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遥光眨眼，一脑袋的小问号。
站在她身边的陆羡书同样听到身后人的对话，忍不住轻笑一声：“牧同学，阿光不是小光头？青年画家闻子君？”
“……”牧遥光干笑一声，“陆教授想不到您也冲浪啊。”
“在你眼里我是老人家？”陆羡书挑眉反问。
牧遥光一时语塞，看着这张俊雅出尘的脸，谁能说出他是老人家这种违心话？
她想了想，凑近他小声说：“当然不是老人家，只是相较于同龄人，你好像更严肃……”她斟酌一下用词，“你看你这么年轻已经是教授，之前还参与多项重要研究项目，想想就觉得好厉害。”
她一脸认真肯定：“你看像我和我哥，就十分咸鱼，连我爸公司都不想继承的那种。”
她靠得有点近，声音不大，却让陆羡书眸光变深，听完她的话，陆羡书哑然失笑：“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牧遥光理直气壮点头：“我和我哥就是这样啊。”所以她十分感谢她爸她妈，不然她们兄妹两可以已经饿死了。
陆羡书笑笑看了她一眼，没揭穿她曾经一幅画拍出几十万这个事实。
就算是咸鱼，也是条翻身得挺积极的咸鱼。
事实上，牧家兄妹的性子都很好，出身良好却没有沾染坏习惯，不仅牧遥光在画画一道取得成绩，闻清珩也先后在国际摄影大赛上获得不少肯定与赞誉。
当然，这些事都是他在认识牧遥光后，慢慢去接触和了解才发现的。除了物理的教学与研究，生活中同样有不少值得关注的事情。
这么想着，陆羡书眉眼越发温和。
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牧遥光耳尖莫名变得滚烫，她抬手揉揉耳尖：“怎么了吗？是不是我说的不对？”
陆羡书远远看了眼东侧，嗓音温柔：“阿遥你很好。”
牧遥光顿时觉得耳朵温度更高了。
这应该是夸她，而不是给她发好人卡吧？
又拐过一个弯。
手机震动起来，闻清珩给牧遥光发了一条消息。
清珩：阿遥，你在家不？快把这张猫粮图片拿给花卷看看。
遥光：我不在家。
清珩：你去哪？没事，我让老爸拿。
遥光：噢爸妈和爷爷也都不在，他们出差了。我和陆老师来美术馆看画展。
清珩：？？？
牧遥光也回了个问号，不过没收到回复，干脆收起手机继续给陆羡书讲解。
另一边，闻清珩飞快点到没有牧遥光的小群里。
清珩：不得了啊，阿遥和陆羡书单独去约会了！！！
牧爸：你说什么？约会？阿遥和小陆？怎么回事？
牧妈：看来你工作很闲，可以回来接您爸的班。
牧爷爷：也可以来接我的班。
闻清珩懵圈，爷爷和妈妈的反应不对啊，算了，还有一个爸爸。
闻清珩正想从牧爸这边下手，却见屏幕上又多出一个回复——
牧爸：那赶紧来接班，接班最重要，我想退休了。
闻清珩：……
这个家还能不能行了？就他一人担心自家软乎乎的小妹被人拐跑吗？
-
此刻，被惦记的牧遥光正低头想，该在哪里表白，该用什么方式表白。
她边走边想，冷不丁撞上陆羡书的后背。
牧遥光：“……”
陆羡书忍笑：“就这么不想让我看到你的画？”
牧遥光愣愣地抬头：“啊？”
陆羡书示意她转头，牧遥光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东侧角落，摆在眼前的正好是爷爷和她的画。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眨眨眼，正想解释，身后突然传来低呼声。
“陆老师？”
牧遥光回头，两位年轻的女孩子站在他们身后，两人惊喜地看着陆羡书：“想不到来画展能遇见您，您也喜欢国画啊？”
陆教授点头淡声道：“严同学，闵同学，你们好。”
他记得她们的名字？
牧遥光抿唇，心里有些紧张。
两位女生看看陆羡书再看看牧遥光，然后对视一眼：“陆老师我们就不打扰你和……师娘了。”
突然荣获师娘称呼的牧遥光：“？”好像有点无措又有些开心。
她看着两位女生的背影，仔细听还能隐约听到一两句话——
“就算带着口罩，师娘看起来也好年轻好漂亮啊！怪不得能拿下陆教授。”
“我总觉得师娘的眼睛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得了吧，但凡是漂亮的女孩子你都觉得熟悉。”
“不是，你相信我，这一次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牧遥光不敢再听下去，她收回视线，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陆羡书一脸若有所思。
牧遥光心尖一紧。
他在想什么？
想那两位女生，还是想她们口中说的“师娘？”
那两位女生其中一位个子较高，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十分明朗，有些符合陆羡书上回说的喜欢的类型。
可是如果是这样，刚才他为什么没有解释她并不是师娘这件事？
牧遥光低头在想这些事情，一颗心跟着起起伏伏摇摆不定。
喜欢人的感觉果然很复杂，令人又甜蜜又心酸，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带来的心理落差太大了。
陆羡书突然伸手在她头发上轻轻拍了下：“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到底——”牧遥光脱口而出又快速岔开话题，“我在想、在想我们午饭到底要吃什么。”
她话题转换得有点生硬，陆羡书眉梢微挑，却没有戳破，浅笑着回答她的话：“上回你请我，这回换我请你，可以吗？”
牧遥光忙不迭点头。
重新回到车上，牧遥光好奇询问：“陆老师你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陆羡书想了想：“物理算吗？”
物理底层学渣·牧遥光一瞬间想申请终止聊天，上回陆羡书给的资料她都还没看完。
只是转念一想，这是心上人，再艰难也得咬着牙迎难而上。
陆羡书低笑一声：“我给你重新整理了一份文档，比上次那份简单，回去就发给你。”
“真的吗？”牧遥光眼睛一亮，“上次那些我也有看的，就是看的不多，那些对我来说有点难……”
陆羡书似笑非笑瞥她一眼。
牧遥光瞬间犯怂，小声老实交代：“是挺难的，我已经好多年没接触过物理了……”
“嗯，怪我。”陆羡书主动背锅，“你已经很厉害了。”
他眉眼含笑，表情温柔，让牧遥光一下子红了脸，没敢再说什么，故作镇定看向车窗外。
车子行驶一段距离，在一个小巷口停下，车子开不进去，得步行。
牧遥光打开车门：“这里边有餐馆吗？”她之前很少来这边，对这一片不熟悉。
陆羡书看她：“里面没有餐馆，是有家中医诊所。”
“中医诊所？”牧遥光顿时急了，“你哪儿不舒服吗？怎么没有早点和我说？还陪我去美术馆？”
陆羡书在诊所前停下脚步，笑着回望她：“不是我，是你，走吧。”
是她？
牧遥光有些出神，愣愣地跟着他进屋。
屋里坐着位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老爷子，看到陆羡书和牧遥光就乐呵呵笑道：“把人带来了？这就是你上回说的脚踝扭伤的小姑娘？”
陆羡书温和点头：“嗯，麻烦林老了。”
“不麻烦。”林老爽朗地挥挥手，转头看牧遥光，“来小姑娘，坐到这边我看下你的脚，是左脚还是右脚？”
牧遥光没回过神，陆羡书站在她身侧应声：“右脚。”
“啧。”林老打趣看了陆羡书一眼，“我问小姑娘没问你。”
小姑娘本人牧遥光慢慢回神，反射性看向陆羡书：“你是因为担心我的脚才带我来这里的？”
“嗯，上回扭伤后，你后来又崴到脚。”陆羡书嗓音平淡，落在身侧的指尖紧了几分。
林老哼笑一声：“前些日子外地有病人需要去复诊不在家，陆家小子可是三番两头让人给我送药材，问我什么时候回京市。”
陆羡书垂眸，嗓音清浅听不出异样：“那些药材到了您手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林老确实忍不住摇头失笑，真这么说，之前怎么不见他这么积极？
牧遥光没错过他们的反应，她认真听着，从脸颊红到耳根，小手攥成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点。
忍了忍，没忍住。
这么好的男人，她今天一定要表白！
回去就表白，没有勇气就等回家后喝酒壮胆了再来！
第29章 乖x29
从诊所出来，陆羡书带牧遥光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这家私房菜同样位于小巷子中，在京市中名气不小，需要提前几个月预定位置。
牧遥光之前听路安安提起过，当时路安安对这家店赞不绝口，说除了价格太高以及位置不好订这两点，这家店满足了她对私房菜的所有向往。
私房菜馆布置典雅简约，透露出几分复古韵味。
牧遥光默默跟在陆羡书身边，看着笑容甜美的服务员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入包厢，没多久菜馆老板乐呵呵走过来：“羡书带朋友过来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老板挺着圆肚子看向牧遥光，笑容和蔼：“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
“金叔，这是我朋友牧遥光。”陆羡书微笑看向牧遥光，“阿遥，这是我一位长辈金叔。”
牧遥光弯弯眉眼：“金叔好。”
“好好好，你也好。”金叔努力收起圆肚子，这可是陆羡书第一次带女孩子来他这里，他母亲不在，父亲不管事，他们这些老家伙可得多看着些。
想到这，金叔伸手摸出一张私人名片塞入牧遥光手中：“以后想来我这吃饭了尽管打电话，想吃什么金叔给你做。”
牧遥光有些懵，京市传闻中十分稀有的金叔私房菜的私人名片这就到她手中了？
这名片有点烫手，让人受宠若惊。
牧遥光不由自主看向陆羡书，眼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情绪。
陆羡书颔首：“金叔给你的就收下吧。”
“可不是得收下？”金叔深呼吸，圆肚子一颤一颤的，干脆放弃收腹动作，“跟我客气什么？这家店可是有一半是你的。”
好几年前他在国外出事差点丢了半条命，幸运的是遇到了陆羡书，不仅帮他解决了问题，还掏钱投资他开店。
和他同样遭遇的还有好几个，恰好都是些没有后辈的老家伙。大概也正因为如此，陆羡书在别人眼里是值得尊敬的陆教授，在他们这些老家伙看来，却是需要他们担忧的年青人。
以前和陆羡书姥爷谈过，大家一致惋惜这孩子亲缘太薄，担忧会影响到他的生活，现在看来……
金叔看一眼牧遥光，心想他和林老还有其他老头子也许可以稍稍放心一些了。
“你们先坐，我去后厨给你们做几道拿手菜。”金叔是个急性子，说完就挺着小肚子出门。
牧遥光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她这样，陆羡书笑了下：“金叔厨艺很好，祖上御膳房出身，以前我在国外偶然认识金叔，金叔向来疼小辈，回国后开了这间菜馆经常喊我过来。”
牧遥光似懂非懂点头，刚才她注意到金叔看陆羡书的眼神，并不像他话里说的这么简单。
金叔对陆羡书的态度，和方才诊所那位林老有点像，只是林老嘴硬心软，金叔较于温和。
牧遥光低头胡乱想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之前想过努力画画攒钱养男神，再拿这点来增加表白成功率，可是现在这点突然不适用了！
想到金叔那句“一半分红”，还有陆羡书之前参与研发的专利，牧遥光头隐约大了一圈。
表白的成功率又渺茫了些，十分沮丧。
菜很快陆续上桌，陆羡书盛了一碗炖汤放到牧遥光面前：“这盅汤是金叔的拿手绝活，适合女孩子补气血，你尝一下看是否合胃口。”
牧遥光顿了一秒，勉强打起精神喝汤。
碗里的汤水带着药材味道，汤色却异常清澈，入口时清淡爽口，丝毫不会混浊。
除了这道汤，另外几道菜品也令人惊艳。牧遥光突然生出几分带她爸来喝汤的冲动。
一顿饭吃完，牧遥光去了趟洗手间，回包厢途中遇到金叔。
金叔小心翼翼看了眼不远处半掩着的包厢门，塞了一个木质餐篮到牧遥光手中：“这个给你，你和羡书要好好的啊，你别看羡书平时不爱说话有点冷，但是这孩子真的很不错。”
不远处房门微微一动，金叔眼尖看到了，小肚子一颤，急忙匆匆往回走：“哎呀，我灶上还有汤。”
望着他的背影，牧遥光站在原地拎着餐篮一脸懵圈。
包厢门打开，陆羡书不疾不徐走到牧遥光身边，他垂眸看向木盒子：“金叔给的？”
“昂。”牧遥光愣愣点头。
“里边应该是金叔做的甜点。”陆羡书声音带着笑意，“金叔平时极少做甜点，可见他十分喜欢你。”
牧遥光没说话，低头笑了下。金叔疼爱的人分明是他，她这是被“爱屋及乌”了。
不过，能因为陆羡书而得到这份特殊待遇，她心里同样美滋滋。
刚才金叔话里似乎误会她和陆羡书的关系，可是如果她表白成功，那么误会就不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