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刚刚和我一起玩耍的一个小朋友好可怜啊,好想他已经没钱住院……”
“章生,去查一下那个孩子的姓名,资助一下。”
“爸爸,你这么容易被打动吗?”
“因为你的善良。”
善良是最美好的品质。
五岁的沈攸寒也知道,可是她希望的不过是,爸爸能够认真听完她说的话,她今天玩耍的游戏,她……知道爸爸是好人,能做她想要做的一切,能赶走她觉得碍眼的所有人,可就是很少倾听她的想法。
他一点也不像妍妍姐姐。
沈攸寒也只是仰起头,傻乎乎地继续笑着。
至少这还是能证明,爸爸是爱着她的吧。
相邻病房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肉眼可见,她爸那张脸更加阴沉了下去。
倏然间。
有个胖女人拿着堆叠如小山的饭盒撞到了沈恪之。
章生亲眼目睹那南瓜浓汤翻在了金纽扣的西服袖侧。
“有没有眼睛?”
尤美看这人的气势,像是一条恶犬。
她虽然也是富贵出生,但不愿在外生惹是非,尤美侧着头,一抹赔罪的笑,见到了在走狗身后个俊秀文雅的戴着金框眼镜的男人。
帅,一个字,是那种禁欲难耐的帅。
Giorgio Armani亚洲偏少见的高定西装,剪裁合体,优越的身材线条,更显冷峻与压迫感。
“帅哥,我不是故意的,或者你要是想让我赔偿,不如这件衣服脱下来,我把它亲自送到干洗店,你要是愿意留个地址……”
尤美深知自己姿色平庸,可是她有钱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怎么就不能让一个帅哥服从了?
“不必。”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也如醇厚的美酒,耳畔悠长。
多的那一份冷意,让人靠近不得的疏离。
尤美蠢蠢欲动。
不由自主多加留恋一句,“先生?”
“这个女人又胖又丑,还想靠近我爸爸?真是现在大人的社会都这么混乱吗?不在搭讪前估量估量自己几斤几两吗?”
尤美彻底紊乱了。
这样一个破小孩也可以侮辱她,再说胖与瘦这样敏感的话题,作为攻击的方向,真的好吗?
男人半阖眼眸。
“不许这么说话。”
可男人阴沉的眉目,清冷地抬起下巴,瞥了尤美一眼,她便再也说不说不出一句话了。
就像是在炙热的夏天里看见冰冷冒着寒气的怪物。
“对……对不起。”
边说着道歉,边向后推开了里面的一扇门。
尤美觉得,这个人气场实在太奇怪,这对父女也足够奇葩,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就好像哪里见到过。
——
沈恪之陪着沈攸寒上了电梯。
“你那些话,谁教你的?”
“没有谁,我自己乱说的。”沈攸寒声音越压越低。
“大人世界的东西,不干净的多了,你不必理睬。”
沈攸寒不知所措,只是一味地流着泪。
“我只是怕爸爸……万一看上了别的女人,那妍妍姐姐给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饭,就什么也没有了。”
沈攸寒年纪虽小,但早慧,她早早学会借别人的名义,说出自己想要的,不过,她真正害怕失去的,是离开她的爸爸。
“别打别人的名号。”
“我不想要一个没有教养的女儿。”
尽管沈攸寒表现得像一个天才儿童,但沈恪之就本能反感,这么小的孩子要去懂什么人情世故,他不想在那个小孩身上看到她的任何影子。
“我错了,爸爸,我会改的。”
沈攸寒胆战心惊地走在前面,却不敢回头撞上她父亲原本阴翳的目光,她直到看到了南妍妍,终于像是抓住了稻草似的——
“妍妍姐姐,爸爸来了。”
南妍妍揉着沈攸寒额前的刘海。
南妍妍难掩娇羞,毕竟以沈恪之今日的商业帝国版块,每一秒时间所代表的金钱她不是不懂,她爱他,才会在美国不顾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闺蜜的想法,搬到他们隔壁去。
“恪之,你来了。”
“护士正好有些小事,不如我下床为你倒茶?前几天陆氏集团的人送了好多话过来,我把他们送来的玫瑰在阳台上晒干了,泡了许多花茶,你要是愿意喝……”
“不用。”
南妍妍刻意提及了陆氏的人,现在陆氏那个总裁恰好也在追她,她装作不经意地提及,只是希望他的表情上能露出一点不自然的醋意来。
可是没有。
沈恪之的拒绝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就只是不在乎,无所谓,不想喝罢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好久没有吃过你给我做的曲奇了。”
南妍妍面容慈爱,“那我改日回去就给你做。”
她娇小的脸蛋用专注的神情仰头去看沈恪之的神情,他却错开了视线,独自踱步到了窗边。
沈攸寒跟了上去。
“爸爸,你看楼下的花园,就是我刚刚在玩的地方。”
沈恪之吹下眼眸,不偏不倚撞上那阳光花园吊篮里坐着一个明眸善睐的女人,蓝白条纹状的病房服穿在她身上,竟然有一种干净的不经世事的感觉。
她刻意打结的腰处,大方显露身材曲线。
这不就暴露了?
这女人还是和当年一样爱搔/首弄姿。
作者有话要说: 说前任“搔首弄姿”的男人,狗头就应该被锤爆!
不过不虐,真的不虐,我保证。
记得收藏鸭。
第3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三天
“你在看什么?”
气若游丝而无力的南妍妍踩着拖鞋,却又一不小心踩空了。
“小心。”
男人终于看到她。
南妍妍目光落寞而寂寥,红唇嘟哝道,“也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会好?”
其实,南妍妍早就听医生说过,阑尾炎手术属于微创手术,进行切除以后,一般情况下,是七到九天拆线。
可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表现更凄惨一点。
哪怕是怜爱,她也总觉得,那是专属于她的。
而事实上,回国前男人对她是有了一些不同的,她虽然在美国以黑户身份生活了好几年,但她英语还是很差,当他事业刚刚有起步的时候,她变成了那家当今国际公司的秘书处leader。
她照顾他的女儿,而他也照顾她。
更重要的是他那张脸,总是让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留恋。
“只是觉得眼皮下的那些人太吵,怕影响你休息。”
“是吗?”
南妍妍欣喜万分,牵着沈攸寒的手,站在男人身侧,目光温柔又腼腆,“其实没关系的。”
“恪之,我们……”
“下面实在太吵了,我找院长,拆了这个阳台吧。”
——
27层。
阳台藤椅上。
虞敛月笑容恣意,第一次听朋友在耳边低声细语,附和着,她好像除了破产危机以外,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
虞敛月伸手去接一个小男孩的皮球。
见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针头印,她缓缓蹲下来,把球交到他手中。
“姐姐,谢谢你,你人真好,而且你长得真的好漂亮。”
虞敛月还没来得及打量这张脸呢。
耳边的嘉许之词就不绝于耳。
不出片刻,她看见一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走进来,“要换药了,死小子,还不出来,你不知道这里一针要多少钱,等打完最后一针,咱们回家别浪费钱了,吃点中药,说不定你就好了。”
虞敛月跟上去。
随手打开手机页面,一下自己账户的余额。
“医药费姐姐给你付吧。”
“小孩子年纪还小,重要还是不要乱吃为好,肾脏负担太重了,接下来的一些费用我来帮忙承担吧。”
“姐姐?”
中年妇女见惯了那些冷漠的城市人,她不愿轻信,“这位小姑娘,你年纪轻轻,不要夸下海口,这可是至少要十几万的事情。”
“我知道,我来付。”
虞敛月半蹲下来,眨了眨眼,“等你长大有钱还给我就是了。”
其实,这忽如其来的圣母心,虞敛月也少有。但对于一个百来万的账户,早晚都会破产,那就先用掉一点,也无妨。
“要快点长大哦。”
—
尤美回来以后有那么一丝的不愉快。
碍于虞敛月是个病人,她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吐苦水。
虞敛月一走。
“我今天在门外遇到了一对奇怪的父女,爸爸像是在阴暗里呆久了,刚走出来的样子,女儿那嘴巴可真叫一个毒,”尤美直剁地,信口说道,“不知道她妈妈是怎么教的?”
“得了,尤美,没事别去招惹别人。”
“关键是那条走狗,人模狗样挡在前面,啊啊啊,我就更烦躁了!”
“敛月姐明天出院吗?”
尤美叹了口气,没办法改变虞敛月决定她只好道,“她好像太着急了,毕竟家里的事情多,经济上也困难。”
姜虬默默提示,“这话你不要当敛月姐的面说。”
“我能不知道虞敛月心性强,最爱面子吗?”
“最爱面子”的虞敛月走到藤椅前:
“你看,尤美呐,你那手边还有钱吗?我刚刚想资助一个小男孩,结果……我这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尤美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面对着心比天高而自尊又强的虞敛月道,“姐妹,你认真的吗?”
“我知道,我这随口谈钱肯定是不好的,但……”
“姐妹,别说了,我都懂。”
姜虬急忙去结清了男孩家的账。
“虞敛月,你怎么忽然对小孩这么热忱?是不是年纪大了,也想成家,也想要这样一个孩子啦?”
“其实,我早就有孩子了。”
虞敛月觉得既然他们要回国,这件事早晚会暴露,不如自己说,亲口来讲,总比从别人口中得知要好。
“就是我去美国那一年,有了一个孩子。”
虞敛月可以窥见他们惊讶而收缩的瞳孔,她缓缓叙事着,就像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不过,孩子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应该不会接近我的生活。”
“干嘛都用这种眼神来看我?”
姜虬手中刚刚拿着的一把遮阳伞轰然倒下,倒在了虞敛月脚边。
尤美张大嘴巴做出不可置信的惊恐状:
“这是真的吗?”
原主躲躲藏藏,最后与尤美友情瓦解,姜虬为她说话也不代表完全理解她。
“对,现在应该六岁了。”
姜虬拧紧了眉头,脸色苍白,双手撑在两侧的摇椅上,局促不安地问道,“那你还想见见她吗?”
“她爸爸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而她,可能也完全不欢迎我这个妈妈吧。”
“不是,我还没反应过来,你有个女儿?结果你瞒了我们两个快五年?”
尤美又伤心又气愤,“虞敛月,你还把我们当朋友吗?”
“当啊,当时觉得太丢脸,”虞敛月半遮脸,无法直视自己人设的经历道,“所以才没说。”
“不是,这个行为在高度开放的社会屡屡发生,”尤美的情绪逐渐高涨,“但我没有想过你,虞敛月,你竟然会为了别的男人要孩子。”
虞敛月对着空气窜流的一阵白风。
“你们对我很失望吧?”
“真的很抱歉,以前一直想或许还能遇到什么更好的人,现在,我的确感受到我的自私。”
姜虬:“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不对,”尤美干脆地打断道,“重点是那个男人是谁,竟然值得你为他生儿育女?而且,你得告诉我,你生完孩子是怎么做的保养,我完全看不出来……”
好像关注点有点偏。
“等下,等日后一个一个回答吧。”
“今天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虞敛月是真的烦躁,她这一走潇洒是潇洒了,空留那两个人静静思考,账户被冻结,还没钱办出院手续呢。
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女人,听说你生病了,怎么,你也会生病?”
这霸道开头的语气,总不至于那一位直接从正面上来报复?
“你是……”
“陆庄周,你苦心追了快三年的男人。”
对方沉声,语气尽是鄙夷与不屑。
“哦哦。”
原主回国后的五年一刻也没停歇,其中追求的富家子弟中就不止陆庄周这一个。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虞敛月没有兴趣和配角相互扯皮,礼貌冷静克制地说,“没有什么其他什么事,我就挂了。”
“你等等。”
“你是在明辉国际吗?”
“我明天要探望一个病人,顺路看看你。”
“不用了,我要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