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霜忍不住道:“赵宇宁,同样是你姐姐, 你怎么都不问一下媛媛啊,她这次没考好心情得有多——”
“没考好?”赵宇宁边扒饭边呆了一下,问赵媛:“你这次不是第二十二吗?你平时也是这个成绩啊,怎么就没考好了?”
赵媛:“……”
赵宇宁心思还是放在赵明溪身上,若有所思道:“话说,赵明溪成绩怎么进步这么快啊,要是回家一说,妈妈都得高兴死了……”
赵媛知道有赵宇宁这个大喇叭,月考她输给赵明溪的事情应该是瞒不住了。
月考输了,至少在百校联赛和校庆上得扳回来一成。
她半晌没吭声,片刻后咬唇道:“你真要那么想看明溪主持,今天下午我去和文艺部老师说一下,举荐一下明溪。”
换了赵湛怀或者其他男的可能会察觉到赵媛语气里的委屈。但赵宇宁是个直男,他立马惊喜道:“真的啊?!”
赵媛:“……”
赵媛死死攥紧了筷子。这段时间她甚至希望赵明溪尽快回家。
赵明溪一天不回家,家里人的注意力就一天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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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冷,下午在阶梯教室上音乐课的时候,有的女生都戴上了围脖,大衣上方毛茸茸一圈,又好看又保暖。
赵明溪在北方长大,比这边的人都要抗冻,白皙的脖子光溜溜一圈,什么也不戴,也并不觉得冷。
但傅阳曦戴着降噪耳机趴在桌子上盯着她,看得直皱眉。
小口罩她家里人还能不能行,买围巾的钱都没给吗?
怎么中午他见楼下那个班的赵圆穿得就格外暖和?
穿的还是黑色马丁靴。但是小口罩整天就穿运动鞋。
傅阳曦越想越心烦,对右后侧一个小弟勾了勾手指头,随后掏出一张卡给那小弟。
那小弟拿了卡,从教室后门溜了。
回过头来,傅阳曦长腿伸直,一不小心踹到了前面女生的座椅。
那女生一回头,看见傅阳曦的脸,面色一红,捂住嘴巴小声对身边的人说:“是国际班的那个谁,超有钱的那个。”
前面两个女生频频回头看傅阳曦。
傅阳曦以为她们要找茬,脸都臭了,回瞪了一眼:“怎样?要打架?”
那两个女生吓得匆匆回过头去。
过了会儿其中一个女生叠了个千纸鹤,面红耳赤地悄悄用手指头递过来,放在了傅阳曦面前的桌上。
情书?
傅阳曦下意识反感皱眉,伸手要捏成一团扔掉。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赶紧用余光朝赵明溪瞥去。
完蛋,小口罩这下该吃醋了。他是不是要哄好久?
他好头疼。
可谁知,却见赵明溪压根没看到,还在专心致志地做着奥数题,笔尖写得“唰唰”的。
傅阳曦:“……”
傅阳曦心情顿时不爽起来。他盯着赵明溪看了会儿,竭力装作只是不小心,用手肘碰了赵明溪一下。
赵明溪以为傅阳曦嫌弃自己位置占得太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你位置已经够多了你还在挤我干什么?”然后还是不与他计较地把书往左边挪了挪,继续埋头写题。
傅阳曦:“……”
傅阳曦有时候真的被赵明溪的迟钝气坏了,简直要怀疑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吃过醋?!
为什么今早看到两个女生故意和他搭讪,她也不嫉妒,反而悠悠然地在后边等?!
到底是她太大度,还是笃定他就认定她了?!
明溪低头做题,感觉到傅阳曦一直蹙眉盯着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她抬起头来,看了眼傅阳曦,又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桌上的保温杯。
“……”
明溪迟疑了下,把保温杯递过去:“里面装了豆浆,你是想喝?”
是没吃饱吗还是怎么了?
可保温杯自己用过,这位太子爷应该会介意的吧。
傅阳曦视线落到她递过来的保温杯上,脸上的冷酷一秒破功,好不容易组织好的一番关于“我没那么好追,你要时刻保持警惕心,不要让别人撬墙角”之类的话也一瞬间被抛诸脑后。
傅阳曦耳根顿时一红,她嘴唇沾过的杯子还递给自己。
这是什么暗示吧?
这绝逼是什么暗示。
傅阳曦眉头蹙得更厉害了,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桌子上画圈圈,装作不情不愿地道:“你非要让我尝一下的话,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尝一下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赵明溪从身后的书包掏了掏,忽然掏出几个一次性杯子,从中间拿出来一个干净的。拧开保温杯,小心翼翼匀了一小杯豆浆出来。
傅阳曦:“……”
什么鬼?她嫌弃他?
这杯豆浆傅阳曦忽然喝得没那么高兴了,他盯着赵明溪,咬着纸杯子一口闷了。
明溪本来以为送豆浆不会增长小嫩苗,毕竟送甜品都已经不涨了,但万万没想到,傅阳曦喝完之后,盆栽居然奇异地动了一下?!
五十棵小嫩芽可以长成一棵小树,现在她已经有了一棵小树和二十九棵小嫩芽。
再接再厉。
明溪立刻又倒了一杯给傅阳曦,眼神晶亮:“再来一杯?”
“?”傅阳曦不明所以地又喝了一杯。
“再来一杯。”
“……”又灌了一杯。
“再来一杯?”
“……”又灌了一杯。
一棵小树和三十一棵小嫩芽。
明溪:“再来最后一杯?”
傅阳曦快喝吐了,紧紧闭上了嘴巴。她当是喂猪呢,哪有人一次性把八百毫升的豆浆全灌进肚子里的。除非她故意的?惩罚他刚刚和别的女生说话?
傅阳曦嘟囔道:“我就说了一句。”
明溪:“?”
好在保温杯里也已经没有了。明溪小声对傅阳曦道:“你要是喜欢喝的话,以后每天一杯,把甜品换成这个吧?”
草。小口罩这嫉妒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傅阳曦虽然心中甜蜜,但还是立马道:“拒绝,我要甜品,哪有大老爷们儿整天喝豆浆的?”
喝着喝着胸都大了。
傅阳曦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胸肌。
明溪看着新长出来的两棵小嫩芽,意犹未尽,只好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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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课是几个班混杂着一起在阶梯教室上的。以前傅阳曦这样的课通常是翘掉,从来没来上过,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过来上课了。
而且不止如此,这一个月来,也是他出勤率最高的一个月,几乎每天都到学校来。
他那一头红色短发十分显眼,台上的音乐老师忍不住就把他叫上去弹一段钢琴。
换了之前傅阳曦站都懒得站起来一下,但今天,看着坐在旁边的赵明溪,他有意露一手,嘴唇一勾,于是懒洋洋地上台了。
上台之后,傅阳曦行云流水地弹了一段。
赵明溪忍不住放下笔,对傅阳曦刮目相看。
不过想想也是,虽然他平时看起来慵懒散漫,什么都懒得干,但是好歹是傅氏太子爷,从小的熏陶不在话下,会的东西可比一般人多多了。
明溪十七岁之前倒的确不会什么乐器。
但是上一世高中之后,她学过几年的大提琴。
现在很久没拉了,有些生疏,不过弹奏曲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轮到她的时候,她便拉了一小段熟悉的。
低沉优雅的乐声缓缓流淌,明溪面庞姣好,下午的暖阳光晕落在她身上。
教室里的视线一时之间全都落在了她身上。毕竟别人演奏他们早就都见过,但这还是第一次见赵明溪演奏些什么乐器。
沈厉尧坐在最后一排,抿紧了唇,视线紧紧盯着赵明溪。
他也一向不会来上这种大课,但是今天看到国际班的人过来上课,三三两两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知为什么就脚步一拐。
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进了阶梯教室。
身边的叶柏正和另外一个校竞队的男生议论道:“赵明溪居然会乐器的吗?以前没听说过啊!”
沈厉尧也同样不知道,他认识赵明溪两年,但却好像从最近才正式开始认识她一般。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宛如蒙尘的珍珠,正在一层一层将身上的灰拭去。
赵媛身边的几个女生则更加惊愕。
蒲霜张大了嘴巴:“赵明溪什么时候会的大提琴?!而且演奏得还、还——”
还真的很不错。
如果说她的大提琴有八分的话,那么她的身段和脸,完全就填补了另外两分。
阶梯教室简陋的讲台都像是舞台一般。
“不过还是你更好。”蒲霜回过神来,赶紧对赵媛道:“你的钢琴都十级了。”
赵媛唇色苍白,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冰凉僵硬,慢慢掐进掌心。
她忽然站了起来,从教室后门离开。
傅阳曦手撑着脑袋,看着赵明溪拉大提琴时,余光注意到了赵媛。他眉心一皱:“她那是去什么方向?”
柯成文看了眼:“好像是文艺部办公室的方向。”
忽然想到了什么,傅阳曦邪起一个有些恶劣的笑:“你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在高一?”
柯成文只觉大事不好:“曦哥,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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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里。
柯成文还在谈论赵明溪刚才拉大提琴那一段。
“草,明溪,你深藏不露,你以前怎么没说过你会这个?!”
“也不是什么重要技能。”明溪把试卷收进桌子里。
而且是上辈子学会的技能,她也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
但没想到一碰到大提琴,刻在脑子里的旋律就出来了。
看来什么都是虚的,学到脑子里的知识才是实打实的。
“收收你那张垂涎三尺的脸。”傅阳曦暴躁地把柯成文的脑袋推开。
几人刚坐下,明溪见傅阳曦倒了杯热水,然后从他的那些瓶瓶罐罐里倒了几片白色的维生素一样的东西,就着热水喝了下去。
明溪刚要问他喝的到底是什么,就见傅阳曦忽然对教室门口懒懒招了招手:“过来。”
一个小弟赶紧跑过来,把一只大箱子搁明溪桌上,让明溪先挑。
“这什么?”明溪的注意力被转移。
她看着一整箱子的毛茸茸的围巾,看起来柔软蓬松,挂着的吊牌她不认识,但很精致,应该是名牌。
可因为买太多了,只能用箱子装着。
柯成文解释道:“帮派围巾。”
傅阳曦把几个白色瓶子扔进桌兜里面,坐在桌子上,双手朝后撑着,长腿晃荡,得意洋洋地垂眼看着赵明溪。
他眼角那颗细小的泪痣从这个角度看去格外明显。
“现在你是头号小弟,让你先挑。”
明溪:“……你们帮派的东西真别致,又是手机壳又是围巾的。”
她用一个月时间,终于彻底打入内部,成为头号小弟了吗?
虽然明溪完全不冷,但既然是集体行动,她也不好不参与。
她挑了挑,将一条白色的拿出来,低头绕在脖子上。
围巾很舒服,戴上之后倒是的确暖和很多。
傅阳曦见状,假装若无其事地咳了声,伸手一抓:“既然如此,我也随便挑一条好了。”
他随便一拿拿出了条娘炮粉的,脸都黑了,又把粉色的扔了回去。
看了眼明溪的围巾的图案,又去拿了条黑色的出来。
柯成文:“……”
这就叫随便挑一条?我看您蛮精准挑选的嘛。
班上喜气洋洋地分发围巾。
在一片欢乐融融的氛围当中,明溪坐下来继续做题。
傅阳曦坐在桌子上翘着腿,美滋滋地正要摘掉自己脖子上原先的,将新的同款戴上。
明溪一抬头,忽然发现他脖子右侧靠近颈后的地方,有两道深长的血痕。
和上次手背上的血痕一样,像是被炸开的碎玻璃割伤。现在已经结痂,但是刚割开时想必触目惊心。
明溪立马站了起来,把傅阳曦的脸掰了过去。
两人一下子拉得很近,明溪呼吸都落了过来。
……
她的眼睫宛如鸦羽,又黑又长,清晰可见。
“你干、干嘛?”傅阳曦吓一跳,还以为她忽然要强吻,脸色顿时涨红,浑身僵硬如石块——但是等了两秒钟,也没见明溪有所动作。
傅阳曦眼皮子一跳,才意识到她在看他脖子上的伤口。
傅阳曦脸色一变,立刻把明溪推开,站直身体,后退两步,把围巾飞快裹上。
“你脖子上怎么了?”明溪愕然地盯着他脖子。
一周前她没在傅阳曦脖子上看到这划伤,不出意外的是最近这一周弄的。
但因为最近天气变凉,傅阳曦一直戴着围巾,再加上他又坐在她右边,右边的脖子她看不到。
所以居然直到今天才发现。
傅阳曦神情放缓,摸了摸被围巾裹着的脖子,不以为意道:“泡面,水的温度太高,玻璃碗炸了。”
明溪:“上次也是?”
傅阳曦看着她:“嗯。”
“你这也太不长记性了,这都第二次了,这位置再不走运一点,都要碰到颈动脉了。”
明溪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有点生气:“你总是这样的吗?”
傅阳曦看她表情,心里忽然有点软。
他试图掩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曲起一条腿将椅子拽了过来,一屁股坐下,抱起手臂瞥着赵明溪,得意洋洋地扬起眉梢,臭屁道:“小口罩,你没听说过吗,伤疤是男人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