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个小傻子就等我这个天才先学完吧。”那时候,少年的眼里是骄傲的光。
时隔数年,陆遥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他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陆遥的筷子顿了顿,她抬头看着顾相,问:“什么都可以吗?”
你什么都能教会我吗?
“嗯。”
陆遥看到顾相眼里的坚定,以前每次顾相给她承诺的时候,或许两个人都有些没当真吧,那时候的顾相意气风发,眼眸里都是少年意气。
更多的还是年少轻狂,带着些吹嘘的骄傲,而现在此刻,顾相坐在她对面,以她丈夫的身份认真地对她承诺。
经年岁以后,沉淀了很多的肯定。
现在的承诺好像真的是承诺了。
陆遥一直握着筷子,手上的动作僵着,她是看着顾相的,但眼神有些空,她的手收紧又放松,反反复复,喉间崩得很紧。
她真的太想学会了,但是真的太难了,到现在为止,不管是顾相还是闻池,都没能教会她,她在闻池身上不断试验不断努力最后却也是闻池提了分手。
空气就这么沉寂了很久,陆遥的嗓子间溢出的话语像是求救的讯号。
“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
那天晚上,零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陆遥刚洗完澡出来,她被顾相拦在了浴室门口,男人忽然伸手抱住她。
“遥遥。”
“生日快乐。”
七月十日,陆遥的生日。
陆遥僵了一下,她反应了很久,自己低声叹了一句:“是我的生日吗。”
她对生日这个概念不太明确,因为从小就没什么人给她过生日,爸爸妈妈不会,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关心,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暑假,朋友同学的祝福都是从手机上来的信息。
她从记忆里开始,好像从来没有人在自己生日这天,准时在她的身边,亲口对她说生日快乐。
顾相是第一个,唯一一个。
她还在消化这件事,顾相忽然松开她,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早就准备好的戒指,陆遥发着愣,看到顾相认真地把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终于赶到你生日之前了。”
今天突然来的电话,就是说戒指做好了,顾相要去偷偷取给她定好的戒指。
顾相拉起她的手,捧着,低头吻她戴着戒指的手,陆遥的浴巾本来就系得很松,她一抽手,就顺势掉了下去,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
“婚礼。”陆遥突然开口,“什么时候办。”
“下个月好不好?”顾相说,“我最近就安排人去准备。”
“嗯。”
陆遥看着他,一直没有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浴巾,也没有在意自己洗完澡出来什么都没穿,她微微抬眸,脑海里闪过的今晚说的话。
-“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好。”
“我会教你的,再你学会之前,你可以慢慢来,不要着急。”
“因为这一次,又是我先学会了。”
十六岁,他们给对方承诺,其实谁都不会爱人,顾相也同样不会,他也在慢慢学习,怎么才算是爱一个人。
现在顾相学会了,陆遥依旧没有学会。
“顾相。”陆遥喊他。
“我在。”
与上次的混沌疯狂有些许不同,虽然陆遥的眼里还是没有什么爱意。
“我们今天也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爱的遥遥生日快乐!!!!!!!!
顾相说的不算!!!!我说的才算!!!!!!
虽然遥遥是我写过最惨的女鹅,但是我最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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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一点点微妙的变化,不知道大家有没有get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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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陆遥跟其他小女生不太一样, 她不喜欢用有香味的东西。
香味是一种带着记忆的东西, 有的人有的事就算过去了, 那股香味也一定会一直留在记忆中。
她这段时间记得最清楚的大概就是顾相身上的味道。
陆遥就这样站在顾相面前,面不改色地对他提出要求,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两下, 他没有回答,却在下一秒把她打横抱起, 陆遥勾着他的脖子, 靠近他, 埋在他的肩膀上。
陆遥的床很大,但旁边放了一个很大的洋娃娃小熊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已经有些褪色了。
顾相知道那个是守护陆遥的小熊,她说小时候自己一个人睡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所以买了一个超大的小熊陪自己睡觉,他们只占了一半的位置。
把床的另外一半留给一直陪着她的玩偶。
外面刮了风, 树叶被吹得窸窣地响, 房间里细碎的呜咽声和微重的呼吸交杂在一起, 风拍打着窗户, 但耳里也听不到那巨响,也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她笨拙地用舌尖舔舐男人的唇、耳朵、喉结肆意到令人觉得有些热。
像是夏日里一阵阵袭来的热浪, 扑面而来, 无处可躲,像溺水时没过胸口的水流,让人沉溺窒息, 想要伸手去抓住某个抓不住的东西。
陆遥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里一片空白,上次是怎么样的她有些忘了,只记得了那事之后的余温,恍惚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可今天是真实的,此时此刻的感受。
温度和呼吸的交互,缠绕着的感情就像被海藻死死缠绕。放不开也无法抽离。
陆遥很用力地抓着他的背,在顾相的肩背上留下了自己来过的痕迹,她知道顾相不会温柔的,因为他的灵魂里就是极其霸道和张狂的狮子。
但是陆遥还是有惊声的呜咽卡在嗓子眼,最后全部溢出。
陆遥感觉自己的大脑失去思考能力,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帧祯的画面,是很多年前,她看到自己站在树下看着远处的顾相,他明明朝着自己走过来。
但她伸手抓不住,明明看到顾相走过来,却又觉得他越来越远。
陆遥突然想起来,这是自己那些年经常做的梦,梦到自己再也碰不到顾相了,她也以为这辈子都碰不到了,却没想到会有一天,她在这里,用自己原本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去感受。
最切实地感受他的存在,连接着的地方就像是神秘的纽带,把过去和未来全部串联在一起。
可是她病了,病得很严重。
她听到顾相一次次地,动情地喊她的名字,一遍遍地喊着:“遥遥…”
陆遥听到他对自己说情话。
顾相轻咬着她的耳朵,带着很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说着:“我爱你。”
陆遥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如坠深渊,就算如此,她怎么也无法感受到更浓烈的爱意了,她只能依靠着原始的本能去迎合着这一场令人觉得有些荒唐的事情。
最后,陆遥听到顾相哑着声音说:“我先出来…”
“不用。”她看着家里的吊灯,明明没开却觉得有些晃眼,“不用出去…”
“什么都给我吧。”
她只能漫无目的地只能索取更多,来填满自己像黑洞一样的虚无。
她勾着顾相的脖子,微微动唇:“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可以的话…生个孩子好不好…”
会像你,也会像我。
陆遥感觉到一阵热意,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陆遥却突然勾了勾唇,轻叹,用气音自己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或许他可以救我吗……”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像她多一点还是像顾相多一点,如果真的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宝贝,她到底能不能照顾好他……
顾相抱着她去清洗,陆遥垂着眸,像是自言自语,她说话的时候也没看顾相。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好好照顾他。”
“可是我好像没办法对他负责。”
“我不能对任何人负责。”
顾相的手顿了顿,他伸手捧着她的脸,倏然凑近轻轻地吻她,他轻声说着,一如当年的温柔。
再桀骜不驯的人也会有温柔,再骄傲的人也会对某个人温柔。
那时候的陆遥就知道,她还偷偷羡慕过,如果有一个女生能被顾相娇宠一辈子那是多幸福的事情,因为他刻骨极致的温柔都会给到那个人的。
“没关系的遥遥。”顾相轻轻吻着她的眼睛,她闭着眼,感受到那份温热的柔软。
“都没关系的…因为我会照顾他,也会照顾你。”
“或许现在的我们都还不知道要怎么迎接他,但是等他真正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
“你不会做的事情,我都会做。”
“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有负担,有的事情,你可以躲起来。”
陆遥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听到顾相说。
“因为我在前面。”
在前面为你遮风挡雨,在前面为你把前路探索好,再牵着你的手,指引你走过来。
她像是站在原地,落进了某个漆黑地洞的人,其实陆遥也很努力地想要见到光,她不知道哪些东西能让自己从这漆黑之中抽身出来。
所以什么都想要,像是去努力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
这天晚上,陆遥很快就入睡了,但顾相却失眠到凌晨也没有任何倦意,他替陆遥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小夜灯像是星星点点,照亮着这不大的房间。
或许以前的陆遥,需要的只是这么一点光亮,有人给她一点,像小夜灯那样微弱的光亮,也能守护她。
可现在不能了。
一点点光已经救不了她了。
顾相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消息,盯着某一条出神,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却越看越难受,最后就这么红了眼眶。
之前跟艾琳聊过以后,他偶尔会问她一些关于陆遥的事情,他和艾琳的聊天框里,只有艾琳发过来的一句话,简短的一句话。
——遥遥早就已经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爱”这个论题,对她来说,是到不了岸的无边海洋,是无法停泊的漫无边际,没有任何指示,没有灯塔,没有航线。
只是没有任何目的漂泊。
静谧的深夜,没有人知道那个高傲的男人,伏在陆遥的床前,把几句话说了一整夜。
“我爱你。”
“我会爱你。”
“我会一辈子爱你。”
-
周四,唐兴文那个案子开庭。
陆遥和殷秦坐在一起,当事人黄依心也到了场,她坐在下面,看陆遥的眼神依旧十分不友好,陆遥没有跟她对视太久,继续翻着手上准备好的资料,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她确认好以后,递交给了殷秦。
一会儿庭审的时候她作为律师助理是不能发言的,所有的发言都是殷秦来。
准备就绪。
法官来了以后,气氛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好的,现在准备开庭。”
周围只剩下了资料文件翻动的声音,陆遥看到唐兴文站在被告席,无辜又求助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看过唐兴文的照片,他的父母给她看的照片里,还是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而现在,那个才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像是老了很多,他大概也体会了很多绝望,另一边的张齐盛却还是之前的样子,体面又绅士。
陆遥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的心跳竟然有些快。
她当年为什么学法律?当然不是满腔热血,也不是真的充满了正义感,而是跟顾相简单的一句玩笑话,她记了很久,所以也努力了很久。
可是最近陆遥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年阴差阳错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她想要还原真相,想要无辜的人从阴影之中抽身出来,想要那些作恶的人被绳之以法。
法官正打算接着说下去,殷秦却突然站了起来,他面前放着很厚的一沓资料,他看向法官,认真严肃。
“法官大人,在开庭之前,我想先提交一份新的证据,请允许我交由法警呈递。”
法官点了点头。
新证据递交上去以后,法官扫了一眼,正式开始庭审。
检方先念了公诉文件,期间唐兴文一直低着头,陆遥用唇形想要告诉他。
抬起头来,你并不是这份公诉文件里所说的那种人。
可是他看不见。
检方的公诉文件念完,殷秦作为被告方的律师开始进行辩护,他把之前陆遥整理的新证据全部重新按照逻辑说了一遍。
“按照检方所说,张齐盛送人以后就回到了家,这是当时有人证的,但我们最新的证据显示,张齐盛第二天早上六点十分才回到住处,跟之前的说法有出入。”
“所以当时张齐盛的不在场证明是错误的。”
……
殷秦叙述完以后,检方霎时不知如何作答,反驳道:“我认为,被告人律师的证据不能证明真伪,我请求法官用非法证据排除将其排出掉。”
法官低头看了一眼殷秦开庭之前提交上来的证据,上面有鉴定师的认证,证明证据是真的,有效的。
法官轻叹了一口气:“检方反驳无效。”
“鉴于目前新证据导致案情复杂,所以需要但是休庭一小时,再次开庭时间为上午十点三十分。”
一小时后,重新开庭,法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鉴于检方的证据不足,对被告指控的罪名并不成立,我宣布,现在释放被告。”
法官顿了顿。
“鉴于证人作案嫌疑巨大,所以对其实施当场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