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王爷的火葬场之路——妙一
时间:2020-11-08 09:08:39

  又冷笑:“难怪!”
  安婳道:“你看吧!看吧!你也承认了是不是?这就是你干的!你故意在头油里做手脚文章,目的就是要让那只老虎发疯失控去咬死我王兄——你这个毒妇!母妃!王兄!”
  又急急地走向李延玉,走向刘妃,“这回该怎么处理,还要留她在王府吗?我看,把她千刀万剐算了吧,要不然,咱们这个王府以后还能保平安不保?!”
  这时,一向老实话不多的侧妃袁蕊华赶紧走到蔻珠跟前,“姐姐,你好生给公主和母妃解释解释吧?妹妹相信你,姐姐您人品出众,对王爷又那么细心体贴关怀,怎么会有这样的歹毒之心?”
  蔻珠微笑着说道:“这样岂不正好?我垮了,把你扶正,让你来当这王妃,不好吗?”
  袁蕊华一向气哽在那里,半天回应不过来,眼泪直可怜兮兮下坠,软声怯怯叹道:“姐姐,你、你怎么能这样子说话呢!先不说咱们是亲姐们关系,如今,又一同来伺候王爷……你,你说这气话有什么意思呢?”
  蔻珠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想得太多了,你放心,我打不死压不扁也煮不烂!不过,你若有什么想法,还请暂时忍耐吧!——说不定,忍着忍着,你好日子就到了!”
  也不看袁蕊华,径直走向了李延玉。
  安婳公主对袁蕊华怒其不争地骂:“你还当她是你的亲姐姐呀!你别拿你的热脸去贴人冷屁股!她这个毒妇!我看她这回,是怎么洗也洗不白了!”
  袁蕊华无奈扯起嘴角弱弱一笑。
  右手却暗暗在掐自己大腿,仿佛不把自己掐疼,不足以表达发泄心中的某处厌恨。
  ***
  刘妃和儿子李延玉的感情关系,其实并没她口中那般好。
  多少年宫闱浸染污浊,天伦母子之情,在皇家,早已演化成另一种味儿。
  蔻珠其实也早看出来了——似乎从她认识这对母子就已经看出,包括,现在站在这里的每一个女眷,除了她以外,要说,真正关心李延玉的……似乎,还真的没有。
  刘妃和自己在暗中较劲,她表面上,是气怒于这桩老虎事件涉及到儿子生命安危,实则,她想要通过这件事,踩住蔻珠,压住她,并以此证明示威——她这个婆婆,也有她不能轻视的魄力与手段能力。
  这桩老虎事件,也可以说,是一个刘妃以此对抗儿媳的很好切入点和出气口。
  蔻珠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也许,在爱上李延玉整个过程中,就是由这些细微的点逐渐堆积而成。人的情感与爱的触动机缘都是十分微妙说不清的,有时牵引出来的,可以是一片云,一阵风,一个弥补内疚的心态,一种疼惜怜悯,一种欣赏膜拜……如此种种,蔻珠想,到如今,她也算是把自己这前半生所有的情感点统统聚拢在这个男人身上。
  心疼,愧疚,亏欠,自责,膜拜……
  安婳公主就更不消说,她对这王兄,常年坐于轮椅上、已经残疾了的、毫无皇权争斗能力之人……更多的,是一的泥塑兄妹关系吧,遇水就能化。
  只不过,最令蔻珠看不懂的,就属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袁蕊华了。
  关于这个女子……蔻珠其实并不愿把自己很多精力放在她的身上。这是一种不屑,一种傲慢,连她自己都有意识。
  李延玉喜欢种梅花。
  他这静心堂,前院后院,梅香扑鼻,清冷幽静的味道,仿佛也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凉意。
  蔻珠缓缓走到李延玉面前,说:“王爷,对这事儿,你是怎么看?”
  “你是相信我,还是觉得我会设计害你?”
  “今天,在这儿,我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她们如何指控,哪怕,所谓证据确凿——但我很想知道,对于这事儿,你是怎么看?你相不相信我?”
 
 
第四章 
  这个问题,对蔻珠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如果,他给她回答是“选择相信你”,也许,在这一场执迷不悟修行中,她会继续匍匐前行。
  如果,他给她的答案是另一种……
  蔻珠看着李延玉的眸光专注沉静,一切都在等待中,她把两手交握着,仿佛有意掩盖平静表情下的惊涛骇浪。
  很多在场人,在这时都注意到一个细节。
  有丫鬟来端走了李延玉足下的那药水铜盆,又有丫鬟呈了一张干帕子递到蔻珠手里。而蔻珠就像往常一样,轻轻蹲下腰,托起丈夫那双没有知觉行动麻木的足,她慢悠悠仔细给他把上面药水擦拭干净,又放下裤腿,整个动作,又自然,又熟练。很多人都在这时候表现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这对夫妻,没有人能看得懂他们究竟是怎样一种怪里怪气相处模式。
  李延玉脾气孤僻,性格难伺候,在他身上完全一副生人勿近。不,就连母亲刘妃和妹妹安婳公主都不能靠近。他不要任何人挨近他,也不要任何一个婆子丫头伺候。可蔻珠,似乎打破他这种怪癖毛病。都知道,平王对他所娶这位王妃是不宠爱的,甚至还透着冷漠厌嫌,可是,看蔻珠在和他整个互动,又觉得像老夫老妻一样熟稔。
  她把他熟练收拾妥帖了,又拿一身干净厚实的袍服给对方轻轻披上,再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帮助下,将李延玉搀到轮椅上坐着。
  很多人看到这里,都大为震动。
  似乎这才终于开始质疑,他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
  袁蕊华尤其惊惶,默默深吸一口气。刘妃的目光流露出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复杂迷惑,那她呢,就是另外一种恐惧和害怕了!
  平王现在不喜欢她,这没有关系。
  可是,这袁蔻珠和王爷的关系呢……她的内心感到阵阵不安战栗。
  ***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这个问题,就那么让你难回答吗?”
  蔻珠续问。
  李延玉淡淡地说:“凡事,都要讲个证据!”
  漫不经心啜了口茶,意思是,他压根儿就不想回答她这问题。说白了,就是明知就算蔻珠这次根本是被诬陷误会——仅是用脚趾头想,她这次肯定是被人陷害了,可偏偏,他就是不要去管、不要帮她、替她说话。
  他骨子里对蔻珠似乎有一种强制性的抵抗和排斥。他把她越往外推一步,他内心中的某种躁郁才会得到疏解。
  就像,一个顽劣的小孩,脑子只剩下一根筋时,是绝不轻易向人服软妥协——哪怕他自己也知自己很多行为都是错的。
  蔻珠笑道:“证据?不——我要的就是王爷对这件事的直觉,对我的感觉;嫁了你这些年,我对王爷如何,对你所做的一切一切,我很想知道,我在王爷心中,到底是怎样的人?是不是连最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是的,我不在乎小姑和婆婆如何指控,关键,如果这件事情,必须有人挖出证据才能证明我是无辜清白的,那么……”她又低声自嘲,“真是好没有意思!我居然……居然一个人唱了这么多年的独角戏!我做的一切,原来都白白做了!”
  “……”
  李延玉把脸侧转向一边,他是故意不再去看她,也许是怕对了蔻珠那脸会做出某种丢盔弃甲的表情吧。
  顽劣的小孩子很怕大人这样的眼光,同样,李延玉也讨厌死了蔻珠这副模样。
  蔻珠慢慢闭上眼睫,有什么在不停狠击撕裂着六腑。
  她可以彻底想明白释怀了!
  蔻珠的嘴角讥讽似扯出一抹微笑。
  她的视线随着时间的倒流牵引,恍惚慢移,忽然来到一个遥远而青涩的世界。
  ——
  “李延玉,你又在算计我表哥是不是!”
  “你表面老实,只有我才知道你心机有多深,你步步为营,不就是为了当上太子吗?你这个阴险卑劣、虚伪奸诈的小人,我压根儿也瞧不起你!”
  “好啊,你敢诋毁我,又在背后诋毁我母亲——我跟你没完!”
  那是他们俩曾经以往童年时的世界,一个,是刁钻野蛮、泼辣不懂分寸的疯丫头,和如今的贤惠端庄袁蔻珠判若两人;一个,则被所有光环笼罩、集锦绣堆积才华于一身的大颐王朝三皇子。当时的李延玉,是多么文武双全,才华出众,深受皇帝陛下器重,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而她呢……
  蔻珠嘴角那抹微笑渐渐消隐褪却了。
  这十几年的恩怨、是非,她和眼前这男人的重重矛盾纠葛……原来,即便已经度过了这么漫长岁月,她为之几乎付出所有,顷尽了一切,可到头来,还是无法消弭她在他心中的那份厌憎、那种恨。
  是啊,她毁了他一生!
  可他,何尝不也是毁了她一生。
  “蔻珠啊……”
  蔻珠视线又变模糊迷离,此时姑母袁皇后的脸浮现在眼前。“男人即便是山,是冰,是铁,都不怕的——山再强大,也会有被推翻的那天;冰雪再冷,也会有被阳光融化的那日……蔻珠,你要聪明,去做男人身边的水,做他的火,百炼钢抵不过绕指柔,你会打动他的!”
  蔻珠恍然一回神,“我还真是个失败的女人啊!”她嘲弄笑着。
  刘妃立即趁势说道:“来人呐!你们都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把这蔻珠给我捆起来,先送进柴房关起,待本宫想想这事儿后面究竟该怎么处置!”
  刘妃应是抓住了儿子失神逃避当口,要知,她本是个怯软无能又胆小的人,她很忌惮自己这儿子李延玉,假若李延玉有一声反应、要替这蔻珠说话撑腰,她是并没有这般底气强硬的。
  李延玉还是把俊面漠然侧向一边,故意不去看蔻珠。
  安婳公主非常眼尖,她看见自己的王兄一双手搁置在膝上似乎隐隐抖着。
  赶紧说道:“王兄!你可千万别被她的这些花言巧语给弄心软了!她就是想要你死!她巴不得你早点离开,好过她想要的生活!”
  “王兄,你都不知道吧,这段时间,她常常背着咱们去西郊蕲春园——”
  蔻珠猛一抬眼。
  西郊的蕲春园,那是废太子、也就是蔻珠的表兄,以及,她姑母废后袁氏被陛下赦令终身囚禁的地方。
  李延玉立即转脸把蔻珠一盯,轻眯起眼,目光似寒铁似刀刃。
  蔻珠心砰砰砰跳着,倒还镇静,淡淡地,对上李延玉那双墨瞳:“我去给他们送点衣食去,他们是我的亲人,人,不能忘本,更不能不懂得感恩,如今,虽然他们落魄了、潦倒了,但是,依旧还是我的表兄和姑母,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亲人在那里受罪、在那里挨饥受冻……”
  蔻珠的姑母袁皇后是因为废太子桩桩事件才落到那步,厉来宫闱争斗,没有谁对谁错可言,往往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血腥战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蔻珠的那位表兄向来生性跳脱、顽劣不按常理出牌,他本不适应于宫廷生存,那太子之位,对他来说是不适合的,废太子走到了今天,也算是能料中之事。只不过,废太子表兄也好,她的姑母也好,曾经,都是相伴于蔻珠世上最最疼她的亲人,蔻珠拼了命都要去保护他们。
  当然,若非他们的倒台,想必,蔻珠在这王府里,刘妃安婳公主等就不敢如此气焰嚣张了。
  墙倒众人推,世情凉薄,本是如此。
  李延玉对废太子是充满忌讳厌恶的,或许,他是对皇宫中每一个手足都充满敌意厌憎。
  安婳公主接着又说:“王兄,我的这位嫂嫂,历来在京里风头着盛,很受男人们喜欢,你看,那废太子也好,还是那姓苏的给您看病的大夫,她就喜欢和人家搞些暧昧!时常说说笑笑,眉眼来去,一点都不避嫌已是你王妃身份!你看这京里头,好多公侯王孙一个一个都为她闹死闹活,您可还记得我那死鬼前未婚夫是怎么死的?——还不都是因为她!几个人坐船上,遇见了水贼,拼了命不要去救她……没有她,我也不会守这望门寡了!”
  说着,便握帕哭诉。
  “王兄,妹妹我说句难听的吧,你是有残疾,成日坐轮椅上,还不能行动,她表面上不说,指不定内心早就在嫌你了!”
  “你觉得,她对你能有几分真心实意?”
  又拉着侧妃袁蕊华手,连忙说道:“您看见没有,看见没有,那天,老虎扑过来的时候,除了她,还有谁会在第一反应时扑你身上去救你?!”
  “我这嫂嫂,她其实早就想摆脱你了!”
  “……”
  刘妃立时斥道:“安婳!不准说这些不好听的惹你王兄不高兴,你现在说这些气话,又有什么意义!”
  然后,便叫人,将袁蔻珠双手捆起,送去柴房关起来。
  蔻珠慢慢地回过身来。
  这时,她已被几个粗壮的婆子终于用绳子把双手给捆了起来。蔻珠的脸,忽然便浮出一抹复杂冷傲的微笑。
  她的内心世界,向来都是强大的,隐忍的,想是,伴随了男人那么多年,不练就一个金刚百炼之身都很难。绳子捆在她手上,她些婆子在她的腕上绕来绕去,她内心世界依旧没有崩塌。
  是这一根的绳子,是这里每一个人,好像让她终于活通透、想明白了。
  执着、悲喜、许多五味杂陈、剪不断理不清的东西,豁然间开朗清晰起来。
  她压根儿就没把这些庸常之人瞧上眼。
  对刘妃,是因为李延玉缘故,谨记恪守儿媳身份,孝顺侍奉这个丈夫将她唤作母亲的女人。
  对安婳这位小姑子,同样是如此……
  她想,原来其实是大可不必的。
  李延玉的呼吸隐隐紊乱,表情终于变得复杂起来。“——你给我站住!”
  外面风雪又吹了飘斜起来,蔻珠正走到了门槛。
  李延玉一边手摇着轮椅,坐在椅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
  蔻珠站住,慢慢回过头与他对视。
  男人又是什么话也没说,他的喉结在轻微上下滚动,漂亮的薄唇似翕动、未翕动。
  蔻珠亦盯着他。她心里想:多漂亮的一张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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