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已经够了。”天宫捂住脸，伸出手制止了我，“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为什么？
我用不解的目光盯着他, 这和勉强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不, 还是预测一下接下来的走向吧。”二阶堂建议道, “还没弄清楚那个大姐姐的为人如何的情况下，随便下结论也不太好。”
———说的也是。是我太急了吗？
“说点你和她认识的情况吧☆”原田也认真起来, 我的科普教育被迫中止了。
———算了，只能把边撬松点好把他往那个方向推推了。
“我和那个大姐姐吗……”丹波陷入思考，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 借此机会，我也考虑起了过去两次和他短短的会面。
完全没有可以构成心动的要素，我放心了。
“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们十指相扣了。”
没想多长时间，丹波就这么回答。
———哈？
什么时候有的这种事？
我后背霎时浸上冷汗，用力回忆起来。
“那、那是那个大姐姐主动的吗？”凌濑表情全是【这么刺激的吗】，追问道。
———那个只是在做格斗技的时候必须要做的动作！和那种事情无关吧？
“………”
丹波没有接话，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我再也不搞那个格斗技了，我发誓。
“不，那个，真的这个场景还有待商榷———”
“我觉得有戏！”
没等我把这条掐灭在萌芽，凌濑就大声同意。
———怎么突然就有戏了？你被折腰的痛苦都不能和十指相扣的喜悦抵消的吗！
“………再怎么说，一见面就十指相扣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显得很有目的性似的———”
我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意见，眼神死掉了。我当初应该就是有目的性地想把丹波打一顿而已，谁知道有一天我要亲自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呢。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她后来帮了我。”
说到这里，丹波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座多少知道点内情的也不由得别开了视线。
———那一晚，卡麦尔的惨样犹铭刻在我的心中。想必在座的各位也是吧。
“要不是那个大姐姐出面帮了我，我就打算不干了。”用普通的【人间不值得】这样的语气道出了可怕的事实，丹波微笑道，“拯救了我的梦想，告诉我社会还有着一丝温暖的，是她。”
———什么？你不打算干了吗！这样算什么英雄啊？不、不就是被当武器了一次嘛！
我霎时感到后背又被冷汗浸透，在权衡了一番奖金和烂桃花之间，还是犹犹豫豫地想把这朵烂桃花给摘了。
“……那、那样的话，也许大姐姐只是顺手呢———”
“我觉得有戏！”
打断了我的再一次提醒，柏木握紧拳头，眼睛闪闪发光，活像个喊着【我cp是真的】的CP厨。
———天地良心，这都是我的真实想法。而且柏木你对自己在磕的cp有点数吗，喂，这前面可是地狱啊。你知道你在磕的cp是谁吗。
“下次再见到大姐姐的时候，去问问吧！”他提议道，显得跃跃欲试，“这样的话，也能知道她对你的心意了！”
———哈哈哈，要是我拒绝的话，卡麦尔能不能当场退出英雄界啊。
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刷屏过这一条信息，我突然想起了松山说过的话。
“……即使是中途退出，【锁定】也不会停止。”
———………明明前几天才讲过这种话，我居然忘记了，真是讨厌啊。
要是丹波真的因为这种理由而生涯退役，说不定过一个月，或者是一年，【丹波辰寺】这个和我萍水相逢的人，就会完完全全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而【卡麦尔】的空洞符号，也只会被传递一段时间，最后彻底沉寂吧。
———真麻烦，这里坐着的所有人，我都不想忘记。
“……我想出去透透气。”我揉了揉头，抱歉道，“不好意思，头有点疼———”
“没关系没关系。”
丹波赶紧回答，大家都一副【懂的懂的】的样子，理解地点着头。
“如果能多逛逛，把心里的败犬——我是说，郁积的情绪发散掉就好了，我们都不在意的。”
草翦看起来尤为感同身受，用过来人的语气安慰我。
———不是，我就是普通地想出去散散步啊？
有点疑惑地关上门，我觉得我越发看不明白他们的表情了。
在拐角很多的回廊里闲逛确实有效地消除了一部分我心中的焦躁感，向外望出去的时候会发现外墙的绿色的枫叶叶尖渐渐染上一点红色，适宜的凉风吹过皮肤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前几周的燥热感。
向前走了几步，身体到阳光下，也只是觉得暖洋洋的相当舒服。
我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只听见地板发出的吱呀声音，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朋友，要御守吗？”
———要是没有这人的话就好了。
老爷爷飒爽地又甩出了一排御守，而我迅速跳开马上回道【不用不用不用】，做好了要和他扯皮的准备。
“诶，那就算啦。”
老爷爷无趣地瘪嘴，把御守收了回去。
———这么轻易？
“………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毕竟你一看就是那种不会拿钱的人，我就不自讨没趣啦。”老爷爷摆了摆手，自觉推开，看样子柏木才是他的目标人群。
———这样是能看出来的吗？
“当然能看出来！你当爷爷我这么多年白吃饭的吗！”他马上就看懂了我的眼神，“你和那个好骗的小孩完全不一样，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唉，不过，要是辰寺能像我一点就好了。”
他突然丧气，看样子也是被丹波那个憨憨的日常操作气的不轻。
“你们之前在聊什么？”他锤着大腿，缓缓坐在走廊边，歪头问我。
“啊，就是在咨询恋爱问题……什么的吧。”我看他有想和我聊天的意思，也在旁边坐下，“所以大家都来给他当狗头军师。”
“———他吗？搞不好是什么误会吧，真实的恋爱是很难存在的吧。”
老爷爷很有经验地说道。
———全中。真了解丹波呢。
“要是能懂的变通一点就好了，这样至少日子也好过一点啊。”似乎是找到了共鸣，老爷爷向我抱怨起来，“以后继承神社不能说会道一点怎么吸引客人啊？老是在奇怪的地方固执起来，社会责任感也过于高了吧？”
———虽然是在抱怨，但意外地感觉到老头子似乎微妙地还挺为丹波自豪的。
与其说是在抱怨他不懂变通，不如说对于丹波的责任感却很是赞赏的样子。
“他确实是个挺麻烦的人啦。”
想起初次见面就差点被盯上，我点点头。
“小的时候开始就这样了。”老爷爷长叹一声，“好像是小学的时候，学校排练节目给他安排了一个树的角色，结果遇上经济危机，学校停课了也还每天自己穿表演服去公园练习。”
———！！！等等，你刚刚说了【公园】对吧？你说了吧？
我本想阻止他，让他不要再说了，但根本就来不及。
“然后遇到了萨迈尔劫持人质的事件，哎呀，真是不走运。”
够了！已经够了！
“劫持的地点就在他装成树的地方不远处，不过在草丛里没被发现。”老爷爷心有余悸地感慨道，“太险了，在这个距离下别说反抗，连保持住镇静都很困难吧。但好像有一个小女孩根本就不怕，向着杂兵丢了石子。”
———连树的视角都开始出现了吗！
“他……那件事后还挺后悔的。因为觉得自己明明离人质更近，应该也能鼓起勇气，去反抗邪恶组织的。但仅仅因为害怕，什么都没有做。从那天开始，就渐渐变成今天的样子了。”
老爷爷挠了挠脸颊，看向我。
“自从变成那种性格以后，就没再怎么交到朋友。所以看到你们能来这里，我也很高兴。”
“………我们？”
“他从小到大就一直相信神明会给他好朋友。”老爷爷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落叶，“虽然这也是我骗他的。”
———喂，你自己也不信吗！
“不过，能和你们相遇，说不定也是神明的旨意也说不定。”
老爷爷爽快地笑了起来。
“那种缘分我不想要啊。”
我小声吐槽道。
———神明吗。
这里是网路世界的一个虚拟的生态瓶。理解这个真相后，自然就不会对这种东西有什么期待。如果真的有，那也只可能是外部世界投来的淡淡一瞥。而这里，没有神明听见我们的祈祷，也不会回应【想活下去】的愿望的吧。
这里，是不一样的。
要是真的有神明，为什么会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呢？
再想去责怪谁也没有用吧。因为这里只是虚拟的箱庭。哪怕在这里嘶声力竭地向着云外发出呼喊，【神明们】也只会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这个试验品，继续窥探着伺机夺取而已。
被模拟出来的秋意，终于压过了肆虐的热空气，融进了北乃市。
第68章 草，卡麦尔应对计划忘记了
“………我要回去了。”
我站起身，对在旁边的老爷爷表示道。
“………我还要再坐一会儿, 等他们出来再推销。”他向我挥了挥手, 一边大马金刀地一坐, 开始盯着那边的房间，让人有点害怕。
我回去了。
推开门，正遇上他们一脸暧昧的微笑, 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样。
“这个计划不错嘛！难得原田会提出这种有建设性的意见！”柏木称赞道。
“那当然☆”原田自豪地挺胸，“和那个整天沉浸在虚拟世界的死宅提出的一点都没可能在现实里出现的虚无计划不同哦☆”
“我怎么感觉你在针对我？！我喜欢游戏世界有错吗！就是现实里没办法有像游戏里一样可爱的女孩子我才会喜欢游戏的！”
二阶堂做出了死宅发言。
———你们在聊什么？
什么计划？
“啊, 回来了吗？”凌濑招手让我过来坐下, “没想到你出去透气后不久，进展突然就突飞猛进, 现在大家已经把基本的计划订好了。”
———什么。
我有点慌了。
“那具体的计划，大体是什么样的？”
我假笑着问道，开始准备要怎么应付这一昏招了。
“是, 是秘密哦！”
凌濑立刻嘴歪眼斜, 撇开眼睛。
———得了, 他们准是通气了，互报家门后再准备了英雄的那边的计划吧。不告诉我也相当正常。
谁还记得我这个恋爱带师？话说最初不应该只有我吗？
那种烦躁感又起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实行下一步计划。那就是【让卡麦尔错付了感情之后把他踹掉让他复仇之心压过退役想法从此变成死敌】这个方案。
———去和小队长商量一下，让他配合我表演吧。
我考虑着, 等大家散会了以后就直接去联系叶月，好和他针对卡麦尔下一步不知底细的行动有所防备。
“再见。”
“等下周有效的话，我们再讨论下一步计划吧。”
———这个变成长期计划了吗？
“———谢谢。”丹波站在门口, 有些局促，“这样帮助我，我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朋友来家里玩吗。
“为了那个旋转落地的计划，我会好好练习的！”
他对着将要离去的我们，大声保证道。
———那到底是什么计划！我真的有点害怕了！
“这个计划，真的行吗？”天宫不放心地小声怀疑。
“一定可以的！”柏木的大嗓门叫得我都能听见，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压低声音，向我这里看了一眼，“只、只要目标不是汐见同学………”
———那不好意思啊，他的目标真的是我。
不过很快，他就要没有目标了。
*
“叶月，我有事要和你讲。”
和他们分开以后，我立刻就联系了叶月，准备把【锁定】和卡麦尔的事也一并告诉他。
“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叶月在电话的另一头很快回复，“我要去一趟神野山，在咖啡馆那里汇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