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抱着黎晚晚温存,却不知道黎晚晚遍体生凉,心中生恨,变得麻木。
乔明琛察觉出来怀中的人身体僵硬,也知道她觉得自己会杀掉她。
自己怎么可能会杀掉她呢,不会的,这辈子都不会。
黎晚晚:“你当初后悔过吗?如果当初你选择的是我,我有可能会原谅你,或者,你在当时,有过一丝想要选择我的偏向吗?”
乔明琛松开她,看着她泪眼迷离的模样,心里酸涩得厉害。
黎晚晚:“死之前,也让我好好知道知道。”
乔明琛苦笑,心里知道她无非要的是什么,可是他不想说假话:“没有,从一开始,我就想选择乔茗叶。你们两个人之间,我和乔茗叶羁绊更深,我欠她太多,如果不是我,她还会有父亲。”
黎晚晚:“我真恶心你。”
乔明琛举起枪,慢慢朝向她。
黎晚晚认命般地闭上眼,知道自己今天就要断送在这里。
下一秒,乔明琛将枪塞到她手里,握住她的手,拉她一把,枪口对着自己的胸口:“你打吧。”
黎晚晚睁开双眼,没有被他这番动作感动,反而眼神充满厌恶:“你装什么呢,又再跟我演戏?你对我有什么感情啊,何必装作一副为了我可以去死的样子。还有你说过想要自杀,可是你没死啊,证明你没想真的自杀。”
乔明琛心口痛得麻木,握住她的手的手抖动:“别说了。”
黎晚晚索性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口:“我调查过,你母亲被杀那天,你就在旁边看着。你没真的想救你妈,要不然你还不会好生生地站在这里。”
“别装了,你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最应该去死的人,就是你自己。”
乔明琛低着头,冷笑:“是啊,我最该死,所以你为什么不开枪。”
“所以你是不是还爱我啊。”
“没有!”黎晚晚冲他尖叫大吼。
乔明琛声音遣倦又撩人:“那就开枪啊,不是恨不得我死吗?”
黎晚晚咬着牙,情绪太激动,呼吸也变得急促。
乔明琛无奈地叹气,知道她下不了狠心开枪,这里只有刘尧广,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来,他只能慢慢延长时间。
刘尧广等不及了:“我数三秒,你们再不动手,那就全都留在这里。”
话音刚落,乔明琛压在她食指上,扣动扳机。子弹将他衣料和血肉爆破,溅了她一脸的血。
黎晚晚怔愣住,吓得她脑袋空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是自己动手还是他动的手。
只感觉乔明琛沉重的身体不停地下滑,自己腿脚发软,被他带着跪在地上。
低着头,看着乔明琛往自己怀里缩,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他浑身颤抖,自己手上,身上都是热乎的鲜血。
乔明琛:“抱我,抱抱我。”
黎晚晚没有动,哪怕他现在这么惨,自己也不想去抱他。
乔明琛苦苦哀求:“我只有这一个请求,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脑袋嗡嗡,耳朵也听不到东西,胸口被冷风撕裂,疼得不能呼吸。
此时,窗外响起警车声。
黎晚晚抬起头,看着窗户,眼中无神。
乔明琛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浑身颤抖,可想而知有多么痛苦。
黎晚晚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是我杀了你?”
乔明琛使出全身力气,撑着身体,捧住她的脸,痴痴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脸记在脑海里,一辈子都不要忘掉。
“不是,不是你杀掉的我,是我自己。”乔明琛见她情绪低迷,双眼放空,害怕极了:“你闭上眼,不要看,不要多想,和你无关,我该死。”
“是我该死,和你无关!”
第84章 大结局
当警察找到刘尧广的时候, 发现对方饮弹自杀。
简陋狭小的房间内,到处都是鲜血。
他没有了头,碎片混合血液浓浆, 室内一片令人眩晕的恶臭。
谢执还在国外开会,开完会, 收到黎晚晚出事的消息后, 连忙坐上私人飞机赶回国内。
来到私人医院里,推开病房的门, 黎晚晚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盯着天花板看。
谢执喉结滚动,只觉得酸楚难受遍布全身, 两条腿灌铅般沉重。蹲在她病床前, 握住她一只手放在脸颊耳鬓厮磨。
“晚晚。”谢执见她没有回应,一颗心坠落到谷底。
黎淮见到他回来后,小声地叫他出去。
医院外面的花园内,谢执和黎淮坐在那边, 黎淮递给他一支烟, 想着他心里难受, 解解乏:“一天没睡了吧,赶紧抽吧。”
谢执接了过去, 双眼定定地看着地面, 没有心思去抽烟。
黎淮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先告诉你个好消息吧。”
谢执疑惑地看向他, 现在黎晚晚都成那样了, 有什么好消息。
黎淮:“我姐怀孕了,孩子的话,大概率是你的。”
因为他不知道俩人的感情, 前不久沈念安还跟自己提到要给她解除婚约的事。以为俩人没有感情,她姐那个性子,看不上任何人,既然不喜欢谢执,也不会跟谢执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姐怀孕了,所以那个孩子,怎么着也要跟他说一下。
谢执被这个消息震的心尖一颤,十字交叉,紧紧相握:“你没骗我吧?”
黎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我姐现在情绪不对劲,因为乔明琛在她面前开枪自杀了。”
谢执听出对方语气,心里很不爽。一方面黎晚晚没像任何人宣布和自己的感情,另一方面,就连他们最亲近的好友都觉得黎晚晚和自己没有可能。
但是他要当爸爸了,黎淮的心理活动自己可以大方不计。
可是谢执心情很沉重,这点喜悦也没能唤起他的开心。
“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说。”谢执紧咬着牙。
黎淮把刘尧广绑架他们的事,全部说了一遍,室内有监控器,警察知道是乔明琛拿着黎晚晚的手开的枪,所以不算她的刑事责任。
乔茗叶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躺在玉米地里,孕肚被人刨开,已经成型的婴儿血淋淋的暴露在众人面前,手法很是惨烈。
如果乔明琛当初选择的是黎晚晚,那这样的话……
谢执捂住嘴,咽下反胃,他不敢多想,一丁点这种想法都不能有。
黎淮语气沉重:“乔明琛现在还没死。”
谢执不知道他的意思。
黎淮试探他:“你可以为了我姐忍耐一些吧。”
谢执心中一痛,“你什么意思。”
“我姐现在这样,医生说她是受到太大的刺激,而且还怀孕,激素不正常。如果乔明琛可以过去对我姐说说话,可能会管点用。”
黎淮有些愧疚地看向谢执:“要是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选择这一条。”
谢执想都没想便同意下来,面对黎淮探究的目光,谢执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会嫉妒乔明琛,但是他只想让黎晚晚变好。
不能因为自己私心,去祸害黎晚晚。
黎淮把烟灭掉,坐起身:“乔明琛现在状态不好,伤口感染,病情反复,医生说熬不过几年。活着的时候也是备受煎熬。”
谢执:“我知道,我不会去多想。”
“那就好。”
黎淮推着轮椅,把强撑着精神的乔明琛带到黎晚晚的病房内。他们一行人坐在外面的走廊椅子上,谢执背对着众人,大家觉得他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好受。
半个小时后,里面传来女人痛哭声,谢执身形一顿,首先反应过来,抢先其他人一步,进入病房内,将痛哭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
谢执小心翼翼地拍打她后背,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
“谢执,谢执……”黎晚晚紧紧抓住谢执的衣角,哭得难以招架。
哭得谢执一颗心都变成粉末。
乔明琛坐在旁边,脸色苍白,指甲陷阱手心软肉里。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叫着别人的名字,趴在别人怀里哭泣,甚至,肚子里还怀着那个男人的骨肉。
黎淮走过去,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这里应该不需要我们了。”
乔明琛虚掩着唇咳嗽几声,心想是啊,这里确实不需要自己。
他活不了多久,每天都要吃多少的药。
只是他害怕下到地狱,碰到乔父,害怕面对乔父。
黎淮低头见他脸色不好看,问道:“你怎么样了。”
乔明琛深吸口气:“还好。”
黎淮欲言又止:“贾右……他想让你做他的担保人。”
乔明琛听到这个名字,想到被牵连的黎晚晚,脸色很阴沉。
黎淮笑了:“我拒绝了,还给他塞进去一个业内最倒霉的最没有逻辑性的律师。打了好几个失败官司,都特别出名。”
乔明琛也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现如今,他都是一步迈进鬼门关的门,黎淮也不会再因为曾经的事去怨恨什么。
“你好好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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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晚晚养好病后,反反复复问了好几次,乔明琛确实没事吗?
大家都隐瞒着乔明琛的病情,和乔茗叶死亡的事。
撒谎称,乔茗叶和乔明琛回到美国去了。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回来。
黎晚晚想到乔明琛义无反顾地开枪,心里那点的恨,她也不愿意去多想了。
身体彻底养好后,黎晚晚开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懊恼该怎么拍婚纱照。幸亏谢执亲手设计的婚纱穿在她身上又漂亮,又可以把孕肚给遮住。
俩人的婚礼办在冬日,那天下了大雪,迎亲队伍在临江轰轰烈烈。新闻,杂志,报纸,媒体,宣布的热闹极了。
黎晚晚那天很是美丽,孕期时的臃肿都不符合她的身材,她站在那里,足够夺取所有人的目光。
病房内,刚刚打过一针止痛剂的乔明琛,看着手机。一脸温柔的抚摸屏幕里女人幸福的脸,干裂的嘴唇开合,像是在读一个人的名字。
他没办法去参加黎晚晚的婚礼,身体不允许。
看着窗外纷飞的白雪,入眼之处,都被披上一层银霜。他伸出一只干燥的手,雪花落在他手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融化。
站在窗边吹了会儿风,乔明琛咳疾上来,不可抑制。
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两小时后,护士进来查房,看到窗户敞开着,屋内没了人。心中一惊,急忙趴到床沿,看到底下花坛里,乔明琛的热血将身周的雪融化,再冻结成冰。
今年的雪很大,两个小时的时间,他身上的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护士吓得尖叫,连忙去找主治医师。
乔明琛跳楼自杀的事被压了下来,谢执表情凝重,不想让这件事打扰到黎晚晚。
看着半倚在自己怀里看书的女人,孕肚已经变得很明显。
谢执情不自禁冷笑,他选择的日子可真是好。
每年他们结婚纪念日,必定会想起来他。
只不过他不会让黎晚晚知道他已经死去的消息,只会让黎晚晚一辈子以为乔明琛和乔茗叶双宿双飞,离开国内,在国内某个小地方生活。
以后,黎晚晚会忘记乔明琛,忘记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和谢执一起把公司经营好,她会经常去做慈善公益,就连去陡峭大山,谢执会陪她一起去。
无论她要做多么危险的事,谢执都会陪在她身边。
黎晚晚生下一个女儿,眉眼却像极了谢执。
一家三口,平安快活的活着。
曾经的乔明琛,乔茗叶,贾右,刘尧广,还有佘星河和林康时,好像和他们生活越来越远。谢执不允许所有人提起相关的事,怕引来黎晚晚情绪波动。
沈念安和黎淮一吵架,就来跟小侄女一起睡,小侄女性子软,靠在婶婶怀里,听婶婶讲故事书。
然后黎淮过来,跟沈念安好好赔罪,再把人接回去住。
日子久了,过得□□逸,黎晚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纯,似乎曾经的那些灾难都没在她身上发生过。
有天,黎晚晚去看望了林康时的墓,也看望了佘星河墓。
在林康时同一个墓园里,下去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站在一个没有名字的墓碑前,久久立足。
冬日风将她外套上的绒毛吹动,白皙的脸明丽动人,水眸含着说不尽的话。
谢执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座没有名字的墓。
这是他亲自安排好的墓,里面葬着的人是乔明琛。
一颗心砰砰砰,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沉重。
他太害怕黎晚晚突如其来的发问。
不过黎淮这些年,都在伪装乔明琛给她发过来一些手写明信片和小东西,都是国外特色的东西,应该不会露馅。
结果,黎晚晚什么都没有说,叹了声气,把手里多出来的花放在孤零零的墓碑前。周边的墓都有花,只有这一座没有。
谢执见她面色如常地往下走,不禁松了口气。
以为她只是在心疼那个墓没人看望,并没有发现乔明琛的事。
坐在车内,身上的冷气被热风吹走。黎晚晚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白气将脸颊暖化,留下淡粉色的痕迹。
而谢执看她那双眼神如常。
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回到家里,黎晚晚语气遣倦:“我累了,先去休息了,晚饭就不吃了。”
谢执点了点头,便进入到书房内。
他收拾桌面和抽屉的时候,不小心翻出来一个日记本,上面著名是乔明琛。
他觉得有些惊奇,这年头谁还会用手写日记。
看着上面老练的字体,谢执没有翻开去看,反而把它放到原处。
听到楼下传来女儿笑颜笑语,谢执把抽屉拉上,走出书房。
那个日记本被关在抽屉里,上面的字迹陈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乔明琛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