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礼?”林佳苑先一步出声,极快的调整好情绪,随手理了理发型,就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祁总,我哥哥都没跟我说你会来,不然我一定会亲自招待的。”
祁宴礼却连个眼神都没有投给她,深邃的眼睛一直落在戚白映身上,半寸都没挪开。
“白映。”
不是全名,也不是尊称,戚白映隐隐约约的从他的话音里,听出来几分无奈与温柔。
祁宴礼也会温柔,她应该是不清醒了,五年前她就知道,冰块捂在怀里,不仅不会热,还会冻死人。
戚白映挑了挑眉,神情冷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是祁总?我以为你还在局子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祁宴礼拧着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她。
接过手机,戚白映回视男人,“谢谢。”
目光对视,男人狭长的双眼不着情绪,戚白映有点摸不透他的心思,这个男人比五年前更加难以捉摸。
看了许久,祁宴礼直接无视她刚才的话,轻启薄唇,“吃饭了吗?”
戚白映皱了皱眉。
祁宴礼不像是个会纠缠别人的人,就单凭这张脸,都能惹得无数女人为之倾倒,哪里用他去纠缠?
不过他这两天的行为,倒有点对不起他这张脸了。
听到男人这么亲昵的问候,林佳苑一脸惊愕,祁宴礼不是刚从国外回来,怎么就认识了戚白映?两人关系好像还挺亲热。
戚白映捕捉到她脸上的情绪,没什么感情的笑了笑,“你认识她?”
祁宴礼不着痕迹地皱了眉,终于舍得分给旁边的女人一个眼神,不过片刻,又快速地移了回来,落到戚白映略施粉黛的脸上。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哑,“不认识。”
林佳苑的脸色,顿时变得黑红交加,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嘴角不挺的翕动,却硬是说不出句反驳的话来。
戚白映很满意她脸上的神情,扬起红唇,笑得明媚动人,“还真有些饿了,祁总要带我吃什么呐?”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车里开着暖气,很舒服的温度,勾得人困意十足,戚白映眯着眼睛,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祁宴礼这人喜静,沉闷的时候可以好几个小时不说话,车间里一直没有声音,戚白映真觉得自己会这么睡着过去。
过了半响之后。
“要睡的话,垫个抱枕?”
安静的气氛之下,男人低磁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明的情绪。
戚白映驱散了些困意,坐直身体,无声嗤笑,“我可不敢在这睡,说不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祁宴礼凝视着她半张侧脸,无视她话里的挑衅意味,低声问道:“昨晚上没睡好?”
确实没睡好,睁着眼过了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却又做了一晚上噩梦。
见男人不接招,戚白映觉得没意思,漫不经心道:“大概是住不习惯。”
逼仄的车间里又陷入了沉寂,祁宴礼这人不擅长找话题,她也并没有兴趣搭理,往往敷衍了事。
戚白映搞不明白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即便是对话,都带着提防之意。
她自知玩心机,她是玩不过这个男人的,五年前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落入祁宴礼环环套下的圈套中。
祁宴礼薄唇抿直,将身后的垫枕拿出,垫在戚白映脑后,温声道:“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戚白映僵着身体,任由他动作,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头部后软软的触感。
她愣了下,“你要把我带去哪?”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去一家西餐厅。”祁宴礼敛着眼睑,不动声色地低声道。
的确,五年前戚白映经常会让祁宴礼送她去西餐厅,点上只澳洲龙虾。她其实并不是多想吃,只是想看男人为她剥虾时,那种专注与一丝不苟,心里总会有一股怦然心动的感觉。
现在想想,她当年还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戚白映兀自低笑了声,像是自嘲,“祁先生可能不知道,以前年少有兴趣的事,现在不一定还喜欢,就好比人也是一样的。”
她这话明显意有所指,祁宴礼面上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又很快恢复到以往的漠然。
车还在开,仍旧是往西餐厅的路径。
这一路上,她有意无意的挑衅,都被男人无视。
戚白映皱了皱眉,“转道吧,如果不方便送我去林家,在路边把我放下就行。”
祁宴礼掀开眼皮,声音里不带情绪,“戚老太太,我已经接走了。”
戚白映把玩头发的动作下意识一顿,话音里的颤抖差点儿没有掩饰住,“祁宴礼,你怎么知道我奶奶在林家?”
以祁宴礼现在的身份,去林家要个人并不难,只是他怎么知道林嘉律接走了戚老夫人?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人给带走?
难不成祁宴礼监视了她们戚家的一举一动?这种事他能做的出来?
祁宴礼沉吟片刻,“刚巧碰到。”
浑身的神经仍旧紧绷着,戚白映侧过头看着男人,“你把我奶奶接到哪里去了?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对视上,车间里的气氛微妙了几分。
祁宴礼的眼神在她身上停滞两秒,而后不紧不慢地挪开,阖上了眼,“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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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西餐厅,几人还未进门,戚白映突然顿住脚步,转过头和祁宴礼对视。
即便穿着高跟鞋,男人还是高了她一截,戚白映只能抬起眼睛,“我不想吃西餐,没什么胃口。”
男人不动声色地拧着眉,安静两秒,转而看向身后的司机,也就是他的助理,“查查,附近的日本料理。”
戚白映原本想挑战一下祁宴礼的底线,故意挑衅,但是基本都没什么作用,男人总是有法子对付。
如果她再说不想吃日本料理,祁宴礼也只是会更换餐厅,直到她自知无趣罢休为止。
戚白映自认在整个宁城,她就没畏惧过谁,但是祁宴礼,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能准确的捏住她的七寸。
刚好有一家日本料理就在附近,助理很快就找到位置,然后订了包厢,一会儿功夫,就连菜品都已经点好,全是戚白映偏爱的口味。
“祁先生,还真是有心了。”
祁宴礼神情平静无澜,给她沏了杯茶,“这是这家日料店的特色,你尝尝。”
戚白映睇过去一眼,看着男人节骨分明的手,将茶杯送到她眼前的桌面。
来也来了,再怎么样还是先吃完饭吧,反正她也饿了。
戚白映端起陶瓷茶杯,轻抿了抿,味道醇而不腻,她漫不经心道:“还行。”
接下来是前菜。
祁宴礼的吃相极其斯文,就连筷子碰到碗都不声不响,低眉夹菜的样子,都让人看得失神。
他跟五年前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即便那时祁宴礼还只是个寒门子弟,可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气,就能看出他本不该是个管家。
果不其然,是祁家遗落在外的独子。
就在她恍神的片刻,平摊在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顾熙。
戚白映拿起手机,就要走出包间。
身后的祁宴礼开口道:“去哪?”
戚白映脚步一顿,偏过头斜睨了眼男人宽厚的背,语气不咸不淡,“祁先生什么时候连别人的私事都要过问了?”
话音刚落,她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电话接通,顾熙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几分气愤,“白映,你知不知道,林嘉律打算收购城东那块地。”
戚白映扬了扬眉,“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我爸那。”
城东那块地本是戚家的产业,因为戚家破产,用去抵了债,戚白映听说,政府正打算用这块地招标,报名的企业数不胜数,毕竟是块不可多得肥肉。
当年戚家风气正盛,宁城的地产行业尽数握在手中,不知惹得多少人红眼。
等戚家倒台了,再多的人想来分杯羹,戚白映也不觉得稀奇。
“白映,如果这块地落到林嘉律手中,再想收回来就真的不可能了。”顾熙提醒道。
戚白映沉默了两秒,斜睨了眼紧闭的包间门,秀气的眉毛轻拢,“我会想办法。”
回到包间,戚白映回到原来的位置,款款入座。
对面的男人静默不语,她也没什么话说,这顿饭吃得极静。
本以为会这样到结束,祁宴礼抬起平静无澜的黑眸,看了她几秒,片刻后,才淡然出声,“她是不是跟你说,城东那块地?”
戚白映搁下筷子,回视他,“怎么,祁先生对那块地也有兴趣?”
毕竟是块不可多得的肥肉,戚白映就不信,祁家不想要。
祁宴礼擦拭嘴角的动作一顿,凝视她的眸光黯了黯,“我想,她说的不是我。”
要不是确定祁宴礼一直待在包间里,戚白映还怀疑,他是不是偷听了,不然怎么能这么准确的猜出来?甚至连她的心思也一眼看透。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男人面容平淡,声音低磁醇厚,带着一股诱导之意。
手心隐隐发热,脸上却仍是漫不经心地笑,戚白映挑眉,俯身凑近男人俊美的脸,“我就想问问,不知道祁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谈个合作。”
她笑得娇媚,一举一动皆是撩拨之意,活像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狐狸,勾得人欲罢不能。
不过祁宴礼定力实在太好,脸上仍旧是波澜不惊,只是稍稍转开了眸。
他淡声道:“你有什么筹码?”
不问什么合作,就想先知道筹码,戚白映怔愣了片刻,总觉得这个男人又在给她下套,而她也在一步一步,循规蹈矩般落入他的手掌心。
她缓缓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祁宴礼眯了眯眼,凝视女人的眼眸愈发深不见底,淡然的神色,散发出一种凡事都把握在手中的凌厉与气魄。
“我,要你。”
戚白映被他盯得心慌,连气息都有些发抖,却强装着镇定,“我没明白祁先生的意思。”
男人薄唇轻抿,抬起手勾起食指,轻轻叩击桌面,不过片刻,包间的门被拉开,助理从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送到了她面前。
下意识接过,戚白映翻开文件夹,待她看清封面的几个大字,双眼因为震惊而渐渐睁大。
那是一份婚约合同。
祁宴礼抿了口茶,深邃的眼里不着情绪,“签了它,。”
“我给你利用我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戚白映:我不要谢谢:)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祁宴礼一直是个极其冷静的人,在戚白映眼中,他总是一副冷静自若、从容不迫的模样。
这送一纸婚约合同还真不太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可他偏偏就是做了。
戚白映敛起眼尾,挑眉看着男人,目光中男人的轮廓与记忆中渐渐叠合,除了极近凛冽的目光,他几乎毫无变化。
她抿唇,“我签了这份合约,对你有什么好处?”
祁宴礼晃动茶杯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对你有好处。”
确实对她有好处。
如果她有了祁太太这身份,在宁城立足根本就不是难事,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会方便许多。
不管从哪方面看,签了这份合约,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是祁宴礼凭什么要帮她?祁宴礼是商人,在戚白映的认知里,商人都极其重利,她就不信他什么条件都不开,一心就想帮她。
戚白映舔了舔唇,试图看穿眼前的男人,“祁先生,就不说点什么条件?”
“你想我图什么?”祁宴礼掀起眼皮,目光沉沉似乎又掺杂着别样的情绪,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方的领口滑去,意图明显。
“我要的,你应该很清楚。”
低磁的声音有种禁欲的嘶哑。
戚白映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心里想着的却是,没想到祁宴礼这眼神居然比她还要勾人。
她竟差点没把持得住。
调整好情绪后,戚白映轻笑了声,身子蓦地靠近他,眼神勾起媚意,“就这么简单?我人就在这,祁先生何必那么大费周章。”
两人近到连呼吸都掺到了一起。
祁宴礼的眸光越来越沉,深不见底。
包间里安静了一会,两人像是以这种方式对峙着,暧昧气氛在两人之间蠢蠢欲动。
就在戚白映妥协般想坐回去时,忽然被男人扣住了下颌,逼迫般的与之对视。
灼热的气息扑洒到皮肤,戚白映有一瞬间的失神,差点以为男人会就这么吻上来。
“我听人说,你欠的那些债,卖了自己都还不清?”祁宴礼挑起眼梢,凝视她的眸光又深了几分,“我想试试。”
戚白映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她凝了凝神,“就因为这样?”
男人静默不语,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戚白映身子往后倒了些,和他避开距离,潋滟的目光颇有几分挑衅意味,“我看祁先生的用意,没有这么简单吧?”
祁宴礼维持着端茶的动作,指尖厮磨着茶杯,不冷不淡道:“说来听听。”
即便到这种被拆穿阴谋的时候,这个男人的脸上仍旧维持着从容淡定。
戚白映有一瞬间觉得,她在祁宴礼眼中,就像个戏子,而他就是握着戏本子的人。
她拢了拢头发,无声嗤笑,“我听说祁家打算进军地产行业。”
祁宴礼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她顿了顿,摸不透他这眼神,只得继续说道:“而在宁城,地产行业的人脉和资源尽数握在戚家那些老臣手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通过我,和这些人搭上线?”
最后得出结论,她斩钉截铁道:“你想利用我。”
现如今戚家倒台,宁城地产行业遭到很多人争夺,竞争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如果能得到戚家那些老臣的帮助,祁宴礼的行动也将轻松很多。
可是那些老臣对戚家忠心耿耿,即便戚老爷子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他们也坚信戚家能卷土重来。
祁宴礼掀开眼皮睨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厮磨着茶杯壁,神情淡淡,“所以这合同你签还是不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