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沉默了片刻，说：“其实校长说的也不算错。”
李警官满头雾水，“什么？”
霍远：“确实有鬼，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是一个厉鬼造成的。”
如果不是霍远这个人就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表情又正经的很有说服力，李警官差点儿就觉得他在这种情况下还给自己开玩笑了。但正是确定了他不是在开玩笑，李警官才更震惊了。
李警官：“你是说……”
这种情况下，就相当于把易秋实他们三个和整个学校强行绑定成队友了，不求他们能帮上什么，就求他们不要拖后腿，也要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们，以免他们在危机情况下分不清轻重缓急。
霍远想了想，把从文青哪里听到的东西结合他们的调查和猜测说了出来。
霍远的概括能力很强，三言两语把现在的情况解释清楚，却刻意省略了有关他们的部分：“……所以简单的说，我们现在被一个十年前的厉鬼困在了这里，她想要回到人间，而她要是达成了目的，我们差不多都要死了。”
几个警察还在震惊中，可能还在拿自己的唯物史观和现在听到的东西做搏斗。
过了几分钟，石菱突然问：“那你们呢？你们为什么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能看见鬼？”
爱丽丝给她的绷带系好蝴蝶结，笑着说：“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和你们的目标一致，活着离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石菱和李警官都没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一场无声的较量下来，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易秋实就清晰的听到了面容最年轻的那个警察在和其他两个警察咬耳朵，“……我猜他们一定是那种捉鬼的大师之类的，潜伏在学校里想活捉厉鬼！”
其他两个警察觉得丢人，胡乱的点头，只求这个傻逼别再说了。
易秋实：“……”
石菱和李警官也：“……”
霍远干脆装没听见，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从空间锁中取出五把枪扔给了他们，“拿着吧，你们来出警，应该没带武器。”
石菱还没开口道谢，那个年轻警察又激动的说：“我就说吧！这个叫什么？须弥芥子！我猜的果然没错！”
石菱听不下去了，觉得简直有损他们人民警察的形象，警告的叫了一声：“重蕤！”
重蕤立马闭嘴，还双手捂住了嘴巴。
易秋实忍不住笑了一声。
然后石菱就强行把话题绕回到那些鬼魂上，掂了掂手里的枪，问道：“这些能对付他们？”
霍远：“不能，任何物理攻击都无效，而且你们也看不见他们，拿着给你们防身而已，以备不时之需。”
李警官倒抽一口冷气：“物理攻击无效？难道你们还有魔法攻击？”他的科学观开始摇摇欲坠。
霍远唇边露出了点儿微笑：“不，我们有声波攻击。”他说着把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易秋实往前推了推，“这是我们的杀手锏。”
易秋实：“……没错。”
两方交接完毕，副校长要召开全校发挥稳定军心，几个警察决定去给他镇场，易秋实他们想了想，决定寻找文青口中那个厉鬼的尸体。
爱丽丝这时候也没有了顾及，凭空掏出来一台电脑，在上面敲敲打打了片刻之后，沉吟道：“这个学校十年间总共动土了三次，分别是扩建了食堂、盖了新图书馆和翻修了女生宿舍楼，这三次动土都没有发现有尸体的痕迹，所以我们排查的时候可以把这几个地方排除掉了。”
易秋实点了点头，并没有感觉有多欣慰：“剩下的地方也不小。”
霍远：“去找文青口中的那几个老鬼吧，他们是最先死的，大概率是当年和那个厉鬼有过节的人，可能是当年暴力过她或者是直接间接导致她死亡的人，总会知道些什么。而且……我们也要弄清楚江文月是怎么死的。”
江文月的尸体被暂时停放在了空教室，今天有鬼杀死了一个江文月，明天可能又有鬼再动手杀人，这样下去，不等厉鬼出来，内部迟早得乱。
当初他们躲着那些鬼的时候那些鬼孜孜不倦的热衷于给易秋实找麻烦，但现在易秋实想找他们了，一个个的确都不见了踪影。
故意躲着他们的。
霍远直接把文青从空间锁里拽了出来，问她：“你们平时都躲在哪里？”
文青莫名其妙被拽出来，整个鬼都快疯了，“什么躲在哪里啊！”
霍远：“力量不足白天不能出现的时候，躲在那里？”
文青：“哦对，他们都躲起来了，你们要找他们？”
霍远：“对，说，不然我们的合作作废！”
文青想生气又不敢生气，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指了指旁边的花草树木：“这里这里这里这里！平时我们都藏在植物里面！你们看见花花草草的上去碾两脚，说不定就能碾出一个鬼来！”
被她指过的一朵腊梅里立马窜出一只鬼来，气愤道：“你背叛我们！”
文青一抖，抬头望向霍远，朝他伸出手。
霍远又把她给塞了回去，转头看向易秋实。
易秋实会意的点了点头，闭眼张嘴：“嘤——”
这一下嘤出了十几只鬼，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易秋实：“……”你们藏起来还带抱团的？
一只鬼指责易秋实：“我们都已经不对你怎么样了，你们怎么还欺负我们！”
霍远蹲下来问他们：“你们知道那些老鬼在哪里吗？”
那个鬼一抖：“我们和老鬼们关系不好，你们问我们也问不出什么，而且老鬼们自有藏身的地方，我们从来没找到过。”
霍远想起爱丽丝资料上说前两年死的基本上都是施暴者，后面死的大部分是受害者，也明白他们的关系是真的不好了。
他还想再问什么，那只鬼突然说：“我知道你想找什么，其实我们也想找她的尸体，但从来没找到过，你们也别费劲了。”
霍远：“所以你们就准备躲在这里？等着她出来？”
那只鬼飞快的说：“老鬼们说过，这次她出来是因为你们！有人占了她的身份了！当所有人都不记得她的时候，她就回不来了！”他直直的看向易秋实：“我们本来以为你是她，结果你只是占了她的身份，还让我们都忘记了她。”
易秋实冲他冷笑了一下，他飞快的收回了视线，接着说：“她回来是杀你们的，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别招惹她，她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你还是赶紧把文青还回来吧，别让她跟着你们死。”
霍远：“你刚刚说你们和老鬼们关系并不好。”
男鬼眼神游离了一下。
霍远：“但你们还这么相信他们。”
男鬼：“但他们说的没错！”
霍远站起身，越过他们走远了。
真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生前活在施暴者的阴影下，死后还接受施暴者的统治。他们忌惮老鬼，但又忍不住把他们当权威，甚至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
易秋实他们找了个方向寻找了大概两个小时，全校会议都开完了，毛也没找到。
易秋实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在他们忙碌的时候替他们打了饭，等待他们忙完的时间里，不知不觉的就在凉亭里睡着了。
……
易秋实被水滴醒，凉丝丝的，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个垃圾箱旁。她抬起头，看到江文月被一个漆黑的人影掐住脖子漂浮在二楼上，垃圾箱盖上汇集了一摊暗红色。
她呼吸一窒。
“你是谁！”
下一刻，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猛地在自己眼前放大：“我就是你啊！”
易秋实猛地睁开眼睛，一个翻身从石凳上摔了下来。
眼前的阳光亮的刺眼，哪有什么垃圾桶，仔细一看，自己还带翻了一盒米饭。
易秋实：“……”求别做噩梦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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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无法离开的校园（13）
易秋实醒过来之后浑身发冷，面上还带着梦里那个厉鬼突然靠近时冰凉的触感，她抬手摸了一把脸，手掌放在眼前的时候，却看到了涂了半个手掌的血迹。
易秋实：“！”嗷嗷嗷居然是真的！
易秋实一口气跑到了霍远他们正侦查的地方，把手伸给他们看：“我在梦里看到杀江文月的人了！肯定是那个厉鬼！我满脸血啊吓死我了！”
她说的混乱不清，爱丽丝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你慢点儿说，别怕。”
易秋实勉强冷静了一下，捋了捋思绪，把自己做的那个简短的梦给他们讲了一下。
讲着讲着，自己的思维先偏了，“不对啊，梦里淋了我一脸血不可能现实中我就一脸血了啊，就算是鬼也得讲求基本法啊，那她梦里给了我一百万我能不能带回来……”
本来还挺严肃的霍远：“……”
对于这个哲学的思考，爱丽丝决定用科学来验证一下。
她取了易秋实手上的血样，然后和她在江文月身上采集的血样对比了一下，两分钟后斩钉截铁的说：“这不是江文月的血。”
易秋实松了口气，那一瞬间有一种岌岌可危的科学观被拯救了的错觉。
这么一通胡乱闹下来，易秋实连那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了，自信道：“我就说，就算是鬼也得遵守基本法啊。”
霍远：“……”是是是！
本来气氛挺严肃的，她这一通闹下来霍远连分析的心都没了，简短道：“示威而已，她的力量肯定还没到能和咱们面对面怼的地步，或者是没到能把我们都一击必杀了的地步，否则不可能就这么不轻不重的吓唬你一下了。”
易秋实松了一口气：“那要尽快把她找出来，越弱的时候越好解决。”
爱丽丝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突然插话道：“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易秋实：“什么？”
爱丽丝：“江文月。”
易秋实正想问江文月怎么了，她不是还在空教室躺着嘛。电光石火间，醍醐灌顶般的想明白了爱丽丝想表达的是什么。
文青说，这个学校的人死后鬼魂都会被囚禁在这个学校里。
江文月死了，还是直接死在学校里的。
那江文月的鬼魂呢？
如同玩一个解密游戏一样，零零散散的线索摆在你面前，就等着你用一个可以解释得通的猜测把它们都串联起来。
易秋实还在思索着，就听见霍远淡淡的说：“易秋实的经历是以那个厉鬼为元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个厉鬼说的不错，你就是她。如果我沉睡了十年醒了过来，发现一个和曾经的我一模一样的人正在被人欺负，我肯定忍不住揍他一顿。”
江文月死之前正准备欺负易秋实，虽然被易秋实给反杀了一局，但不保证厉鬼看到她就不会想起曾经的自己。
“所以厉鬼决定杀了欺负‘自己’的人。”
所以，杀了江文月的凶手基本上不用查了，大概率就是那个厉鬼。
那么江文月的灵魂在哪里呢？
易秋实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一时间没敢说话，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霍远：“所以，江文月是被那个厉鬼给吃了吗？”
他第一个开口了，爱丽丝也跟着分析下去：“听文青说，他们修炼出来的力量都会被那个厉鬼吸收走，这么一想，吞噬同类也是个速成法。”
易秋实眼看这两位大佬什么都分析出来了，这时候也没空想什么诡异不诡异了，紧接着提出建议：“那我们要告诉那些鬼吗？他们一旦有了生命危险的话，一定会和我们合作的吧？”
霍远摇了摇头：“无用功，他们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厉鬼的压迫下，早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信念，甚至在知道厉鬼要出来，第一时间就是躲藏，和这样的鬼合作，要时时刻刻担心他们反水，或者拖我们后腿。”
爱丽丝点头同意：“我记得你们中国有句俗语，叫什么来着？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对就是这一句，我们和他们不是同类，他们还攻击过我们，彼此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信任，我们月殷勤的寻求合作他们越怀疑我们。”
有道理。
易秋实定了定神，“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霍远站起身，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易秋实一脸疑惑的接过了水：“谢谢，但我现在不渴。”
“不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血，擦一擦。”
易秋实：“嗷嗷嗷！”居然顶了一脸血说了半天话，想想真把自己都恶心到了。
易秋实向爱丽丝借了一包纸巾，仔仔细细把自己的脸擦了三遍，擦的皮肤都发红了，还是觉得不干净，最重要的是那种沾了人血的感觉，总让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皮肤黏腻又冰凉。
最后她干脆把剩下的小半瓶水仰头倒在了自己的脸上，水顺着脸庞流进了脖子里，渗进里衣，冻的易秋实抖了一下。
她抹了抹脸，叹气：“现在怎么办，学校这么大，我们还真要掘地三尺吗？”世界法则屏蔽了所有有关厉鬼的信息，消除了知情人有关厉鬼的大部分记忆，要不然还能拜托爱丽丝查一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