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所需的成本不够做下一个生态瓶；”我捏了捏手心，发现全是汗水，“要么，生态瓶已经接近成功了。”
如果已经到达了水准，那么哪怕出现了一些问题，只要拖到成熟的时候到来，都可以忽略不计。
“———成功的话，这个世界会毁灭吧。”
“那是当然的。”松山吐出一口气，“要研究当然是抽干水再把所有东西都倒出来解剖，生态瓶是这样，北乃市也是一样。”
“这个世界的存在意义本就像是克隆人，为器官衰弱的本体所提供器官的原材料。要想稍稍延长一些时间的话，就必须得一个缠绵病榻却不怎么严重的小病，偶尔恢复一点健康，偶尔病情也要恶化。保持着平衡的同时，才能找到脱离的办法。”
这就是【分辨善恶树】科技树异常高的同时，不积极发展业务，只和英雄死磕的理由。
“英雄，是为了杀灭我们的特效药。那些战衣，你可以当成杀毒软件，但是要造成那样强度的能力，普通人是无法一直承受的。而且，为了防止力量被滥用，使用权限加上了限制。”
———【英雄资质】。
英雄们所自豪的品格，居然会被想要毁灭世界的人所利用，真是讽刺。
“………梅丹佐他，知道这件事吗？”
我按捺住手臂的颤抖，问道。
叶月听到这个问题也整个人一震，看向了松山。
“———嗯。”松山端起杯子抿了一下，接着双手交叉，“那次在跨海大桥的战役里，是首领把我们两个捞上来的。然后，他们两个单独谈了一次话。”
———最后，他被杀死了。
【———不要成为英雄。】
当初，他对我这么说。而现在，我才彻底明白他话里的意义。
不是担心我被强大的力量所拖累至死，而是害怕我的努力和梦想被利用，一无所知地消失。
那样的结局，一定不是他所期望的。
“———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尝试过和任何一个英雄沟通。而你们最好也不要这么做，不但会害你，还会害了告知的那个人。”
说完这些，松山又看向了店里的水箱，经过那一番对话，我对这个店内装饰的观感完全变了，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要在自己住的地方装个这种东西。
沉默持续了很久。
我和叶月都盯着水箱里游着的热带鱼看，显然接受了太多的信息量，此刻心里乱成一团。
“———我们要怎么做？”
最后，还是叶月主动提出了问题。
“不需要你们特别做什么。”她的视线没有投向我们，水箱幽蓝的灯光在她的瞳孔中倒映出来，“知道这些也说明你们愿意承担这个风险，那就足够了。”
“———毕竟，八年前就跟着【分辨善恶树】的十个老干部，现在就只剩下我和首领了。”
她的视线是虚的。
我朝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有一条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黑色鱼正锲而不舍、周而复始地撞击着水箱的玻璃。
作者有话要说：世界观揭露！
总而言之开章到现在很多伏笔都收了，有爽到。我也知道这个世界观bug很多，但这只不过是一部文学作品，求大家不要喷。
解释：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生态瓶，外部世界因为过度发展虚拟现实和AI技术，导致全人类的生产欲望低下，基本上是要完蛋了，但有一小部分人最后创造出了拥有情感模块且拥有自主思考能力的AI并大量复制，在网路上制造了这样的世界，以原来世界的科技基础做底，让几千万的AI自己做出发展。为了自然达成这个目的，外界基本上不能做大的干涉，只留了一个观测者和监视塔。
九年前经济危机外部不得不干涉，宏观调控之下终于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调控的时候被某些人发现了真实的世界，【分辨善恶树】由此而来。
没想到吧？你也是AI，我也是AI，大家都是AI！
没收的伏笔以后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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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间场】男子高中生的暑假
透过窗户看过去, 灼热的空气炙烤着大地, 也许外面的蝉鸣吵得让人心情烦躁，但在这个房间里，就能隔绝大部分的噪声。连温度也适宜得恰到好处, 让人反而有点厌烦起来。
头上的伤其实不是很严重，恢复得很好，但因为天宫社长命令的【不完全恢复不能出院】, 天宫谅现在也只能闷在房间里，无聊地眺望外面。
虽然自己的朋友们会经常来看望，但基本上只会集中在下午，现在的漫长上午时间，是不会有人来的。
天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了一眼在旁边睡的天昏地暗的荒井博士, 心想要不是他偶尔会做点挺有趣的事让自己高兴一下, 就他这个瞎子都看得出来的工作态度, 他肯定要把他开掉。
工作认真负责到有点死板的小早川秘书又是另一个极端，遵从父亲的命令, 在他记忆彻底恢复前，她不可能放他离开病房的。愿意让朋友们来看望估计是工作时间里做过的最出格的事, 除此之外免谈。这个时候，她也在这个宽敞的病房套间里进行着线上工作，与他只有一门之隔。
病房门口的智能锁每一次开门都会发出提示, 直接发送到小早川的手机上，因此偷偷摸摸出去也根本不可能。
距离天宫出事，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虽然会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夹在叙述中闯入脑海, 但实际上都是破碎而不连贯的，他的主要回忆仍然停留在十二岁左右，这让他有点浮躁。
———我的记忆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呢。
天宫满无目的地想着，干脆放空思想，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刚刚掖上被子，翻了个身，就听到了外面叮咚叮咚的声音。把声音定为是外面的东西掉落声，天宫继续无视声音，意识渐渐下沉。
叮叮当当噔咚咚锵啪啪咚！
———烦死了！
天宫真想这么向外面吼出来，但作为一个有涵养的高教育高素质财团太子，他忍住了。起身的过程中，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里是收费价格很漂亮的私立疗养所，照理说是不会有这种会被投诉的噪声的。
他转过头，果不其然，窗子上贴着他便宜朋友柏木的脸，因为整个人要以窗户做支撑，所以脸都挤的有点变形了，吓得天宫一个后仰，不禁回忆起了小时候听夏日鬼故事的独特清凉感。
他不爽地下床，小心地绕过了这样都没醒的荒井，打开了窗户的插鞘。
站到旁边的时候，他才发现柏木、二阶堂、原田、草翦都在，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把长梯子，他们就这样直接上了二楼。
———绝对是临时想象出来的粗糙作战。
天宫下了结论，然后出于礼貌，放他们进了房间。
“———你们来干什么？”
天宫压低声音，问道。
“我们是来带你出去玩的。”
柏木率先回答，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拿出了一套衣服，递给了他。
“在这里换了，我们从原路出去。”
———原路？
天宫看着站在上面的四个同学，又瞄了一眼斜放的梯子。
“……你们准备怎么下去？”
没有人扶着梯子你们要怎么下去？！
现场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先别说这个，把衣服换上吧。”二阶堂为了掩饰尴尬，扶正眼镜，“柏木会有办法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这么想，但天宫确实很想出去，他勉勉强强压低声音，换上了衣服。
“但是小早川马上就会发现的，她每隔两小时就会看一下外面。”
“这个也不急☆”原田解释道，“草翦会装成你睡午觉的☆”
他看了一眼草翦，发现他一言不发地穿上了天宫的住院服，躺到床上把被子盖到头顶。
“………他怎么啦？”天宫有点害怕地问。
“没事，也就告白又被打断了而已，常有的事。”
二阶堂从窗户探出头，看了外面一眼。
“柏木，快点用你无敌的英雄power想想办法吧！”
他鼓励道。
天宫发现躺着睡觉的荒井手指很明显地动了一下，但很快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装睡吗？不过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还是把开除的事后提吧。
柏木向他们伸出大拇指，一副【交给我吧】的表情，然后用手握住梯子的两端，保持平衡滑了下去。
———这样也行？
“果然做到了☆不愧是柏木☆”原田估计压根没想过他会失败，很平常地夸奖了他。
“走吧走吧。”
二阶堂催促着天宫，让他快点离开。
天宫跨出窗台，迎面而来的是吹过来的热风。
*
游戏厅里到处充斥着街机的声音，各种花花绿绿的灯光闪烁着，天宫从来都没进过这样的地方，颇为新奇地打量四周。
柏木领着他到了一个地板有发光装置的机器面前，指导他玩玩看，看得出来他们几个人还挺有经验。
“这个是跳舞机。”他指着面前的屏幕解释道，“只要照着屏幕上的动作跳，就能得分。”
天宫试着玩了几局，一开始还有点别别扭扭，但很快就上手了。在熟练了以后，柏木他们在后面的鼓掌也助长了他的信心。
“———要不要试试看最难的？”二阶堂怂恿道，“现在还没有人能打破纪录呢。”
“我要来！”
兴头上的天宫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原田帮忙选了选项，于是屏幕复归一片漆黑，又亮了起来，天宫觉得屏幕上的街道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又隐隐感到脑袋有一点刺痛。
———这个街道难不成………？
砰！随着音符的炸响，屏幕上那个影子出现了。
瞳孔地震
亚纳尔那天在街道上的动作宛如斗舞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改编成了完成度很高的舞曲。
———你们算计我？！
天宫想回头怒斥他们，但回头的时候看到基本上整个游戏厅的人都围了过来，转瞬间将这里围的严严实实。
“又有人来挑战这个曲子了？”
“让我看看！”
天宫浑身僵硬，惊疑不定地看向那三个罪魁祸首。柏木心虚地吹着口哨看向远方，二阶堂一副【这是必要的牺牲】的表情，原田丝毫没有忏悔之意，还给了他一个奥力给☆。
“你难道怕了☆想退下来吗☆”
他在旁边撬边。
人群发出了【吁———】的嘘声。
“这是必要的行动。”二阶堂安慰着有点心虚的柏木，“荒井博士说不来点强烈的刺激，凭叙述这种过于温柔的方式说不定不行。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的。毕竟比起高兴或者悲伤，再强烈的情绪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减弱———”
他把目光投向台上，自尊心极强的天宫终于不行了，他最后还是照着屏幕上动了起来。
“———只有尴尬或者黑历史被拿出来的时候，回忆起这种伤痛又刺痛的感觉，无论多久都会历久弥新。”
天宫的脑袋里在人群的欢呼，屏幕的动作和震天响的音乐里变成了一片混沌，然后仿佛突破了极限一般，视野又清晰了起来。
不知何时，人群们安静了下来。他们满怀肃意地看着天宫。
“简直和本尊一模一样———”
“………我难道见证了传说的诞生？”
“他们简直同步了……”
天宫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但意识却反而更加清晰，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他满头是汗，整个人接近虚脱。
“破纪录了！”
“好强！这个人好强！”
“连【叮当之歌】都———”
———什么【叮当之歌】啊！明明是亚纳尔，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我的英雄名………
———诶？
天宫愣愣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他关于英雄的记忆像是冲破了阻塞潮水般涌出。
“———你们………”
“有想起来什么吗？”柏木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问。
“你到底守护了什么。”
说出这种像是暗号一样的语句，柏木的表情亮了起来。
“———太好了！原来黑历史疗法真的有用！”
———这是谁提出的疗法？！
天宫表情一变。
没等他来得及问，人群就一拥而上，把天宫举起来绕店一周，欢呼着新纪录的诞生。
“———别生气啦，反正也是为了恢复记忆。”二阶堂把并在一起的两根冰棒掰断，递了一根给他，“请你吃雪糕，算扯平了吧。”
他们走在街上，避着太阳躲在影子里。
“………”天宫面无表情地接过，咬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