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凝摇了摇头。
君夜道:“倘若没有本王,你就要这样,一直被人欺负到死?嗯?”
玉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就是一只小白兔,被狐狸欺负,被狗追逐,有一天,来了一只老虎,老虎告诉她,要想不被欺负,她应该把狐狸和狗给咬死。
但是,她就是一只小白兔,没有老虎的爪牙,最重要的,她没有老虎那样的想法。
君夜捏着玉凝的下巴,朽木果真不可雕。他将她的下巴上捏出痕迹来,指印很明显,红色指印衬得她的冷白肌肤格外暧昧。
他道:“事事都来求助本王,能要了你的命?”这个笨蛋总是什么都不说,明明她有最有力的靠山。
玉凝支支吾吾的道:“不是……我……我……”
君夜把她抱了起来,往床边抱去:“喜欢跪着,今晚本王就看你跪一晚上。”
她身体娇柔,早上在柳夫人那边跪着,膝盖上还有红色的痕迹,褪下衣服看了看,果真,膝盖上的痕迹还没有消除。
☆、第 40 章
玉凝垂眸看着自己的膝盖, 君夜抬手揉了揉:“疼?”
她点了点头。
君夜道:“让你疼一次,你才能长一下记性。”
玉凝抱住了君夜的手臂, 眼睫毛轻轻垂下,看起来又无辜又可怜。
倒真是让人舍不得去伤害她。
君夜道:“现在认错也没用,乖乖去跪着。”
玉凝知晓君夜在夜晚有多强悍,他的确可以让她跪一晚上不休息的, 但她身体娇弱,真的承受不来。
想了想, 玉凝道:“改天好不好?”
君夜把她按在了床榻上:“你从来都不长记性,改天只怕又忘了自己被人欺负, 赶着上去让人欺负你。”
“我……我没有……”玉凝眼圈儿都红了,“我才不喜欢别人欺负我……”
床上单薄, 玉凝的小床本来就不怎么结实,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反正不是什么好木头。上次君夜修理了之后, 原本以为不会再坏, 此时,它又吱吱呀呀了起来。
床脚吱呀的声音算不上好听, 甚至让人心烦意乱。
玉凝眼圈儿更红, 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掉落, 渗入了被褥上面, 她鼻尖也是泛着一点点红,心中满是酸涩又苦胀的感觉。
玉凝轻声道:“对……对不起……”
君夜按住她的手腕,停了下来:“为什么道歉?”
玉凝觉得是自己让君夜失望了, 她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会做,处在弱势,不敢反抗,只能享受他带来的好处,却没有一丝回报。
但凡她强硬一点,能够维护自己,也不会让他失望至此了。
玉凝满心自责,说不出话来,哽咽了半晌,她咬住了枕头的一角。
君夜墨发散下,他此时未戴面具,瞳孔隐隐泛着暗红,俊美邪异的面上略有几分薄怒:“笨蛋,你不说,本王又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玉凝被他说得心口酥酥麻麻,全身也是难以言喻的感觉,脑海全被君夜占据,枕头一角被她咬着,她觉得贝齿都有几分疼痛。
君夜抬手掰了她的下巴,将她抬起来,让她的后背靠在他的胸膛上。
玉凝抓着床单,纤细的手指关节都泛着青白,她眼角泛着薄红:“我怕你对我失望。”
君夜觉得玉凝这样也难受,他将玉凝抱在自己怀里,让她坐着,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君夜道:“本王的确失望。”
这个小家伙比兔子还无能,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她急了只会哭。
君夜道:“别人有害你的想法,你就没有想过报复?嗯?让她们被千刀万剐,不得善终,你在一旁看着她们受折磨,让她们对你道歉求饶,这些,你都没有想过?”
玉凝把额头靠在君夜的肩膀上。
她确实没有这么想过。从小到大,白氏对她灌输的便是安分守己,与人为善,哪怕有了君夜,君夜可以帮她很多,她也没有想过让君夜替她出气欺负别人。
如果她仗着君夜的势随意欺负人,也就和仗着地位高欺负她的玉沅和柳夫人没什么两样了。柳夫人坏,她又何必因为一个坏人,自己也变坏。
玉凝要的是君夜平平安安,自己平平安安,白氏平平安安。
她可能一辈子也成不了气势不凡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让人望而生畏的人,玉凝只想成为自己,只想安安静静的守着自己的一方净土,不招惹别人,也希望别人不要招惹自己。
君夜听她喃喃自语,小姑娘的声音又轻又软,隐隐带着哭腔,她搂着君夜,只说两人能够听清楚的话语。
玉凝的话语软化不了君夜,正如君夜无法将玉凝给教成一个更容易存活下去,更不容易吃亏的人。
两个人本来就是极端,一个是泉水滋养长大,另一个则是血水滋养。
玉凝遇到君夜后,已经比之前少受了许多委屈。将来两个人会越来越好的,她肯定能够离开南阳侯府,再也不和柳夫人等人有任何来往。
君夜道:“听了你的解释,本王还是失望,小笨蛋。”
玉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才不笨……”
君夜将她按在了自己怀里,玉凝皱了皱眉头,蓦然咬住了自己的手背,身子骨一软,差些晕倒在君夜怀里。
“喜欢被欺负,就让本王一直欺负你。”君夜看着怀里娇小玲珑的小美人,“再哭一声,继续让你跪着。”
玉凝:“……”
玉凝抓着君夜的衣襟,压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还是……还是让我跪着吧……”
君夜勾了勾玉凝的下巴:“不。”
看在她今天太累的份上,君夜倒也没有折腾她太久,不到两个时辰就放过她了。
到了下半夜,玉凝也困得不行,虽然君夜身上仍旧冰凉冰凉的,不知是天气逐渐转热了,还是因为她吃了君夜给她的那个血丹,玉凝也不觉得君夜森寒阴冷,她攀着君夜的肩膀,在他怀里睡得很香。
君夜捏着玉凝纤细的手指。玉凝大概是他见过最傻的人,比柳夫人和玉沅还要傻。
可是傻得有几分可爱。
她脖颈上还挂着一件淡粉的兜衣,玉凝身形发育得极好,柔软呼之欲出,几乎遮掩不住,墨发全部散了下来,缎子一般柔滑细腻。
君夜在她指尖上捏了捏。
玉凝觉出了疼痛,往君夜的怀里钻去,紧紧搂着他不松手。
君夜蹙眉。
虽然玉凝身上骨头并不硌人,她看起来瘦,触碰起来却软绵绵的,但她身体靠在他的身上,也让他觉得不太适应。
她睡得像小猪一般熟,君夜捏她的鼻子也没有把她捏醒,她身上的气息格外诱人,君夜本来就是不知疲倦的,他随时都可以,不像普通人一般需要体力,索性又将玉凝给吃了一次。
玉凝:“……”
一直等到了天亮,君夜才肯放过她。玉凝差点起不来床。房间里一股暧昧气息,淡淡的麝香和她身上花香气息缭绕,床上也是一片凌乱。
玉凝忍着腰痛的感觉去开了窗户,外面早已经天亮了。
清晨的气息微凉,凉风吹了进来,将房间的味道一扫而空。
她套上衣服,收拾了床上凌乱的被褥,让婆子送了热水过来。
玉凝平时天不亮就起床,很少有到这么晚才起来的。
伺候玉凝和白氏的婆子也知晓玉凝平日早早就起,今天不起,可能是身体不大舒服。
昨天玉沅在玉凝这里碰了一脸的血,血糊糊的被抬了出去,家里的下人都知道。
玉凝素来待人宽和,和下人都轻声细语,从来不训斥人的,更不会招惹玉沅这个嫡小姐。
与之相反,玉沅三天两头打骂下人,这次虽然是玉沅受伤,下人却不觉得是玉凝的错。
玉凝擦了擦身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梳洗之后才去看白氏。
白氏已经起来了,她对玉凝道:“凝儿,我听说三小姐在咱们这里受了伤,昨晚被抬了出去。昨天没有人告诉我,今天我才知道,她怎么了?”
“她要打我,自己脚滑撞在了墙上,”玉凝道,“娘,你别想太多,是她自己不小心。夫人肯定会给她找最好的大夫去看,她的事情,我们也不要管了。”
白氏担心的不是玉沅,她担心的是南阳侯夫人会找玉凝的麻烦。
昨天下午柳夫人睡了一觉,醒来时才知道玉沅被撞得头破血流,找了伺候玉沅的丫鬟过来问,才知道玉沅又去找了玉凝麻烦,而且玉沅受伤也不是玉凝推她,是她自己笨手笨脚撞在了墙上。
玉沅脑袋上碰了那么大一个伤疤,柳夫人看着也觉得恐惧,赶紧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说玉沅这次伤得不轻,恐怕要留疤了。
女孩子留疤是大事,更何况玉沅还没有出嫁。柳夫人心里恨死了玉凝,碍于华阳郡主,她又不敢再把玉凝叫过来斥责,只能将气咽在心里。
☆、第 41 章
柳夫人看过玉沅之后, 当天晚上回去睡觉。
半夜柳夫人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因为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了, 现在是初夏,她身上只盖了一个薄薄的被子。
柳夫人就要叫丫鬟给她拿一床被子。
睁开眼睛后,柳夫人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人锁住了一般, 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她张了张嘴巴, 眼睛瞪得浑圆,身子一动都不能动。
这时, 床帐顶上突然浮现了一张阴森鬼脸,鬼脸越靠越近, 柳夫人一声都发不出,直接吓晕了过去。
一只恶鬼从床帐顶上跳了下来:“这个女人平日里为非作歹,我还以为她胆子多大, 结果才露了一张脸, 她就被吓晕过去了。”
另一只恶鬼也是青面獠牙,上半身未着衣物, 浑身肌肉就像铁疙瘩一般, 他头上长着两只牛角, 听了这话, 他笑道:“冥王殿下倒是大材小用,让咱俩做这样的事情。我们两个在这里吓一个普通人,说出去也让别的鬼耻笑我们。”
两人往外走去, 先前说话的恶鬼道:“听说是冥王妃被这个女人欺负了。先前冥王随便点了四只小鬼跟着冥王妃,它们四只修为尚浅,吓坏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转头叫几个厉害的道士就能把它们给收了,换咱们两个,哪个道士敢上门?”
“冥王妃被欺负了?”这只恶鬼也很好奇冥王的事情,凑过去叽叽咕咕,“冥王怎么就和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子结了姻缘?”
“凡人在他眼里都普通,哪怕是皇帝在咱们冥王面前也普通,反正死了都要成鬼,都要听他的,”恶鬼道,“可能这个凡人长得漂亮会说话,凡人也有格外聪明的。”
“哦,”另一只恶鬼还是不理解,“天道管不住冥王,人间一向比冥界弱小,有人欺负冥王妃,他杀掉整个城的人,让人间改朝换代,不是一瞬间的事情么?何必做这种小事?咱俩好歹也是五等冥将,总觉得吓唬一个凡人太奇怪。”
最后,这只话多问题多的恶鬼头上被扇了一巴掌:“让你做你就做,叽叽歪歪做什么?这是冥王的乐趣,全都杀了,他还怎么找乐子?”
一阵白雾笼罩,两只恶鬼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柳夫人醒来时,仍旧心有余悸。她觉得昨晚像是一场梦,又像是真的。
那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太过吓人,她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那只恶鬼的面孔。
丫鬟过来伺候柳夫人起床,看到柳夫人时,丫鬟吓了一跳:“夫人,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柳夫人浑身沉重,她道:“做了一个噩梦,扶我起来。”
丫鬟扶着她到了镜子前,柳夫人看到镜中的自己,也吓了一跳,她脸色苍白,双眸失神,看起来就像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几分。
柳夫人声音嘶哑:“我怎么又老了?”
她对着镜子细细去看,一抬眸,突然在镜子里看到一道青影闪过。
柳夫人的心都要提到了喉咙口,她指着镜子:“里面有……有……”
丫鬟也被柳夫人吓了一跳:“什么?”
柳夫人揉了揉眼睛,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她觉得是自己看花眼了。
好端端的,镜子里怎么可能有鬼呢?但她还是觉得浑身冰凉,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柳夫人叹了口气:“都是被玉凝那丫头给气得了。她得了好运,一点都不想着家里,平日里她吃家里的,用家里的,现在华阳郡主和郑夫人都送给她许多东西,她将东西藏得好好的,一点都不肯给家里。”
丫鬟在旁边听着,也觉得讽刺。
玉凝一年到头没有新衣服,也没有新首饰,平常粗茶淡饭,因为南阳侯不常在家,柳夫人克扣白氏的月银克扣得最厉害,一年到白氏手中没有几两银子,还不及玉沅一件衣裳值钱,白氏那边基本都是两人做点针线活糊口,如今玉凝有了一点东西,柳夫人又说玉凝吃她们用她们的了。
柳夫人道:“罢了,我去看看沅儿的状况。”
玉沅昨天被撞到脑袋后一直未苏醒,后来大夫给她包扎,她也一直在昏迷中。
柳夫人去了玉沅那边,玉沅还在昏迷着,头上被纱布包着的伤口却一直在渗血。
柳夫人昨日要玉凝天天过去请安,玉凝用过早膳后自然去了柳夫人那边。
柳夫人再看到玉凝,只觉得上天不公。
玉凝这样出身卑贱的却过得越来越好,她们这样正经的人却过得越来越差。
今日玉凝仍旧不施脂粉,穿着豆绿色的衣衫,玉凝肤色白,穿什么衣服都漂亮,这身襦裙是新做的,用了珍贵的素罗纱,比玉沅这个嫡女更显得大方得体。想起躺在床上已经被毁容的玉沅,柳夫人心里越发觉得不满。
但她又不敢再说什么了,毕竟玉凝如今有华阳郡主撑腰。
柳夫人冷笑道:“你姐姐因为你,都被磕到了额头,躺在床上起不来,你还有心情穿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