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家殿下,别以为平日里殿下看起来十分温和,脾气就是真的好了。
事实上,王府内无论是侍女还是内侍们,只要做错事就要自动去领鞭子。所以哪怕殿□□弱,王府上下也无人敢直视殿下。
王妃将这一壶的茶水泼到殿下身上,殿下能忍到现在不发火,已经很是忍耐了。
江晚不知道这些,她见钟离昭接过她的手帕,抬手将自己脸庞擦了擦,甚至还带下一片茶叶,便觉得心慌的很。
钟离昭越是平静,就越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不安道:“殿下先擦擦,待会儿我给您上药。”
“免了。”他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上的茶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本王遭不住。”
这一句嘲讽,叫江晚涨红了脸。
她并不是故意的,但他这样说,好像自己是故意伤他的一样。
钟离昭擦干脸上的水,随手将帕子一扔,那湿漉漉的帕子便盖到了江晚的额头上。
他冷哼一声,抬步往净室走去。
江晚把它扒拉下来,低着头跟在钟离昭的身后,絮絮叨叨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殿下你消消气,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犯了。”
“太聒噪了。”前方的人忽然转身。
江晚没有注意,一头便撞到了他的怀里。他的衣襟湿漉漉的,药香混合着茶香,并不难闻。
“那我不说话了。”她捂着额头,退后一步,抬头睁着一双杏眸道。
江晚的眼睛生的很美,不光是形状好看,眸子还水润水润的,尤其是露出委屈的表情时,格外惹人注意。
钟离昭的目光自她面上扫过,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看着挺聪明的,怎么总是干傻事呢?”
他的叹息声里包含着无奈,包含着妥协。
江晚听出来,眸子一亮,下意识地扯住钟离昭的衣袖,“殿下不生我的气了?”
她松了一口气,连钟离昭说自己傻都罕见地没有反驳。
钟离昭没有回答,只是转身道:“本王要换衣服,你跟着是想看吗?”
江晚:“……”
她转过身,扔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飞快地回了内室。
等钟离昭换完衣服出来,恢复了平日里芝兰玉树的模样,江晚又想起了被遗忘的系统任务。
她攥着魏砚拿回来的药,叫屋里的侍女内侍们下去,然后低着头小声道:“殿下,我帮你上药。”
虽然并不准备选1,但毕竟是自己烫的人,她良心难安,帮他上药是应该的。
钟离昭瞥了她一眼,坐回轮椅上,拒绝的坚定,“不必了,本王无事。”
“可是殿下的额头都红了。”江晚不赞同道。
“本王自己上药。”钟离昭话音未落,额头上便传来了一阵清凉。
是江晚见他一直不同意,就抹了些绿色的药膏,直接涂了上去。
钟离昭身子一僵,察觉到她的手指在自己额头上轻轻地抹着,声音温柔:“很快就好,殿下不要动。”
他垂下眸子,什么也没说。
额头上的药很快上好,等江晚退后两步后,她忽然瞪大了眸子。
因为钟离昭身上被划了好几个圈圈,除过额头上是绿色的,其余的都是红色的。
江晚:“……”
她好像忽然懂了,什么叫做“某些重要部位”。
除过额头已经变绿的圈圈外,他的脖子上、耳后、脖子以及胸膛上都画上了红色的圈圈。
至于她一开始想的那个位置,却没有!
要不是她因为愧疚想给他上药,否则根本发现不了!然后她就会傻乎乎地去选第二个选项,做一些令人羞愤欲死的事情!
垃圾系统,肯定是故意的!
还好她没有上当,否则的话……江晚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撒娇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在看什么?”钟离昭问。
江晚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让我继续给殿下上药吧。”
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拂过,确认那个绿色的圈圈的确是系统所为,便凑到他耳畔,为他微红的耳根子上药。
二人靠的极近,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江晚脸蛋又热了起来,但还是坚定地上完了药。
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那就是钟离昭的胸膛,她轻咳一声道:“还请殿下把衣服脱了,我给殿下上药。”
钟离昭抬眸,“本王自己来。”
“不,让我来。”江晚拒绝的果断坚定。
“你又想非礼本王?”
江晚:“……”
“好吧。”他又叹息了一声。
就在她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钟离昭忽然解了玉带,缓缓扯开衣襟,露出……烫红那一小块。
真的就那一小块,其余被他藏得严严实实。
江晚头顶一串省略号,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她给钟离昭的胸膛上完药后,忍不住道:“我都看到了。”
“是粉红色的。”
钟离昭:“……”
“滚出去。”他薄唇轻启。
江晚圆润的滚了,并且一连几日都没敢见钟离昭,钟离昭睡在了楼下魏砚的房间,坚决不肯上楼。
这其中原因,只有他们二人懂。
江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下意识地说了那句话。
事后她表示自己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的后悔。
*
一连三日,江愁余姐妹都早膳刚用过,便准时出现在朱镜阁。
江晚不知道她们二人和赵修然有什么联系,在她还没从赵修然那里取回荷包之前,就没拒绝她们来陪自己。
只不过,她态度就没有第一日那么好了。
阳光正好,江晚躺在树荫下的美人榻上,半阖着眼。
江愁余低头弹琴,江秋茗则捧着江晚,煽情地回忆起儿时的事情。
“大姐姐,你以前对我真好,还给我绣荷包和手帕。”
江晚眼皮子掀了掀,“那是因为我没人疼没人爱,害怕你这个麻烦精找事,所以打发你的。”
江秋茗:“……”
“大姐姐,你从前那么温柔善良,现在怎么忽然变了?”她委屈道。
江晚翻开避着钟离昭悄悄藏起来的话本子,“因为以前欺负不过你,现在我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以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
“……”她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你们翻来覆去只会说着两句话,没什么难猜的。”
“大姐姐……”
“别叫我大姐姐,我瘆得慌。”
江晚打了个哈欠,演绎出了杠精的本质。
江秋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恨极。
江晚这个贱人,现在不过是仗着荆王罢了,等过些日子荆王没了,她攀上了贵人,她就定要让她连寡妇都当不了。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赵修然信里约她的日子 。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康康多少人押错了QVQ
其实系统随主人的~
第22章
黄昏的行宫,是朦胧温柔的,藏在青山中,被绿树碧水环绕。天空中的云朵是粉橘色的,在白墙红瓦上投下温暖的光线。
赵修然身着一身青衣,静静地立在玉兰苑的柳树下,面容苍白。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面上渐渐浮现出急躁。
江晚带着流玉和采风二人立在远处的阁楼上,看着赵修然衣冠楚楚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扭头对流玉吩咐:“待会儿天黑一些了,你用帕子将脸遮挡起来,把他打晕,将他衣袖里的一个墨绿色、上面绣了一个鸳鸯的荷包抢过来就好。”
流玉眸子亮晶晶的,眼底有掩藏不住的兴奋,“王妃,不用奴婢将他揍一顿,再扔进花丛里喂蚊子吗?”
“……”这是个好主意。
江晚点点头,也跟着兴奋起来,下意识放低声音,“那你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流玉应下,主仆三人在阁楼上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赵修然越发的急躁,已经沿着玉兰苑的宫墙走了十几个来回,这才叫流玉去实施计划。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看不清人影,江晚只能看到赵修然的人影。
流玉下去后没一会儿,她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赵修然身后,然后一个手刀劈了过去,赵修然来不及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砰!砰!”江晚看不见下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赵修然偶尔的闷哼声,以及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的殴打声。
约有半刻中过去,流玉停止了殴打,并将人扔进了花丛中,然后拿着荷包匆匆跑上阁楼,将荷包塞到江晚手中。
“拿到了,王妃我们快回朱镜阁。”她气喘吁吁地说。
“嗯。”江晚应下,也没敢叫二人点灯,摸黑下了楼,抄了一条小路快步回了朱镜阁。
在外人看来,荆王妃刚小产过没几日,却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玉兰苑附近,到时候明天赵修然被发现,她可就难逃嫌疑了。
三人刚摸黑进了朱镜阁地垂花门,还没有来得及上楼,就听到了钟离昭的声音。
“王妃出去干什么了?”这时江晚才注意到,钟离昭正坐在廊下的石桌旁,桌子上放着酒壶,空气中不止有暗香浮动,更有淡淡的酒香。
天很黑,只能隐约辨出人来,却不能看到他的表情,江晚犹豫片刻,回答道:“我出去消食了,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明明身子很弱,却大晚上地躲在这里喝酒。
采风和流玉二人懂眼色地退下去了,只剩二人在庭院里。江晚想了想,还是提着裙子走了过去。
“出去消食怎么鬼鬼祟祟的,也不叫侍女点一盏灯。”钟离昭问。
江晚东张西望,一只脚在地上画着圈圈,就是不看他,“忘了。”
钟离昭没说话,虽然有夜色遮挡,但是江晚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似乎洞察了一切,叫她很不安。
“殿下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喝酒呢!”江晚背着手,踮起脚尖四处看了看,嘀咕道:“魏砚呢?怎么也不劝着您一点。”
钟离昭沉默片刻,语气淡淡:“想喝便喝了,不为什么。”
“……好叭。”江晚也不强求,她试探地问到:“那殿下喝好了吗?喝好了,我就推您进去。”
自前日发生的那件事后,她还没有与钟离昭独处过,眼下虽然脸上有些热,但却没有原来那么尴尬了。
江晚想,大概是黑夜能放大人的胆量。
钟离昭“嗯”了一声,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江晚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屋里走去。
朱镜阁中有一棵巨大的紫金花树,这两日渐渐开花了,整个树冠上全部是紫色的花朵,朱镜阁的烛光泄露了一缕出来,加上柔和的月光倾斜在上面,好像那紫金花树会发光一样。
江晚推着钟离昭路过树下,忍不住挠了一下树干,便见树干如同被挠了痒痒一般,沙沙的抖动起来,紫色花瓣自空中慢慢飘落。
紫金花树又名痒痒树,就是因为这个特性而来。
见到花瓣落下来,江晚唇角微扬,将钟离昭推到一楼的房间里。她并未立即离去,而是打量了一圈这个屋子,见里面十分简陋,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要不还是搬上去睡吧,我到外面的软塌上睡。”
钟离昭淡淡道:“算了,本王不相信你。”
江晚:“……”
“那我搬到下面来也行。”虽然很舍不得楼上光线好,风景好的大房间,但是叫病号住在这么简陋的屋里,她有些不好意思。
“天色不早了,本王要去沐浴,王妃还不走吗?”钟离昭没有回答,直接用了实际行动拒绝。
他推着轮椅往净室地方向而去,扭头看她一眼道:“王妃今晚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所以讨好本王?”
江晚脸一僵,若无其事道:“哪有,殿下别瞎说。”
“殿下不愿意就算了,我先上楼了。”她提着裙子,匆匆地离开了。
钟离昭若有若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原本只是有些许怀疑,现在已经是十分肯定,他的王妃晚上出去干坏事去了。
原本想叫流玉过来,将今晚的事情交代一番,但他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叫人去找流玉。
蹬蹬蹬跑上楼进了内室,扑到床上的江晚拿出了被捏的皱巴巴的荷包,看到上面眼熟地小黄鸭,舒了一口气,找了一把剪子将它剪碎,以绝后患。
第二日江家姐妹二人再来的时候,江晚就没有见她们了,只是让侍女将人打发走。
许是听说了赵修然出事的事情,二人心虚,便没有再勉强,之后几日也不再来朱镜阁。
半个月后,江晚终于解禁。
距她假装自己小产,已经过去了二十余日,薛皇后也适时给她和钟离昭下了帖子,说行宫里的夜昙花要开了,邀请众人去赏花。
夜宴就在晚上,江晚穿戴打扮好,与钟离昭一起前去赴宴。
到地方时,已经来了许多人,江晚和钟离昭落座,坐在上手的赵王妃主动与她打招呼,她便也含笑与赵王妃聊了起来。
赵王也与钟离昭闲聊起来,偶尔敬他一杯,自己喝酒钟离昭喝茶。
“你身子才好,不宜饮酒,喝点茶便好。”赵王妃一面与江晚说话,一面与她介绍今日来的客人身份。
宴席上暗香浮动,管竹丝弦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她面上覆着一层白纱,眸子似乎会说话,一身素白衣裙,看起来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