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从未想过去迎合他人,接不到满意的剧本他干脆不接,一些烂剧他更是不屑去演,在乌烟瘴气的娱乐圈里,行事说得上任性妄为了。
太过特立独行的结果,就是被两任经纪人抛弃,公司最后直接将他交到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经纪人手上,放弃之意表露的十分明显,那位经纪人就是戴钟。
戴钟那年才刚刚入行,手上只有几个三十八线艺人,刚接手林见深时,他以为林见深也是个扶不起的三十八线。可相处过后他却觉得,林见深和他手下别的艺人不一样,他有大红的潜质。
之前的经纪人从未将林见深放在眼里,自然也看不到他的努力与出色。
戴钟却在两人的接触中发现,林见深明明非科班出身,演技却颇为精湛,平时演戏也十分刻苦,花无数时间对戏钻研剧本,有机会便利用空余时间补课充电,从未有一丝懈怠。
只是在待人处事上冷淡了些,却也说得上谦逊有礼。
不像他遇见的一些小演员,没什么名气偏偏架子十足,三十八线的身家拽的跟个超一线似的。
戴钟陡然在一群早已被判定没潜力的人里发掘出林见深这么个金疙瘩,顿时生出无限的豪情壮志,幻想自己是伯乐,相出一匹万里挑一的千里马,捧出一名巨星的璀璨未来。
可很快他便被残酷的现实打醒了,因为即便发现了林见深的潜质,戴钟也没办法给予他更好更优质的资源,毕竟他是个一没人脉二没手段,从业不到一年的新手经纪人。
当时,针对他们面临的艰难处境,戴钟与林见深有过几次交谈。
相对于戴钟的焦急和野望,林见深表现的一如往常的平静。他向来如此,喜怒不形于色,好像从未有过慌乱失措的模样。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不干预我的判断,尊重我的任何决定,仅此而已。”
那一天,林见深对戴钟说了这么一句话,神色间隐隐透出的威势让人不自觉便心生臣服。
这么多年,戴钟一直兢兢业业执行着这一句话,无数次的经历告诉他,林见深的选择是不会错的。他出演过的角色广受好评,他参演的电影电视剧总会爆火,他的眼光犀利精准,能精准抓住一切成功的机会,仿佛拥有着预知未来的力量。
然而事实证明,林见深能不能预知未来有待商榷,但他确实拥有着高瞻远瞩的眼光,不仅是在剧本的选择上,在商业领域同样眼光独到且精准。
戴钟跟着他这么些年,逐渐了解到更多。两年前林见深与公司合同期满,没有续约而是出来自立门户,戴钟毫不犹豫的离开公司投奔林见深,真正从一位经纪人变成林见深的员工兼助理。
所以现在,林见深如果真想做什么事,戴钟根本阻拦不了。
见林见深依旧沉默不语,戴钟脑内瞬间警铃大作。前段时间林见深和郁眠订婚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幸好没传出去什么风声,没有对林见深的事业造成影响。
可若是这时传出影帝和粉丝网恋的事,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毕竟娱乐圈里爱豆和粉丝间的关系本就敏感,再加上一个网恋,还不知道外界会怎么评判林见深呢。
别看他总是调侃林见深和他的“网友”,一旦事情真的发生,戴钟还是更在意林见深的前途。
何况如今林见深还有“婚约”在身,虽然双方没什么感情,但也不能做渣男啊。
“你在想什么?”林见深从屏幕中移开眼,就见戴钟一脸便秘的模样,顿时就知道他又脑部了什么东西了。
戴钟猛然回神,抹了把脸道:“见深啊,你现在也是有婚约的人了,这个网恋咱们还是别了吧?你看你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对不对?也许人家已经结婚了呢?也许她是个丑八怪呢?也许她……”
林见深的眉头随着戴钟的话语越蹙越紧,好在戴钟还顾及到这是在片场,周围人多眼杂的,他们旁边桌子边上就坐着导演,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量。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网恋”两个字在唇齿间滚了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林见深声音很冷,看过来的眼神更冷。
戴钟浑身一个激灵,立马闭了嘴,他没想到林见深反应这么大,他比谁都了解他,知道他这样子是真的动了怒。
面前这个人可是他的老板,掌握着他的工作和薪水,戴钟不敢再揪着这个问题说下去,生硬的转了个话题道:“那个、那个你什么都没说,是我想多了……对了见深,刚刚有人联系你递了个代言过来,你要不要接?”
“不接。”
这不容分说的语气,即使早有准备,戴钟依然被噎得语塞。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要把信息都交代一遍,“宜居企业邀请你去给他们的产品代言,我内部得到消息说,宜居老总家里有个女儿,好像是你的粉丝,这次也是她主动提出找你来代言,开出的价位很高……”
林见深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说了不接。”
他放下了手机,面庞上仿佛覆盖一层薄霜,神色间弥漫着冷意。
戴钟习以为常的点头表示知晓,他早已习惯了林见深这样的做派。除了对演戏感兴趣,其它诸如代言综艺之类的,林见深向来很少参与。
一般的代言他从来都不接的,以往接的代言基本都是公益广告,商业性质的一个都没有,和别的娱乐明星一点都不一样。
偶尔戴钟也会想,如林见深这样高傲到了骨子里的人,进入娱乐圈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也不该他去想。
戴钟摇摇头,“行,那我就给你拒了。”
————
郁眠回到家时已经过了饭点,阿姨在厨房里给她留了饭菜,郁爸爸跟好友约着出去钓鱼了,郁妈妈被同小区的太太约去喝下午茶,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阿姨接过郁眠的伞,准备将伞晾干后收起来,突然发现伞下挂着的平安符不见了。
“小姐,你伞下的挂坠是不是丢了?”
郁眠在鞋架子旁边换鞋,闻言看向伞柄处,果然看见伞柄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把手,把手打磨的光滑透亮,下方挂着的红色平安福小木牌不见踪影。
她出门打伞前就注意到了那个平安符,红色绳子编的平安结和刻着平安字样的方牌,看着又精致又喜庆,她还把玩了好一会儿。
“我出门前还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应该是落在路上了吧。”郁眠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在哪里掉的。
阿姨摆摆手,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没事,掉了就掉了,等会阿姨再给你挂一个。”
吃过午饭,想到下午即将到来的家教老师,郁眠心下禁不住惴惴。
紧张之下,她翻出郁眠眠的课本,从头开始翻阅起来。她喜爱国画,但因为负担不起学美术的费用,之前都是自己找资料自学,像这种系统、专业的学习是没有过的。
看着书中的一些技巧和知识,她一时间竟然入了迷。
郁家专门布置了一个房间作为郁眠学习的地方,房间里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别墅后面的小花园,室内采光很好,摆着几个书架和画架,还有舒适柔软的小沙发,是非常适合学习的场所。
绘画最讲究实践,光看书是学不到精髓的,郁眠看了会儿书,干脆坐到画架前,一手拿画笔一手捧书,对着书上的知识练习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一直觉得自己写的不好,很气馁,现在终于调整过来了,从今天开始尽力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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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参商
郁眠对现代画并不熟悉,她更感兴趣也更喜欢国画,但绘画一途,不论是现代画还是国画,归根究底其实是一脉相承的,她学起来倒没太大困难。
只是她虽然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原身却根本没好好上过学,可以说她完全没有学到任何东西,郁眠也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高中时原身就十分叛逆,一般少年少女们步入青春期,总会由于一些原因自我意识觉醒,和父母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常有的套路不外乎争吵、不好好学习、与父母对着来等等。
原来的郁眠眠就是如此,郁夫人希望她成为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她偏偏行事乖张任性,从来没给过家人好脸色。郁爸爸叮嘱她好好学习,她便在学校里惹是生非,每回考试成绩都垫底。
郁眠对着课本画画的时候,发现脑海里关于绘画的记忆非常稀少,她还看到一些零散的画面,原来高中时美术生的专业培训,郁眠眠都没有参加过。
这个国内知名的艺术学府圣明大学,不是郁眠眠自己考上去的,而是郁爸爸捐钱给她捐进去的。
捏着画笔,在雪白的画纸上一笔笔涂画着,书中的那些绘画技巧与知识,被原身弃之如敝履,在郁眠看来却不亚于珍贵的宝物。
曾经她没有条件学习自己喜爱的美术,现在这些东西都摆在面前,郁眠自然知道该怎么去选择。她不是原来的郁眠眠,有待她如珠如宝的父母,有优越傲人的家境,也有任性妄为的资本。
郁眠不一样,她是需要靠人资助才能上学的孤儿,她比同龄人更早的懂得了生活的真谛。
有的人活下去轻而易举,有的人活下去却要拼尽全力。
郁眠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次是意外才捡了一条命,捡来的人生像是对她前半生的弥补,她遗憾的失去的都在这里补足了,郁眠每次想到这里,都会无数次的生出感激,也更加珍惜自己所拥有的。
盯着画板太久,郁眠抬起头眺望窗外。后花园里绕着围墙种了一圈蔷薇,翠绿的枝条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上午还阴沉的天空逐渐晴朗,稀薄的阳光金沙一般倾泻而下,穿过明净的窗户玻璃洒落在地板上。
休息了一会眼睛,再次低下头看向书本。
郁眠自学过一点国画,不过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兼职上,即使有好心人的捐助,但捐助的钱基本都用来当作学费,她平时的生活费还是要自己去赚,说是自学也只是用有限的时间去看一些视频教程之类的。
然而画画不光看就能学会,最重要的还是练习,而且是大量的练习。
任何事物,都要付出相应的努力才有成果。郁眠缺乏系统专业的基础知识,因为她没有条件去学,但在练习这一方面,她却从未懈怠过。
自从父母车祸去世,她的国画补习班就再也没去上了,虽然不能上课,可她却会在家中看着网上的视频,一遍遍的去练习、描摹。
她家中有不知多少张纸,都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的画稿。
所以这书上的专业的绘画知识,对她来说无异久旱遇甘霖,弥补了她的那些不足之处,一时看着便舍不得放手。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怎么不画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郁眠没有心理准备,霎时被吓的手中的书滑落到了地上。
她慌忙转头看去,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她转头过去时,那人正俯下身将她掉在地上的课本捡起。
“抱歉,吓到你了。”
纤白的手指干净无暇,夹起书递到了她面前,男人低下头,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如同清透的湖泊。
郁眠心有余悸,本来应该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突然冒出来个陌生人,任谁都要吓死,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请了个家教,应该也是这时要来,于是摇了摇头:“没、没关系……”
她伸手把书接了过来,小声问道:“你是我的家教吗?”
“嗯。”男人微微颔首,“我是参商,你可以叫我老师。”
参商个子高,又是站着,郁眠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有些惊讶,之前郁爸爸的意思是让哥哥给她找一个同龄的学生来教她,可面前这个人看样子并不像个学生。
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衣,黑色休闲裤,头发留的有点长,差不多及肩的模样,眉眼清瘦,一双浅棕色的眼眸十分独特。
郁眠抿抿唇,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老师,你也是圣明大学的学生吗?”
参商将目光从画架中收回:“你哥哥没有跟你说吗?我是圣明的老师,也是郁醒的朋友。”
想到昨天好友跟他说的,参商再次看了郁眠一眼,郁醒昨天晚上临时找他,让他给他妹妹补习功课,当时参商还以为他在说笑。
毕竟郁醒和妹妹感情不好,他身为他的好友还是清楚的。对于郁眠几乎是传出圈的坏脾气,参商也有一定的了解。
参商原本不打算接受,谁知郁醒竟然软了口气拜托他,参商本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人,突然看到好友这么大的转变,也不禁生出了些许好奇心,这才答应了下来。
今日一见,参商就察觉到了不同。他是见过郁眠的,曾经远远在宴会上有过碰面,也对她的事迹有所耳闻。
以前她身上总带着一股尖锐的戾气,靠近就能感受到阴沉的气息,可现在那股气息不见了,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柔软又宁静。
她的头发扎成松松的辫子垂在肩头,应该是为了方便画画,她不再穿那些奇怪的嘻哈的衣服,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浅绿色套头毛衣,一张脸白皙小巧,清新动人。
最令人惊奇的是她的眼睛。
参商很早就发现郁眠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可她似乎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她画浓郁的妆,厚重的眼影眼线将眼睛遮掩大半。而最损害它的美丽的,是她眼中常年冰冷、阴暗、凶狠的神情。
现在,那些情绪都没有了,像是露水在浅金色的阳光里蒸发掉一般,化作温暖的、柔和的、清澈的光芒。
参商与她对视,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移开了视线,看向了郁眠面前的画板。
“我看你画的很好,怎么还要请家教?”
郁眠一愣,“很好吗?可是我很多基础知识都不知道……这本书我到今天才翻开。”她扬了扬手中的课本,语气里带着一丝窘迫。
参商点头,“嗯,我也发现了,你的画风格很独特,但在一些基础技巧的运用上很生疏,比如这里,你的透视做的不怎么好,还有这里,光暗的调和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