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件事都是李谦一人的计谋,与草民无关啊!求求您饶了草民吧!”王子然愤恨地骂了许久,直到被拉着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向钟离昭求饶道。
但钟离昭只留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弯腰上了马车。
“为什么会这样?”李谦抱头痛哭起来,心中一阵阵绝望。
当初考中进士时,他是多么的风光,想着自己授官后可以锦衣还乡。却不想官还未授,他二十年寒窗苦读才考中的功名却没有了,甚至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这些都是赵修然的错,要不是他无能,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田地?还有王子然这个蠢货,竟然当众反水……
待马车重新走起来,江晚扑到钟离昭怀里,一脸崇拜道:“殿下你真厉害,竟然提前就知晓了一切。”
钟离昭搂着她轻笑了一声道:“本王怕他们生是非,便叫人跟在他们身后,这才得知了这些。”
不过事先他并不知道李谦他们要做什么,只是叫徐意卿去寻花楼做饵,让人接近李谦,暗示贿赂之事。
没想到李谦真的上当了,带着一大笔银票去了寻花楼。
“其实本王骗了他们,李谦向徐意卿求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功名。”钟离昭懒洋洋道。
“啊?”江晚抬头道:“那李谦岂不是要气死,他定是没有想到王子然是这样的蠢货,被您一激便将他们的坏水全部抖落出来了。”
不然的话,二人只要死死咬定没人指使他们,钟离昭顶多送他们进大牢蹲上一段时间,再打个二十大板就会被放出去。
届时他们拿着银子立即回乡,便可安稳无忧地度过后半生。
而江晚和钟离昭的名声定会受到影响,指不定旁人会说荆王妃是个水性杨花的,而荆王则是个绿帽王。
就算钟离昭开始相信江晚,但流言蜚语一多,猜忌也就渐渐多了起来,或许二人的感情就会受影响。
可以说,幕后之人没想把江晚怎样,而是想要恶心她。
钟离昭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手指在桌子上轻扣,淡淡道:“便是李谦不抖落出来,本王也有的是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所以那些事情,他是不会允许发生的。
“对了,自李谦处得来的那笔银子本王已经叫人放到你的钱匣子里了,回去看看。”
江晚眼睛一亮,抬头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谢谢殿下!”
虽然路上有点小意外,但二人到秋林苑的时辰刚好,他们入席后不久,皇帝便带着曹贵妃等妃嫔来了。
今日的花宴设在外面,周围用绸缎遮住,四处都是盛开的各色菊花。
皇帝今日的兴致不错,多喝了几杯酒,眼神已经有些不太清明,但柔妃还在旁边竭力劝酒,“臣妾再敬陛下一杯。”
“好。”皇帝乐呵呵地看了一眼柔妃,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待酒过三巡,柔妃忽然看了一眼江晚,柔声对皇帝道:“陛下是不是忘记了今日的正事?”
“什么事?”皇帝眯着眸子。
柔妃抿唇一笑道:“陛下忘了?您不是说今日要做媒人吗?”
皇帝这才想起来,前几日户部尚书请他做媒,给他的儿子和吏部侍郎的女儿赐婚。
“朕想起来了。”皇帝冲旁边的内侍招招手,让他把自己的旨意记录下来,然后扭头对吏部侍郎说:“爱卿啊,朕记得你还有一女待字闺中?听闻她秀外慧中,性格温婉,不如你看看刘尚书家的长子可配得上?”
吏部侍郎和户部尚书私底下早就有了结亲的意思,请皇帝做媒,不过是想要更加体面些。见皇帝开口,他立即起身拱手道:“陛下做主便是。”
“不错。”皇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开口为两家赐下婚事。
待给两家赐了婚以后,柔妃又道:“今日来了不少适龄姑娘和少年郎,不如殿下再多赐几门婚事?”
“不了不了。”皇帝虽然有些醉意,但理智还在。
赐婚这种事情,得双方都有意思,然后来请他赐婚才行。否则要是他乱点鸳鸯,凑了一对怨偶怎么办?
柔妃笑道:“旁人陛下不好赐婚,可荆王陛下是您的亲弟弟,您总得关心一下?”
“昭昭怎么了?”听到和自家弟弟有关的事情,皇帝坐直了身子。
“荆王殿下如今已经及冠了,却还未有个一儿半女,是不是说不过去……”柔妃斜睨着江晚道:“寻常男子这个年纪都已经儿女成群了,荆王府中却连个侧妃都没有。”
她的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去,自家弟弟一直没有个后,是皇帝最大的心病。虽然他对荆王妃的印象不错,但涉及到弟弟子嗣的事情,皇帝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柔妃说的是,昭昭你年纪也不小了,府里该添丁进口了。”皇帝点点头,看向下方的户部尚书。
“朕记得爱卿你家中有个嫡幼女正适龄是吧……”
户部尚书一愣,忙拱手道:“回禀陛下,正是。”
难道陛下要将自己的女儿赐给荆王做侧妃?若是放在从前,做正妃他都不一定愿意。可是现在嘛,荆王如今已经入朝为官,且身子也看似已经大好,也不是不可。
“皇兄。”钟离昭忽然开口。
皇帝蹙眉,“从前你不肯娶侧妃,朕都依你了。可现在你府中已经有了王妃,再多个侧妃也没什么,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钟离昭摇头,语气淡淡道:“臣弟想说的不是此事,而是关于臣弟子嗣这件事。”
“喔?”皇帝好奇道:“昭昭你说。”
钟离昭看了一眼柔妃道:“昨夜母后入臣弟梦,道柔妃福祉深厚,若是能到五台山为王妃祈福九九八十一日,她老人家就会有个乖孙了。”
“……”
江晚惊讶地偏头,还有这种操作?
这么荒谬的理由,骗鬼呢?
下一刻,便见皇帝点点头,扭头一脸和蔼地对柔妃说:“爱妃啊,就麻烦你了。”
江晚:您这弟控滤镜也太严重了些吧。
第70章
“陛下……”柔妃一脸不可置信。
皇帝笑眯眯道:“既然母后都开口了, 那你就去五台山住一段时日吧,若是昭昭的王妃真有孕了,朕会重重有赏的。”
“可是……”可是这分明是荆王胡诌的, 怎么能信呢?
柔妃张了张嘴还要说话, 却见皇帝的脸色微沉, 似乎有些不悦。
她只好低下头,掐住手心应到:“是,臣妾遵旨。”
“有劳爱妃了。”皇帝重新露出了一个笑容。
柔妃木着脸看向江晚,便见她果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她恨不得将江晚碎尸万段, 以解自己的心中的恨意。
“昭昭啊, 你的请求皇兄已经应了, 那这侧妃你可不能拒了。”皇帝没看柔妃,对他而言柔妃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弟弟重要。
刘尚书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陛下如此疼爱荆王, 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也好, 日后也能帮衬刘家。
坐在刘尚书后面的刘家嫡幼女脸蛋红了, 她抓着自己母亲的手,心跳的十分快。
钟离昭样貌绝美,但凡是个女子,都忍不住对他那张脸动心,更别说这种尚在闺中, 不计较家世身份,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用江晚的话来说,这个年纪的少女们,都是颜既正义。
就在众人准备恭喜刘尚书和钟离昭时,钟离昭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皇兄,臣弟还有话要说。”
“……”
皇帝揉了揉额心,眯着眸子道:“昭昭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次无论弟弟拿出什么理由来,朕也坚决不会同意了。
这个婚,朕赐定了!皇帝暗暗下了决心。
钟离昭低下头,眼睫微颤道:“臣弟原本不想说的,但为了不耽误刘姑娘,臣弟只好如实说了。”
“臣弟……肾虚。”
“噗嗤!”江晚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喷了出去,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妈耶,钟离昭这是什么神仙,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不行?
“臣弟原是不肯说的,但皇兄非要给臣弟赐婚……”钟离昭面色平静,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但在皇帝的眼中,就是他弟弟被自己逼的当众揭自己的伤疤,心如死灰了。
皇帝一下子醒了酒,冲他挤出一抹温和的笑,“没事,你不想纳侧妃那就不纳了,朕只是与你开玩笑的,”
“嗯。”钟离昭垂眸,面色淡淡。
皇帝害怕自己的弟弟自尊心受到挫折,便清清嗓子道:“你这孩子,不想纳侧妃直接给朕说便是,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呢?”
今日来了好些大臣,皇帝害怕荆王不行的消息传遍长安,便出言为钟离昭描补,并且一脸威严地对众人道:“朕不想听见有关荆王的谣言,否则定不轻饶!”
“是。”大臣们打了个哆嗦,又回想起前些日子皇帝抄了好几个大臣的家,生怕触怒皇上也落得个如此下场,连忙应下。
今日的赏花宴,因为钟离昭的这一出,弄得皇帝有些心不在焉,也没了赏花的兴致。
而大臣们听到了八卦,却不敢讨论,心里也憋得难受,哪还有心思再赏花?
但既然来都来了,话还是要赏的,众人吃饱喝足后,皇帝起身邀大家一起去赏花。
“既然是赏花,那便少不了吟诗作对。”皇帝沉吟片刻,把腰间的玉佩扯下来道:“便以菊花为题,拔得头筹的人,就把朕腰间这块玉佩拿去做彩头。”
曹贵妃见了,挑眉笑道:“这枚玉佩可是蓝田暖玉,陛下已经随身佩戴了十多年了,言卿上次讨要都没要到,陛下这次怎么舍得拿出来了?”
她口中的言卿,正是三皇子钟离言卿的名字。
皇帝摇头道:“他那好东西多的是,却天天惦记着朕的东西,不给不给!”
“父皇……”三皇子脸蛋一红,随即道:“您不给儿臣,儿臣就自己赢来。”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皇帝笑了起来,心情略微畅快了些。
小太子今天也来了,不过他性情沉稳,不似三皇子活泼,只是安静地跟在皇帝身后。
曹贵妃也笑了起来,自头上拔下一支华贵的红宝石簪子,与皇帝的玉佩放到一起,“既然如此,你便记得把母妃的这支簪子也赢回来,可不能叫母妃吃亏了。”
她显然是在开玩笑,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又走了几步,皇帝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开,不必再跟着自己,然后冲钟离昭招招手,“昭昭你陪朕走走,朕记得你对这些花草最是熟悉不过。”
钟离昭回头看了一眼江晚,然后迈步跟了上去。
等皇帝他们走后,众人都放松了许多,园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江晚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了那几株绿菊。
“这株是汴梁玉翠,那株花瓣像云朵的叫绿云,最旁边那株叫青黄莺。”麝月手里拿着一柄团扇,从花丛中走出来,笑眯眯地搂住她的胳膊道:“许久未见,小皇婶想我了吗?”
江晚歪了歪脑袋,“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小皇婶你怎么跟那些油嘴滑舌的男子一样?”麝月手里拿着团扇,掩唇低笑。
“有吗?”江晚低头轻嗅了一下那朵青黄莺。
麝月肯定的点头,“有,肯定是和我小皇叔学坏的。”
“这个你可误会你小皇叔了。”江晚笑吟吟道:“在这方面,要学坏他也是和我学坏。”
“所以小皇叔刚才当众说自己那个……也是小皇婶你教坏的?”麝月凑到她旁边,小声道:“我就知道小皇叔肯定是在骗人。”
“你怎么就知道是骗人了?”江晚小声嘀咕道:“说不定是真的肾虚呢……”
麝月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旁人可能会相信,但我却是不会相信的。我可是记得,在王府住的那段日子,小皇婶你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的。”
“……”
江晚脸蛋微红,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麝月“嘿嘿”地笑了起来,一脸促狭。
和麝月说了一会儿话,江晚忽然看到了柔妃立在远处,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她想了想对麝月道:“你现在及玩儿一会儿,我去和柔妃说几句话,马上就回来。”
“嗯嗯,小皇婶你尽管去吧,不必理我。”麝月眼睛一亮,用力地点点头。
江晚装作没有看到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带着流玉和流岚向柔妃走了过去。
柔妃待的地方人很少,很是幽静。见到她过来,便叫旁边的内侍先下去,然后冲她冷笑道:“你来做什么,想要看我的笑话吗?”
江晚微微一笑,“没错,你猜对了。”
柔妃没想到她一点也不掩饰,顿时眸子微沉道:“你别高兴地太早,昭表哥不过是一时新鲜,总有一日会厌弃你的。”
“可你年纪比我还大哦~”江晚友情提示。
“你都已经嫁给陛下了,怎么还对我家殿下念念不忘啊?”她不解道:“我自认没有与你结仇过,可你三番五次找我麻烦,是不是生活不太如意,看着我家殿下对我好,所以才来找我麻烦的?”
江晚可不相信,柔妃是喜欢她家殿下。要是喜欢的话,她当初便不该匆匆嫁给南安王。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的话好像踩到了柔妃的痛脚,柔妃脸色一变,抬手就向江晚打了过去。
江晚站在那里没动,抱着双臂道:“想必你已经看到我家殿下的态度了,你要是还想为难我的话,得先看看我家殿下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