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怨妇女配上位攻略——棠不苦
时间:2020-11-04 10:12:38

  苏年面不改色地扯谎:“天黑看不清路,摔了一跤。”
  “很严重吗?”他神色更为忧心,见她不说话,便皱眉下了决定,“我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不碍事,在林子里摔的。”她的重音巧妙地在“林子”二字上轻轻带过,脸上很平静,眼底却像是覆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沈慕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立刻回想起之前的事,心中愧疚,可现在人太多,实在不好开口解释。
  倒是三公主反应快,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边说边连忙把人拉进殿内:“我这儿什么上好的药都有,你伤哪儿了赶紧用药擦一擦,将来好得也快。”
  说着她还伸头和僵立在一旁的沈慕搭话:“沈丞相也进来吧,给小年浑身上下检查一下,尤其是背上那些看不到的地方。”
  话音未落沈慕的整张脸就变得通红,窘迫地摆摆手:“还是公主来比较合适。”
  “欸我就不明白了,”三公主一脸不解:“你们俩都成亲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怎么还这么害羞?难不成以后生娃娃也这样?”
  “咳咳——”旁边的大宫女听不下去了,疯狂地朝她使眼色,嗓子都快咳破了。
  元娉婷无趣地撇了撇嘴,让沈慕在外间坐着,自己到里间帮苏年看伤上药。她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脸新奇地问她:“小年,你觉得成亲好吗?”
  虽说君子非礼勿听,可沈慕还是在外间偷偷支棱起了耳朵。
  虽觉得这问题没头没脑,苏年还是认真答道:“都说人生有四喜,世人皆求之,洞房花烛夜便是其一,那自然是极好的。”
  元娉婷啧了一声:“我就从来没想过这些,”她忽而凑近,饶有兴致地问道:“小年,你成亲之前,也期待过洞房花烛夜吗?”
  提到这个,她的神色变得有些恍惚,轻笑了一声:“洞房花烛夜,大部分女子一生只有一次,哪有不期待的。夫君长什么样,会说什么,做什么,会不会待我好……”
  沈慕忽然觉得心里被剜了一刀,那天晚上,他见她言笑晏晏,举止洒脱,好似毫不在乎,却不曾想过,原来她对这场婚事,也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期待。他想起拜堂时她轻轻颤抖的指尖,那双手也曾在下花轿的时候将他胸前的衣料紧紧攥住,原来那时她是真的想着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情真意切地盼望着夫君的爱护和怜惜。
  可他又做了什么?他简直不敢想象,苏年盖着红盖头满心欢喜,却只听到那些冰冷的话语,她的一腔热情是怎样一点一点,像冬日里的热茶一般在刺骨寒风中慢慢冷却,又是压下了多少辛酸失望才强撑出一张笑脸,鼓足勇气自己掀开盖头,才成全了一份圆满。
  “那你和丞相大人的洞房花烛夜,是怎么样的?”
  女子沉默了很久,久到他的心都揪到了一起,然后他才听到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么?不大不记得了。”她的声音仿佛虚无缥缈远在天边,可那声轻轻的叹息又好像就在耳畔,让他胸口一窒。
  元娉婷大感惊奇:“你们成亲才多久啊,这就忘了?”
  苏年笑起来:“公主你要记得,成亲那日一定要过得和和美美,因为那日是什么样,成亲后的日子,大抵也就过成什么样,反正,不会再比那更好了。”
  对面的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整好了仪容,苏年便同三公主话别,和沈慕两人坐上马车出宫了。沈慕原本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的话:“苏年,今天的事,你别再生气了。”
  苏年朝他淡淡地一笑:“大人,我没有在生气。”
  除了偶尔的调侃,她已经很久不叫他大人了,他也早就习惯她日日甜甜地唤他夫君,如今这一改口,立刻叫他有些慌乱,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东西就要消失了,想要解释,可是他说过的那些话根本无可辩驳,只好干巴巴地道歉祈求原谅:“总之是我错了。”
  “大人,你没有做错什么的。”她看着他,神色认真地说,“你有喜欢的人,成亲那日你就告诉我了,是我奢求太多,这不是你的错。”
  可她越是这样说,沈慕就越觉得自己错了,而且哪里都错了,要不然,现在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还像进宫的时候那样,不停地同他说话,像百灵鸟一样活泼,有时逗她一两句过火了,便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他,但只要哄一会儿便又好了,车里都是笑声。
  而现在,她掀开帘子,静静地望着马车外的街道,而他只能看着她的侧脸,车里是一片寂静。
  突然,她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头也忍不住往外探了探。沈慕便连忙出声叫停了马车,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是一个很小的馄饨摊,点着灯开得挺晚,不过现下似乎也快收摊了。摊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模样,女子在收拾桌上的碗筷,男子就帮她擦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彼此之间流淌一种动人的情意。
  他侧过头,看到苏年愣愣的,脸上逐渐露出一种艳羡的神色,那种眼神就好像在期待一个明知道永远等不来的美梦,让他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看着看着,那种羡慕又变成浓重的悲伤,化作眼里的泪,盈在眼眶。
  “你别哭。”他慌得手足无措。
  “我没事,只是我那一跤摔得太狠了。”她笑中带泪,强撑着让它不落下。
  “真的太疼了。”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搂到怀里,好像这样就能温暖一颗已经凉透了的真心。
 
 
第40章 丞相的无爱嫡妻(十四)
  天气逐渐炎热,转眼已是出门要执罗扇的时候了。
  午后小憩不久,苏年走过前厅,就看见有好些宫人出出进进,旁边李德全插着腰,正煞有介事地指挥着:“你们一个个都给咱家小心点儿,这花金贵着呢,可别磕着碰着了。”
  她柳眉轻轻一动,有些好奇地问站在一边的沈慕:“这是要做什么?”
  沈慕还没说话,李德全一听见苏年的声音,立刻恭敬地躬身朝她行礼问安,面上也是眉开眼笑,解释道:“这是今早皇上赐给丞相大人的花,特意吩咐老奴要亲自送到相府呢。”
  沈慕则是看向她,一脸的莫名:“圣上说是可以安家镇宅。”他抿了抿嘴,似乎也不是很理解这位天子一时的心血来潮,“看样子,倒像是一种兰花。”
  白色的花盆上是碧绿的翠叶,丛丛的叶片之中,绽放着几朵粉白的小花,花朵不大,花瓣却很密,一层层重重叠在一起。
  “是玉台春。”苏年轻声说。
  自从上次和元煜之不欢而散之后,隔了好几天,她开始时常在相府里收到一些来历不明的“礼物”。比如她刚和丫鬟说,好久没喝茅山的新茶了,隔日就能饮上一杯清甜的好茶。或者她只是随口一句回味楼的小酥糕里面的糖馅有点少,第二天便在房里看到几大包油纸包,里头的小酥糕活像糖里夹了片酥皮,甜得腻人。
  相府里的探子把她那日她偶然起夜,正好看见卫二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从院子里经过,鬼鬼祟祟像个送礼物的圣诞老人,简直让她哭笑不得。
  这回更过分,直接借着沈慕的名头,光明正大地把东西赐到相府了,就因为她前阵子翻看古籍,看到上面画了玉台春,和红涟说了句若是养着倒也赏心悦目。果然是元煜之的作风,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很喜欢?”那次宫宴过后,苏年的态度便和从前有些不同,神色也是客气疏离,这种纯粹的笑容更是鲜少得见,猛然看到,竟然让沈慕觉得恍若隔世,心里一喜,便对边上的李德全说:“李公公,麻烦您让宫人把这些花搬到相府的后院。”
  见苏年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他温和地笑道:“既然喜欢,那便放在你院子里吧,也好日日看见。”
  李德全连声应下,心里头却在感叹这丞相大人高官厚禄又如何,还不是绿云罩顶,这么一想,带点怜悯的眼神就在沈慕的脸上来回逡巡,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不过也没太在意,因为他此刻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夫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搂过苏年的肩,料想她便不会拒绝,“你先随我来。”
  苏年跟着他走进房内,看他神色有些紧张,便安抚地一笑,问他怎么了。
  沈慕眼神飘忽了一下,一时有些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开口。可他看着苏年温和平静的双眼,忽然就觉得安心,理了理思绪,才认真地说:“苏年,我今日其实是有三件事,要郑重地告诉你。”
  “第一件是我之前的过错,成亲当日对你说那些过分对的话和之后对你没有尽到为人夫的本分,皆是我的过错,祈求你能原谅,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第二件是我将来的承诺,从今往后,我再不会欺瞒你,冷待你,更不会让你像那天夜里一样落泪。”他声音逐渐变低,只要一想到那日她脸上的神情,心就仿佛碎裂一样疼痛。
  “第三件,”他脸上微微发红,露出腼腆的笑意,转身在一旁的书柜夹层里翻找,就在这时,一个下人突然在外头大声通传:“大人,宫里又来信了!”
  沈慕眉头紧锁,脸上笑意立刻消失了,淡淡地回道:“我不是说了,以后宫里的消息不必向我通传了吗?”
  “大人!这次是急报!”仆从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沈慕只好歉意地看了苏年一眼,然后接过信,匆匆一瞥后便脸色大变,面上露出犹豫挣扎的神色。
  不多时,他像是终于做好了决定,转过头对她展开一个温润的笑:“苏年,是皇上急召我入宫议政,耽误不得。你我之事,等我回府再谈,可以吗?”
  苏年沉静的目光在他带着愧意的脸上停留了许久,久到他都以为自己不太光明的谎话会被她当面戳穿,可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头。
  风吹过书案上的卷宗,发出飒飒的声响,这样的静谧让沈慕忽然就觉得心慌,他抓住她纤柔的手,盯着她秋水般的眼眸向她一再确认:“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你等我回来,好吗?”
  苏年没有抽回手,只是朝他一点一点绽放出笑意,好像玉台春满满盛放,美丽动人,见他自以为得到回应心满意足地离去,才在心里轻轻叹息。沈慕,没有人会傻到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等太久的人,终究是要先走的,可惜这个道理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
  她走到一边,展开李公公方才偷偷塞给她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若水贤弟,惠文楼恭候大驾,但求一聚。”
  苏年换了男装,轻车熟路地上了惠文楼二楼的雅间,打开门就看见身着青黑色常服的元煜之正逗着一只白色的鸟,见她进来,脸上透出明显的喜色,立刻献宝似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送你的,是一只鹦鹉。”
  “鹦鹉?”苏年一脸狐疑,这鸟白白胖胖,和一般鹦鹉长得没有丝毫相似之处,憨憨地站在金色的鸟架上,样子很是滑稽。见她有点感兴趣的样子,元煜之也觉得高兴:“它叫小元,是一只罕见的白鹦鹉,还会学人说话。”
  她看着鹦鹉蓬松雪白的羽毛,实在有些手痒,想上手摸一摸,又有点犹豫,便问他:“小元会咬人吗?”
  “会咬别人,但不会咬你,”他一本正经地说,歪着头,深邃的黑瞳直直地盯着苏年瞧:“这点随他主子。”
  苏年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想理会他的油腔滑调,伸手顺了顺小元的毛,果然很温顺,只是稍稍动了动脑袋,便又大着胆子继续揉,最后一人一鸟都舒服地直眯眼。
  顺了好一会儿,她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为什么送我这个?”
  “你不是喜欢鸟吗?还想让小鸟说话,连只小麻雀你也能和它聊上——”他的话戛然而止。
  她横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再追究这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问道:“那它都会说什么话?”
  “就是一些吉祥话。”元煜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鸟屁股,“来,小元说几句。”
  “大元盛世,千秋外代!”“国泰民安!”“万寿无疆!”还真会说不少吉祥话,不过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点娇贵,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李德全学的。
  “苏年真好!”
  忽然小元的声音变得有点低沉,还冒出了这么一句与众不同的话。
  苏年听得一愣,忙转头看了眼元煜之,却看见他脸上很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一丝羞涩,居然别过眼去不敢和她对视。
  “我心悦苏年!”小元又喊了一句,宛如一潭死水里陡然投入一块巨石,瞬间在她心里掀起波澜。
  “谁心悦苏年?”她条件反射地追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傻,这只鹦鹉只是学人说话,怎么会回答她的问题呢?
  不料小元抬了抬小爪子,胖胖的身躯缓缓动了动,还真接了一句:“元敏慎心悦苏年!”
  这下元煜之急了,抓起盘里的一颗煮熟的豆子就往它嘴里塞:“小元你给我闭嘴!”白胖的鹦鹉身子一躲一躲还挺灵活,伸着脑袋叽叽喳喳叫起来:“元敏慎心悦苏年!”过一会儿又扑腾着翅膀怪叫道:“苏年最好!”
  元煜之耳根子彻底红了,窘迫地低着头,垂头丧气的样子。小元却像一只斗胜的公鸡,收起翅膀,趾高气扬地甩着头毛。
  “傻子。”然后他便听到苏年轻笑一声,抬头望去,看到她笑意盈盈的脸,一时竟看得愣住了,随即心头不可抑制地涌上一阵雀跃。
  他终于明白,极其在意一个人的感受,因为一个眼神欣喜不安,想要倾尽所有,就是为了她一个笑脸。从来宠辱不惊,只对她患得患失。原来,这就是喜欢。
  回到相府已是傍晚,但因为临近夏日,天还不大黑,府上也没点灯,精雕细琢的亭台楼阁在一片暮霭沉沉里显得神秘巍峨。待她走进自己的小院,却发现沈慕正站在她的小花厅负手而立,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了。
  “大人怎么来了?”苏年神情诧异,现下天色不早,除了约定的日子,平日沈慕是绝不会在这个时辰来她这里的,“今日并不是初一十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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