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求之不得
时间:2020-11-07 08:12:44

  当即,不敢有人停留,窃窃私语小步快跑开。
  范逸转身,阮奕深吸一口气, 快步撵上,“范逸!”
  范逸有些惹激,“你有病是吧你!”
  阮奕耐着性子道,“范逸,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否则我一路撵你做什么?”
  范逸的忍耐到了极限,“那是你的事,让开!”
  阮奕还未开口,则被他撞开。
  阮奕知晓他是惯常的脾气上了头,只是……他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他要说服范逸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说服范逸,比说服东宫更稳妥,东宫牵涉其中并不是明智之举,只有范逸,他是陛下和娘娘的养子……
  当下,阮奕驻足,见周遭一路都未有旁人,也所幸不撵他了,朝他大声道,“在我梦里,从月牙湖回去不久,陛下和娘娘就相继病逝了……”
  他话音未落,果真见范逸转身,眸间都是怒火,“阮奕,你找死是吧!”
  咒陛下,咒他母亲!
  此事已是他的底线!若他不是阮鹏程的儿子,宴叔叔的学生,母亲也关心的人,他早就打断他的腿!
  这话说出去,便是诅咒君王。
  他死不要紧,不要连带着阮家和宴叔叔给他背锅……
  还让母亲跟着担心。
  范逸怒道,“你要么继续装傻,要么闭嘴!”
  言罢转身,狠狠摔了摔衣袖。
  加上前一世,阮奕认识范逸的时间远超过旁人,也应当是最了解他脾气的人,阮奕垂眸,又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的范逸还是死脑筋,只能按他的方式,给他下猛药,他才会听。
  眼见他就要走远,阮奕忽然喊道,“来啊,你不是早就想揍我了吗,打一架啊,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范侯,你不就仗着你是陛下和娘娘养大的,在京中谁都让你几分吗?自视甚高了,范侯……”
  范逸驻足,缓缓转身。
  阮奕挑衅笑笑。
  范逸果真被他惹激,“好啊,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你最好好好想想怎么同你大哥说。”
  阮奕应道,“我同他说过了,我有事来寻你,倒是你,别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去找帝后哭诉。”
  范逸轻嗤。
  恰好一侧内侍官经过,将他二人在此处,赶紧低下头去。
  范逸唤住他,“站住!”
  内侍官声音都打着颤,“范侯,阮二公子!”
  范逸朝内侍官道,“同四平说一声,我同阮奕有事先回京了,让他告诉娘娘一声,不必记挂……”
  内侍官哆哆嗦嗦应好。
  内侍官走后,两人目光都不约而同瞥了瞥不远处的猎场门口。
  二人都不傻,帝后跟前,不是最好打架的地方……
  ******
  昨夜在岩石壁处睡得并不踏实,赵锦诺回了营帐中,倒头便在床榻上睡过去。
  沈绾同赵琪和沈妙三人昨晚也闹得很晚,赵锦诺回来的时候,三人都没有醒……
  等到赵锦诺再睁眼,似是已快至晌午。
  营帐外,陆续有侍奉的宫女到了各个营帐中唤人。
  这么多人,自然不会一并离开月牙湖猎场。
  都是按照来月牙湖前提报的名字,由宫女和内侍官分别在男子和女眷的营帐处唤醒。
  赵锦诺和赵琪是同赵则之,还是王家的兄妹一道来的,宫女和内侍官便挑得差不多的时候唤醒。
  这一路过去,要有小半日都在路上,所以晌午的简餐都是在营帐中用的。
  沈绾和沈妙二人便也跟着一道起了。
  四人一处说了许久的话,沈家姐妹二人很好相与,赵锦诺和赵琪这几日同二人亦相处融洽。她们初到京中,沈家姐妹又热忱,便约了回京后到沈府再聚。
  陆续上了各自马车,沈绾和沈妙只有姐妹二人,不必等旁人,排在最前离开。
  赵锦诺和赵琪挥手送别。
  也陆续见到刑部尚书家的女儿崔婷婷,太尉府中的嫡女刘宁,相继道别。
  亦有早前一些不认识的京中贵女,因得早前帝后对她青睐,又赐了天如意翡翠手镯的缘故,也在离开的时候上前同她寒暄。
  京中各个都是人精,虽不知为何这小小户部员外郎的女儿,又是新进入京的,恐怕连此番来月牙湖都是因为得了王家照拂的缘故,怎么忽然就得了帝后青睐的?
  但既是帝后跟前的红人,日后又是阮尚书的儿媳,阮尚书日后也是要拜相的,再加上如今还有阮奕与宴相的一层缘故,示好总是没错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日后在京中能友好照面便是了,倒也不会走动太深,遂都说了一两句,简短寒暄混个脸熟罢了。赵锦诺很快会意这些京中贵女的意图,不为难旁人。
  倒是临到要上马车,正好见袁欣几人走来。
  袁欣见了她,微微怔了怔。
  身侧的梅琴,谢广云和叶岚也都抬眸看了看她。
  连赵琪都更明显感觉几人的目光不怎么友善,这几人本也算京中贵女中身份最显赫的一簇之一,当下瞥了赵锦诺和赵琪一眼,径直走过,没有停下招呼,也没有准备让她们招呼的意思。
  赵锦诺应是差不多猜到其中缘由。
  她早前虽不认识袁欣,但那日在月牙湖畔袁欣特意同阮奕亲切招呼也好,还是猎场上,见阮奕蒙着眼,握住他的手,她扶着他也好,袁欣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她许是阮奕好友的妹妹,阮奕亦拿她当妹妹。
  但她又不是瞎子,姑娘家看姑娘家,眼角眉梢的余波都怕是基准的。
  袁欣喜欢阮奕。
  早前便是知晓她与阮奕自小定了亲,仍不死心。
  昨夜帝后赐婚,才应是断了袁欣的念头。
  方才,她见她眼睛都是微肿的,许是昨夜才哭了许久,应当也就是先前周围的几人在一处,安慰疏通,那一道同仇敌忾,看她的眼神不怎么友善也是情理之中的。
  待得走远,赵琪扯了扯赵锦诺衣袖,“这几人好没礼貌,不打招呼就算了,还有些不友善。”
  这几日都有晚宴,赵琪多多少少也知晓,除却梅琴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外,剩下的谢广云是御史大夫的孙女,叶岚亦是叶侯的小女儿,袁欣是禁军头领的女儿,各个都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官家小姐,自然自恃清高,旁人也得罪不起。
  赵琪也只是在赵锦诺身边唠叨两句罢了。
  赵锦诺笑笑,正欲开口,不远处赵则之朝她二人挥手,“姐!赵琪!”
  赵则之与赵琪本是龙凤胎,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出生,平日里都是唤对方名字的。当下赵则之激动挥手,见她二人回头,便兴奋跑来。
  “这么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赵琪学王氏。
  赵锦诺低眉笑笑。
  赵则之笑道,“高兴啊,姐,赵琪,你们这几日没同我一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家那几个家伙惯这几日见陛下和娘娘带姐姐亲厚,起初还有些酸溜溜的,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感叹,说有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等到后来陛下和娘娘又是赏赐又是赐婚,又是命礼部操办婚事,娘娘亲自过问,他们几个就全部收了早前酸溜溜的话,还特意拐弯抹角同我说,让我别同姐姐说起……”
  赵琪自是能想象得到,王家那几个小子同王家那几个姑娘一样,惯来都是看不上她和赵则之的,平日也没少戏谑过他们二人,母亲也是知晓的,也会告诫他们不要主动惹事,怕僵了同王家的关系……
  赵则之先前就说了,赵琪这里虽未说,但这几日,王家那几个讨论的四姑娘,六姑娘,六姑娘从早前特意尖酸讽刺,到后来见了她就绕道走,特意不在她跟前露面,怕与她冲突,赵琪是从未有这几日这般解气过!
  龙凤胎在一处眉飞色舞说着话,赵锦诺转眸,正好见王允之领了王家子弟也从营帐另一侧过来。
  王允之这一路对她和赵琪,赵则之一人多有照顾,赵锦诺正欲迎上前去同他说话,又正好见王允之一侧,顾城上前,“允之,我还是同你们一道回京。”
  王允之应好,只是环顾四周,“不见范侯?”
  他以为范侯会与顾城一道。
  顾城低眉笑笑,“他竟同阮奕一道先回京了。”
  和阮奕一道?王允之是有些意外,但忽然想到昨日他们才在一队,赢了漂亮的一场,许是冰释前嫌以兄弟相称也说不定。
  王允之和顾城都摇头笑了笑。
  ……
  黄昏过后,月牙湖群山山畔外的溪边,王允之心中“冰释前嫌”的两人,正各自鼻青脸肿坐在树前。
  树后绑了绳子,绳子栓了各自的马,在悠闲得低头从溪边喝水。
  两人应是打也打够了,舒坦了,实在没有再多余的力气了,终于可以各自靠在树前,并排坐着,听阮奕说了许久的话……
  范逸的目光也从早前的愤怒,不屑,到后来的惊讶,诧异,平静,和最后的低眉不语……
  于一生而言,故事算不得冗长。
  阮奕说完,两人都良久没有说话,各自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日薄西山,各有心思。
  许久之后,范逸忽然开口,“赵锦诺怎么会死……”
  阮奕特意隐去了她身份的瓜葛,并未告诉范逸。
  范逸忽然问起。
  这一句话便似是戳中阮奕的痛处,他原本就伸手捂住的额间眉心,忽得颤了颤,嘶哑的声音,低沉道,“被人下毒害死了……”
  范逸震惊转眸,他是不想不到,“谁?”
  阮奕摇头,“不知道……”
  他到最后也不知道下毒害死阿玉的人是谁,就似一个悬而未决的迷端,随着阿玉的死石沉大海,而后的朝中动荡不安,亦未让人来得及喘息细究所有过往的蛛丝马迹……
  “那我呢?”范逸又问。
  阮奕先前一直未提,只说到他镇守北关,从鲜血和死人堆里爬出来,成了让巴尔人闻风丧胆的范侯,但抵御外敌之后,他去了何处,阮奕一个字都未再说起。
  阮奕没有应声。
  范逸仰首,靠在树干上,沉声道,“不是梦吗?你怕什么?”
  阮奕亦仰首靠在树干上,眸间氤氲,低声道,“我们中了巴尔的埋伏,你说答应过母亲,要照顾好小六,还说巴尔人只是想取你的人头,你不想让阿照身边再无旁人,你自己留下了,让我带祺王走……我在黄龙关等了你三日,你没回来……”
  他点到为止。
  范逸亦不说话了。
  范逸看着远处的夜空星辰,似是尤其刺眼,他忽然开口,“阮奕,真的是梦吗?”
  阮奕微怔,淡声道,“我希望是,因为梦是反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三更预计会很晚哦,建议不等么么哒,明早起来就有新的两更啦……
  今天字数挺多啦,三更估计会短小
  以后会茁壮的,大家不要歧视它
 
 
第61章 反应 
  夜深, 宴府内,宴书臣还在看户部呈上来的折子。
  户部此番应当花了不少功夫,终于理清了思绪, 理得比早前任何一次都好, 清晰通透!
  他没有见过这人的字迹,但他猜得出是赵江鹤。
  户部这几人的字他都认得,只未见过赵江鹤的字。
  这样折子,至少是户部员外郎才能主笔。
  以他对户部这几人的理解, 这应当出自赵江鹤一人之手,户部其余几人应当只是看了一眼,就原封不动地呈上来了。
  都知晓赵江鹤是他从乾州知府的位置上提上来的, 但又不见他委以重任,亦或是特殊照拂。户部这几人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亦有各自的小九九。又正好趁着这次上奏的事情,让赵江鹤主笔,就是为了等着看他的口风。
  赵江鹤在户部应当不怎么好做。
  赵江鹤……
  宴书臣缓缓放下册子。
  朝中都晓是他调的赵江鹤回京,也都猜测赵江鹤是他安排的人。
  但讽刺的是, 赵江鹤娶了安平。
  他不知道赵江鹤对安平的身份知晓多少, 对锦诺的身份知晓多少, 但以赵江鹤对他的态度, 应当是对他和安平的事情并不知情, 亦或是, 这个人太善于演戏,登峰造极,在他面前丝毫都未露出破绽。
  浸淫官场多少年,他见过无数多不同心思的人。
  赵江鹤是个有城府的,城府却未必如此深。
  至少, 眼下的城府未必如此深。
  他猜得到,赵江鹤同安平应当并无关系……
  安平与他,他与安平,他们之间都再容不进另一人。
  只是安平病逝……
  宴书臣缓缓提笔,沾了墨汁,在宣纸上缓缓写下“锦诺”两个字……
  锦诺需要赵家的身份做幌子。
  他不认回这个女儿,她才是安全的。
  他如今能行事周全,亦懂瞻前顾后。
  她平安喜乐,如今是他最大的心愿。
  她是赵锦诺,日后也只能是赵锦诺,待他百年,阮家也会护她周全……
  宴书臣眸间微滞。
  在“锦诺”二字前,缓缓写了一个“宴”字。
  宴锦诺。
  宴书臣眸间微润,良久,伸手折好,置于清灯前点燃……
  恰好傅织云来了书斋外,“相爷。”
  “进。”他声音依旧平和。
  傅织云入内,朝他拱手。
  “怎么了?”他温声。
  傅织云跟了他多年,知晓他面色虽平和,心情却应是不怎么好,除了一双眼睛敛下的神色,却并不显露。宴相眼中要藏事的时候,旁人很难看出端倪……
  傅织云笑了笑,“相爷,月牙湖那边传了消息来,相爷许是想不到……”
  月牙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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