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沥又坐近了些,用双手捂住她的,“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冰。”
“天生的,从小就怕冷。”
晏沥不语,只是又握紧了些。
柏菡低眸,他果然是不记得的。改天得和他说道说道。
抵达民政局前,柏菡不由紧张了起来,手心竟然冒了汗。
晏沥感觉到了,“太热了?”
柏菡摇摇头,抓紧了他刚要松开的手,无奈一笑,“紧张。”
离婚时没紧张,就连第一次领证时都不如现在紧张。
晏沥升起车里的隔板,把陈叔的视线阻隔在外,收紧臂弯抱了抱她。他捧起她的脸颊想要轻轻一吻安抚她的情绪,却被柏菡推开。
“不用不用,我好不容易化好的妆面,得漂亮。”
柏菡深吸一口气,“走吧。”
推开车门,一片雪花轻柔的落在她的眼睫上,她回过头,这一幕便落入晏沥的眼中。
他忽有一瞬的走神,脚步一停。
柏菡牵不动他,回头问:“怎么了?”
“漂亮。”他低声说。
柏菡勾起唇,“我知道,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他穿着一身西装,很冷,但他执意如此。风雪从羽绒衣下摆灌进来,柏菡裸露在外的小腿也冻得发僵。
一进民政局,温暖的热气袭来,这才缓过劲。
工作人员抬起头,正感叹二人颜值相配,男方竟在这种天气还穿了正装时,女方忽然拉开了长款羽绒衣的拉链。
黑色一褪去,露出里面洁白的纱裙。
宛若天使忽降人间。
柏菡把羽绒衣挂在手臂上,挤压出里面的气,用手掌心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即使里面有热气,穿着单薄的吊带纱裙,还是好冷。
这条裙子不是婚纱却似婚纱。
没有拖地的十米大裙摆,只垂到小腿肚。没有华丽的珠宝或是花,只是简单的白。
她很瘦,却又很丰盈。
细细的吊带经过她锁骨,没有一丝赘肉的肩与背脊衬得她细长的脖颈宛若天鹅颈。蕾丝不多不少地点缀在肩带与胸前,细纱团成一个个小花团点缀着,她的丰盈随着她的一动微微一漾。裙身贴着她纤细的腰肢向下,没有了羽绒衣束缚的裙摆微微蓬起,多层纱叠起了厚度,她每走一步,裙摆也会跟着轻摇。
晏沥站在原处不动了。
喉结滚动,耳根和眼眶皆红了。
柏菡走近他,嫣然一笑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回神。”
晏沥忽地抓住她的手,喉头微哽着问:“你真的不想再拥有一个婚礼?”
柏菡捏着他的指尖,晃了晃,浅笑着说:“不想。”
无人知晓那是真话还是假话,她的心中是想还是不想。
又也许他们都是想的,才不约而同地穿了西装和纱裙来。
但她似乎又想留下这点遗憾,又或是真的觉得婚礼累,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她自己也辨不明白,但这样足够好了。
填资料、签字,一气呵成,工作人员笑着祝福他们,还不忘称赞一番他们很有仪式感。
与离婚那日来截然不同。
走出门前,柏菡重新披上了羽绒衣,晏沥弯下腰替她把长长的拉链拉起。
门外冰雪世界,从出了门的那一秒起,他们便手拉着手一路小跑。风簌簌地刮,迎面而来,可他们脸上却扬着止不住的发自内心的笑,越笑越开怀。
柏菡仰起头,呼出一团氤氲。
“晏沥,我现在超想跳起来喊一句‘我们结婚啦’。”
她张着嘴跑,吸进了冷气喉咙有些干涩,停下来弯腰喘气,却仍旧停不下来笑意。
晏沥凝眸看着她,牵动着唇角,但也是一贯的没有大表情。
可柏菡刚直起身子看向他,却见他挣开了双臂,对着天高喊了一句。
“我们结婚了——”
柏菡错愕地看着他,他仍保持着举手的姿势,低下头。
柏菡在他脸上见到了从没有过的笑容,那样肆意又张扬,那双桃花似的眼睛里满是爱的释放。
雪落在他的黑发上,路上行人投来目光。
柏菡深吸了一口气,学着他张开了双臂,高呼一声:“我们结婚啦——”
笑得眼都完弯了月牙,止不住咯咯声,仿佛是得到了欢喜之物的孩子,纯真明媚。
“我爱你。”
“我爱你。”
声音同时响起,重合交叠在一起,一沉一软,万分契合。
肆意过后,柏菡扑进晏沥敞开的怀抱里,捂着脸。
“有点丢人。”
“不丢人。”晏沥说。
门口的保安听到了声音从保卫室里走出来,眯着眼睛打量着二人。
哟这不是那天穿着黄裙子来的姑娘吗?怎么又结一次婚?
再一看,还是和同一个人?
他捧着热乎的玻璃杯,笑着看向新人。
他听见了他们的高呼,那样发自内心的。一点也不奇怪,他在这儿看得多了。
恨到深处哭着走的,爱到深处一步一跳一高喊雀跃着走的,比比皆是,天下人的爱情皆不同,又皆有相似处。
·
赵铭奇和尹子妍百忙之中抽空来他们家祝贺,看着理了一地的行李。
“你们要干嘛去?”
柏菡回头笑道:“蜜月。”
“这么冷的天,只能看雪山吧?”
“所以我们先去南半球度个假,再去芬兰看极光。”
“好爽,我也想结婚。”赵铭奇说着眼光瞟向了尹子妍。
后者却没什么反应。
尹子妍对着柏菡说:“路上小心。”
“嗯。”
长途跋涉,二人终于抵达了毛里求斯东海岸的度假村。
碧如晴空的海洋,净化了柏菡心中一切积攒的压力,开阔视野中的海天一色,一切豁然开朗。
这几日他们吃得舒服,玩得也舒服。
气候温暖,时不时下水游一会儿,晏沥站在岸上也被柏菡拖下水在浅海处走了走。有时在酒店的泳池里教他游泳,说到底他怕水,这成了他唯一一样学得极慢的事情。
但也正是因为有柏菡在身边,他才有胆子克服恐水,在她耐心的教导下,一步步尝试。
柏菡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笑着扶在泳池边。
她在白天嘲笑他,晚上就被讨了回来。
窗外有树林遮挡,但柏菡仍旧不敢开灯。
蜜月时晏沥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几乎每晚都缠绵不休。
嘤咛呢喃声不断,柏菡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只觉得意识都飘到了天边。
她望着窗外透过枝叶的盈盈灯光,紧紧抓着晏沥的背,有时不小心挠出一条痕迹来。但她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玫色的花绽放在每个敏感地。
最后到她不好意思穿泳衣出去为止。
柏菡宣布停战几日,好好休息顺便找了些灵感。
在毛里求斯之行的倒数第二日,她醒得比之前几日早,睁眼却发觉晏沥不在身侧,找遍了房间也不见踪影,便觉心慌。
出了房间找到前台询问也说不知。
她索性沿着海滩找,老远地便看到了在海边与几个人一起忙活的晏沥。
柏菡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儿。
相机、打光板、鲜花、相框、气球和数不清的道具。
她哽住了。
缓缓走过去。
“晏沥。”
听见声音,晏沥回过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起得这么早?”他走过来抱了抱她。
“嗯,”柏菡闷声道,“这是在做什么?”
晏沥顿了顿,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他带着她走回了酒店,却停在他们隔壁的一间房前,推开门,床边摆放着一个移动式衣架。
上面悬挂起了几件不同的衣服。
最显眼的便是那一条白纱裙,璀璨夺目,blingbling闪着光。
“婚纱照。”
柏菡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仰起头,声音呜咽。
晴空万里,碧海白沙。
晏沥抱着柏菡,他们拥抱、接吻、躺进温温的海水中。
一幕幕都被记录下来。
蓝色的气球、金色的相框、粉色的花束……
见证着。
最后当他们画给彼此的那两幅画也被助理从酒店里拿出时,柏菡终是没憋住泪水。
站在画框前,相机也记录下了这一幸福的泪水。
·
日落的海边,晏沥环抱着柏菡,海风裹挟着细微的咸腥味,带来了凉爽感。
“晏沥,我从没有这样放松过。”
柏菡闭着眼靠在他的肩上,感受发丝被吹起。
背后有他,她不自觉地有了安全感。
“虽然迟到了那许多年,但好在还是找回了彼此。”
晏沥低着头,没说话。
迟了这么多年,浪费了这么多年,该如何找回来。
一滴水落在柏菡的手臂上,柏菡抬起脸。
“你哭了?”
“没有。”
“我看到了。”
……
蜜月的最后一程,芬兰的天是晴天,白雪覆盖大地。晏沥望着悦动的极光与极黑的夜。
星河烂漫。
这亿万光年,他多想借来一用。
如那曼妙银河中的星星般,长久点,再长久点。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番外继续日更」
接档文《诱哄》求收藏 11月就开~
「一」
黎曼青案暗恋校草陆屿是个人人都知的“秘密”,她只是众多爱慕者中最平平的那一个。
高三某一天,陆屿抱着球走向看球的人群,撩起黎曼青压得很低的遮阳帽,一双杏眼含着笑:“其实我也暗恋你很久了。”
众目睽睽之下,黎曼青忽地起身撞在陆屿的鼻梁上,逃之夭夭,留下淌着鼻血的校草与瞠目结舌的众人。
七年后再重逢,黎曼青开车意外撞到陆屿。
将他送至医院后,她熬粥以表歉意,却发现他味觉丧失,尝不出味道;
为了哄他开心,陪他聊天,却意外得知他当年因为自己的拒绝成绩一落千丈,落魄至今。
又恰巧撞见他被房东赶出门的狼狈模样。
陆屿低着头:“我没有地方住。”
她实在于心不忍,收留了他。
校友会上,黎曼青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买了一套西装送给他。
陆屿一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传出响动。
同学A推了推她啧啧道:“后悔吗?当年被你拒绝的校草,是如今这栋美术馆的拥有者。”
校友会快结束时,黎曼青把陆屿压在墙角,愤愤抬头:“为什么骗我?”
陆屿一笑,转过身反压住她:“谁让你见了我就逃?”
黎曼青:“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男人却摸上她的耳根,眼见着红了。
“是吗?”
“性单恋?我帮你治。”
「二」
黎曼青高中时在日记中中二地写到:
渴望恋爱,又逃避它。拥有欲望,又觉得它恶心。爱他,但当他也爱我,又不爱他。是怪人,是虚伪的矛盾体。
注:
·白切黑建筑设计师x小透明插画家 sc
·女主不渣不主动招惹
· 假追夫· 真诱妻
·女主设定前期性单恋·有心理障碍
·甜文·治愈
第77章
柏菡九岁那年,柏志远和余平露带着柏菡从发家致富的老家迁到了临城。
大城市,机会多。他们认为在这里才能站得高,走得也能更远。
余平露有个从少女时期就认识的“朋友”——林沐琴。
余平露婚结得早,在柏家最富裕的时候嫁了进去,面对那时还单身的林沐琴趾高气昂的,话里都在炫耀与嘲讽。这才在林沐琴心里埋下了些怨念。后来她嫁进了晏家,余平露才有所收敛,但那时柏菡的爷爷还在世,柏家虽远远不及晏家,但也不错,余平露自是不会低头,仍旧高傲。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晏廷对林沐琴不怎么上心,忙于工作很少陪她。而柏志远却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权交由余平露决定,她说东柏志远不敢往西。
余林二人的陈旧观念里,丈夫是女人炫耀的资本。
就在这种表面姐妹的关系中,柏家一家三口搬进了晏家那时住的别墅区,成了邻居。
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常在一起吃饭,只是心里都揣着自己那些小九九。
有日两家孩子放学回家,林沐琴便提议说让晏沥带着柏菡和他那些小朋友们一起玩,毕竟刚搬来了新环境,对小孩子来说朋友很重要。
小晏沥不情不愿地被拉到一楼,打着哈欠站在阶梯上俯视。
小柏菡躲在余平露身后,胖乎乎的手抓着妈妈的衣角,侧身露出上半张脸打量他。
四目相对,晏沥眼中波澜不惊,年纪虽小,却冷酷地说:“我们要去打雪仗,你行吗?”
柏菡一愣,从余平露身后走出来,握着拳头说:“行的。”
那天的雪是临城三十年来最大的一场,父母担心,不让去。但晏沥和柏菡不知怎么就较上劲了,非去不可。
晏沥隔着羽绒服抓起柏菡的手臂,蓬蓬的羽绒服一下子就瘪了下去,他回过头凝眉用小大人的口吻对着余平露承诺道:“我们就去东边的公园里玩,出不了事。真的有事我也会护着她的。”
余平露觉得这孩子有趣,索性弯腰低头打趣说:“怎么,你要对我女儿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