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横无奈,只得将她横抱起来,轻轻放上床。
正欲起身灭灯,她却又借着疏朗的月光和淡淡的酒意,任性地抬起腿,压在他身上,嘴里咕哝了好一会,似乎还在回温蜜酒的余味。
云横抬眸去看她,眼角泛着红,“阿夕,把腿放下。”
她轻巧地摇摇头,眯着眼睛笑:“不……放。”
他蹦着脸慢慢吁出一口气,指尖抬起她清瘦的下颌,缓缓唤出一声:“阿夕,你再这样,我可要亲你了。”
他原想吓吓她,小姑娘却噗嗤一笑,语意绵绵,撩人心肠,“云横,你就会亲我……我也要亲你,让你也喘不过气。”
云横一愣,下一息便觉胸口一软,绵软的樱唇贴着他微微敞开的胸口轻轻一按。
片刻,她又得意地挑眉看他:“怎么样?”
云横沉色不语,她又将笑意敛下,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你总是这样,自己尝到了甜味,也不教教我怎么亲,小气鬼。”
面色和缓一些,云横唇角弯了弯,笑问她:“我怎么教,你便怎么学?”
小姑娘用力地点点头,毛茸茸的脑袋砸在他胸口。
云横安静地凝视着她,眼底都泛起笑意,思索半晌,告诉她:“很简单,阿夕,你就当是再吃一串糖葫芦,平日里怎么吃糖葫芦的,那便怎么亲。”
“是好简单啊。”身下的小姑娘笑扑出一口气,轻轻咳嗽两声,在他身前像小羊羔似的磨蹭着,“舔一口糖衣,咬一口山楂,就算是亲好了吗?”
云横喉咙轻轻一滚,低低嗯一声,轻抚着她额头,“那阿夕亲不亲呢?”
她檀口微启,软软应了声,便笨拙地将身前男子揽过来,果真像是吃糖葫芦似的,认真将他从上而下吻过一遍。
月色如银,将人间的山川草木、缱绻温柔都清晰勾勒,灯花从烛台中跳出轻盈的亮光,点燃胃中残酒、眼底醉意,漫出的欲望之火瞬间燎原。
起初,她只是意识混沌地唤了他一声,声音微颤,直待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坚硬的胸膛宛若铜墙铁壁,她才宛若惊鹊般清醒了一番。
她忘记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觉眼前男子胸腔灼热如烧炭,看到一双炽烈的双眸喷薄出火,一瞬的旖旎情迷,令她不自觉地迎合上他的火热。
她醉成了一滩水,而他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将她堕入更为汹涌的潮水之中。
床沿便是她的岸,她想要死死抓着自己的桨,却又被一瞬的巨浪撞得七荤八素,只能将指甲狠狠嵌近他的身体,盼他吃痛而停下。
身上的男子果真放缓了速度,将强烈的攻势化作温柔的纠缠。
他俯下头去压着她脆弱敏感的耳垂,待口中品到那处的灼热,再偏过脸去吻她湿漉漉的脸颊,而后以温热的唇齿抵住她因抵抗而发出的娇嗔。
再后来,她愈发无力去抵,双腿颤颤巍巍,哆嗦得停不下来,只能躲在他坚实的肩颈下呜呜啜泣。
倏忽灯花一闪,油灯烧尽。
黑暗中她眼皮轻跳几下,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云横,我们睡吧,我困。”
她在心中默缓了口气,方才的惶然也随着暗去的夜色平复了一瞬。
原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谁知他又换了姿势,将她右腿提至身侧,灼热的手掌探过来摸索一番,竟让她当即浑身颤抖起来。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纵是没有灯光,泊客也能寻到遗失的船桨。
他像是有花不完的体力,激烈之处让她叫天不应,宛如落花零落碾成尘,和缓之时又令她渴望躲进他宽厚的臂膀里,甚至将所有的骨血都融进他的身体。
东方既白。
一夜的折腾下,沈晚夕眼皮肿得抬不起来,喉咙也疼得发紧。
云横低眸擦去她眼角的残泪,将手臂枕在她后脑下,瞧着她酸得发红的鼻头,心中犯了软。直待她沉沉睡去,这才默默俯下身,轻轻吻住她额角的碎发。
第48章 油渣豆腐羹
睡到晌午方醒, 沈晚夕觉得浑身都像是散了架,秀眸一睁,昨夜种种立刻浮上心头, 她慌忙将脑袋探进被子里。
衣裳什么时候换好的?!
才把衣襟展开一点, 星星点点的红痕便扎进了她眼睛里,她手指颤颤巍巍地再往下褪一些,竟看到了腰间大片的青紫。
这还不算什么,她眼皮被他亲肿了, 嘴巴也肿得鼓鼓的,两腿那里还有刺目的红痕,昨晚更是撕裂般的疼痛。
云横太坏了!
他就是个骗子!
明明说好了会很轻很轻, 才缓缓吻了她一下,顷刻就把那根硕大的烧火棍撞了进来,把她撞得快要碎成片了,双腿到现在还在发抖。
明明说好很快就结束,不再碰她那里,可他才消停一下, 转眼又覆身上来, 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她这么瘦, 这么一小只, 哪里能承受得了那样的庞然大物, 呜呜。
沈晚夕眼睛涩了涩, 泪珠便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
她蒙着眼睛想,阿娘,我是不是不完整了,呜呜呜……
云横推门进来,端了一碗从钟大通家顺过来的雪梨粥, 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
看到气鼓鼓、哭唧唧的小姑娘,他伸手便将她抱起来,靠在他臂膀,“喝点梨粥,对嗓子好。”
沈晚夕噌的一下脸又红了,这是在笑话她昨晚嗓子喊得哑了?
大部分时候,分明都是他用手指按住她唇角,再用他的唇将她堵得死死的,不肯她哼得太大声。
姑娘小脸红得像是春日里上了桃花妆,在日光下晕出耀目的光影。即便是头发凌乱,面容也看着憔悴不少,可在云横眼中,她就是漂漂亮亮的,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看着她娇妮的神态出了神,想到昨晚她笨手笨脚地亲他,吃了又吃,最后动作比他还要熟练,不由心痒难耐,恨不得再狠狠要她一次。
可现下看到她红得像兔子般的眼睛,想起她在他身下受不了时,那嘤嘤啜泣的委屈模样,他又心疼起来。
他的小姑娘啊,恨不得当心肝一样疼,想揽她在怀里一辈子都不放开。
云横骗着哄着喂她喝下雪梨粥,总算将这副辘辘饥肠填满一些,沈晚夕跟着才恢复了一点体力,嗓子也润了润。
花枝像是提前知道什么似的,约莫申时才跑过来,斜挎的小竹篮里放着一些边角料的肥膘肉。
沈晚夕前几天刚刚提过想要买一些便宜的肥肉回来熬制油渣,花枝便记在了心上。
在厨房里摸爬滚打的人原本不厌恶这样的食材,可今日沈晚夕刚见到那一篮皮下的肥膘肉,心里登时泛起了恶心。
也有可能是昨晚喝了点酒,肠胃不太舒服。
花枝冲她眨了眨眼,笑道:“我怀着身子害喜,是有些见不得这些东西,可嫂子怎么也这样?难不成嫂子也怀上了?”
沈晚夕忙伸手半堵上她的嘴,轻嗔道:“你别胡说,我昨晚才——”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花枝已笑得浑身发抖了,“昨晚才怎么样?”
沈晚夕又羞又气,她怎么这么笨呀!又要被花枝取笑一段时间了。
她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下,围上围裙就到厨房处理那几块肥膘肉。
其实肥肉并非不受欢迎,村里人平日里买不起肉,可又馋荤腥,只能趁着过年过节,或者家里来了客人才回买点肥肉回去,或是每道菜里放一些,或者扔到锅里生火慢慢熬,逼出猪油和小块的油渣。
猪油炒菜极香,油渣亦是庄稼人眼中的珍馐美馔,放到素菜、豆腐里瞬间能香出好几个度,比直接吃瘦肉还好吃。
灶膛里生了小火,锅沿冒着热气,沈晚夕将腌制后的肥膘肉扔下锅,锅中顿时冒出了滋啦滋啦的响声。
待锅中水蒸发干净,一块块的肥膘肉就慢慢渗出油来。这时用锅铲不停翻炒几下,让肥肉充分接触锅底,直至油渣微微泛黄,满屋都溢出了浓郁的肉香。
沈晚夕嫌呛人,又怕呛到花枝,直接将厨房的窗户大开,把外头的风放进来,也把屋里的香味儿散了出去,一时间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浓香的肉味。
素菜再美味,也不及肉味带给人的欢愉。
沈晚夕将熬好的油渣捞起来的时候,自己不犯恶心了,花枝也不害喜了,两个人闻着香味,鼻尖都像是在跳舞。
刚刚熬好的油渣金黄酥脆,不算太嫩,也不会太枯,几乎每一块油渣都有一丁点炸焦的瘦肉,呈现出诱人的焦黄色,油渣里头被炸得蓬松极了,咬一口下去嘎嘣脆,香得人浑身的骨头都麻了。
两人边炸边吃,丝毫不腻,不自觉地已经吃了不少,停下来时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认不得连手指头都要刷一刷。
熬制完后,沈晚夕将锅里的猪油和油渣分开捞起,最后锅中留下一层舀不上来的猪油,她便扔了绿叶菜下去炒,最后连不起眼的蔬菜都香入了骨髓之中。
晚饭她又做了一道油渣豆腐羹,香嫩柔滑的豆腐中嵌着零零碎碎几块炸好的油渣,登时肉香弥漫,令人食指大动。
沈晚夕洗净了手,将油渣分成两半,一半同钟家分食,另一半打算明早送到客满楼去,这种油渣无论如何都是用得着的,指不定掌柜的尝过之后还能卖个更高的价钱。
饭后,花枝给她说了说村里的事,提到阿萝时不禁露出鄙夷的目光,“小嫂子不知道,咱们没见到阿萝的那几天,听说她夜里做梦被人扼住了喉咙,醒来时脖子红肿了一圈,还有五个手掌印,吓死人了。”
“啊?”沈晚夕低呼了一声,这是被鬼压床了么?
花枝摇了摇头,又道:“本来那几个姐妹还都心疼她,可她倒好,转眼的功夫竟爬上了新来的保长的床,说什么求人帮她脱离苦海,可她不晓得那保长是商州下面韩安县县令的纨绔儿子,人家来咱们这外放一回,体验一下民间疾苦就等着回去就升官呢!结果闹出这个事,人家正房娘子特意从韩安县跑过来甩了她几个巴掌,出了口恶气又扔给了屠户,昨儿屠户又把她打了个半死。今日我去李宝山的肉摊子买肉时瞧见了她,整个人像个木头似的都傻了。”
沈晚夕听着唏嘘不已,原来阿萝也不是多喜欢云横,她只是想找个能给她好日子的男人,不是云横,也会是别人,人心中的欲望一旦熊熊燃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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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红糖糯米藕
厨子回来之后, 客满楼生意又比往日热闹了不少。
鲜美的菌子人人爱吃,沈晚夕每日那么一点供货远远不够,店掌柜又雇了两人专程上山采山珍, 采回来的菌子要等沈晚夕一一过目, 确认无毒之后才进客人的肚子里。
还有很多菌子连沈晚夕自己也不认识,她便买了些药草和山野食材方面的书,一有空就在家中研读,按照书上的图册与采来的菌子比较, 也慢慢学会通过观察菌子的形状、颜色、气味来确定有没有毒素。
渐渐地,山中能吃的菌子种类越来越多,客满楼的生意也更加红火起来, 原本不算大的厅堂又添了几张方桌仍是不太够。
不仅如此,此前做的那些炸得酥脆的油渣也让客人们食髓知味,掌柜的那边催着做,可沈晚夕只想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于是又给掌柜出了个主意。
两张方桌腾出来放在店门口处,专门留给等座的客人小坐一会, 但凡留在此处等待的客人每人赠送一小碟酥油渣或酸豆角这些小菜, 如此一来, 专程赶过来吃饭的客人见店中客满不会当即离开, 可以一边吃一边等。
掌柜的原本觉得店里多放几张桌子, 便会多几桌客人吃饭, 自然挣得更多。可按照沈晚夕的想法,原本满客的店中要少赚两桌的钱,还要多备食材给那些不一定能留下来的客人,实在是太浪费了。
厨子盯着他一副斤斤计较的财迷模样,冷嗤一声道:“你就按照她说得来, 搞两天又能少你几块肉?”
掌柜悻悻盯回去,琢磨多时还是决定试一试。
才过三日,沈晚夕再去店中送去晒干的羊肚菌,掌柜的见到她来眼睛都笑弯了。
门口两张小方桌每到饭店就坐满了人,有带着孩子来的,又三五成群的,把店门口排得热热闹闹。
开胃的小菜勾起了客人肚子里的馋虫,掌柜的吝啬,每一小碟都只放三五块零碎的油渣,可只吃这么一点连塞牙缝都不够!才打开了味蕾,盘底就见光了,如是下来更能激起食客们进店吃饭的欲望,甚至每天赶早,不厌其烦。
更夸张的是,路过的行人见这家门口排了不少人,个个都想来瞧瞧热闹,甚至比别人家门口雇来吹拉弹唱的引客效果还要好,一时间客满楼果真店如其名,客满为患了。
沈晚夕也未经过深思熟虑,只是参考了当时阿娘讲过的沧州醉仙楼揽客的手段,随口和掌柜提了一嘴,没想到用在小镇上的酒馆还真能行。
生意一好,掌柜的也咬咬牙,每斤酥油渣加了比往常高出两成的银子给沈晚夕,让她再多做一些,沈晚夕却拒道:“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你若是一日日地吊着他,他便日日都能来,若是一次给得多了,他吃着吃着就不来了。”
掌柜的把话听进去了,体恤她辛苦,也感激她揽客的好手段,还是每样多给她加了十文钱,并嘱她来日送些酿好的桂花蜜过来,沈晚夕亦欣然答应。
秋日山上凉风来袭,寒雨沾衣,沈晚夕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云横早晨刚刚叮嘱过她今日天不好,万不得已不要出门,可她没听,趁云横不在又溜出来蹦跶了。
原本正和花枝到山上采桂花,却不想回去路上果真下起了毛毛细雨。
怀孕的人淋不得雨,沈晚夕登时就慌了,立即抬手至花枝额间,试图替她挡去冷雨的侵袭,花枝却伸手将她拉过来,两人依偎在一起小跑到一棵茂盛的大树下。
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沈晚夕忙解下身上的一件外衣,不管花枝如何拒绝,最后还是强硬地披在她身上,“我一点也不冷,倒是你,怀着身子万万不能着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