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知道的事值不值得灭口。”商晏冷不丁道。
高编辑忍不住一激灵,商先生说得好像真的有这么件事似的……
他怎么越说越觉得,他父亲的死,真有什么蹊跷。
“光推论还是不行,高编辑,你说伯父去世前那阵子出门前总是拉着你说话,如果他的话里有什么暗示的话,你觉得会指向什么?”舒娆问。
“这个我知道。”高编辑毕竟是阅遍悬疑小说的,“如果我父亲真的想告诉我点什么的话,他可能是在暗示我去翻他以前用过的医学书,因为他老让我好好学习,将来当个医生……但他的书太多了,我当时还小,根本没往心里去。”
“我也翻过,没翻出什么东西来。”
“……我觉得伯父也不大可能直接将事情写出来夹在哪本书里,那太显眼了。”舒娆运转起自己最近看的探案小说知识,“那么多书,你再仔细想想,锁定下范围,有哪几本是最特别的。”
高编辑想了想:“……我爸的大学复习笔记?他总跟我们说,他念书那会儿可穷了,去食堂吃饭都舍不得点肉菜,都是弄碗榨菜汤配馒头,边写自己的复习笔记边啃馒头,日积月累,写了厚厚的几十本。”
舒娆:“这些笔记还在吗?”
“在呢在呢,你们想看?”
“可以吗?”舒娆问。
“可以的,不过我现在没法带你们过去,东西都放在老房子里。”高编辑说,“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如果萧老师想来看的话也可以。”
舒娆:“……”
萧渊现在还出不来呢。
“我会转告的。”
“好的好的。”高编辑忙不迭答应,扭头又怀疑地问,“我爸……当年难道真的不是意外身亡?我原来就没怎么往这想,我家就普普通通,我也不知道我爸在医院里的事,就算有什么,难道真能悄无声息地杀人灭口?”
若真是如此……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和萧渊是觉得你爸的故事听起来确实有些蹊跷。”舒娆委婉地打了个预防针,高编辑现在其实挺好的,若是突然间知道了真相,对他而言反而是极大的打击。
纵然当初知道了呢,以他的家庭,或许也做不了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会丢掉。
高编辑没说话,他或许也要回去想想,自己的生活若是突然背负上了血海深仇……
“该吃午饭了。”商晏起身提醒道,自然地牵起了舒娆的手和她的包。
余光意外瞄过的高编辑:!!!
等等!
怎么回事啊……
商先生你怎么牵着舒小姐的手,还帮她提着包,你,你不是萧老师他哥吗,舒小姐不是萧老师喜欢的妹子吗,你们怎么走一块去了,我去……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事要告诉萧老师吗?
怎么办,他更纠结了……
以为自己发现秘密的高编辑揣揣不安,他简单的人生突然迎来了双重难题,原本平静的生活都突然黯然失色。
他就说商先生和舒小姐之间的气场怎么怪怪的,有种默契的亲昵,但是,他们怎么在他面前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牵手了呢,他要是告诉萧老师怎么办?
大哥和喜欢的女孩……如何抉择,亲情,还是爱情。
作为专业的图书编辑,高编辑下意识竟然觉得这个题材还挺刺激,要不要就用这个故事暗示一下萧老师,再不出手,女朋友就要被拐跑啦!
……
离开出版公司的舒娆和商晏,还在聊刚刚在办公室里得到消息。
虽然更准确详尽的消息,他们要进一步才能得到,但目前手里所握有的消息,可以勉强拼凑出些事实——意外死亡的不仅高医生,还有一家高端私立医院的儿科护士,那个护士是在高医生死后半年才出事的,还有个玩家去世的父母是知名教师,偶尔也会担任家庭私教。
这一件件事情组合起来,围绕的中心,就是一个孩子。
但这个孩子究竟是谁呢?
是向博容,还是萧渊他们,有钱的向家人又有什么想要隐瞒的事情?
“商晏,你说,你们会不会是向家的孩子?”舒娆咬着冰激凌猜测。
“不知道。”商晏神色平淡,“我对做向家的人没什么兴趣。”
这么多年过去,事情不是仅仅回到原来的位置就能抹去,又或许,他们想要的,已经完全不同,与原来的正常的人生,已经完完全全不同。
“但不管怎么样,你们原本都该有更好的生活……”舒娆说。
不需要揭露真相,也不需要等待真相。
因为真相有时并不意味着终结,就像高编辑,对他来说,真相可能是更残忍的,因为突如其来揭露的真相,他会背负上怨恨,愧疚,等等……真相是一段新的人生的开始,而究竟是礼物还是负担,因人而定。
“我们想象过。”商晏站在漏着阳光的树荫下,微微侧过清隽的眼眸,看着她轻声道,“但我们始终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因为它从未存在过。”
舒娆顿下脚步,扬起小脸,望着他,认真说:“可是,你们还是努力走到了阳光底下……即便变成这样,你们还是在生活。”
无论萧渊,祁修,还是商晏,他们都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写作也好,直播也好,他们刚开始也许也很无助茫然,但还是一步步,重新建立起生活的秩序,他们想活着的欲/望无比强烈,因而在不可能中,诞生了可能。
光轻轻漫过商晏的眼镜,他的语气仍然无多余的情绪,眉眼如此沉定又静谧,像无垠的夜空,黑暗,但偶尔,你会瞥见一点星光。
“因为我们想活着。”
“刚开始的确怨愤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因为恨,因为想活着,我们才会魂魄不散,凝结出现在模样。但之后呢,继续恨吗,继续当一个怨愤疯狂的受害者,将自己永远困在痛苦的深渊里。”
“我们的执念就是恨吗。”
“——在恨之前,更想活着。死之前的记忆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想,那时候的我,应该满心期待未来的生活,还没有绝望,有很多事想做,因为不甘心,不甘心人生就这样结束,才会有我们。所以……我不想输给自己。”
他们不只会恨,会痛苦,也有重新站起来的力量,但并不意味着恨就消弭了,只是比起恨,想好好活着的念头强过了任何,痛苦其实从没消失过,只是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在疗伤。
商晏低垂着眼眸,毫无波动的语气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们依然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时候让人苦恼的,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不知道真相,不知道,这究竟是命运,还是阴谋……”
“至于知道真相之后的事……”商晏薄长的手指,忽然穿插/入她颈后的发丝间,轻轻按住她的后颈,他低下头,泛着冷意的浅金色镜架滑落,碰到她的额头,吐气暧昧。
“娆娆,你不会离开我们的,对吗?”
第30章 惊悚房客俏房东(30)
“嗯嗯嗯。”
小猫咪心虚地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呢, 其实也不是很想任务完成后就马上离开,好不容易摆平了这个世界,怎么着都得留下来多玩一阵子。
商晏暧昧地揉着她的后颈, 对她的反应不置可否。
“说了就要做到。”清冷无波。
舒娆:“……”
她答应了。
主宰没答应也不行啊。
表面上,舒娆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吃了顿和谐快乐的午饭, 下午就出发去医院抓恶灵,因为商晏不喜欢靠近那些恶灵,所以就在医院大厅等, 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他是来陪老婆的, 因为这是妇幼私立医院, 来这的大多都是已婚男, 商晏也被他们归到了这类。
……这老公也长得忒帅了。
再等舒娆抓完恶灵跑回来, 众人一瞧:啊, 真般配啊……
抓完恶灵,两人又跑了趟超市采购,才打车回家,刚上楼出电梯, 舒娆突然想起【抢房东游戏】,忙停下脚步,对商晏说:“你先上楼吧,我要见下那些新来的。”
至于房客, 她不打算把人带到新玩家面前, 让他们摸不着情况更好, 因为……她要扮猪吃老虎啦!
商晏没有异议, 转身坐电梯上他们那层去。
他离开后, 舒娆就立马亮了眼睛, 深呼吸, 走到门前,小心谨慎地打开门走进去,然后……果然看到了客厅里站着的一大堆新玩家。
很有没有见到这么多新玩家了,想想还有点小兴奋。
但是舒娆按捺住了自己的兴奋,她装作惊疑不定的模样,将所有人扫视了一圈,同时很快又将惊疑中带着一点忧虑的神情掩藏了起来,装作警惕又娇憨的小姑娘,若无其事地路过。
新玩家也注意到了她——
大家刚来的时候就认了个脸熟,这时候突然出现个从来没见过的玩家,还住在屋子里,他们很快就猜测这个女玩家可能就是目前的房东,舒娆。
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那个房东?我还以为有多吓人呢,就这?”
“长得是挺漂亮的,看来这次任务也不是很难嘛……你说她是不是也收到了主宰的通知?”
“应该知道吧。你看她那样子,不知道怎么当上房东的,可能运气好吧,这世界剧情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她这样的都可以,看起来应该不难。”
有的胆子大点的男的,可能是资深玩家,站出来就问:“你就是舒娆?”
舒娆吓地往后退了两步,娇小的身材努力挺直,吸气应对:“是我,怎么了?”
“没怎么。”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他,突然,一拳直冲着她的面门而去,舒娆瞪圆了眼睛,脑袋晃晃悠悠地一偏,就往后靠在了墙壁上,躲过一劫。
“你做什么?!”她娇斥一声,生气地瞪他。
男人冷酷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似乎有了点底气:“切磋罢了,你倒是躲得快。”
舒娆:“……”
这不废话吗,小猫咪当然身手敏捷。
不过她刚刚躲的时候动作一看就踉踉跄跄,怎么看都不像高手。
“哼——”她抿了抿唇,决定不跟这帮随时会威胁她人身安全的新玩家纠缠,径直回到房间,甩上门,舒舒服服地躺上床。
小助手:“……他们不会真信了吧?”
舒娆:“我刚才演地不好吗?多么美丽倔强又无助惶恐的小女孩……他们肯定觉得我好欺负。哦,对了,这段时间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房客的关系,不然他们的会怀疑的。”
目前新玩家们肯定都不知道房客有多强,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舒娆有运气好的可能,得跟萧渊他们说声,这阵子别找玩家们的麻烦,唔,有事最好偷偷来找她——
萧渊:【听起来很刺激】
祁修:【我偷偷地来了:)】
商晏:【当面聊吧】
舒娆:【……】
她这小小的房间,忽然挤进了三只房客,萧渊带着书,祁修带着游戏机,商晏带吃的,全都坐在地毯上,盯着她看。
舒娆:……
她也不能告诉他们最近有个抢房东游戏,只能说可能因为之前他们消灭新人灭地太快,这次保护期延长了,而舒娆呢,打算扮猪吃老虎,降低他们的防备心,利用完就逐个击破,所以地麻烦萧渊他们配合一下啦。
萧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脑袋,小声抱怨:“他们太吵了,早上我想杀掉他们,但是不行。”
“让你戴个耳机你不戴。”祁修吐槽。
“丑。”萧渊嫌弃。
商晏不搭理这两个人,修长的手指剥开夹心软糖,极自然地把糖塞到舒娆嘴里,问:“他们对你很有敌意,需要吓唬他们吗?”
“吓唬应该可以。”舒娆想了下说,“比如半夜敲门、牛奶变成血这种……”
“这个我会。”萧渊很积极,“我还会切菜切着,菜变成了手,床下出现陌生的脚,刷牙刷到大出血……”
舒娆:“……”
总感觉游戏还没开始新玩家就要被吓死呢。
也不知道这个主宰允不允许。
于是,舒娆这几天都住在的楼下,悄悄看新玩家们的好戏,不得不说比起看得见的对手,这种看不见的恐怖更吓人,何况主宰这几天也不允许玩家上楼对上房客,所以他们根本就是六神无主——时间久了,他们忍不住把这种怨气发泄在舒娆身上。
但舒娆也不傻,除了每天上班下班的时候,其他玩家也根本见不着她人,而且他们现在也不能杀掉舒娆,就很憋屈——
这女人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除了长得漂亮点,就是胆子小地跟老鼠似的,保命逃跑第一,在躲他们这方面倒是精明地要死。
估计也就她这样谨小慎微的,才能活到现在。
“不行!凭什么就她一个人好好的,不就是比我们来得早运气好,占了个房东吗……我这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脸都成什么样了,气死我了!”模样偏成熟,长脸凤眼的女人气恼道,“我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
旁边几个玩家劝说:“再忍忍吧,谁让她是房东,我们又不能拿她怎么办,她又惯会躲人的。”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等游戏一开始,他们就能杀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