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东宫女官——张佳音
时间:2020-11-08 09:14:55

  莫说大皇子在京中从未对哪个大臣低过头,经希一个郡王那也是横着走的,只是他此番是带着太子的任务而来,自是不能这般快地便闹将起来,好歹周旋些时日,徐徐图之。
  大阿哥也不是听不得劝,但他对画舫这样的地方依旧不喜,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那种污糟地方……”
  “画舫又非青楼妓馆……”经希还未说完便见大阿哥眼神冷箭似的射过来,连忙止住话,改口道,“入乡随俗,谁敢逼您?”
  经希又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便是真有人不懂分寸,这不是还有我呢吗?”
  大阿哥勉为其难地不再说什么,教经希回去梳洗,约好了时辰一同去赴宴。
  而那同知辛大元是个周全的,大阿哥和经希收拾妥当准备出驿馆时,他已经恭敬地等在外头,再拜见大阿哥时也丝毫没有任何不良情绪,始终带着笑。
  “大皇子殿下,僖郡王,卑职亲自迎二位前往接风宴处。”
  大阿哥许是认可经希所说的话,面对这苏州同知时态度缓和了许多,稍稍地高傲只显出他身份高贵,并不像先前城外似的不屑于顾。
  辛大元是乘马车而来,大阿哥和经希等人依旧骑马,傍晚路上人少,众人的速度便稍稍快了些,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太湖边儿上。
  这湖边灯火通明,但更醒目的是停在码头的一艘巨大画舫,足足有三层高,梁脊柱身皆是江南风韵的雕工,另有薄纱轻扬,十分梦幻。
  而最引人驻足的,该是一层二层玉立的苏州女子,虽皆覆着面纱,却个个眉眼如画,身段窈窕,更稀奇地是身上毫无烟花之气,气质清丽十足。
  “此画舫乃是苏州最好的,名为弄月舫,舫中的侍女皆擅舞乐,墨兰姑娘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卑职特地请她为大皇子殿下抚琴。”
  大阿哥神情淡淡,搭话的依旧是经希。
  “辛同知如此一说,本郡王倒是极为好奇,定要见识一番。”
  辛大元自觉已了解了大皇子的为人,是以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仍然热情地抬手邀请两人上船。
  画舫足够大,因此侍卫们也跟着一并上了船,除四人贴身护在大阿哥和经希身后,其余人皆守在甲板上。
  大阿哥坐在上首,经希次之,另一边便是苏州知府孟凡,而招呼上酒上菜的依旧是同知辛大元。
  “贵客已到,请墨兰姑娘来。”
  “是,大人。”门口的侍女福了福身,转身出去。
  不多时,一个蒙着白纱的女子抱着琴袅袅而来,冲着众人依次问好之后,便坐在门前,正对着大阿哥的位置,素手轻抬,缓缓拨弄琴弦。
  大阿哥端着酒杯,静静地喝着。
  经希则是神情享受地微微合上双眼,一曲毕,非常捧场地鼓掌道:“好!墨兰姑娘琴艺!”
  墨兰起身,轻轻欠身,软语道:“墨兰谢过这位公子。”
  辛大元见经希极为满意,便又试探地看向大阿哥,问道:“大皇子殿下以为如何?”
  大阿哥不紧不慢地喝完手中这一杯酒,淡淡道:“平平。”
  场面顿时便有些尴尬,连那被捧得极高的墨兰姑娘亦是看向大阿哥,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轻易出言罢了。
  唯独经希,极怜香惜玉道:“墨兰姑娘许是第一曲还有些手生,无妨,再谈一曲便是。”
  他不说还好,如此一说,反倒是敲定了墨兰琴艺平平的事实,顿时教墨兰更加难堪。
  经希还一副无知无觉的神情,笑着说:“听多了京中琴师的琴音,如今听得墨兰姑娘所弹,别有一番风味儿,不枉此行。”
  大阿哥微微侧头,看向经希,心中颇为嫌弃。
  然经希却不以为意,主动向同知辛大元提及舞伎,催起下一个表演。
  辛大元面不改色地笑道:“京城乃国都,苏州这样的小地方自是多有不如,还望大皇子殿下和僖郡王莫怪我等招待不周。”
  “无妨。”大阿哥抿了口酒道,“本皇子一介武夫,牛嚼牡丹罢了,莫问我。”
  经希补充道:“正是,问我,莫问大皇子。”否则问就是平平,自讨没趣。
  自此之后,大阿哥在这场接风宴的存在感虽然依旧极高,但辛大元等人确实不再拉着他进入话题,只与经希推杯换盏,依然好不热闹。
  酉时末,接风宴接近尾声,辛大元端着杯子走到经希跟前,一边作敬酒之势,一边低声暗示道:“大皇子殿下和郡王此行未带伺候的人,可要卑职安排?”
  经希会意,却宛如不知,问道:“何人?”
  辛大元眼神瞟向抚琴的墨兰。
  经希挑眉,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大阿哥沉声问道:“引踹匠罢工的为首者现下何处?”
  他看得是知府孟凡,是以孟凡答道:“回大皇子殿下,为首数人,罗贵等人不知下落,另一领导者张尔惠正收押在知府大牢,已认罪杖责。”
  “明日提审。”
  然大阿哥话音刚落,辛大元便有些为难道:“官府抓捕之时,张尔惠等人负隅顽抗,受了不轻的伤,多数时间昏迷不醒,恐怕无法答话……”
  大阿哥看过去,冷漠道:“便是死了,本皇子为钦差,要提审谁,也得抬到我面前来。”
  辛大元一听,顿时便恭敬道:“是卑职无状,请大皇子殿下恕罪。”
  画舫重新靠岸,大阿哥当即起身,看了经希一眼,问道:“僖郡王果真要留在画舫等人伺候吗?”
  经希吊儿郎当地笑道:“便是留在这画舫又有何妨?如此温柔乡,实在让人流连忘返。”
  大阿哥闻言,头也不回地离开,并不再管他。
  等到下了船,他才对一亲卫道:“派个人盯着僖郡王。”
  “殿下,倘若有异状,可要……”亲卫作出一个拿下的动作。
  然大阿哥回身听着身后画舫上未停的乐声,道:“莫管,只瞧瞧他去往何处,又见了什么人,禀报于我便是。”
  “是,殿下。”
 
 
第148章 
  京城, 大阿哥府邸。
  “呕——”
  “福晋,您喝点水。”鬓角花白的老嬷嬷眼神担忧地抚着大福晋的背。
  大福晋又呕了几声,方才接过她手中的杯子, 喝了一大口,未能压下腹中的呕吐感,便又将剩下的水全都灌了下去, 这才好了许多。
  “福晋, 可要给您端碟酸梅子来开胃?”
  大福晋闻听“酸梅子”,口中泛起津液, 点点头,“端来吧。”
  片刻后, 侍女端着一碟酸梅子走进来,老嬷嬷看着大福晋丝毫不觉酸的吃了一颗又一颗, 笑道:“幸亏容女官上次出宫给您带了宫中制酸梅子的方子, 否则您这孕吐,奴婢们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大福晋微微勾起嘴角,“姑姑一向这般妥帖,她今日来府里,可告诉厨房准备好晚膳了?”
  “都准备着了。”老嬷嬷见她住口,便又端了杯水给她漱口,闲谈道,“太皇太后在世时, 屡次称赞容女官, 说她的心性极难得。”
  大福晋眼露好奇, “听说殿下当年养在宫外时, 一直是姑姑照看的?”
  “是。”老嬷嬷回忆道, “那时仁孝皇后还在呢, 可惜您没能见过她,那可真是天下间顶顶好的人……”
  “常听长辈们提起,无缘得见,实在是我无福。”
  “您有福气着呢。”老嬷嬷笑道:“太皇太后说,仁孝皇后娘娘进宫前的紫禁城和她进宫后的紫禁城是不同的,而您幸运地见到了现在的紫禁城……”
  大福晋不解,“您此话怎讲?”
  老嬷嬷摇摇头,没再深说,而是含笑道:“大殿下对您也爱重,大殿下离京前对您的态度,奴婢们可都还记着呢。”
  大福晋嘴角的笑意控制不住,脸颊上也微微泛起了红,思绪不由自主地便飘回到那一日——
  当时大阿哥刚从宫中回来,第一时间便告知了大福晋他要去江浙一带办差的事,大福晋心中极不舍,可她即便是近来因怀孕有了些娇脾气,也分得清轻重,并不会耽搁大阿哥正事。
  是以十分贤惠的表示定会全心支持大阿哥,并且保证道:“殿下放心,我会照看好府中和孩子们。”
  大阿哥满意地点头,停顿片刻,还是道:“也照顾好你自己,若是宝娴和吉雅累到你,便送到宫中给额娘照看,她乐意的很。”
  成亲这么久,大阿哥极少说些温情之言,因此大福晋的脸颊瞬间便红透,十分娇羞地垂下头。
  而大阿哥见她这般,摸了把脑门儿,伸手将她搂到怀中,硬邦邦道:“府中谁敢惹了你动怒,不必顾忌爷,直接惩罚便是。”
  令人欢喜的事一件赶着一件,大福晋紧紧环住大阿哥的腰,头靠在他胸前,点头。
  就在这时,太子得了容歆的应允,派人到大阿哥的府邸,表示姑姑会常出宫来探望大福晋,以此显示他的周到有加。
  大阿哥当着大福晋的面,依旧直白地表示对太子此行为的不屑,但却并未拒绝容歆的到来。
  “爷此番领差事出京,短则月余,多则时间不定,但定能在你生产前回来,这期间姑姑能常出宫照看你,我确实放心,且你若是觉得不适,便直接请姑姑留宿,太子那里不必在意。”
  大福晋是答应了的,只是她便是身体不适,也并未真的要求姑姑留在府邸中。
  但容歆从跟太子交谈过之后,心里已有打算,只是大福晋不知罢了。
  那一日之后,容歆数日未曾睡好。
  她是极担忧地,却并非担忧大皇子等皇子们与太子彼此对立,而是担忧康熙和太子的未来。
  她从前便认为,太子如若好好地,无人可阻碍他的路,如今这一遭,更是佐证了这一点,太子另有其志,甚至根本未将大阿哥等人当作对手……
  如此说来,其实是极伤人自尊地,可偏偏念头起了,容歆便越是如此认为。
  太子刚要到加冠之年便如此计深远,恐怕是康熙也想不到的,可也正是因此,当康熙知道的那一日,绝对是极大的震撼和失望。
  太子心高气盛,宁愿走在悬崖边上也不愿选择稳妥的路走,甚至还带着大皇子等人陪他一起走……
  太子为民之心,容歆欣慰也骄傲,但这个方式,容歆没办法心平气和。
  但就像太子所说,他已经开始,并不是容歆劝说便能够左右的,她只能尽力去支持太子,筹钱帮太子降低大阿哥的怒火,探望大福晋……
  而以太子的计划,大阿哥归期未定,倘若他不能在大福晋生产之前归京,容歆便准备在大福晋临产前住进大阿哥府邸,确保大福晋母子平安。
  她上一次从大福晋这里离开时,带着大阿哥的两个格格进宫,此番再来,又将两人带了回来。
  路上路过那些小摊小贩时,容歆还给两个小格格买了许多民间的新奇玩意儿,因此回到大阿哥府邸时,两个小格格手上慢慢地东西,面上皆是欢欣雀跃。
  大福晋见到容歆和两个女儿,只来得及匆匆跟容歆问了声好,便搂着两个女儿一解思念之情。
  容歆仔细打量着大福晋的脸,待到大福晋松开两个小格格,方才担心道:“怎么好似又瘦了些呢?可是那酸梅子无用?”
  大福晋摸了摸脸颊,颇为无奈道:“我怀宝娴和吉雅时几未受累,如今这一胎,也不知怎地了,是真真教我见识到十月怀胎地辛苦了……”
  容歆自然便联想到大阿哥不在府里所致,越发心疼道:“连饭都吃不下,该有多辛苦啊……您也别怕折腾,想吃什么尽管教人去弄,可要保重好自己。”
  “姑姑放心,我不会亏待了自个儿的。”
  容歆看向她身旁的老嬷嬷,见她点头,这才放下些心来,随后便道:“从延禧宫出来前,惠妃娘娘还教我给您带话,倘若大阿哥后院的人不安分,不必客气。”
  大福晋有孕,惠妃便事事以她为先,甚至还能假装没跟容歆撕破脸,这功力多少人自愧不如。
  然而大福晋听了她的话,神色先是一惊,随后才点头道:“劳烦姑姑带话,我省得了。”
  容歆瞧着不对,便问道:“可是后院里有什么不妥当?”所以惠妃才特地借她口如此安抚大福晋?
  “并不是什么大事……”大福晋眼神暗了暗,“先前听得太子妃一言,颇有些醍醐灌顶之感,我也愿意对同为女子的侍妾们稍宽容些,只是可惜,有人不知足。”
  容歆闻言,心下一叹,女人如此,源头还不是在男人……
 
 
第149章 
  大阿哥胤褆梳洗妥当从屋中出来, 便见经希已歪坐在大堂,行止豪放,神情散漫。
  经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抬头见大阿哥出来, 也不起身, 随意一拱手, 招呼道:“大皇子, 您可算出来了, 等您一道用早膳呢。”
  其余侍卫们不敢如经希一般态度轻佻,纷纷起身向大阿哥恭敬地问好。
  大阿哥四下一看, 唯有经希这张桌子空着,便只能走过去, 坐在他对面。
  早膳端上来, 大阿哥是上过前线的人,经希呢, 更是跟着太子啃过干饼子饿过肚子, 是以二人皆吃得面不改色。
  大阿哥用完早膳, 稍缓了一会儿, 便点了人准备去府衙,刚走到驿馆门口, 便转过身来, 问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僖郡王不需要回屋儿补眠吗?”
  经希依旧大摇大摆地跟在他们身后, 放荡不羁道:“酣战一晚罢了,如何需要休息,今晚上还有邀约呢。”
  大阿哥面无表情, 好似善意提醒一般, 道:“如此岂不是更要休息?免得在苏州女子面前丢了颜面。”
  经希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身体强壮无比,车轮战都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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