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众人都担心,钟离昭身子弱,淋了这场雨后会不会生病。却没想到,生病的人不是他而是江晚。
“殿下,我好难受……”江晚裹着被子跪坐在床上,打了一个喷嚏,眼眶红红。
钟离昭将她耳畔的乱发挂到耳后,声音温和道:“你乖乖喝药,很快就好了。”
江晚吸溜吸溜鼻涕,可怜巴巴道:“药太苦了,可不可以不喝呀~”
“不可。”钟离昭眼神温柔,但却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她。
江晚端着药碗,闻了一下便捏着鼻子呕了两下,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殿下,你是不是练了采阴补阳的武功,所以你才一点事也没有,而我却生病了。”
“你把药乖乖喝完,本王亲亲你,陪你一起生病可好?”钟离昭摸摸她的秀发。
“还是不要了。”江晚皱皱鼻子,傲娇道:“没有我的允许,这几日不许你亲我。”
钟离昭蹙眉,似乎有些不满,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那你乖乖喝药。”
江晚看了他一眼,撒娇道:“殿下喂我喝药~”
“如何喂?”他挑挑眉。
江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捧着脸蛋道:“殿下你吹吹,这样我就不觉得苦了。”
“喔?”钟离昭疑惑:“为何便不觉得苦了?”
江晚笑吟吟道:“因为里面有殿下的心意,就算是再苦,我也觉得甜。”
“……”
钟离昭叹口气,舀了一勺子药垂眸吹了吹,送到她唇边道:“张嘴喝药。”
他的王妃惯会甜言蜜语,若是药真的不苦了,那也是她被自己的甜言蜜语甜到了。
江晚乖巧地张开嘴巴,将药喝了进去。
药刚进嘴,她的脸便皱成了一团,连连摆手道:“算了,我还是一口气喝完吧,太苦了。”
钟离昭将药碗递给她,似笑非笑道:“王妃不是说,有本王喂药,便是再苦也觉得甜吗?”
江晚叹口气,“那是我低估了这药的苦劲,任何爱意都挡不住它的苦味。”
钟离昭无奈地笑了起来,等她喝完药,然后拿了一块糖塞进她的嘴里。
他手指修长,做这些显得赏心悦目,江晚喝完药趴在床上捂汗,一脸地骄傲。
梁国第一美男又如何,还是被她拱啦~
江晚这场风寒,持续了两三天,但还是没有这场绵绵阴雨持续地久。
因为下了好几日的雨,天气骤然变冷,侍女们都加了一层衣服。若是在外面呆久了,被冷风吹到,竟然还冻得人手脚冰凉。
这日晚上,到了用晚膳的时间,钟离昭还未从书房回来,江晚便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撑着伞想要去书房看看。
没想到刚走到园子里,便听到了一道悦耳的琴声。
远远看去,远处的亭子里坐着一个模样清丽的女子,正一面弹琴一面唱歌。
歌声婉转,琴声缠绵,就连江晚这个音痴都能听出来,里面的绵绵情意。
她眯着眼,看着从远处向自己走来的钟离昭,偏头问流玉,“府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才女?”
流玉的脸色变了变,低声道:“回王妃,这是流音。”
她们“流”字开头的侍女总共有四个,各有所长,其中流音便尤擅琴。
“流音?”江晚蹙眉想了想,从记忆里扒拉出她的模样,唇角泛起一抹讥笑。
她记得,自己从嫁进来到现在,这个流音总共就来请了两次安,其余时候都待在屋子里练琴,比小姐还要娇贵,什么事情都不做。
“你风寒还未好,怎么出来了?”钟离昭走近,蹙眉看着她。
江晚抬抬下巴,笑吟吟道:“要是没有出来,怎么能听到这样的天籁之音?”
钟离昭好似这时候才听到琴音与歌声,顺着江晚的方向看过去,见到衣衫单薄的流音,眉头拧了起来,“这琴音未免太过露骨,你不要听,改日本王弹琴给你听。”
嫌弃完着琴音,他还伸手捂住了江晚的耳朵,“不要听了,这琴音里都是些不知廉耻的东西,可别和她学坏了。”
“……”
江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忽然有些同情流音。
第52章
“我听着怪好听的, 殿下不喜欢吗?”她挑挑眉,明知故问道:“这么冷的天,流音姑娘专门等在这里弹琴给您听, 殿下不感动吗?”
“弹给本王听的?”钟离昭蹙眉, 顺着江晚的目光看过去。
他听了一小会儿琴音与歌声, 眸子微眯道:“琴技尚可,但琴音靡靡太过露骨。且本王又未曾召她来,她却擅自在本王必经之地弹琴,期望试图吸引本王的目光, 实在是不知羞耻。”
“本王的话王妃可曾记住?万不能和她学这些。”钟离昭低头瞥了她一眼。
他再次强调了一遍, 仿佛害怕江晚真和流音学坏。
“……”
这种谈情唱歌, 含蓄表达爱意的戏码在自己面前,只能称得上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系统的第一个任务, 都比这个刺激。
在钟离昭眼里,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形象?
为什么他会生出, 自己会被流音带坏的错觉来?要是带坏, 也是自己带坏别人。(* ̄︶ ̄)
不得不说, 江晚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
“好叭,我记住了。”江晚见钟离昭大有一副,自己不答应就不松开自己耳朵的意思,只好敷衍地点了点头。
她把钟离昭的手扒拉下来,好奇道:“殿下还能听出这么多东西来?”
江晚可听不出什么心思不正, 只是觉得这琴音袅袅,里面似乎情意绵绵,好听的很。
要不是流音这是在意图勾引钟离昭,她或许还有闲情雅致,找个地方坐下, 一面嗑瓜子一面欣赏。
钟离昭嗤笑一声,拉住她的手往逢春院的方向走,“乐乃君子六艺之一,当初学习了几天,略懂一二。”
这叫略懂一二?
江晚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也不知道他这是真谦虚,还是在装逼。
流玉可是说过,流音的琴技绝佳,曾受过宫廷乐师教授。可在钟离昭的眼里,流音的琴技不过属于尚可,那么他的琴技该有多么厉害?
这般想着,她就把自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并且还好奇道:“殿下都懂得哪些乐器?”
仔细想想,她对钟离昭的了解甚少,如果不是他说的话,自己还不知道他懂得那么多。
钟离昭负手慢慢走着,低头看她道:“琴、瑟、筝、笛、萧等都略懂一些,你若是喜欢,待会儿回去本王可以为你弹奏几曲。”
“好呀好呀。”江晚开心地点点头,将远处凉亭里弹琴的流音已经抛到脑后。
毕竟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钟离昭不乐意,流音就算是想尽办法勾引,也是没有用的。
与之相反,如果钟离昭有别的心思,那自己就是防也防不住。而且因为妾室合法,他就算是想整几个侧妃,再纳几个美妾自己也拦不住。
与钟离昭约好待会儿回去听他弹琴,江晚实在是忍不住,清清嗓子问道:“我看流音人美声甜,还弹的一手好琴,殿下这样说她,真是辜负了她对您的一片深情。”
“……”
钟离昭驻步,在她脑门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不悦道:“那依你的意思,我该回去将她的琴声赞扬一番,再将她收入后院?”
江晚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有些好奇,钟离昭这自带的十级鉴婊能力是怎么来的。
“殿下!”她还没说话,便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扭头看过去,便见衣着单薄的流音,正抱着一把琴立在二人身后,脸上表情十分欢喜。
流音先是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钟离昭,然后将目光落在江晚身上,忽然跪到了地上,感激道:“奴婢谢王妃恩典,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殿下!”
江晚:???
她迟疑片刻,很快意识到流音大概是听到了钟离昭最后的那句话,误以为自己真想让她给钟离昭做妾室。
江晚扭头看了他一眼,杏眸里闪过一丝恼意,然后看着地上跪着的流音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况且殿下也不喜欢侍女近身伺候。”
流音脸上笑意一僵,咬唇道:“可是奴婢刚才明明听见,殿下对您说……说”
她喜欢了殿下那么久,原以为慢慢等着,殿下总会看到自己。可这段时间,府里的侍女们都在议论殿下对王妃的宠爱。她害怕再等下去,错过了花信期,殿下就更看不见她了。
所以今日流音犹豫了许久,等在了殿下的必经之路上,希望能帮够引起他的注意。
但没想到王妃会来,她精心准备的一切殿下都没注意到,心神全被王妃吸引走了。
流音亲眼看着,殿下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自己,但面对王妃的时候,他却神情极其温柔。
她心底涌上一股不甘心,也不知道哪来地勇气,抱着琴追了上来。
也幸亏她追了上来,才能听到殿下的话。
原来,殿下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想到这里,流音神情羞涩,抱着琴低下了头。
“说什么?流音姑娘怎么不说下去了?”江晚看到她羞涩的表情,只觉得胸口多了一股郁气。
流音脸蛋一红,抬眸期盼地看着钟离昭,希望他将刚才的话再将一遍。
江晚轻哼一声,抱着胳膊扭过了头。
原先见流音在那里弹琴,而钟离昭也一副不受勾引,甚至还将其全方位贬低了一遍,她就没有想着当面给流音难堪,准备明日直接将流音调到别处去,给她找些事情干,省的她一天到晚跟个小姐似的。
没想到,这位流音姑娘还挺大胆的,竟然直接追了上来,还当着自己的面给钟离昭送秋波。
这事是因为钟离昭惹得,自然得他自己解决。
听到她含着怒意的冷哼声,钟离昭蹙起眉头,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
这小醋坛子,自己一句话没说,她倒生起了气。
流音见到钟离昭这幅表情,却误以为他是在对江晚表示不满,心中不由一喜,眸子越发的明亮。
殿下心中果然有自己,甚至为了纳自己为妾,还当众对王妃流露出不满。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待自己成为殿下的女人后,殿下会比疼爱王妃还疼爱自己?
流音的心中一片火热,看着钟离昭的眼神几乎温柔的能滴出水。甚至跪在王妃面前她也不觉得卑微了,只要殿下收了自己,到时候王妃在自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浮想联翩间,她几乎要控制不住眼底地兴奋了。
可没想到,钟离昭开口的瞬间,便打破了她的幻想。
他嗓音低沉悦耳,但话里却带着冷漠,“本王只不过时与王妃说笑,你想多了。”
钟离昭不过是想看王妃吃醋,才故意那般说的,谁料却被这个侍女听到,引得王妃不悦起来。
“不可能……”流音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不肯相信地摇摇头。
钟离昭冷冷地瞥了一眼她,讥讽道:“本王没有必要骗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样貌不如王妃貌美,身份不如王妃尊贵,性子不如王妃天真烂漫,本王岂会看上你?”
“……”
原本有些生气的江晚,听到他这话,忽然老脸一红有些害羞。
他今天是不是吃了蜜,怎么小嘴这么甜,夸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流音脸蛋刷地一下自己涨红,被钟离昭说的羞愤地抬不起头,落下一串清泪。
偏生钟离昭还不准备放过她,继续不悦道:“本王记得你是逢春院的侍女,但为何不见你在王妃跟前伺候?”
流音忍着泪道:“奴婢是奏乐的侍女,平日里在房中练琴,等王妃传召。”
“王妃召见过你几次?”钟离昭又问。
流音咬唇,心底又燃起了一抹希望,“还未曾召见过,奴婢求见过王妃,但王妃说不需要奴婢奏乐。”
江晚忘记自己还在与钟离昭生气,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流音姑娘来和我请过两次安。”
来的那两次都是早上,她睡得迷迷糊糊起不来,就叫人让她回去了。
后来因为王府侍女太多,流玉流岚将她照顾的十分好,她也就想不起来流音这个人了。
钟离昭突然笑了,漫不经心道:“王妃嫁进来近四个月,你却只请了两次安,看来王妃身边也不需要你这个侍女。”
流音心里一紧,忍不住求情,“殿下,奴婢知错了,求您绕过奴婢这一回。”
因为殿下不喜侍女近身伺候,所以她们这些一等侍女平日里不仅不需要伺候人,反而还有小丫鬟伺候她们。
当初江晚嫁进来时,流玉她们都上赶着去伺候,她还不满几人放低身段。
但此时,她无比后悔。
“你既然说自己是弹琴的,那自今日起,你便去庄子上给牛弹琴。那些牛每日都要劳作许久,实在太过辛苦,你以后便负责安抚它们。”钟离昭想了想道。
“噗!”流音愣在原地还未说话,便听到一旁的江晚忽然笑了起来。
钟离昭这招,叫做杀人诛心啊!
紧接着,周围的侍女内侍们也纷纷笑了起来,感叹自家殿下罚人的手段如此之高。
“对了,本王看你挺喜欢在这亭子里弹琴的,那你就在这里继续弹吧,不到戌时不许离开。”钟离昭看了江晚一眼,似乎是在问她满不满意。
江晚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冲钟离昭竖起了大拇指。
“殿下!”流音终于反应过来,满脸泪水,整个人伏在地上哭道:“奴婢错了,求求您绕过奴婢一次。”
她真的知道错了,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如何也不敢追上来。
钟离昭没看她,只是蹙眉对魏砚道:“让人把她带回亭子,好生盯着,弹到时辰后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