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靠着我歇会?在马车里,无人看见。”游街同样是一个过场,为了彰显帝王家的地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容颜可不是谁都可以看见的。
“不了,就一会的功夫,我再坚持坚持。”外边这么闹,玲珑也睡不着,还是再坚持会,等回了瑶华宫,卸妆更衣之后再睡下。
“那好。”傅楼屿握住玲珑的手。
一场游街,从德宁门出去,绕京城一圈再从德宁门入宫,回到了瑶华宫。
今日是大楚皇室大喜的日子,无宵禁,大街小巷都是人,宫里有人会派发喜钱和喜饼,这是为了与民同庆,与百姓一同分享这一盛事。
可玲珑真心觉得热闹是旁人的,她可半点都不欣喜,从瑶华宫下马车的时候腿都有些软,从天还未亮忙到暮色沉沉,谁能受得住。
一进了瑶华宫,玲珑便让明夏她们给自己解下凤冠,凤冠从头上取下的那一刻,玲珑深深的舒了口气,顿时像是活过来一般。
凤冠十分的精致华贵,可是太重了,不过再重,也还是有无数的女人趋之若鹜。
“娘娘先喝口茶解解渴。”绿枝端着温茶上来,玲珑一口气喝了半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渴死鬼投胎了。
“总算是喘过气来了,快帮我更衣,这礼服也重。”玲珑站了起来,屋内都是自己贴身宫婢,也不曾忌讳。
傅楼屿也是从早忙到晚,等两人都沐浴更衣出来,遣散了宫人,这才算得上是轻松了。
傅楼屿递了一杯果酒给玲珑,“喝点暖暖身子。”
玲珑轻嗅,“酒?”不等傅楼屿回答便喝了下去,无所谓了,已经在瑶华宫,做什么都可以。
“别怕,不会醉的果酒,入冬之后用来暖身子最好。”
“我现在热的很,喝了这酒待会就要更热了。”玲珑放下酒杯,跑去找了团扇来扇风。
傅楼屿哭笑不得,接过团扇给她扇着,“心静自然凉,你怕是太过焦躁了。”
“是累的,好在今日过去了。”玲珑躺倒榻上,没个样子,却顾不得这许多,此刻只想要足够多的舒适。
“这事过去你有一段时间的空闲,宫里要腊八节之后才会陆续忙起来,如今距离腊八节还有一个多月。”傅楼屿放下团扇,给她捏了捏腿。
傅楼屿从小学武,体力自然比玲珑好上许多,这样大强度的事也并不觉得如何,只是当时精神紧绷有些难受,现在回了瑶华宫,便无什么感觉。
玲珑捏着手指头数了数接下来要干的事,“你这般说也对,只盼着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要不然我怕是要忍不住骂人了,我可是淑女,别逼我骂人呀。”
“你瞧瞧你的腿,哪里有半点淑女的样子?”傅楼屿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腿,就这般姿势,要是被瑞嬷嬷瞧见,又该说她没有规矩了。
“现如今殿内就只有你我二人,你便别再纠我的规矩了,我心里已是十分的苦了。”玲珑扁了扁嘴,委委屈屈的模样。
“好好,不说你了,再说下去,玲珑可要哭出来了。”傅楼屿捋了捋她的鬓发,那小嘴撅的都要到屋顶去了。
“哼,哭给你看倒是可以。”玲珑叹息道,随后坐了起来,拉着傅楼屿的手问,“阿屿,我是不是没有当好这个太子妃呀?”
太子妃,应当端庄自持,可是她却在大典之后向傅楼屿撒娇,一点也不自持,如今坐的这般样子,一点也不端庄,似乎和太子妃的要求差的有些远呢?
“太子妃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也还小,不到十七呢,本不该对你多苛刻。”傅楼屿坐了下来,“你看梁皇后倒是端庄的很,可父皇喜爱吗?”
“不,我似乎很少听说父皇去坤宁宫过夜。”玲珑摇摇头,其实文德帝不仅仅不去梁皇后宫里过夜,他是哪里都不去,齐贵妃宫里也很少去,惠妃宫里会去,却很少过夜,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景乾宫独自待着。
“所以这和端庄并无什么联系,只要是你,那太子妃就是你,不够端庄不要紧,可以学,我是你夫君,受了委屈你不与我说还能和谁说,我们之间无需那些虚礼。”傅楼屿揽住她的香肩,与她细细说道。
“你说的对,那我可不管了,就算日后你嫌弃我也不能怪我,都怪你把我惯坏了。”玲珑靠在傅楼屿的怀里,文德帝和梁皇后看似相敬如宾,可这样的景象却不是玲珑想要的,她想和兄长一直这般如胶似漆,而不是像梁皇后那般公事公办。
“哈哈,如今倒赖到我身上来了,看来我可不能惯着你了。”傅楼屿轻笑,眉眼都舒展开了,不端庄有不端庄的好处,再者玲珑在外人面前也足够端庄了,在他面前,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玲珑。
“那我可不依,你得惯着我。”玲珑跪坐在榻上,抱着傅楼屿的脖颈嘟嘴撒娇。
“好,听你的,惯着你。”傅楼屿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
作者有话要说:晚好么么哒
第121章
册封大典之后, 天气很快转冷,从北边的寒风呼呼吹来,玲珑一早醒来就吩咐人准备姜汤, 让傅楼屿喝了再去上早朝。
“现在天气凉, 你别早起, 吩咐宫人去办就是,你再回去躺会。”傅楼屿揉搓着她冷冰冰的手背。
“不了, 我待会得去坤宁宫请安,今日是十五, 你快把姜汤喝了去上朝。”
玲珑拉着傅楼屿去喝姜汤,傅楼屿喝了一口, 胸腔都暖了起来, 碗沿递到玲珑的唇瓣, “来喝一口。”
“咦,好辣!”玲珑吐着舌尖, 姜汤辣的舌尖发麻,不过回味余甘。
“再喝一口。”两人一人一口的把一碗姜汤喝完, 明夏在一旁的看脸红,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感情可真好, 小厨房备下了两份姜汤,他们倒是只喝了一碗。
“好了,我走了。”傅楼屿拍了拍她的脑袋, 离开了瑶华宫。
玲珑打了个哈欠,也不曾再回去睡回笼觉, 外边的天色很暗,冬日上早朝都是要打着灯笼的,傅楼屿还算是好的, 毕竟住东宫,那些住在宫外的百官,起的比傅楼屿还要早呢。
天色未亮,京城已热闹起来,玲珑抻了抻腰,“明夏,更衣。”
天冷了,衣裳也厚实起来,衣领毛茸茸的一圈,像是一只小兔子一般。
出门之前,绿枝还拿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风出来,“娘娘,披上披风,眼见着这几日就要下初雪了,可别冻着。”女子最受不得凉,更何况谁知道太子妃娘娘腹中有没有小主子呢。
“这狐裘毛发似雪,可真是难得,谁送来的?”玲珑伸手抚了抚雪白的披风,这样纯色毫无杂质的狐裘最是难得。
“上个月从黔西上贡来的料子,太子殿下吩咐了尚服局给您裁了两件披风,还有一件火红色的,是火狐皮,待红梅开了,穿出去必定惊艳众人,比红梅还要艳丽。”
玲珑莞尔,傅楼屿真是什么都想着她,反倒是她这个当娘子的,只给傅楼屿做过寝衣,都还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绿枝,你待会去尚服局一趟,领了几匹适合给太子殿下做春装的料子回来。”冬装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做件春装,春装也简单些。
“是,奴婢遵命。”
明月明夏跟着玲珑去了坤宁宫,到坤宁宫的时候天边尚且浮起鱼肚白,如今却已快是辰时了,冬日天亮的晚。
不一会就有人请玲珑进去,梁皇后端坐在上首,笑盈盈的,哪怕早起精神也好的很,看见玲珑身上的披风,眼神亮了亮,“这件披风做工可真是精致啊。”
明夏解开披风站到一边,玲珑屈膝行礼之后才笑道:“是太子殿下厚爱。”
“快坐吧,你们二人感情深厚本宫也欣慰,如今天凉了,你也得多注意点,女子最不能受寒。”
之前朝堂上说要选秀的事梁皇后也知晓,梁家也有适龄的姑娘,要是真的选秀,也会往东宫塞人,可傅楼屿那样,分明是不愿意选秀,既然傅楼屿不愿意,梁皇后也不会主动开口。
这些日子和玲珑相处也还不错,往东宫塞人既得罪傅楼屿又得罪玲珑,梁皇后可不愿意。
“谢母后关怀,如今这还未下雪呢,儿臣身边的宫人已经快把柜子里的衣裳都往儿臣身上堆了。”
“那就好,别冻着就行。”
在坤宁宫不曾待多久,在众位妃嫔赶来请安之前离开了,出来的时候偶然见院子里浇花的宫人正在看她,见她看过来又连忙低下了头。
玲珑低头瞧了自己一眼,不曾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不知道看什么,权当是看个热闹,她也不曾放在心上。
起先不以为意,谁知道下午玲珑却听到了了不得的事。
还是常振海来和她禀报的,“老奴昨日从御膳房的采买小青子那听说近来有人传娘娘与周家公子的闲话。”
自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入主东宫以来,他就很少有用武之地,太子殿下那边自然有郑大人,比他可亲近多了。
瑶华宫这边太子妃娘娘又不喜用内侍,他这个瑶华宫首领内侍居然没有了用处,可不得到处打听,得到对太子妃娘娘有用的消息,在太子妃娘娘这边立下一功,要不然这般下去,他这个首领内侍就只是一个空白头衔了。
“周家公子是哪个?”周家她熟的很,可是那几个公子她都不熟,只与周双双相熟。
男女七岁不同席,哪怕是表兄妹也很少有见面的机会,更何况,玲珑被傅楼屿管着,有这一个兄长就足矣,哪里还会去相熟什么表兄。
“周家五公子,周数。”常振海把打听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原本也只是私底下流传,谁敢在明面上说,常振海也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得来的。
“周数?”明夏看向明月,殿内除了玲珑,最清楚周家的就是明夏明月二人。
周数乃是周家庶子,怎么可能和玲珑扯上什么关系,要说周家嫡子周信鸥也就罢了,一个庶子竟然也攀扯太子妃娘娘,这是借了几个狗胆?
“本宫与周五公子从未相熟,哪里传来的无稽之谈。”她起先以为是周信鸥,那是周家的嫡长子,也是她的大表兄,为人正直,课业出众,如今也在翰林院当值,要说与她传点什么倒也可信,如今却传周数?
周数一个庶子,她拢共不曾见过几次,何谈闲话呢?
“这老奴尚未查清,如今这事只是暗地里流传,据说是从周府的采买仆从那传出来的闲话,娘娘如今地位,旁人也不敢多话。”
“如今都传到你耳朵里了,还叫不敢?”玲珑轻笑了下,名节对女子来说多重要,且她是太子妃,在名节这方面更是不能有丝毫污点。
一旦有了可被人攻讦的点,那就会被人死死的扒住,轻轻松松一句不堪为太子妃,她这辈子就毁了。
谁敢这样大胆传这样的闲话?
“娘娘息怒,老奴会继续打听。”太子妃娘娘向来都很好说话,如今看着,只是寻常太子妃娘娘良善罢了,如今这一冷脸,他两股战战呐。
“你去查吧,先把宫里嚼舌根子的那些人找出来,本宫平日瞧着和善是吧?连这样的事情都敢往外传了。”
玲珑向来觉得宫人也是有爹娘生爹娘疼爱的,因着待身边的明夏明月就十分好,入宫之后待其他人虽然不如这二人好,却也算是和善,不曾打骂过,如今连她的闲话都编排起来了,日后她要是有了身孕,是不是还得说不是太子殿下的?
“是,老奴这就去。”常振海得了吩咐,神气的出了瑶华宫,如今他也终于有事可做了,只要办好这件事,入了太子妃娘娘的青眼,日后还不是平步青云,想想就精神抖擞。
常振海离开之后,玲珑起身到书架前站着,“明夏,我记得有一本记录京城各大世族人丁的书册,放在哪了?”京城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世族,一板砖下来能砸死好几个,这么多人她也不可能一一都记住,书册就方便许多。
“奴婢记得放在左边第三个柜子里,奴婢找找。”明夏翻找了出来,“娘娘,这里。"
“是这个,”玲珑接过翻到周家,“周数,是舅父的妾室所生,比我大上两岁,我的印象里只见过他两次。”小时候有没有见过就不知道了,早也给忘记了。
原本叶家和周家关系应该是很好的,可奈何玲珑的母亲早早离世,随后外公外婆也逝世,和舅父舅母不算亲近,父亲又常年在北疆,没有个来往的人,关系就这般淡了下来,她也只和周双双关系尚可。
“奴婢都不认识这个周五公子,想来也是因着见的少,为何好端端的会传来这样的闲话呢?”都不怎么熟悉的人,哪里来的什么私相授受,完全就是扯淡。
“谁知道呢,先等等常振海去查查,明日请庄郡王世子妃入宫,我们也许久不曾叙叙旧了。”周双双兴许会知晓些许。
“是,奴婢这就下去吩咐。”
玲珑翻了会书册,找周数都需要翻册子,就这样还有闲话传出呢,真是可笑。
反手合上书册,有些恼火,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分明就是没有的事,这是故意给她添乱呢,要她过的不安生。
从册封大典到如今,不过安静了半月,又来事了,还是往这样的事上扯。
百姓们最喜欢看皇家的传闻轶事,虽然面上畏惧,嘴里也很难不闲聊,这样的话传了出去,届时就算证明了她是清白的,也难免有人觉得是假的。
真是越想越气呢。
明月端了杯花茶上来,“娘娘别恼,喝口茶去去火,这样的事不会传开的,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我上一次去周家还是三月份的事,那时双双定了和庄郡王府的亲事,邀了我去参加茶会,这都多久过去了,何必在这时传这样的事呢?”玲珑轻抿了口花茶,看着茶盏里的花叶翻腾出神。
“娘娘,能传出这样的事必定是因为周公子说了什么,若是周公子不曾说什么,旁人哪里敢说这样的话。”
若真是私相授受,那也是两人的事,要传到别人耳朵里那不得是其中之一说过什么,玲珑是不可能说什么,只能是周数对外边的人说了什么误会的。
“真是奇怪,罢了,先等等看常振海回来再说。”玲珑揉了揉额头,她是死活都想不到自己和周数有什么联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