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行止刚挂了电话,就听见浴室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急忙将WiFi器关了,然后迅速坐回到沙发上,假装还在烤火。
没过多久,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便望见温晞远远走到他面前。
他偏转过头,见彤彤火光将她的脸舔舐得发亮,而她苍白的面容里终于多了些血色,让他放下心来。
但她嗫嚅着,目光闪烁,挣扎良久才开口:“热水用完了,还能烧吗?”
“没事,我不洗。”谈行止上移视线,突然发现她还是穿着她那一身湿衣,并没有穿他的浴袍,忽然滞住了。
而温晞也在打量他。
客厅虽有壁炉,但温度依然很低,他全身都湿透了,嘴唇也有些乌紫。
他一定是早就知道浴室的热水有限,才让她先去洗的。
想到这里,即便对他再厌烦,她心里还是忍不住蓦然一动。
她将他的浴袍递给他,劝他道:“先把衣服换下来吧。你总不能一直穿着湿衣服睡觉。给,你的浴袍。”
谈行止还是固执地摇头:“你穿吧,穿上以后去睡我的床,我今晚睡客厅。”
这人啊,总是这么死鸭子嘴硬。明明自己也冻得不行,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但与他好歹也共处过这么久,温晞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便换种方法激他:“谈总,您又是把您的睡袍让给我,又是把您的床让给我,您就不怕您夫人吃醋误会吗?”
“夫人?我已经单身一年多了。”他的声音忽然响了很多,盖过了窗外的风声,“Sissi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温晞怔住了。
郁星辰回到他身边以后,难道他没有和她结婚吗?
单身又是几个意思?
是因为他的眼睛最后没有复明,郁星辰忍受不了照顾他,所以后来还是一走了之?
还是因为他察觉出了什么端倪,最后没有留郁星辰在他身边?
在她离开他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与他有关的消息。
或许说,她是故意躲避着不去了解有关他的消息,所有浏览器和社交App里,她都把“谈行止”三个字设置成了屏蔽词。
她思绪翻涌间,又望了一眼他的脸。
没有任何显示他在说谎的征兆。
可他单身不单身,又关她什么事?
对她而言,他现在只是一个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人。
还在思索间,他突然站起身来,从她手里摸到了浴袍,替她披上:“我的教养不允许让一个女孩子挨冷受冻。不要害得我做不成绅士,Sissi小姐。去睡吧,晚安。”
说完,她见他摸着沙发,躺倒下来,用手扯住了一旁厚厚的摊子裹在自己身上,像是真的困倦极了,一挨到沙发便沉沉睡去。
温晞踟蹰良久,还是替他取了脸上的墨镜,将墨镜叠好放在茶几上。
她不敢多看他的脸一眼,背身落荒而逃,飞奔向他的卧室。
她太害怕这样沉静的夜晚里,他对她说着那些看似冷淡,实则温柔的话语。
迷人而又危险,字字句句都在撩拨她的心弦,有种暗流涌动的暧昧。
而她绝不能再一次为他沉沦。
***
温晞做了一个混乱的梦,一夜睡得都很累。
谈行止的床上和他的睡袍上都残留着一种他独有的薄荷草香味,所以他进入她的梦,也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梦里的他,还是18岁清疏俊朗的少年模样,眼角眉梢都是温暖的笑意,在叫她的名字:“念念,念念……”
温晞陡然惊醒,从床上惊坐起来,去抽亮手旁的台灯。
她深呼吸了几下,刚刚平复过来没多久,便又被吓了一跳。
她身边,正睡着谈行止。
他依偎在她身旁,紧拽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服。经过了一夜,虽然经过房里的暖气熏烫,仍有一些潮湿。
她怒从心起,下意识就把他的手甩开了。
还以为这人是什么正人君子,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大半夜又摸到了她的床上。
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温晞将谈行止甩到一边,果决地翻下床,撩开窗帘,发现暴雪已经停了,天空也在开始慢慢放晴。
她将谈行止的浴袍换了下来,抛在他身旁,就打算和他就此别过。
谈行止被浴袍的一只袖子打到了脸,眼皮动了几下,却没有睁开,低吟出模模糊糊的字眼,温晞并没听清楚。
但她也没什么兴趣听他的呓语,火速梳洗了一番,就打算拍拍屁股闪人。
但经过谈行止身旁时,他猛然又抓住了她的手腕,急促地喊出声来:“念念,念念!别走,别抛下我一个人!”
“念念,我冷。我好冷。”
他用力地抓着她,青筋爆出。而本藏在衣袖里的红线绳因他的用力过猛,滑落下来,在她眼中格外醒目刺眼。
是她那一夜留给他的红线绳。
温晞的心弦被他喊的“念念”两个字钩住了,蓦地紧绷起来。
她也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特别特别认真严肃认真地问下大家,我的文案是不是很台言风,或者文案是不是特别劝退?
本·文案苦手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改个文案。
或者,大家会有觉得剧情很老套恶俗咩?【因为还在思考要不要调整后面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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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拔火罐
他手心滚烫, 烫得像烙铁一样,紧紧钳制住她的手,像是要在她身上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温晞总算发现了不对劲, 摆脱了他的桎梏, 用手背去反探谈行止的额头。
他果然在发高烧。
谈行止感觉到她的碰触,惺忪着眼,用指腹碰碰她柔软的腕,但依旧在说胡话:“念念, 不要走,不要走。”
温晞收回了手,见他大汗淋漓的脆弱模样, 五味杂陈。
雪已经停了,房东迟早会回来的,他不至于没有人照顾。谈行止的身体素质她也清楚得很,不至于这点小烧都熬不过。
但……但毕竟是因为昨天她指错了方向,他才会掉进雪里弄湿了衣服。又是因为把热水和浴袍让给了她,他才会受凉。于情于理, 她不应该抛下他。
天人交战间, 她起身先去倒了一杯刚烧好的热水, 扶他起身, 试图喂他喝下。
但他嘴唇紧闭, 无论如何也喂不进去。
尝试了几次, 温晞心浮气躁地将水杯往床边柜一放,利落起身,背起了她放在一旁的背包。
她突然又想起了溪东镇那段时光:他对她百般刁难,她却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事事顺他的意。他不喝水, 她用吸管给他喂。他不吃鱼,她就给他挑刺……
但到头来,这个狗男人还不是又来事事找她麻烦,来祸祸她的基地?
果然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爱谁谁,老娘不伺候了!
她按下门把手,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虚弱的他,在心里默默道:谈行止,你听天由命,自求多福吧!
***
听着温晞“嘭”一声关上了门,谈行止难以置信地坐起了身。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真的抛下他走了吧!
这和他想象得不一样啊!
念念,你回来啊,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啊喂!
为了把自己弄发烧,他可是煞费苦心。昨天他不仅自觉主动地掉进雪洞里(他当然老早看见那个雪洞了),还故意不换下他的湿衣。趁温晞入睡以后,他还偷偷摸摸地冲了一个冷水澡,再悄咪咪地摸上她的床。
虽然不敢对她动手动脚,但只是看着她,他也十分满足。
他满心以为,等天亮以后她发现他发烧了,一定会非常心疼地留下陪着他的。
一般而言,为女孩子受伤、生病一定能激起她们内心的母性,打破她对他的心防。
温煦也是这么教他的,还对他进行了深度指导:“大神,你一定要装得特别特别脆弱,脆弱中带点坚强,就像林黛玉那种快要吐血,又坚强忍住不吐血,楚楚动人的感觉。演技一定要到位,拿捏得当,再加上一点真情流露,保准管用。尤其是像我妹妹这样性格的女孩子,最是心软不过,一见你这样,恨不得把命都给你。”
他一定是疯了,才信了温煦的鬼话。
谈行止口干舌燥,拿起温晞留下的水杯,一个劲猛灌。没想到水还滚烫滚烫的,一下就把他舌头烫起了泡,疼得他“嗷嗷”叫了两声。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都是把水放凉了才端给他喝的!
她变了!她真的一点都不爱他了!
谈行止忍泪含悲了一会儿,想要下地喝口凉水中和一下水泡的痛苦。但他头疼得要命,脚刚触到地,就双腿一软地栽倒下去。
他头晕眼花地撑住了地,自强不息地正打算起身,却又听见门轻响了一声。
一双熟悉的雪地靴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愣愣地抬眼去看,便看见温晞正快步朝他走来。
果然!他就知道她还是不忍心丢下他的!
他故技重施,赶紧痛苦地干嚎了一声,按住了他的太阳穴扮憔悴:“头……头好疼啊。”
折返回来的温晞将背包一扔,把地上的谈行止架上了床,又探了探他的额头。
谈行止眯缝着眼看她,心里放起了烟花。
对不起,迪士尼在逃王子,错怪你了,还是你懂你妹。
他还没缓过神来,温晞就粗暴地“呲溜”一下拉开他衣服的拉链,将他的羊绒背心大力地拉扯下来,解开他内衬的衬衣扣子,露出他轮廓分明的胸膛。
这……这么刺激,这么生猛的吗?会不会,进度有些太快了?
谈行止期待地暗暗看着温晞,咽了口口水,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入非非。
但温晞扯开他的衣服后,就走去了厨房,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把他一个人干晾在床上。
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温晞没有让他的好奇心持续很久。
她已经从厨房和自己的行囊里已经找到了她所需要的的东西——几个高脚杯,一个钳子,一个火柴盒,还有酒精棉球。
她将这些东西往床头柜上一搁,麻利地将谈行止翻过身来,露出他肌理分明的脊背,在他耳边淡漠道:“谈总,为了帮您退烧,得罪了。”
刚刚还在期待些什么的谈行止全身僵硬起来,嘴角也紧接着抽搐起来。
他突然想起了在溪东镇的时候,他有一次偶然发烧时,温晞对他所做的“治疗”。
让他痛不欲生的拔火罐!
他还没回过神来,温晞已经做完了所有准备工作,娴熟地将第一个被火熏烫过的高脚杯倒扣了下来,紧紧吸住了他背上的肉。
“嗷!!!”
木屋里爆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在山谷里不断回响。
***
傍晚,温晞将煨好的小米粥端到谈行止床前,朝他露出甜美的微笑:“谈总,您饿了吗?我给您炖了粥。”
谈行止迟疑着,不敢从她手里接过那碗粥,生怕又有什么幺蛾子。
温晞却反常的主动,端着粥坐在他身边,用手先探了探他的额头:“咦,退烧了耶,土法子果然有用嘛。”
谈行止只觉得背上像被滚刀千刀万剐,火烧火燎的疼,欲哭无泪。
他不用再扮虚弱了,是真·虚弱地嘶哑着喉咙道:“Sissi小姐,谢谢你了。你会的东西,可真多哪。”
“害,现在21世纪了,大家都争当斜杠青年了,我当然也要不断充实自我啊。”温晞给他舀起了一口粥,用铁勺撬开他的牙齿,往他嘴里猛灌,“谈总,我粥也炖得很好的,您尝尝。”
谈行止还没愈合的水泡又被粥给烫了。
她怎么又没给他吹凉!
他无力地低低叫了一声,忍住了眼里的泪花:“不用了,我不饿。谢谢Sissi小姐。”
温晞不再跟他假客气,将碗放到一边,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谈行止:“谈总,您看,到现在了,您的房东居然还没回来。要不是我照顾您,您发烧了都没人发现,说不定您就要差点高烧不退,客死异乡了呢。”
那个“死”字她咬字咬得特别用力,听得谈行止愣住了。
她就不能盼他点好吗?
温晞看见了他一脸震惊的表情,强忍下心头对他的不爽,继续道:“这样说起来,我也算是您的救命恩人了,您觉得呢?”
可我不是因为你指错了路外加我把衣服让给了你,我才发烧的吗?
怎么到头来,你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但谈行止当然不敢说其他的答案,违心地点头:“是,我要谢谢Sissi小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您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