刘母叹了口气,道,“那行吧,以后,咱们也得把肥料攒起来,好歹尽力种好地,别到时候啥也没有。”
居住在深山中,家里又是这样的境况,刘芳即使空有一身本事,也无法拿出来使——她家可没有条件识字,就算她会种地,可事实上,她从小没见过,只能靠听刘父讲,因此她也无法表现出她会。
不然,这如何解释?
可不要忘了,她作为任务者,是不能让这里的人发现她的身份的。
所以,她也只能是尽力提醒刘父等人。
好在,刘父总喜欢跟他们说外面的事,而且刘父经历得多,见识还算丰富,言传身教之下,刘芳想到开垦荒地,倒也不算突兀。
现在刘丰也说出了这些,可见,外面现在,还是有百姓依旧耕种着,他也见识过。
慢慢来吧,总归是能改善过来的。
于是,第二天,刘父又去了一趟城里,把那根人参卖了,随后就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四个锄头,一袋粮种,一袋菜种,还有十只鸡,十只鸭,十只鹅,外带一对猪仔。
刘芳没想到,刘父竟然把猪仔都买了回来。
“你娘不是担心没有肥料么?养猪肥料就多了,不过就是吃的也多……”
除此之外,刘父还跟刘丰又跑了一趟,买回来三大袋粗粮。
接下来的日子,刘芳就跟着刘父身后开垦荒地,准备耕种。
刘父带着刘丰三兄弟开垦,刘芳就一边看着一边问,是不是太浅了?是不是翻得不够彻底啊?这样能种么云云。
总之,就是化身找茬,十万个为什么,追着刘父身后折腾。
搞得刘父也无可奈何,常常还被刘芳牵着鼻子走,不知不觉就依照了她的想法把荒地深耕了,也翻得十分彻底。
然后,到了播种的时候也是这样,刘父其实也没种过地,他就根据看山下人家怎么种的就怎么种。
刘芳却又来捣乱了,把种子全都撒在一块地上,刘父没办法,只能叹气,刘芳却笑着说:“这菌菇都是先挤着长,然后大了再分开,爹,我觉得,这个也差不多的……”
刘父
:……
你闭着眼睛瞎说吧!
反正不管如何,刘芳就这样死缠烂打地把这次耕种按照了她的想法做了。
等分苗插种的时候,刘丰三兄弟为了浇水,真是废了老鼻子劲了,来来回回地挑水。
不过,好在,过了两三天就好了。
而且,刘父买的粮种并不是水稻之类的需要大量水的粮种,而是旱稻,麦子,高粱这种的。
当然,这里没有高粱,稻子的品种也不一样,麦子同样如此。
但那些粮种的类型却跟它们差不多,刘芳也就当作是稻子那样种植了。
至于习性不同什么的,以后慢慢摸索就知道了。
种完粮食,菜种分别种下,刘父是搞不清楚的,刘芳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菜,所以一开始都是分成一列一列地种,等种出来,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至于,鸡鸭鹅这些,搭棚子什么的,刘父他们倒是很快就做好了,刘芳这次倒没有捣蛋,随他们自己折腾。
等全部折腾好了,也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刘父再次带着刘丰三兄弟去打猎,还嘱咐刘芳,记得练习云云。
刘父其实就是天生力气大,然后跟着一个老猎户学了两手,再加上自己摸索,就成了猎户了。
刘母呢,原本跟他是一个村子的,后来为了逃荒,就全村一起结伴走了。路上刘母差点被家人卖给富人家做丫头,还是刘父看不下去,拿猎物把刘母换来做了媳妇儿。
只是后来,一路逃难,越来越乱,刘父,刘母总感觉不安稳,看到四处都有抓壮丁跟抓秀女的官兵。
刘父担心要么自己被抓,要么就是刘母被抓,而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想真的发生。
于是,他就带着刘母跑了,一路跑到这里才定居下来。
这么多年,刘父不是没有想过下山,只是山下真是一年比一年乱,他也怕刘母会遇到什么事——毕竟,他得时不时进山里来打猎的,时间难定,住在山下,人心叵测的,反而更危险。
在山里,好歹只要刘母躲在屋子里头,没有野兽过来,就不会有事儿。
等有了孩子,孩子慢慢大了,继承了他的大力气,也可以保护刘母,总比在山下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更好一些。
反正现在,刘父是真不愿意带家人下山。
就算是没有粮食,他也宁愿自己不懂装懂地买东西回来自己种。
送走了刘父他们,刘芳的日子又恢复到时不时去采摘的日常,可是现在,因为多了种下的粮食要照看,菜地,鸡鸭啥的,也要照顾,她倒是忙了很多。
刘母自然也是帮着搭把手,虽然她身体弱,做不了什么,但她还是慢慢地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而刘芳,日常去采摘的时候,也注意寻找可以替代盐的东西。
毕竟,没有盐是真的不行。
等刘父他们再次打猎回来之后,刘芳就把自己找到,并制出来的盐给刘父他们看。
刘父看着那白花花的盐,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芳娘,这是你做出来的?”
刘芳笑着点点头,“嗯,是啊,爹,你还记不记得,那寒山湖?那附近就有那很咸的石头,这些,就是从那些石头里煮出来的。”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刘芳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个天然的盐湖,那盐湖里还有鱼,周围散落着许多石头,那些石头的确含有盐,不过,需要反复熬煮才可以把盐弄出来。
反正,附近只有他们一家,那座天然的盐湖足够他们一家以后所需的了。
刘父等人都十分高兴,以前打回来的猎物,他们都是赶紧卖掉,根本不敢留。因为盐实在太贵了,现在好了,以后,这些猎物他们可以留着自己吃,不用急匆匆地卖掉了。
刘父还想到了另一件事,他让刘芳给他装了一罐盐,第二天就下山去了城里,去了药铺,换了刘母需要吃的药回来。
那药铺老板叹着气,还把家里的书籍什么的,让刘父都带走,说:“这城里如今是待不住了,我也得走了,唉,不然,以后恐怕想走都走不了咯。”
刘父无言以对,只能带着药铺老板给的那些书和药回去了。
刘芳看着他带回来这么一大箱书,有些懵:“爹,这,这书,咱们也看不懂啊!”
刘父:……
对哈,他们都不识字,带回来干啥?
刘丰三兄弟面面相觑,最后,一家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刘父叹着气道,“先放着吧,兴许那天,药铺老板就回来了呢……”
刘芳沉默。
这不过是美好的祈愿而已。
要是可以的话,这里的人,哪里会背井离乡?
总不过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要离开,寻找活路。
第196章
有了盐, 其实就解决了很多问题。后来, 刘父又陆续拿着盐去换了一些别的东西,豆子, 各种豆子。
然后刘芳就开始折腾了,制盐,做砖, 做陶罐, 大缸等等。
再然后, 刘家的院子变成了青砖瓦房的四合院, 还有地暖,耕种的荒地也慢慢成了良田, 数量也渐渐增多。
刘父后来出去打猎的次数也慢慢减少, 甚至,刘芳还根据刘父换回来的一架织布机,弄出来了布匹……
转眼就是五年过去了, 刘家附近开垦出了不少田地,现在站在刘家门口一看,一大片绿油油的, 到了成熟之时,又是金灿灿的,格外喜人。
这些年, 刘母的身体经过刘芳的调养,慢慢地开始好了起来,再也不会动不动就生病, 一点重活都做不了。
只是,三个哥哥的婚事,却成了问题。因为,这附近没有人家,就算有,那也没有女儿,刘丰三兄弟想要成亲,还是要等。
这天,刘芳到一处山谷采摘药材,却突然听到一声“噗通”,重物落地的声音。
刘芳顺着声音过去一看,见到一个穿着锦衣,显然是富贵人家公子模样的少年趴在草地上。
她走过去,蹲下来查看,发现他浑身是伤,衣服也被刮得破破烂烂的,甚至脸上都有被划伤的痕迹,整个人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嗝屁。
刘芳抬头看了看,上头是悬崖,想必他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
而且,刘芳并没有听到有人的声音,那就更奇怪了:这人是自己跑到这儿来跳崖的?
自杀?
可是看他身上的伤也不像啊!
算了,不管了。
刘芳想想,还是不打算多管闲事。
只是那人这时却动了动,费力地扭头看过来,见到她,眼睛一亮,低声道:“救救我……”
然后,就晕过去了。
刘芳:……
唉……罢了,算她倒霉。
刘芳一手提起他,就回去了。
…………
晏修铭一睁开眼,就愣住了。
头顶上是原木色的横梁,灰色的瓦片,倒是很干净。
转头一看,不远处有个矮榻,靠着窗,窗户正打开着,阳光照射进来,照在干净的地板上。
不远处有一座屏风,只是简
单的竹子编制的。
晏修铭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倒是记得自己是被大哥的人追杀的,只是没想到,最后无路可逃,只能跳进悬崖。
原来,他没死么?
晏修铭呆呆地看着屋顶,很久很久都无法回神。
他真没想到,一直敬重的大哥竟然会对他痛下杀手,而且那股恨意来得莫名其妙,让他完全毫无防备,也不明所以。
他真的不懂,大哥为何要杀他?
明明,他们兄弟之间感情和睦,一直没有龃龉,甚至他从来没有对大哥有任何不敬之处。
晏修铭真的不懂,他真的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打断了晏修铭的思绪,他转头看向屏风那边,不一会,一个身穿青色布衣,头发高束,只用布带绑着的高壮少年端着一个木盘进来。
一看他醒了,憨厚一笑,道,“你醒了?”
不等晏修铭开口,少年就凑到窗户对着外面高声道,“妹妹,屋里的公子醒了!”
只听外头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哦,我这就来。”
少年转头对晏修铭笑笑,道,“你是被我妹妹救回来的,她会点医术。去采药的时候碰到你了,就顺手救了你回来。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可好?”
晏修铭这才感觉浑身都疼,想来,他掉下悬崖,受伤很重。
少年把托盘放在床边,坐在边上,抬手就开始给他掀被子,脱衣服。
晏修铭一愣,少年已经十分熟练地把他给扒光了,然后给他换药。
晏修铭看着对方这熟练的手法,有点汗颜:看来,自己昏迷期间,都是他给自己换药的。
少年换好了药,给他盖好被子,道,“你的衣服都坏掉了,现在穿的都是我的衣服,你别嫌弃,都是新的,我妹妹刚做的……”
晏修铭张嘴想问他,可这时,又走进来一位身穿青衣的少女。
少女长得眉清目秀的,与少年眉宇间十分相似,想必,这就是他的妹妹了。
少女走过来,俯身给他把了把脉,然后就道,“嗯,醒了就行,三哥,你去拿点吃的过来,以后好好修养,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晏修铭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多谢姑娘。”
声音嘶哑干涩,太久
没说话了,一开口,他就感觉到口渴。
少女神色淡淡,微微点点头,对少年道,“三哥,记得喂他喝水。”
随后她对晏修铭道,“暂时还不能动,躺着养伤,可不能折腾。”
晏修铭乖乖地点头,没有开口。
少女很满意他的态度,起身跟少年一起走了。
不多久,少年再次回来,给晏修铭喂了清粥。
“我妹妹说了,你暂时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毕竟你昏迷了很久了,等过几天就好了。”
晏修铭点点头,示意明白。
随后几天,都是这位少年照顾他,他也从这位少年口中知道了他们一家的身份——隐居山林的猎户之家,一家六口,他排行第三,叫刘仓。
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刘丰,二哥刘满,下面一个妹妹,叫刘芳。
等晏修铭能起身行走了,他走出房才看到这个院落规整有致,半点也不像猎户家的院子。
听刘仓说,这个院子都是他妹妹一手打理布置的。
晏修铭心中感叹:真没想到,山野之中也有如此心灵手巧的女子。
…………
刘芳知道了被救的人叫晏修铭,却并不知道他真实的来历。
不过,她也不在乎就是了。
等晏修铭养好伤了,她就立马让刘父带他离开。
晏修铭也知道,人家救了自己已经是大恩,他也没有脸死缠烂打留下来。
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晏修铭离开的那天正好是田地丰收的时候,他看着眼前金灿灿的粮食,颇有感慨:外面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样丰收的景象了。
随后,他就对刘芳等人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多谢诸位相救,在下铭记在心,他日定会报答诸位。”
刘父却笑笑道,“公子不必如此,这些天,多谢你教导我们识字,这已经是你报答我们了。”
晏修铭养伤期间,看到刘芳拿出那箱医书出来晒,便好奇问了问,这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原来都不识字。
于是,在他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晏修铭就主动提出教导他们认字。
不管是刘丰三兄弟,还是刘父,刘母,甚至刘芳,也都一起跟着学了。
现在,他们已经基本学会了所有的常用字,就算有些生僻的,也不妨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