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小厨娘——蜀国十三弦
时间:2020-11-07 08:10:46

  暗中看着沈晚夕来时乘坐的那辆金色马车从官道驶离,云横又带着兄妹两人坐上了另一顶外观朴素一些的红色蓬顶马车。
  沈晚夕战战兢兢问:“云横,那人是不是还要杀我?所以咱们才要换马车走?”
  听到这话,沈二郎心里一紧,正欲发问,却见妹夫抬手将她额角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随即柔声回道:“今日是我的过失,才将你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往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沈晚夕双手撑着下颌,颇有些懊恼:“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云横摇头道:“不会,你说的那个人是梧州一案的关键人物,只要掌握了这条线索,一切都即将水落石出。”
  一来益州就碰上妹妹被人追杀,沈二郎心情本就不太好,再听到妹妹说“麻烦”二字,不禁睨她一眼道:“这麻烦不是你造成的,你跟人道什么歉?何况就算是真麻烦,你既嫁了人,自然该有人帮你解决麻烦。”
  谁娶谁帮,该是这个道理。
  沈晚夕可怜巴巴地看着哥哥,道:“你说得对!但是……”
  马车似是从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碾过,车身剧烈晃荡一下,沈晚夕一个重心不稳,将将要跌倒之际,身旁两人皆眼疾手快地来扶。
  云横离得不算近,却直接伸手搂过她腰肢猛地往怀中一送,最后小姑娘稳稳当当地落在自家夫君的怀里。
  沈长泽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眼皮忽然跳了起来。
  头顶的飞燕钗顶到男人下颌,微微地刺痛,云横皱了皱眉,垂眸盯着怀中软软的一团,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姑娘却往他怀里蹭得更深,贪恋地吸着他身上温温热热的气息,直到听到身后一声低咳,沈晚夕才蓦然一惊,赶忙松开云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沈晚夕更羞了,方才一紧张忘记了哥哥也在马车上,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她也不敢抬头看。
  作者有话要说:  沈二郎:我这个妹夫还行。
  云横:我大舅哥,嗯……也就一般吧。
 
 
第82章 斗酒
  片刻, 耳边传来云横的声音:“松鹤楼的茶,月满楼的嘉鱼,长水楼的点心, 富春楼的羹汤放在整个云境都是数一数二的, 不知沈世子喜好?”
  沈晚夕默默听着,云横这是要请哥哥吃晚饭了?
  谁知那沈二郎牵唇一笑,直接忽视云横列出的那几家,道:“我只听闻桃花源的缥醪酒极好, 今晚一醉方休如何?”
  沈晚夕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在她印象里哥哥特别能喝,满座皆倒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可云横最讨厌喝酒了,若是干不过哥哥,得回来干她了……
  她抬头瞅了瞅二哥,小心翼翼道:“要不,咱们就去月满楼吧,二哥我想吃鱼。”
  沈二郎冷眼瞧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晚夕一噎, 云横亦抬了抬嘴角, 随即吩咐外头的车夫道:“去桃花源。”
  红色蓬顶马车沿着偏僻的小道一直向南。
  与此同时, 另一辆金色彩绣帷幔的马车慢慢驶于官道, 行径揽星塔时突遭黑衣人截杀, 漫天箭雨撒下来时, 一众不会武功的丫鬟侍从人仰马翻,呼号声不绝于耳。
  四围侍卫渐入不敌之势,最终还是让刺客有机可乘。躲在檐角的黑衣人齐齐扔下几条银晃晃的铁钩,霎时间寒芒四起,马车蓬顶的四个角同时被勾住, 几人合力一拉,金色的蓬顶登时裂得粉碎!
  可谁也没料到,那被重重侍卫与侍从包围的马车内竟空无一人!
  “中计了!撤!”
  ……
  另一边,桃花源的一间隐蔽的雅间已开始了推杯换盏。
  起初沈晚夕一边跟哥哥讲这一年的事情,以及和云横成亲的始末,一边帮两人倒酒。后来两人嫌她手脚慢,直接端起酒坛开始喝,没有豪爽地碰杯,也没有划拳和行酒令助兴,就这么暗暗较劲地喝。
  桌两边不知撤下去多少,沈二郎微醺,张口便问:“都成亲快一年了,若是你夫君不恢复记忆,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见二哥?”
  沈晚夕挠着头,敷衍地笑:“不会,夕夕最想二哥了!”
  云横抿了口酒,面色往下沉了沉。
  沈二郎畅然一笑,又开始看着沈晚夕说一些从前的事情:“你不晓得她,从前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就算是塌下来她也得先把自己喂饱了再说!”
  云横勾唇道:“我知道。”
  沈晚夕羞红了脸,恨不得上前去捂上他的嘴:“二哥,你别瞎说!”
  沈二郎揉了揉眼睛,双颊泛着淡淡的红,灯影流转间又多了几分风流倜傥,宛若少年谪仙,“不过我这个妹妹是真的好,小时候父亲罚我跪祠堂,她夜里悄悄□□进来,摔了腿也要爬进来给我送鸡腿,还带着自己做的点心让我给她试菜,其实她做的东西一直很好吃,不用试也知道,她只是想让我多吃点怕我饿着,是不是夕夕?”
  沈晚夕尴尬地笑了笑,悄咪咪地侧过脸去瞧云横,果然那男人目光漠然,脸色极黑!
  她悻悻地垂下头,又听沈二郎低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墨蓝色香囊,上面绣一只肥头粗腿的鸟儿,仔细看看正是那只令人印象极深的胖仙鹤。
  沈晚夕:“……”
  沈二郎面色酡红,又狂饮下一大口酒,将那香囊提在手里左右晃荡,“妹夫啊,你瞧瞧她做的这个破玩意,你能看出来是一只仙鹤吗?别说,还有点可爱呢,哈哈哈哈——”
  沈晚夕瞧了眼云横,那人半垂着眼眸,嘴角浮着阴沉沉的笑意,她吓坏了,连忙回过头来气冲冲道:“二哥,你赶紧收起来!”
  沈二郎没理睬她,只顾着自己喝酒,良久看到对面男子无意间撩了撩衣袖,露出一节瑞兽纹的腰带来。
  那人唇角慢慢勾起,眼里像有一道寒光在跳动,语气却是带着极淡的笑意:“第一次做的刺绣不过是练手的玩意儿,能花多少心思在里面?小姑娘胡乱做的和用心做的到底是不一样,对了阿夕,昨晚你不是还在为我缝制春衣吗?”
  沈晚夕正压低了头试图规避锋芒,突然被唤名字,连忙抬起头来,点头如小鸡啄米:“还有一点点就做完了,今晚若是能早点回去再改改,兴许明日就能给你穿上。”
  云横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可哥哥脸色又不好看了。
  那边沈二郎拉过她手腕,迷蒙着眼睛怨道:“你二哥为见你来得匆忙,连衣裳都没带两件,不若将手里头的衣裳搁着,先给二哥做两件衣裳。”
  沈晚夕:“……”
  又喝了好一会,直到月亮藏进灰色的云层里,氤氲着淡淡温柔的光,没有明月的亮眼,也不见弯月的清冷,犹如酒醉过后的酣眠之人,浑身都没了戾气。
  沈二郎终于惺忪着双眼,迷迷糊糊地趴在酒桌上睡下。
  云横先令人将其拖到床上去休息,随后走到雅间内的山水人物浮雕小茶几旁扭动了一盏桌灯,一声闷响过后,里屋缓缓开启了一道木门。
  沈晚夕原本困得挂在云横身上,见此瞬间瞪大了眼睛,“这里还有密室?”
  云横淡淡嗯一声,随即将小姑娘抱起来,沿着密室一直往里走,又进了一间格外雅致干净的屋子。
  沈晚夕被他放到床上,眨巴着圆碌碌的眼睛,“我没记错的话,你跟哥哥提议的那几家里可没有桃花源啊,难不成这几家酒楼都有你的暗室?”
  云横不置可否,沈晚夕也约莫知道这些州侯都有自己的情报网,尤其是这些达官贵人常来的酒楼,只要有心去查,能从这些口中知道不少秘密。
  默了片刻,云横道:“放心,这里很安全。”
  沈晚夕愣了一下:“那我们今晚不回去吗?”
  云横令人打了热水进来,递给沈晚夕一条干净的毛巾,道:“如果我没有估错的话,今晚益州侯府旁边的街巷至少埋伏了三队人马。”
  沈晚夕惊愕不已,“都是白天那伙人吗?”
  云横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缓缓将珠钗翠钿从她发髻间取下,直到泼墨般的发丝散开,他才停下来揉了揉小姑娘柔嫩的脸颊,分明只抿了一口酒,却已微微泛着红,不禁抿唇一笑,在她檀口轻轻一吻,良久才道:“今晚自己睡可好?我差人在外面守着。”
  小姑娘立刻抬手来握他的手,无奈爪爪太小,只握住了他三根手指就包不住了,眼中宛若水光潋滟,“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要去哪里,危不危险?”
  云横摇摇头道不是,“他们抓到了一个人,大概和五年前的事情有点关系,放心吧,地牢就在这桃花源地底下,问完话我就回来陪你。”
  沈晚夕惊了一下这才点点头,一时兴起道:“要不我陪你去吧!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慌。”
  云横垂眸笑了笑,将小姑娘平放在床上,伸手将她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阖上,轻声道:“好好休息,回头把欠我的还上就行。”
  小姑娘轻哼一声,侧过头去把被子揽过来盖紧。
  云横看着她睡好,这才抬脚出了门。
  暗卫已在门口久等,见主子出来,立即拱手道:“人已经在地牢了,主子现在过去吗?”
  云横握紧了掌心那枚冰凉的银白色箭尖,眸色愈发沉冷。
  益州侯府,重华苑。
  聂辛抬头望着轮椅上侧颜清冷如月辉的男子,声音越发小心翼翼:“下午我们在揽星塔埋伏的人中了计,二公子使了个障眼法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带着夫人和沈世子从暗处悄悄离开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
  男子缓缓一笑,极浅极淡,不断摩挲着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整个人就像是一尊清寒的玉塑。
  后背一寒,聂辛将头埋得更低:“今日若不是沈世子突然出现,属下万不会将人跟丢,还望主子恕罪!”
  “恕罪?”男人嗤笑一声,“连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都抓不到,还惊动了云横,惊动了整个芙蓉园的人,这五年来,你们这差是不是当得太过舒服了?”
  聂辛十分惶恐,主子即便是口吻淡淡,他也知道那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没有爆发。
  一日之内办砸了几件事情,若不能将功赎罪,他便是提头来见都算太过便宜了。
  他心里知道怎么做,见主子没再说话,立即回道:“钟将军那边我们的人已办妥,至于二公子这边,还请主子再宽限两日!”
  魏硕心中微微一触,良久吁了口气,拂手道:“都已经到如今这一步了,你若还是办事不力,到时候要你提头来见的可就不是我了。”
  聂辛攥了攥拳头道了声是,随即提剑离开。
  魏硕静静阖目,心中长叹一声,又侧头看向了佛堂的方向。
  灯火昏黄,檀香袅袅,淡淡青烟从佛龛中缓缓而出,淡淡烛火仿佛神明的慈悲之手抚摸人间的喜怒哀乐。
  夜风四起,引得佛堂的帷幔轻轻摆动着,女子浑身冰冷却只虔诚地盯着那尊佛像,似乎很久都未曾动过了。
  这一生,他不仅没能给得了她想要的一切,甚至连她最后的牵挂都毁得干干净净。
  她因他做错的事,从此信佛,而他偏偏继续做着这世上最恶的恶人,实在是可笑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文《娇宠为上》(重生)
  上一世,沈姝被迫和亲,远嫁匈奴,几年后两方交战,本就不受宠的她彻底沦为弃子。
  万念俱灰之际,她亲眼看到传闻中冷血无情拥兵自重的男人为她战死沙场。
  重生那天,正好是她被迫和亲的前一天晚上,她跌跌撞撞跑出寝殿,竟直接撞进裴云谦怀里。
  男人神色微怔瞬间恍惚,怀中少女眸光如水勾人心魄:“我不想去和亲,将军可愿娶我?
  世人皆知,灵安公主为了躲避和亲下嫁奸臣,裴云谦喜怒无常阴鹜狠绝,公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香消玉殒。
  殊不知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两辈子都惜她如命,这辈子更是为她披荆斩棘给她一世娇宠。
  裴云谦天性冷血杀人如麻,所有人都怕他,沈姝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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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胃里翻涌
  审问了一夜, 结束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云横太阳穴微微有些发痛,抬手按了按。
  外头戚然星夜从长溪镇赶回, 还未休息片刻便立即进来回禀, “我们去晚了一步,到长溪的时候钟将军已经……”
  戚然抬头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只好垂下头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下去:“一刀刺穿心口, 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语声越来越弱,戚然只见主子长久不语,眸光里透着霜雪般的冷, 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凸出,,他知道钟将军对主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了解主子心中的恨。
  先不说军营里从小到大的情分,从前钟将军在大公子麾下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后来大公子出了事, 钟将军依旧是主子部下的猛将, 两人出生入死多年, 斩过敌首踏过敌城, 也躲过重重刀枪剑戟, 受过伤流过血,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过命的交情。
  说起来,主子后背那道极重的伤还是替钟将军挡的,当时便是再威猛刚健的主子也去了半条命才养好,可没想到最后, 钟将军竟然叛了主子!
  戚然心里当然知道,即便大公子不杀钟毅,主子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他定要当面问个清楚,甚至是亲手了结对方!
  只是如今钟将军一死,梧州案又少了一位证人,主子心里也多了一根刺,怕是再也拔不出来了。
  沉吟半晌,戚然又抬手道:“不过,我们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这个。”
  云横眉头皱紧,伸手接过那一枚小小的红玛瑙垂珠耳坠。
  上面的金累丝黯淡了不少,想来年岁已久,至少不是近两年打的,而下面那几颗玛瑙珠子表面一点也不算光滑,似有不少反复摩擦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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