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不是这样的!”
柏木下意识地否认,但是变得苦涩的表情明显体现出他上了心。
我端起水杯,润了润嘴唇。
——很好,接下来就是完美抽身的时机。
“我——”他低下头,手指在西装裤上抓出了褶皱,“我一开始,并不是因为是英雄才会产生憧憬的。”
突然开始回忆杀?!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慌了。
“我小的时候,个子长的矮,性格又懦弱,每次被欺负的时候,都没有勇气去反抗。”柏木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在别的同伴逼着我当反派的时候,我只会逃跑或者抱头哭泣,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像这样没用下去。”
他顿了顿,“……但是,有一天,本来只会在电视上出现的邪恶组织,来到了我的面前。”
“作为人质被关在公园里,我害怕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绝对的力量差距下,没有人敢去反抗。”
“———在人质里有一个小女孩却站了出来,她用力将石子扔向战斗员,大喊着滚出去。明明自己也害怕得不得了,身体也在颤抖着,却这样鼓起勇气大声叫喊,向【恶】反抗………她做到了我甚至是大人都不敢做到的事。”
“我本以为,对抗黑暗是只有英雄才能做到的事,但是她告诉我,我也是能做到的。我也可以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什么?
—————————————什么!
因为太过震惊,我甚至忘记了吞咽,饮用水涌进鼻腔,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呜、咳咳…………咳———”
“怎么了?汐见同学,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那件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毫无疑问,我就是那个女主角。
为什么啊!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会出现这种天降青梅的混账设定?明明已经谨小慎微地不想再增加好感了,结果完全攻略的点居然在多年前就已经定下了,哪有这么玩的啊!
小时候光是想起来就想要去死的黑历史被拿出来重复播放,这何止是感到羞耻,简直是公开处刑!
我凝视着柏木阳太,拼了老命地回忆,模模糊糊中和记忆中的一个影子重合起来。
小太………是你吧?就是那个在儿童公园一带的男孩集团里个子最小的那个,每次都会被欺负哭,还逼着穿了女装的那个小太!是你对吧!
我终于止住了咳嗽,让情绪强制稳定下来。
“你没事了吗?”
回忆里穿着粉色小裙子眼角含泪的小太从眼前散去,柏木关切地看着我。
“我没事。”
我镇定地回答。
我绝对不能暴露我就是那个小女孩这件事,不如说暴露了小太的好感度马上就会一飞冲天,被英雄带着恋爱滤镜盯着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而又有谁能想到,多年前向着杂兵扔石子的小女孩,现在成为了邪恶组织的杂兵呢?
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现在的我,现在的汐见千穗理,又会是什么样子?
“……对了,顺带一提,你还记得那个小女孩的样子吗?”
“当然!”小太自信地笑着,“我一直都把她的样子记在心里,只要相遇了就一定会认出来,我真想和她好好道谢啊。”
他绝对认不出来。
我放心了。
————————————————————————————
放学铃准时响起,我熟门熟路地甩开想跟在后面的柏木,抄近路去了咖啡馆。
“今天轮值没有你呢。”
松山轻吐一口气,把我的名字贴着出勤表上。
“而且店里的食材不够用了,新鲜的又还没有送过来,就麻烦你跑一趟腿啦,千穗理。”
不,说实话这个店居然真的在经营吗。
我几乎控制不住脸上微妙的表情。
“……我明白了。”
一口应下差事,我把写好的清单塞进口袋里,拐进了旁边的小巷。
为了甩掉柏木和他的小伙伴,这一带附近的小路我全都记住了。没想到现在抄近路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按照记忆从不起眼的地下道走出来,奇怪的是外面本应繁华的街道处空无一人。
———我是进入什么异空间了吗?
忍不住这样想着,但是超市还亮着灯挂着【营业中】的牌子,不想白白跑一趟,我还是走进了自动门。
超市里的灯光亮如白昼,偶尔地上散落着货篮,还有随便停在一边的手推车,就是没有一个人。简直就像白日蒸发的鬼城一般。
我捡起地上的番茄酱罐头,放回货架上,疑惑地四处张望,但怎么也找不到营业的人。
【嗞嗞……突发新闻……】
抬起头,信号不是很好的广播用电视发出了声音。
【邪恶组织萨迈尔在15分钟前………袭击……该区域人员已全部撤离……请还未离开的市民………嗞嗞—————】
电视机变成雪花屏了。
于此同时,我背后的墙壁连着货架一起随着巨大的爆炸声被吹飞,墙里爆裂的水管喷出雾状的水珠溅射出来,沉重的货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
随着烟雾的弥漫,白茫茫一片的场景中响起了熟悉得能刻进DNA里的声音。
“———邪恶组织萨迈尔,你已经穷途末路了,识相的话就快点投降吧!”
“我等元素战队,现在就要对你进行制裁!”
我后退一步,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腕上的手环。
——嗯,快点撤退吧。
打定主意,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提起掉在地上的包,立刻向后越过翻倒的柜子找了个安全的隐蔽角落抱膝坐下。
为什么我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样的事?为什么现在我撤退得这么熟练啊!
“——哼,真有两下子嘛,元素战队。”
我听见弥漫着烟雾的废墟发出这样嘲笑声,根据有烟无伤定律,那位同在邪恶组织工作的同僚应该是没事。
“都到了这种程度都不愿意认输吗?”战靴踏在碎石块的响声尤为明显,“明明都已经破破烂烂了,说到底为邪恶组织工作到底又有什么好!”
柏木的声音满是恨铁不成钢。
“……呵呵,好笑吗?我们组织有五险一金,加班还有加班费,弹性工作制,晋升空间大,你们的英雄组织有吗?”
身体已经破破烂烂的另一个队长出了灵魂拷问。
这痛点明显是一戳即中。
“你找死!你有病吧!”
二阶堂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跳起来,就在他心智被扰乱的一瞬间,被围攻的同僚抓住机会扔出了只有在这个时候质量才特别好的□□。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中招了吧混账英雄!吾之名为狱火机,给我好好记住了!”
在浓郁到不见十指的白雾里,我面无表情地缩紧身体,忍不住放松了下来。
——终于要结束了吗?太好了。
浓雾渐渐变淡,淅淅索索的声音渐渐靠近,突如其来的响声促使我抬起头———
————和摸着墙想要过来的狱火机前辈对了个正着。
“…………!”
他僵住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墙的凹陷处,很明显这里不可能再塞下一个人。在如此尴尬和沉默的诡异气氛中,被被逼到绝路的狱火机忍不住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是你的后辈哟,狱火机前辈。】
虽然想要这么回答,但看着陷入无限混乱的狱火机实在是很可怜。我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冷静地回答道: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女高中生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梗解释:天降青梅#大家都知道青梅设定除了那种特别喜欢的作者,一般在党争里是赢不了天降系的,但是在国家队里,官配02出现了一种特别强的属性,即小时候作为青梅相识,在分别后又再相遇,这种属性强的一匹,把情敌莓压着打,之后只要是出现天降青梅属性基本上已经赢定了。
身体破破烂烂:假面骑士梗,原句是身体菠萝菠萝哒。
我只是路过的女高中生:假面骑士梗,原句是我只是路过的假面骑士。
第14章 那一天,狱火机撞碎了办公室所有的墙
“哼哼……哈哈哈————”
穷途末路的狱火机低声笑了起来,他头部装甲眼睛部位的V字型发出了红光,在薄雾中尤为显眼。
———太惨了,他肯定已经逃不掉了。
我心想,难得有了愧疚的感觉,要不是我正好躲在这里,这么一下他也许就可以收工回总部了。
“别想逃走!”赤的声音穿破雾气而来,听声音,他应该就在不远处,“我们的胜负还没有决定呢!”
“嘁,”狱火机咋了一下舌,随即把视线投向我,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看了过去。
“…………”
“…………”
面对着电视上才会出现的反派,我明白我应该适当地表现出一丝害怕,但面试时的经历告诉我不走心的演出反而会激怒对方。不想让前辈难堪,我只好把头别过去,挡住了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
“………你这家伙,是在看不起我吗?”
狱火机隐含怒意的声音传来,我不禁叹了口气。
———为什么啊?为什么怎么样都要生气啊?
咻——
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狱火机背对着偷袭而来的黑准确地用单手接下了攻击。两拳相交的瞬间,空气猛地被挤压向两侧,形成了小型的旋风,烟雾也为之一清。
抓住招式相接的瞬间,我以起跑姿势双腿蹬地,瞄准空隙贴着墙冲了出去。
———就这样,大家当做无事发生———
“哼。”
狱火机冷哼一声,把黑甩飞出去,随即快走两步,借用战斗服的绝佳性能追上了我,提着我的后衣领以劫持人质的方法把我锁在前方。
所有的一切发生不到5秒。
“居然反应很快,小看现在的女高中生了。”
以轻松的语气感叹了一声,他回过身。烟雾渐渐淡了下去,元素战队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我装作试着挣扎了一下,但果然以普通人的力量挣脱实在困难,为保存体力,我马上放弃挣扎,开始思考其他方案。
———原来如此,原来组织里有这种反应灵敏智商在线的干部在啊。和小队长混的久了以为干部全是这种货色,我得好好反省一下。
“———就算你把黑—————咦咦咦咦汐、汐见……那名女性为什么会变成人质啊!”
英雄赤的皮套下面,柏木想必已经涨红了脸。
“………怎、怎么会———明明应该早就鸣过警铃了才对!”
一向冷静的绯也乱了阵脚。
———真的对不起啊,真的。
“哦,看来你们已经了解情况了啊,”看着还想发动攻势的几位英雄因为我而投鼠忌器的谨慎模样,狱火机愉悦地笑了起来,他伸出手,微微用力,掌部的机械武装就弹了出来,漆黑无机质的金属爪贴到了我的脖颈上。
“想要她安全无事的话,就就在哪里听话不要动,否则———你们明白的吧?”
他在我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若是普通的女性,现在早就吓得噤若寒蝉,眼泪流一地了。但作为一名在邪恶组织兼职的杂兵,熟读各种规章制度的我清楚地明白———此乃谎言。
杂兵手册第七十一条,可以劫持人质,但不能伤害人质,违者以扣三个月工资论处。杀了人质的话当场处理。
———明明是邪恶组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章制度呢?
这么想着的我,冷静地调整了一下站姿,抬起头问道:“狱火机前……先生——”
他随着我突然抬头的动作马上收了一下爪子,明显被吓了一跳。
“你干嘛?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他小声提醒。
“———啊,我觉得你勒我有点紧,没办法好好呼吸了。”我真诚地建议道,“能不能松一点?”
““…………………也行—————个鬼啊!”狱火机似乎是为刚刚自己的举动而恼羞成怒,他马上又把手爪贴到我脸上好让看清武装的可怕之处,“我有让你动吗!”
“但是———”感觉他勒得更紧,我不安地挪了两下,“真的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