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玩开,酒也喝了半场。
白昼的酒量,薄易相当了解,到差不多的程度,就不许她再喝。
手中酒杯被拿走,换成一杯蔓越莓汁,小姑娘皱皱眉,可怜巴巴转头,但薄易根本不为所动,极其有原则。
在傅时夜面前,她都能毫无顾忌的耍赖皮,可是在薄易面前,性子好像莫名就收敛不少。
行吧,不喝就不喝呗。
酒场尽兴,大伙儿玩兴却更高,很快有人提议玩点别的游戏,什么聚会常玩的小游戏都搬出来,狼人杀都不放过。
最后,还复古地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这种中小学就开始玩的游戏,到现在居然都还盛行,这应该也算得上是经典款游戏了吧?
白昼有些兴致缺缺,但这种以她为主角攒的局,怎么可能躲得掉。不过也有例外,薄易说不玩,就没人敢逼他。
他今儿难得没穿正装,一件休闲款薄外套,看上去没那么严肃,但周遭自带清场特效,大家自觉离他坐远些。
所以,薄易坐在白昼左侧,大家基本都聚在右边一堆,白昼右边是薄晴,和大家玩游戏,也就自然朝右转去,薄易拿着手机在看什么,手中一杯酒,时不时抬眼看看两个丫头的后脑勺,倒是很安逸。
剩下坐在左边的,也都是些来做陪或者参与不进的人。
其实也正常,这种名流圈子,无数人挤破头想挤进来,结识这么一大帮各有来头的人物,但但这样的圈子,注定外人很难融进来。
特别是抱有某些想法的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这圈子里谁不是人精,从小看到大的那些事,随随便便就几十集连续剧,早就把那些别有用心的眼神看得透透的。
譬如这会儿依偎在朱子煜身侧的,应该是一个三四线的小艺人,瞧着是走清纯小花路线的,白昼多看了几眼。
许是察觉到白昼的眼神过多打量,那小花居然还担心看中的高富帅被抢了似的,瞪了白昼一眼。
嗤......什么眼神。白昼无语挪开视线,但没忍住,又朝朱子煜多问了句,“老朱,那天在丹朱华庭,和你在一起那个女孩,你认识多久了?”
她指的是方如岚,虽说是不在意,而且她很讨厌方如岚,但是,到底是一个爸?那天明明看见方如岚跟朱子煜搂搂抱抱,一看就关系不浅,这会儿再看朱子煜又搂着别的女人,实在没忍住问出来。
朱子煜闻言,一时没想起般,正在思索。
不过她这一问,倚在朱子煜身边那小花儿,眼神瞬间跟淬了毒液似的,直直射向白昼。
白昼倒是没什么,懒得搭理,直接无视。
反倒薄易忽然开口,“老朱,管管你的女人,眼睛再乱瞟,就从这儿混滚出去。”
朱子煜侧头一看,但薄易说完后,那小花已经吓得赶紧收回视线,又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朱子煜冷冷瞥一眼,然后松开人,“你先去旁边坐会儿吧。”
他又不傻,薄易都开口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名字都记不清的女人,破坏朋友之间的情谊。
等人走后,朱子煜才看向白昼,回想起她问的是谁,那晚丹朱华庭和他在一起那个么。朱子煜挑眉,问:“怎么问这个?你认识?”
白昼冷冷一哂,“说不上认识,知道名字而已。”
“方如岚啊,认识有一阵了,一直想进入娱乐圈,好像还签公司了,这不,吵着让我给她投资拿个小角色演演。”朱子煜搁下酒杯,从裤兜摸出一支烟,点燃。
“你们公司最近待拍的剧有那些?反正要买角色,钱进你兜里,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白昼轻轻皱眉,咳一声,“我们公司选人凭实力,也不缺这点钱。”
“出去抽。”薄易在听见她那声轻咳,抬眼,视线扫向向朱子煜。
朱子煜一看白昼,瞬间反应过来,摁灭烟头,“抱歉抱歉,一时忘了小白不喜欢闻烟味儿了。”
白昼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儿。
正说着,忽然大家朝这边看来,酒瓶正好对着白昼。
“哟,小白!可算是中了一回!”
“快选快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刚才王可乐都已经输了一栋楼了啊,好好选。”
“不是,你提醒她干嘛,不玩大冒险多没意思......”
的确,大家相对都喜欢玩刺激的大冒险,真心话这玩意儿,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况且还是一群撒谎眼都不眨的人精。
“昼姐,选大冒险吧,咱们就玩大冒险。”
“就是就是,选大冒险!”
白昼瞅过去,轻声一嗤,“不,我就选真心话,快问。”
有人不满,“不是,你胆子这么小呢,我们可都喊昼姐了啊?”
旁边的人立马推那人一把,提醒见好就收,“你怎么回事儿,人薄总可在旁边啊,想惹薄总是吧?”
几人嬉闹着算了,开始琢磨问白昼什么问题。
得想个狠的,有意思的,但又不能太过的,于是一群人商量着,都好奇这位大小姐的初恋对象是谁,毕竟是圈里出了门的小野马。
都说白昼交过不少男朋友,但大家居然都不认识,也没见过她所谓的男朋友,而且,偏偏都没听过,她和这圈里的人擦出点什么火花,所以她那传闻中的男朋友们,到底存在不存在?
看了看一旁的薄易,到底不敢问太直接,直接问名字,如果是什么不能说的人物,那可就糟了。
迂回一点儿,问出点儿边角料,自己去猜。
问题就成了:“初吻的男生,现在和你什么关系?”
如果是没关系,那就说明不是这圈子里关系好的,比较他们圈子,不是没有处过对象的,分手后大家也都还是朋友,少不得生意往来,没必要闹僵,而且,都看得挺开的。
白昼一愣,初吻?还用说吗,她好多的第一次,都是和某人一起体验的。可是......想到最近的那些事儿,心情莫名开始烦躁。
随即,半眯着漂亮眸子,似乎认真想了想,或许是因着醉意,又或许是,真的憋在心里太久,着实难受,居然就在众人瞩目下,缓缓吐出俩字,带着点儿不确信般,“亲戚?”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并且纷纷把视线看向在场唯一的亲戚——秦守。
“卧槽,哥,你这是真他妈禽兽,人如其名啊?”
秦守双眼一黑,白昼那丫头说的是什么狗话?连忙拍桌而起,“滚滚滚,这跟老子半毛钱关系没有!白昼你丫的别乱讲话啊——”
白昼:“......”这都什么想象力?
“拜托,我又不瞎,我能看上他?”她冷冷翻个白眼,眼神明显表示:蠢得无可救药了你们。
旁人再度起哄:“小白,讲人话,可不能瞎编。”
白昼讥笑着弯了弯红唇,满不在意地耸肩,“没瞎编啊,就是我把人睡了后,还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哥哥啊......”
以前喊他哥哥是情趣,结果谁知道,喊着喊着,就真的要成她哥哥了。这都是什么奇葩事儿啊?
全场哗然——
“卧撑,昼姐流弊!”
“昼姐天下第一!”
“绝对的高端玩家!”
想歪了的人,绝对是一大片,白昼咯咯笑着,也懒得解释。
大家基本猜测范围,居然开始锁定在那个被昼姐睡了的哥哥,是不是白未衡了,虽然他本来不该姓白,但的确也是哥哥啊。
至于白昊,跟秦守一样,莫名就被排除在外,比较,但凡有眼睛的人,如果选项有白未衡的话,瞎了才会选白昊和秦守。
不过,那这样的话......闻公子头上,可不好看了啊。
薄晴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好姐妹,正要开口问,却看见她笑得不行,瞬间反应过来,这丫头又在哄人吧?亏这些人还当了真。
白昼笑得停不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好笑,笑得不行,心里又有些气,你看,就算她这样说了,都不会有人猜到是傅时夜,只要不公开,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傅时夜。
可是没有人知道的感觉,也很不好啊。
如果一开始,她跟傅时夜就公开该多好,很早很早就公开交往,在在知道秦奕心和裴云盛的事情之前,就公开交往,就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些困扰了。
当时她为什么就不敢跟他公开交往呢?
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白昼还在笑,笑得后仰,却碰到薄易的肩,她回头,就看见薄易正看着自己,脸色有些冷,看着她的眼神,也和以前的温和大有不同。
莫名地,让人背后一寒。
然后,薄易只是看了她数秒,抬手扶着她肩膀,让她重新坐好,镜片后,眸光幽幽,“看来今天还是喝多了点,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喝多,这会儿清醒得很呢。”白昼悻悻收回视线,然后撑身站起来,“行了,你们继续玩吧,我去趟洗漱间。”
突然间就没了笑意,她的确没有喝醉,方才喝的酒,量都在可承受范围,有薄易盯着,多一杯都不行。
没醉就是真的没醉,连走路也很稳,一点儿醉意都没有。
从洗手间出来,她不想再回去,又到了二楼露台。
RAR.MIX这店是秦守的,当时装修时她也帮着出参考意见,这处露台就是她提的,种满植物盆栽,枝蔓浓密,观赏感相当好。
喝完酒,邀两三好友,在露台小坐,来点茶或水果,醒神,又相当有趣意。
这会儿没人,白昼随意拉开一把藤椅坐下,望着透明的玻璃外,霓虹闪烁,人潮汹涌,抬头,是繁星点缀......好吧,其实还没什么星星,黑漆漆一片。
也不知道傅时夜这会儿在干嘛,好些天没见了,一直在躲着他。
电话不想接,信息也不回,那天傅时夜送她到公司,她拉开车门就走,头没回,话都没跟他说一句。
他肯定气死了吧?
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儿,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分手说不出,她也根本就不想和傅时夜分手,可是也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在一起啊,妈妈那边怎么办?
唉,好难啊......
刚叹一口气,椅背上突然搭上一条手臂,白昼因为低垂这头,率先看见的是黑色西装袖口上,一枚精致的袖扣。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袖扣,是她买给傅时夜的。
心尖一颤,她磨蹭着回头,顶上就是傅时夜凑近的一张俊脸。
他今天或许是有出席什么活动,发型很精致,眼眸黑沉,一贯的没有笑容,微微俯身,手撑在藤椅的椅背,冷冷看着她。
男人低沉的声音,声线绷紧,似乎压抑着什么,问她,“在躲我?”
“没......没有啊。”白昼下意识就否认,眼睛眨了眨。
她在脑子里急速思考,要怎么解释这两天的行为,人就已经被他拉起,轻轻一拖,站到暗影下的角落,背靠着有爬山虎的砖墙上,面向着他。
傅时夜一手叩在她肩头,一手轻轻捏这人后颈脖,反问,“是吗?”
白昼迟疑了一下,他这态度,好像有点不对劲。
随即,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缓慢地,一字一句,“亲戚?睡完以后还得恭恭敬敬喊声哥哥?”
“......!”白昼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他刚才在哪里?这话都能听到?这什么魔鬼情节?!!!
傅时夜逼近,整个身体压着她,把人抵在墙上,夜色中,旁边碧绿的爬山虎,几乎隐去俩人身形。
“你可真能啊,说抛弃就抛弃,真当老子那么好睡?”
话里听不出喜怒,但傅时夜极少这样说话,他是公众人物,言谈举止都是得体的,谦卑有礼,风度翩翩,基本重来不讲脏话。
但这会儿,却像是什么顾及都没了,叩在她脑后的手,一寸寸摩梭在颈后敏感的肌肤上。
白昼居然开始,有些瑟缩,心脏也像被一只手霍然攥紧,心跳砰砰地加快。
“傅时夜......你冷静点儿,我不是那个意思......”这话,怎么听起来,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渣?
她小心翼翼抬手,搭在他肩头,其实用意是,隔着他胸口,企图组织人逼近。傅时夜这会儿的眼神,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不正常。
她才想起,以前也看过傅时夜正真生气的样子。
其实回国一来,他看似一开始对她冷漠,但白昼只要哄哄他,说点软话,勾一勾他,他就又毫无原则的原谅她了,简单容易到不可思议。
甚至连白昼自己都想骂骂他,就不能趁机索要更多的好处吗?怎么那么容易就原谅她了。看似高冷,但其实傻乎乎的傅时夜,这样真的很容易受伤。
可是现在,她好像又伤到他了?虽然每次她好像,都是身不由己的,都是有某些缘故的,可事实上就是,她伤害到他了。和朋友聚餐喝酒就有时间,却躲着不见他,不肯交流,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可就是因为说不清啊,才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越是在意,就越是恐惧,因为害怕失去。
所以,这会儿,白昼也不确信,自己是否还能安抚住他,还能是他心里那个特例。
“傅时夜,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去别的地方,这儿要是有人过来,会看到的......”
“呵,怎么不喊哥哥了?”男人极低一声轻笑,轰然炸响在她耳旁,温热的呼吸拂过,引起一阵轻颤。
白昼知道,其实他没有在笑。
这地方很暗,即使抬眼,或许也看不清他神色,可白昼就是不敢抬眼,怕对上他的视线,抿着唇,决定孤注一掷,放软声音,“好了,你先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感觉到他没排斥,白昼继而伸手搂住他腰,低头,靠在他胸口,软绵绵的语调,乖巧地像小猫,“我这几天不该躲着你,也不该不回你信息,我错了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傅时夜的手还轻轻摩挲在她后颈处,白昼脖子很怕痒,特别的后颈,特别敏感,每当他轻轻一捏,就如同网上一张表情包——被扼住命运的后颈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