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季风过境——漾桥
时间:2020-11-08 09:06:27

  雪糕棍砸在脸上,浓重的榴莲味。
  下一秒,在她跌落后破碎成慌张和恐惧的神情里,季风认出来了。
  这不是,他们年级大名鼎鼎的女混子,瞿清吗?
  瞿清眼底的慌张很快转为了然、尴尬和抱歉,夹杂着迷茫。
  似乎是经历了一个急速的云霄飞车尔后迅速落回低点,她眼底的光一闪而过,似乎在说:“啊这不是那个!那个……谁啊?”  
  ——她知道他名字。
  ——却不认识他。
  心底里的不快堆积。
  柳依曦的脸颊爬上热意,她瞥一眼季风肩头的痕迹,声音带上一丝羞涩的试探:“嗯……先把脏衣服换下来吧。我可以拿回家帮你洗,上课带给你。”
  瞿清侧着耳朵,许是因为自己是“罪魁祸首”,她下意识就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进去。
  外面忽然传出来一阵欢快童声手机铃声,打断了季风的思绪。
  “一般傻逼,都穿的酷酷滴——”
  是一首叫《小鳄鱼》的德文儿歌,因为搞笑的空耳在国内火了好久。
  瞿清吓得浑身一震,手背撞上铁皮柜子,发出闷响。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瞥见上面刘洋的名字,抬手按掉的同时,慌不择路地往二楼跑去。
  动静明显引起了里面两人的注意。
  季风抬头,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忽然改了主意,抽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拍上柜门。
  绕开柳依曦,季风沉声开口。
  “不需要。”
  ——
  一直在标本馆磨蹭到离上课时间只有三分钟,瞿清才匆匆往教室赶去。
  从教室后面走进去,坐在门口的赵文强从《体坛快车》上移开目光,嬉笑着开口:“清姐,刚有人找你。”
  瞿清心里咯噔一下,佯装淡定地问:“谁啊?”
  “不认识,看校服是高一的吧。”
  瞿清顿时放下心来:“高一的找我干嘛?”
  “不清楚。”赵文强龇着一口白牙,左手拇指指了指她的位置:“那人给你的东西,给你放桌上了啊。”
  “谢了。”
  瞿清回了座位,瞥一眼桌面上黑色的扁方盒,心头弥漫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脸下意识抬远,仿佛里面是生化武器,她抬手缓缓揭开盒子盖子。
  里面的内容一下闯入眼帘,一旁的周雨眠被一口奶茶呛到,瞿清的脸则彻底黑了下去。
  盒子里面是折叠整齐的衬衫,露在最上面的肩膀上,明晃晃的半个脚印混杂着很毕加索的指印,昭然若揭地控诉着她的罪行。                    
作者有话要说:  瞿清:?您就是魔鬼本鬼?
季风:愧不敢当:)
——
啊我没想到这么久没开居然还有这么多小仙女在等T^T真的又愧疚又感动,希望大家能看得开心鸭,然后我看到评论区的哈哈哈也很开心啦!爱你们,比心心~
 
  ☆、第3章
 
  当天晚上,瞿清辗转大半夜,失眠了。
  明明明天是周六,可以好好休息的。
  房间里没开灯,借着窗帘透进来的月光,书桌上那个黑色的小盒子,像是黑夜里盯着她的黑色眼睛。
  心底的郁结更深了。
  瞿清就像是犯了案子的罪人,而那个盒子就是她的作案工具,是最有力的罪证。
  她现在是放到别处觉得不放心,留在自己身上不安心。
  愤愤地拉起被子蒙住眼睛。
  眼不见为净!
  房间里寂静一片。
  才有了睡意。
  脑子里即刻浮现出一件晃动的白衬衣于黑暗中飘过来,幽怨的缠上她:“我不干净了,你赔我啊,你赔我啊!”
  闷着头翻了个身,耳旁似乎又响起嘈杂:“就是这个女的,把季风打了一顿!”
  “姐妹们上啊!”
  惊出一身冷汗,困意全无。
  万万没想到,季风说的赔,居然是直接把这罪证送到她班上。
  其心可诛!
  瞿清猛地掀开被子,睁着眼睛郁闷的看天花板,脑门上全是汗。
  胸口滞闷无比,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或者热的。
  好不容易挨到早上。
  瞿清稍稍洗漱了一下,出门看到了瞿仕为放在餐桌上的两百块。
  瞿清八岁的时候,瞿父带她搬到了这边,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到现在。
  瞿仕为每天雷打不动六点就出门上班了,没有时间给她做饭,就每周给她留一两百,让她自己在路上或者学校解决伙食。
  把钱收好,瞿清下楼,出了小区,去给徐阿姨的旧书店开门。
  为了付房租和供瞿清上学,瞿仕为早早出门,时常到深夜才回来。以前徐阿姨看她小,提醒瞿仕为留孩子一个人在家不安全,还每晚喊瞿清过来这边和她一起吃饭,等瞿仕为接走她才关店门。
  每周六日会有不少学校的学生过来这边淘二手书或者出售旧书,算是比较忙的时候。徐阿姨还在医院,瞿清就帮她开门稍稍做做生意整理下店里。
  下午约了租客去医院签合同,瞿清就把事情都堆在上午完成了。
  忙到中午,人都走个差不多,瞿清看着门口那块黑板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了,从抽屉里抽出一盒彩色粉笔,走到门口去,把黑板擦干净。
  认认真真地把广告语和优惠活动又编写了一遍,瞿清心情好些了,在黑板上涂鸦加点缀。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瞿清下意识回头,面前戳过来一把彩色的棒棒糖。
  她有些惊喜地瞪大眼睛,抬眼看到刘洋眼底的笑意。
  “谢谢。怎么过来这么早?”瞿清不客气地接过棒棒糖,边拆边问,“昨天的事,叔叔阿姨还不知道吧?”
  “嗯。”刘洋笑着抬手指她眼底的黑眼圈:“昨晚没睡好啊?”
  瞿清摇头,又问:“那阿姨同意你过来呢?”
  刘洋脸色变了一下,没有说话。
  瞿清瞬间就懂了。
  “阿姨又让你离我远点,少跟我鬼混了吧。”
  瞿清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和刘洋并排靠着门口的木桌站着,瞿清叼着棒棒糖,望着对面干洗店里一排白衬衣,蓦的问:“昨天,那个季风有没有为难你啊?”
  刘洋挑了挑眉,似乎诧异她为什么这样问:“没。季风平时一直独来独往,不怎么管班上的人和事的。孟翼班人员流动又大,我还挺诧异他记得我的名字的。”
  瞿清却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她回过头,眼睛和唇角完成月牙,满脸不信:“不会吧,你肯定不了解。这人肯定就是那种暗戳戳记别人的名字和信息,然后阴别人报复别人的人!”
  刘洋被她郑重其事的模样逗笑了:“你呀,一天天的和别人想的都不一样。”
  ——
  两个人一起在旁边牛肉面馆里吃了中饭,和租客沟通好,就出发去了医院。
  瞿清提前打印好了合同,帮徐好带上了房本,纸笔和印泥,还特意打包了一份骨头汤。
  租客是一对年轻的情侣,专门跑了一趟医院,看徐好的情况,很痛快的就签了两年的合同。
  临走的时候,医生刚好进来查看情况,瞿清问了下,徐好还得住半个月才能出院。
  出了医院,刘洋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他妈妈。
  没等他自己为难,瞿清直接摆摆手催他回去。
  “又没什么事了。本来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哎呀,你这是什么表情呢。”看刘洋脸上的愧疚,瞿清佯装出一脸不耐,“快回去学习吧。你万一真考差了,咱俩怕是得绝交了,这锅我可背不起啊。而且我下午要看漫画呢,你别来影响我啊。” 
  刘洋是瞿清搬家后在小学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从小学同一个班,到初中同一个班,再到高中同一所学校,终于不是一个班。
  刘洋一直名列前茅,即使在竞争这么激烈的尧光一中也还是进了孟翼班。
  而她上了高中成绩骤然下滑,刘洋妈妈就越来越疏远她了。瞿清不是不懂刘洋妈妈的担忧。
  两人从医院门口分别,向两个方向去。
  瞿清去隔壁邮政银行帮徐好把钱存卡上,回去把合同锁好,就专心在柜台里趴着看漫画了。
  店里多是老漫画,瞿清前不久翻出一全套的老版《灌篮高手》,搬到柜台最近的架上,店里没人的时候,就一本接一本的打发时间。
  周雨眠她们看过她的涉猎范围后都啧啧嫌弃,不止一次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清清,我们国家已经进入5G时代了你知道吗?”
  瞿清:“……”
  她这“村通网”的少女名头怕是坐实了。
  下午的老街有些闷热。
  旧书店里弥漫着一股陈年泛黄的纸张的木香和淡淡霉味。
  老旧的落地电扇摇着头吹过,吹动着书架上挂着的旧挂历,掀起瞿清额头的碎发,带走了一丝燥热。
  瞿清嚼着口香糖,看得津津有味,嘴角扬着,时不时吹出一个泡泡,听到它“啵”的一声爆破,堪比流川枫进球,莫名暗爽。
  门口挂着透明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叩响,带起了顶部挂着的小小的风铃。
  瞿清头都没抬,随口喊:“欢迎光临。”
  那人顿了一下,很快迈开脚步,踩在旧木地板上,闷闷的脚步声,伴随着书本时不时被抽出,翻阅,又放回的声音。
  瞿清看得兴起,毫不顾忌形象,咯咯傻笑两声,“啵”地又吹破了一个泡泡。
  那边,停顿许久的脚步声再次动起来,很快靠近了。
  头顶投来一片阴影,紧接着,柜台上被放上了几册很薄的书。
  “你好。结账吗?”瞿清头也没抬,从一旁算盘旁边抽出一张树叶的脉络制作的书签,塞进漫画书里,站起了身。
  脸上的笑意还没收起,瞿清好心情地又吹了一个泡泡,看向柜台外的“顾客”。
  逆着光,外面的少年穿着白色短袖衬衫,个子很高,皮肤很白,浅浅的双眼皮下一双深棕色的眼瞳,视线正落在她脸上。
  季风抬手从一旁挂架上抽了两张树叶书签,放在书册上,声音很沉静:“一起。”
  瞿清:?
  卧槽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嘴边的泡泡“啵”的一声破了。
  因为无意识吹大了,口香糖破损的边缘沾到了她的鼻尖。
  瞿清意识被吓回拢,后觉自己在季风眼里,大概率是一只粉红色的佩奇了。
  匆匆的低下头,抽出一张纸擦掉口香糖,裹着扔到脚边的垃圾桶。
  瞿清有些不敢抬头,尴尬和恐慌双重作用,耳根开始发烫。
  “这些一起吗?”瞿清迅速抬手翻动了一下价签,拿计算机按了几下,“一共四十二。”
  季风拿的是两本简薄的乐谱,虽然少,在二手书店里却不算便宜。
  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递了过来,瞿清机械地低头找零,听到少年清冷且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这些书签,都是你做的?”
  瞿清下意识瞥一眼,自己挂在这边顺便卖的书签,上面浮夸的写了“清”、“handmade”之类的字样。
  羞耻感爆棚。
  “……嗯。”闷头把找零递过去,瞿清避开他的视线。
  少年接过零钱,捏起柜台上的乐谱和书签,顿了顿,转了身。
  直到门口的珠帘和风铃碰撞出声音,瞿清才敢抬头。
  这就……走了?
  ——
  书店门口。
  司机看到季风出来,拉开后门,一直等着他坐进去才折身回去驾驶位。
  季风拿起旁边的座位上一本厚书,取出夹在里面的一叶树叶书签,拈起才买的两叶书签,落下窗户,在光下放一起细细端详着脉络。
  ——
  周一一早,刘洋站在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牌前,等了大概五分钟,终于看到瞿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悠悠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见面,瞿清把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接了一个哈欠后开口:“给季风。”
  刘洋有些诧异地接过,看着她一脸困倦:“又没睡好啊?”
  睡个铲子啊。
  瞿清哈欠打的眼泪都出来了。
  本来她倔强不可能顺了季风的意的。周五晚上忐忑没睡好就算,谁知道周六他居然出现在店里了,搞得周六晚上她也没睡好。
  后一个晚上,瞿清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到十二点,盯着书桌上露出一角的脏衬衣,终于忍无可忍地掀了被子起了床。
  怕打扰瞿父,她就缩在浴室里用肥皂手洗了衬衣,直到看不出一点脏污。
  不敢放洗衣机甩干,瞿清就拿手拧到不能再拧;
  整件白衬衫皱成倭瓜,瞿清只好拿挂烫机熨平。
  不能用吹风机,怎么弄干又成了最大的问题。
  瞿清在浴室里啃了半天手指,终于一咬牙,打开了那个老旧的浴霸。
  连人带衬衣,一烤就是两个多小时,瞿清已经摸不出衬衫干不干了,她反正是要干了。
  很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瞿清揉了揉痒痒的鼻尖,心想自己不会是热伤风了吧。
  造孽啊。
  ——
  因为周一开新学期校会兼动员大会,早上两节课取消了。
  各班组织排队进场,八点的时候,万人会场里挤挤挨挨坐满一半。
  周雨眠一脸忐忑地和瞿清挨坐一起,全程听得战战兢兢,生怕漏听了通报批评里自己的名字。
  相比瞿清就过于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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