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妻(女尊)——马月饼
时间:2020-11-03 10:3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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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明奕带着凤楚生离开崂山脚下的这天下午,天上乌云密布。
  两任帝上脸上的神色,便如这天的天气一般,阴沉难明。
  范寒苑跟在小皇女身后,垂手而立。
  “帝上,是否即刻启程回京?”
  凤明奕抬眸看向远方,深紫色的眸子暗潮涌动,他抖着唇,颤声道:“不,朕要去另一个地方,暗五、暗七领着凤楚生回京,其余人,跟着朕去琅邪郡,琅嬛山。”
  “您是去……?”范寒苑有些诧异,她那双虎目闪烁不定。
  凤明奕觑了他一一眼,冷声哼道:“我去何地,你不知?你……你们……费尽心机隐瞒,难道猜不到,我去琅嬛山的意图?”
  范寒苑眸中骇然之色尽显,她跪在地上叩首:“臣有罪!”
  “呵!原来真是你们!她……如今是生是死?”凤明奕眯着眼,紫眸内盛着屡屡精光。
  范寒苑的腿不自觉的抖成了筛子。
  她埋首,颤着声音回道:“生死不知!”
  天空一声响雷,泼天的雨幕洒下,豆大的雨珠落在凤明奕的脸上,他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被雨水、泪水迷蒙的双眼。
  薄唇失了血色,反复张合了几下,这才发出一丝哑音:“走!”
  他得去寻她!无论是尸体还是骨灰!
  他抬头,最后觑了眼崂山脚下这片熟悉的土地。
  这里承载了他与那人太多人间悲欢的回忆。只肖随意一眼,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悲伤从心口蔓延,扩散至四肢百骸。
  他张了张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在这个世界上自由自在的活着,却原来,这才是真相!
  为何真相残忍到令我不能呼吸?真疼,琼暖,我真疼!你若听见,可能为我吹吹……我要的不多,这一次,我不要这天下子民,我要你!
  你可能再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泪点太低,还是怎么样?最近每次写完我都想哭……这辣鸡饼,说好的甜甜甜呢,太虐心了,你的手速为神马不能写到甜……
 
 
第82章 
  廊嬛山山脚, 有一家茶肆。
  茶肆的名字叫奕点点。
  前来喝茶的人极多, 每日排队的人可行成一条长龙。
  只可惜这家名叫奕点点的茶楼每日只招待前一百位茶客, 且要求奇葩。
  有外地客商路经此地,看见如此盛况, 不免好奇。
  有那好奇之人,不免上前询问:“兄台可知,为何曲曲一个茶肆, 生意会如此兴隆?”
  “您是外乡人吧, 有所不知。奕点点,所售之茶与普通茶楼茶水不同。其茶, 名曰奶茶, 其味也,茶浓醇香,入口顺滑,奶味甜而不腻。入口似入仙境,端的是云端享受。尝有一落魄秀才, 偶经此地, 品此茶水, 后一扫颓志, 勤奋学习,考上举人。举人老爷中举那天,再次前来,欣然赞道:此茶为五味甜茶,可驱世间万般烦恼。”
  “哦?当真如此神奇!”
  “神不神奇, 在下并不知,可喝完他们家的茶水,心情确实会变得很好。”
  “他家生意如此兴隆,供不应求,为何不扩大门店?”
  “唉,我也不知,听说茶肆的主人不求钱财,随缘接客!可惜了,每日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茶客众多。有的人甚至等上十日,也未能喝上一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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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边陲,每日来往商队不断。行色匆匆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
  住在边陲之地的百姓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这日,几十带刀护卫,护着一辆青棚乌盖马车,马不停蹄的疾驰而来。
  他们从山脚而上,马不停蹄的向山上驶去,一路尘土飞扬。
  山下的村民见此,不禁侧目。廊嬛山,地势凶险,即使徒步上山,也是千难万难。今天,见有马车驶入山内,莫不惊奇。
  车内,装饰极为舒适,软塌,方桌,桌上茶水糕点俱是精致。
  “爹亲,你可闻到什么甜甜的奶香味儿?”
  紫衣男子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旁的方桌之上,他应声看过来,双眸如墨,冷冽的声音多了丝考较:“为父只闻一香甜味道,思儿何以说是奶香?”
  马车上,身着红色锦衣的小女娃杏眼咕噜噜转动,她咧嘴冲着男子笑。
  想了会儿,这才有条理的回道:“方才马车行至山脚,微风拂过,掠起车帘,女儿看见山脚下,有一茶楼,香味便是从那里传来。思儿之所以称其味道为奶香,盖因其中有羊奶的香气,又因,听见茶楼外茶客所言,称此茶楼所售茶水为“奶茶”。是以,女儿私以为应是奶香。”
  凤明奕隆起的眉目,稍稍舒展,他伸出双手,抚了抚女儿的羊角辫。
  扯了扯嘴角,缓声道:“尚好,只是仍略有欠缺,方才的香味中有奶又有茶,倘若单单称之为“奶”,却并不准确。好在你年纪小,能有如此洞察力,实属不易。”
  小女娃求表扬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她耸拉着头,垂眸盯着自己的绣鞋。
  她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从小,看似花团锦簇中长大,诺大的皇宫中,除了父君,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所有人都夸她,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真心。
  她真正想要得到父君的夸赞,却从没有得到过。父君是伟岸的,他的背脊如山一样挺直,他给她做了很好的帝王的榜样。
  可是他却从未给她所渴望的鼓励。
  她今年四岁了,从有记忆起,便开始接受严苛的教育,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未来将是一国之主,她需得付出常人没有的努力,掌握各种知识,只有这样,才能再未来,令万民国泰民安,她生来身上便与她父皇一样,承载着天下万民。
  没有人会在她苦学疲惫时,让她停下玩耍。
  春天万物复苏之时,没有人会带着她去野外踏青。
  冬天雪花纷飞,宫人们都在堆雪人,却没人带着她一起玩。
  她是大凤朝的皇太女,她没有时间不学无术。
  她一岁能言,两岁识字,三岁诗词歌赋,四岁开始学习人情世故。
  她曾偷偷看过话本,民间的小女君,与她不同。
  两岁尚被抱在怀中,三岁还在牙牙学语,爹疼母爱,生来千娇万宠。
  当听伴读说,她的母君会亲亲抱抱举高高,她的母君偶尔会带着她,一起打马游街。她母君还会在她调皮的时候,打她屁股,打完,喂上一颗甜枣。
  她母君会……
  她眼中只有羡慕。
  她没有母君,她的父君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没有笑过……
  她犯错误的时候,父君只会隆起眉头,眼神冰冷的看向她。她得到太傅表扬的时候,父君眉头稍稍舒展,严厉的让她再接再厉。
  想到此,小小的女娃娃头垂的愈发狠了些,眼眶中,一丝晶莹落于身边的方桌之上。
  “啪”的一声脆响,如一把剑射入凤明奕的心中。
  随着这一滴眼泪,小女娃内心的悲伤,似乎终于找到发泄的途径。
  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眼泪糊了一脸。
  凤明奕沉默的坐在女儿身边,眼白处,泛着些血丝。
  他薄唇开合,反复很多次,却发不出声音。
  他扬起来修长的手,想要将女儿揽入怀中,手却顿在半空。
  他浅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悬在空中的手顿了很久,却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女儿的背。
  凤行思泪水迷蒙了双眼,她迷迷瞪瞪的抬起头,泪水氤氲里,觑见了身前爹亲的脸,他脸上仍旧无多少表情,可那双如墨的双眸却有着她看不懂的悲伤。
  小女娃对爹亲身上的情绪很敏感。
  她虽四岁,却比寻常女娃成熟很多,虽不明白爹亲为何如此悲伤,却本能的不愿看见他那样的神色。
  她身体一僵直,哭声戛然而止,上前两步,埋入父君的怀里,哽咽道:“父君莫要伤心,阿思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凤明奕手有点儿发抖,听着女儿童稚的安慰,脸上的悲怆极快的收敛干净。
  他狼狈的别开眼,双眸看向远方,安抚道:“父君没有哭,阿思也不许再哭了。我们去见你的母亲,哭丧着脸,如何令你母亲喜欢?”
  “母亲?”小女娃一下子从凤明奕的腿上坐起来,眼角挂着抹泪:“母亲?可是半月前,那神女庙中所见的母亲?爹爹,母亲长的可真美,如个仙女一般!”
  “真人比神女像更美,阿思见了就知道。”
  “是吗?比柱国公府的柳姨还美?”
  “云泥之别!”
  ……
  小女娃喋喋不休的问,身边端坐的年轻男子偶尔耐心的回上两句。
  小女娃脸上带笑,却不知上首的男子,眼内全是悲伤。
  他没告诉女儿,那人化作天上的星星不见了,五年前便已经消失无踪,此去琅嬛山,不是见面,是……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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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琅嬛山美的不似凡间,满山遍野的栀子花,开遍了整个山头。
  凤明奕牵着女儿的手,走入蓬莱暖生阁的山门。
  这里的建筑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廊桥庭院,皆是烂熟于心。
  他轻车熟路的走在长廊之上。
  四周声音寂寂,亭台之上灰尘累累。
  凤明奕的眸色深入大海,几日前,他收到了大师姐的来信。
  信中交代了五年前的真相。
  那人是个骗子,生来只为行骗。她给自己留下一封远走高飞,恩断义绝的回信。
  险些将他骗去了一生。
  可笑,他连为她收尸的机会也要等到五年后,何其残忍!
  在那场瘟疫之中,她用燃尽自己性命为代价,救了万千百姓,尸首被师傅带走。
  大师姐说,那样的人,她所求不是万民敬仰,只为了让自己无忧无虑的过一生。
  用了那样令自己没有办法接受的方式。
  倘若时光可以重来,这万民于他又有何种关系,他想要也不过只是她能活着,再对他笑上一笑。
  只可惜,此生再没有机会,他好恨!
  凤明奕牵着女儿的手,一步步往里走。
  小女娃不懂父亲眼中浓郁的化不开的悲痛,她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珠,打量四周的假山莲池。
  此方景色比宫中御花园,尚且不逊色分毫。
  风行思脸上异色连连,正准备回头,身边的父君却发了话。
  “到了!”
  她顺势看向前方,眼睛倏然睁大。
  这是一个叫做“暖阁”的小院儿。
  推门而入。
  前方正厅,放置着一副棺材,许是很久无人打扫,棺材上方,布满尘埃。
  棺材前设有灵堂,令人奇怪的是灵堂之上的牌位,不似一般的牌位,字迹斑斑。
  上前几步,才能看清,牌位之上密密麻麻的字。
  “上穷碧落下黄泉,暖人不暖己,谢琼暖之棺!”
  小女娃双眸骇然,她攒紧父君的手,正欲惊呼出声。
  抬起头,却看见爹亲,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他一手牵着自己,那挺直的背脊在看见灵牌的一瞬间,佝偻了下去。
  他抖着手,扶上木棺,哑声道:“思儿,看见你母亲,如何不下跪?”
  他说完顺势跪在了棺材口,两行情泪,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
  直到这一刻,小小的女娃方明白,谁是母亲。
  原来她有母亲,母亲睡着了,躲在棺材里,没办法再与她相见。
  泪水从杏眸中溢出,滑入嘴里,四岁的皇太女,此生第一次品尝到泪水的味道,咸的发苦。
  父君抚着棺材,对着棺材中的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那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此刻却唠叨的仿佛,要将此生的话说尽一般。
  他说:“你真狠啊,谢琼暖,骗尽了我的眼泪。”
  “自以为了解我,却不知,在我心中,天下万民与你比,连你一根手指也不如。万民死,我尚不过落下个恶名。而你以这种方式死去,却是将我的心当成了洋葱,一层层剥开,我疼。”
  “呵!可笑,这老天,为何要令我恢复记忆?早知今日,我只愿当落水村的祝明奕,倘若我仅仅只是奕哥儿该多好。”
  “琼暖,我好悔,你说的对,我有什么资格值得你爱,背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珍惜自己,迫的你以这种方式,以命换命。是我……是我亲手将你送入阿鼻地狱,都是我的错……”
  “你瞧,这是我们的女儿,思儿,她都四岁了,一直问我,母亲是谁,今日终于带她见上了你……你开心吗?”
  “对不起,五年了,我才发现真相,我将你接走好吗?接回上京,我们一家三口团圆。”
  “妻主,你再等等,快了,行思再有十年便能长大,到时我去寻你,可好?”
  ……
  这天的阳光并不温暖,一缕缕射入屋内,凤行思不停的打着哆嗦。
  她见过冷漠的,发怒的,沉默寡言,帷幄天下的父君。
  却唯一没见过此刻的他。
  凤行思睁着布满泪水的双眼,乖巧垂泪。
  “母亲,倘若你听见我的心声,可否在父君的梦里出现抱抱他,思儿觉得,父君需要您的安慰。”
  也不知絮叨了多久,女儿太小,地上哭了会儿,竟歪在一边睡着了,凤明奕换来屋外的侍卫将女儿抱走。
  空荡荡的屋内,便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不再说话,苍白的唇瓣几部可查的抖动,声音沙哑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定定的看这棺木,很久方才起身,双手用力,将棺木打开,木棺上的灰尘飘扬,迷蒙了他的双眼。
  他眯着眼睛,原以为,棺内会是那人变成枯尸的身体,却在棺材完全揭开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一封信,一件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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