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灵器认主,应了名字就是认主成功了,这把铁剑直接装失声,林玄抹了把脸,心道这不仅是把有神智的灵剑,还有很强的自尊心。
玉祝也没遇见这样的情况:“师妹,你要不要同它商量一下。”林玄只得将把铁剑抱起来,好生宽慰了一番,满嘴吹彩虹屁,将铁剑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柄铁剑方勉为其难应了大黑这个名字。
火麒麟一直跟在林玄身后,不时拿火红的眼珠瞪着林玄,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了:“蠢奴才,你之前是不是也是这般哄骗我的!”
林玄委屈:“我什么时候哄骗过你,分明是你自己倒贴爬上我床的!”
火麒麟哼哼唧唧:“之前本尊驮你上天罗之巅,你还夸本尊玉树临风,俊绝天下百兽。”
想起真有这一遭的林玄,此时心中十分坦荡:“那时是情势比人强,我不昧着良心夸你,你怎么会心甘情愿带我上天罗之巅。”
火麒麟:“……”
气炸了的火麒麟瞪大圆眼,气呼呼甩着牛尾,直接冲上了林玄肩头,撒泼:“你这个渣女,诓骗我的身心,如今又有了大黑,你将我放在何处,你还是你心中唯一的小宠嘛!”
林玄肩头一重,掸了几下也掸不下火麒麟,见火麒麟不依不挠的架势,没有感情地说:“怎么会,你和大黑是不一样的,你有见过比你活泼,比你还会撒娇的小宠吗?”
火麒麟长年久住天罗之巅,除了冰麒麟也没见过其他灵兽,即便见了,他一只血统高贵的麒麟怎么会去观察其他灵兽同主人是如何相处的。
但听林玄这般一说,火麒麟便觉得也是如此,它是如此与众不同,如此招人喜爱,被哄得飘飘然,便不再同林玄计较了。
玉祝见林玄同火麒麟打闹,唇角微翘,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师妹,见到你能如此开心,我便放心了。”
想来玉祝也是知道她父母去世的消息,林玄从未和玉祝谈起过除修炼以外的事情,没想到玉祝师姐默默关心着她。
林玄心中一暖:“玉祝师姐,林玄要下山了。”
玉祝眉目微眯,眼波流转:“不急,我听师尊的命令,陪你一道下山。”
林玄呼吸一顿,玉祝师姐向来对碧灵真人马首是瞻,昨天夜里碧灵还直言不讳要她借机除掉白罗,现在又派了玉祝跟来,林玄有些不安,又不能直白地问玉祝是不是听了碧灵什么吩咐。
“师姐,掌门门下的赵师兄会陪我一同回去,实在无须师姐特地陪同。”
玉祝眉心微蹙:“师妹,我同师尊只是不放心你,你莫要多想。”
林玄眼眸中的冷霜褪尽,猝不及防被玉祝暖了一下,心中内疚:“师姐,对不起……”
玉祝淡淡笑道:“不怪你多想,无妨的。”脸上的笑意却未达到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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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同赵自持约在山门外相见。
有了新的灵剑,林玄等不及要试。她踩在大黑宽大的剑身,火麒麟踩她肩头,御剑而行。
玉祝摘下手腕上那串珠子,那珠子迎风见长,不一会儿变成了一只稳稳当当的玉舟,可载数十人。
林玄看得咋舌,也不知她这位师姐的法器竟然是何物,怎么这一串玉珠有那么多功能。
等到了山门,林玄便见到了一身便装的赵自持,他身侧还站了一位熟悉的女子,是白罗。
白罗也换下了繁复的法衣,只穿了寻常女子的素色罗裙,乌发间插一只雪白碎花,小脸煞白无色,眼眶通红,整个人脆弱得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跑。
“玄姐姐,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爹娘走了。”白罗一见到林玄,便抑制不住哭腔,直扑到林玄怀中。
昨夜得知消息,白罗怎么也不敢相信江明秋会隐瞒此事,和江明秋哭闹了一场,才换来今日的下山。
她本来就伤心父母离世,又愤恨江明秋没有跟着出来,只带了重明狐出来,因此下山见到赵自持,白罗便忍不住眼泪哭了起来。
但那个赵自持却是个傻子,见她哭得梨花带雨都视若无睹,直挺挺站在山门前,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白罗哭了片刻,只有重明狐懒懒趴在她脚边睡觉,想起以前她有些许不快,父母,林玄,江明秋都会来哄她。
这可把她委屈坏了,是以她一见林玄飞来,也顾不得还在生林玄的气,像从前一般直扑到林玄怀里哭。
以前,玄姐姐都会哄她的,不管她受了什么委屈,都会为她出头。
林玄垂着眼皮,心口像堵了一团棉絮,她默念口诀将大黑收回识海,而后越过白罗。
白罗哭声一顿,脸上带着诧异:“玄姐姐?”
玄姐姐怎么推开她了?她都打算不生玄姐姐的气了。
玄姐姐生气了吗?
白罗心中甚是窝火,眼神中带着控诉。
林玄将白罗的神情尽收眼底,将痛意剔出心底,她无视白罗,径直走向赵自持:“赵师兄劳烦您多等了,现在出发吗?”
赵自持目光掠过白罗,落在林玄身上,眼中带着丝暖意:“好。”
声音如冷泉,又似玉器相击,白罗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脸色古怪。
玉祝眼角带着极淡的笑意:“赵师弟向来面冷心善,这次也是多亏赵师弟带路,师尊才能将我师妹带回碧霞山。”
赵自持敛眸:“客气了。”
玉祝同赵自持打过招呼,也知此人不爱言语,便祭出玉舟,让人上她飞舟。
林玄早已对这法器好奇,此时上了飞舟少不得多看几眼。
白罗却纠结起来,她望着和其他人混得熟悉的林玄,眼中的泪花要掉不掉,他们是没看到她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吗?
师尊也给了她飞行的法器,比这破舟子好上百倍,可她要自己前去吗?
白罗咬着下唇,手指不住地搅动,仍是嘟着唇,勉为其难抱起打盹的重明狐上了飞舟。
白罗上了玉舟,才知道有多难熬,不仅是林玄,赵自持和玉祝都视她如无误,火麒麟更是一看到他便扭头用屁股冲她。
白罗脚下有些虚浮,不知为何他们都这般对她。
她做错了什么?
唯一能陪她解闷的只有自己的灵宠重明狐,但那团雪白的小团子整日整日的睡觉,白罗仿佛一下子被抛弃了般,躲在暗处偷偷哭泣。
知晓舟上一举一动的玉祝目中尽是嘲讽之色。
林玄对白罗失望之极,她想让白罗知道没有人可以肆无忌惮享受别人对她的好,人与人相处是有来有往的,没有一人掏心窝子,另一人随意践踏的道理。
她知晓白罗失去了父母,心情难受,需要人哄。
可她同样难受,白罗的父母虽只是她养父母,但一起生活十几年,这其中的情感,哪里是能轻易泯灭的。
白罗尚能坦然享受父母的疼爱,可她不行,她不仅深深敬爱着养父母,更心怀感激。
白罗她不能放手,能教白罗的,只是让她成长。
“师姐,你可看到白罗了?”虽装作不在意,林玄却无时无刻关注着白罗,此时见不着白罗,林玄便有些关心。
玉祝弯着一双眼,笑得大方:“许是在哪里休息吧?”
第27章 死因
林玄微微皱眉,这玉舟虽能载几十个人,但面积并不大,她在玉舟内转了几处,便看到了坐在凳上暗自垂泪的白罗。
白罗泪如泉涌,哭得无声无息,不知想些什么,娇美的脸上闪过委屈,时而又咬牙切齿。
林玄看得啧啧作奇,不知白罗此时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感受。
她看得出神,余光却偏见了白罗脚边那团白色的团子,它通身雪白,身上泛着淡淡光泽,娇小得连两只手都捧不满。
林玄看了一眼就心猿意马,狠下心别开眼,而后把持不住又深深地向白团子望去。
细小的爪爪,湿漉漉的鼻尖,汤圆似的圆滚滚身躯,那对小耳朵像玉兰花瓣一般怯生生耷拉着。
即便是软绵绵地蜷缩成一团打盹,那可怜瘦小的小团子让人心生怜惜,恨不得让人捧起来狠狠吸一口。
完全可以想象这小东西睁开眼,里面黑黢黢眼瞳会透着光泽,小眼睛定是委委屈屈的,时常眼巴巴望着主人……
林玄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别开眼,却见那软绵的小雪团软软睁开眼,如翡翠般碧绿的眸子如幽深的水潭般清幽。
那一眼慵懒而带着凉意,仿佛一滩漩涡,能将人吸进去。
林玄呼吸一滞,心都被这个小东西给勾过去了。
重明狐凉凉睨了林玄一眼,幽深的眼瞳似闪过一道兴味,它宽大的尾巴扫过白罗脚踝,确认白罗仍在身旁,复又眯眼入神。
“玄姐姐?”白罗察觉有人进来,一见是林玄,有些吃惊。
她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哭相丢了人去,努力掩藏自己的失态,但一双蒲扇的大眼挂着泪珠,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
林玄心没由来软了一分,到底是受了委屈了,现在白罗又没了父母,她总不能时刻对着白罗冷脸。
“马上到灵溪村了,你准备一下。”林玄移开了视线,板着脸道。
按照习俗,父母去世,子女要为父母敛尸,其中就有帮去世的父母整理衣冠一说,但她和白罗皆入了仙途,算不得世俗上的人,因此没有这方面的讲究,但林玄说什么也得见养父母最后一面。
至于白罗?林玄都要做的事情,她这个亲生女儿自然也要全程陪同。
白罗双手攥得死死的,面色苍白如纸:“爹娘走了,玄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玄姐姐我不生你气了,你也不要再叫自持和你的师姐不理我好吗?”
林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她何时让赵自持和玉祝师姐可以冷待白罗了?
这世上并非谁都会围着你转的!
我林玄自认没做对不起你白罗的事情,你心中就是如此想我的!
赵师兄和玉祝师姐本就是清冷至极的人,不理人或许仅仅是因为没有必要。
林玄见白罗这番模样,反倒平了心:“你收拾一下,等下爹娘见了你这副模样,放不下心的。”
白罗面上的委屈凝结在眼底,一丝黯淡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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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溪村不过是修真大城归属山坳中一处小山村,依山傍水,因着山林中有着些许灵气,时常受到低阶妖兽的侵扰。
自十六年前,林玄亲生父母命丧妖兽口下,村里人心惶惶,筹钱请了修士在山林中布了迷惑妖兽方向的阵法,这十几年来倒也平安无事。
两年前,林玄和白罗双双测出灵根,拜入修真第一个大门,使整个灵溪村都扬眉吐气,连镇上修行的世家都时常来看望林玄白罗的父母,有结交之意。
可现在两人不明不白暴毙家中,他们不敢轻易处理两人的尸身。村长便托了人将信送到天罗门,因不知两人为何暴毙,信中他们没有道出两人死亡的真相,只是希望白罗亲自来处理。
玉舟出现在灵溪村上空,便有几个村民聚集议论,等林玄几人下了玉舟,村长便已在等候。
那村长也是自小看着林玄长大的,短短两年不见,比印象中更加黢黑,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显得老了几分。
林玄望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山村,眉心微蹙。
赵自持面色阴沉,如水的目光落在村内最大的一间院落中,凝神注视。
林玄顺着赵自持的目光,同样看向那座院落:“这是?”
白罗抱着打盹的重明狐,见到原本的家起了一间气派的院子,吃惊地睁大眼睛:“我家呢?”
灵溪村虽依山傍水,民风淳朴,但没有特别突出的产业,因此村民生活并不富裕。
白罗父亲常年将村中的产物带到城镇上贩卖,赚取些差价,算得上村中的富户,但这仅仅是比其他村民好过一些,绝没有能力起一间这么气派的大院子。
“自从两位仙子进了天罗门,白老哥他们就不一样了,不少人给他们送钱送东西,这院子就是他们帮着起的。”村长磕磕绊绊地说。
林玄眨眨眼:“村长伯伯,你叫我什么?”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人十分熟悉,当年还吃过一段时间百家饭,何时有人对她那么客气过了。
村长一怔,愕然:“哦哦!进了仙途就是神仙了,我一个小小的山野村夫怎么敢直呼你们的名字了。”
林玄奇怪看他一眼,修士同犯人的差别犹如天堑,但也就两年不见,村长的态度让她感到怪异。
林玄跳开了视线,眼神扫视四周,大多地方还是同原来一样,日头偏西,村中的炊烟还未升起,除了三两人好奇打量的人,其余人仍在田间做活。
“村长伯伯,我爹娘在哪里?”白罗眼中噙着泪。
村长便将他们带入那座新起的院子。
朱门,粉墙,大砖瓦,大门前挂两个大白灯笼,屋檐下挂黑色绸花。
他们一入门,便有几个水灵灵的小丫头磕头请安。
林玄眉心拧紧了三分,白罗眼中闪过一丝呆愣。
这竟然还有丫头?
村长狭促笑笑:“棺椁就在里面,你们没来,我们也不敢随便安葬,这些丫头也是被人送的。”
林玄顾不得计较这些微末小事,走进前堂,赫然发现两具黑棺摆在堂前,火盆中还在焚烧黄色的纸钱。
林玄瞳孔骤然一缩,那棺椁像是一击闷拳,狠狠打在她心口。
“爹!娘!”白罗脸上血色褪尽,陡然扑了过去。
村长面露难色:“这,尸体该怎么处置?可是要尽早埋葬为好,这天气炎热禁不住放的。”
闻言,白罗抱着棺椁的动作一滞,眉心皱在了一起,望着身上的棺椁,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好似修士过于灵敏的嗅觉已经闻到腐败的气味。
林玄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村长伯伯,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村长眸光意味不明:“这可就不知道,这两年白老哥结交之人多了,许是和人生了嫌隙,也可能是谋财害命,谁能知道呢?你们如今已是仙人,有通天的本事,只能你们自己去查了。”
林玄眼底夹着一丝打量:“这几日多谢您帮着照看了,爹娘的死因我自会探查,这尸身确实禁不住停放,还劳烦您明日请来族中长辈主持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