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掉了手机,继续思考结婚的问题,然后,把考上医科大学加进了我的人生计划里。
我就不信了,区区脱发会治不好。
我的压力来源另一方面来自那谁……那谁来着?九代目抱回来的小孩叫啥名字来着?
“x,”我放下了手上的文件,一脸冷漠的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小鬼,他才九岁,刚刚被送去彭格列的黑手党学校小学部上学,上学第一天就炸了校舍,“你又在学校里打架了?”
“哼,一群废物,难道我还不能教训他们了吗?”他抱着胳膊一脸的不服管。
“……你等等啊。”我拿起一边的电话拨通了九代目的私人号码,“老东西,你为什么又把你儿子塞给我带?你当我是保姆吗?!管不住小孩就不要带回家啊?!”
电话那头传来肺穿孔一样的咳嗽声。
垃圾夏马尔,怎么还没把老头子的病治好?!
我当然希望他长命百岁啊?在沢田家光的崽子还在他老婆肚子里,我不想被赶鸭子上架九代目必须活蹦乱跳——想到这里,我捏断了手上的羽毛笔。
沢田家光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家崽子当彭格列十代目。
“行了行了,你别咳了……”我头痛的丢掉了断成两截的羽毛笔,然后拉开一边的抽屉,从一打羽毛笔里挑了一支新的出来继续用,“您老好好休息吧……什么?x?行吧行吧,我来教育……回头你别跟我抱怨就行了。”
我挂掉了电话,长长的叹了口气,把手指交叉放在下巴上,虚着眼看着面前的小炮仗,“x,听说你在学校打架了?”
“……这问题你已经问过一遍了。”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还有,我不叫x,我叫xanxus。你给我好好叫我的名字。”
这小鬼真是不可爱啊。
“所以你为什么要打架呢?”我微笑。
“一群废物,揍了就揍了,还有什么为什么的吗?”他脸上的嘲讽笑越发明显了,“你这家伙真的是黑手党吗?”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是猴子吗?”
“你这家伙!说我是什么?”他撤身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猴子,还是毛都没有长全的小猴子。”我歪头,露出一个假笑。
他扑了上来。
一分钟后,我看着仰面朝天躺在办公室的绒地毯上喘粗气的小鬼,“x,黑手党是武力的世界没有错,但是只依靠武力站在顶端的人,在失去武力之后就会很快被打倒——这是猴群的法则,不是人类社会的法则。”我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长长的叹了口气,“在我的故乡,遥远的日本,之前爆发了一场毫无意义的里世界战争,名为港口黑手党的组织不分敌我的发动战争,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引起整个社会的恐慌……”
“你以为黑手党是什么?难道不是应该用绝对的力量和恐怖来统治的组织吗!”他还躺在地上,我觉得他一时半会大概爬不起来,“社会不稳这种东西,应该由政府官员来头痛吧!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合格的boss继承人啊!”
“诶——”我叹气,“所以说,小鬼就是小鬼啊,所谓的mafia,一切的经济活动都是建立在社会的建构基础上的,如果失去了稳定的社会基础,任何经济活动都会受到损失……啊,军火另外说……总之,你还是太嫩了,猴王统治猴群的话,用爪子和牙齿就够了,但是作为人要把控社会,光靠爪子和牙齿是没有一点用处的……”我端着茶杯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小鬼,“x,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要这么急躁。”
“我叫xanxus。”他一脸倔强。
“我不记没有意义的东西。”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手上的那一沓资料。
港口黑手党前不久换新boss了,据说是前任“病逝”把位置交给了私人医生。
我信你个鬼。
就前任港黑boss那死前发疯的样子,我不信这boss交接能这么顺利。
“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我盯着资料上的森鸥外的照片,深深觉得这个家伙大概至多一年以后就会开始脱发,肾虚,长黑眼圈——就跟我一样。
“怎么样你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xanxus一脸的不甘和屈辱,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我,愤怒的好像都要烧起来了。
“等你做到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之后再说吧。”我随口回答他,“现在,给我回去做回家作业。小、学、生。”
他气的挠墙,被我提着拐杖打出了办公室。
“你还真是喜欢耍弄他啊。”
肩膀上猛的一沉,我叹了口气,“里包恩,能别动不动往我肩膀上跳吗,我这么弱小无辜又手无缚鸡之力,承载不了你的。”
他无视了我,弹了一下自己的帽沿,“最近的文件完成的越来越好了呢,家光的眼光果然很不错啊。”
“不要跟我提他……啊,对了,如果说我请你去给家光那家伙未出世的孩子做家庭教师……”
“只有彭格列的boss可以指挥我哦。”这个死腹黑彩虹之子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
“……”我不上当,大不了我自己去。
“对了,最近边境一带的动向有些不太对,似乎是有什么流浪组织从别的国家入侵到我们这里来了,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他问我。
说什么“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这就是希望我去“了解一下”吧。
“你是说mimic?”我走回办公室关上门,这个家伙依然不肯从我肩膀上下去。
“根据资料,这算是流亡组织了吧。”他回答我。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让负责监视的人先别轻举妄动,把资料给我一份。”流亡组织的话,会影响社会稳定呢。
“哼。越发有boss的样子了啊,大小姐。”
“……我是不会当彭格列的boss的。”
xanxus二年级那年,我十六岁,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意大利最好的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并且走上了每天一杯生发茶的不归路。
然后,为了兼顾彭格列的工作和学习,我,脱发得更厉害了。
s、h、i、t。
第3章
mimic,曾经是某个国家的军人组成的组织,在大战结束之后,他们成为了游荡在欧洲这片土地上的未死亡灵。
“被国家抛弃的人啊。”我窝在沙发椅里,睡眼惺忪的看着手上里包恩给我的资料。根据前两个月边境传过来的消息,他们似乎已经到了西西里岛附近,这些人流窜着,以走私、劫掠为生,目标大多都是其他黑手党名下的产业,比如说赌场、红灯区一类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做?”里包恩坐在我的办公桌上问我,满脸都是狡诈,可恶,这个家伙,又想坑我。
“根据资料,这个mimic的首领是异能力者吧。”我把资料丢在了办公桌上,整个人窝进了沙发椅,十指相互敲打着,“跟隔壁港口黑手党一个性质的组织呢。”
说到港口黑手党,这家boss换人之后我都没有去接触过,不过相信他们处理好内部的问题之后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吧。
森鸥外啊……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变态,不是我夸口,我认变态很准的,一认一个准。
房间里的时钟滴答作响,我在里包恩的眼神之下,终于不能继续装死了,“总之,先去接触一下吧。”似乎作为异能者,对方的能力还很强的样子。
“那么,要派谁去呢?”里包恩的嘴角挂着那种算计的笑容,我一脸嫌弃的啧了一声。
“我亲自去。”
——
彭格列名下的赌场受到了来自mimic的冲击,这帮家伙本来就是在各个国家打劫其他组织的财产作为行动经费的,加上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就更少有人和他们正面刚了。
手下的别动队抓到了这些过来打劫地下赌场的家伙,不得不说夏马尔那家伙不去巴利安就职真是浪费了。
这家伙说什么:我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不是杀手。之类的废话拒绝了我的邀请,真是太过分了。
“虽然不能加入巴利安,但是你要是想和我约会的话——”
结果当然是他又一次被我从办公室丢了出去。
到底是那个白痴连别国的皇妃都敢勾引,脚踏了两千多条船被通缉啊,如果不是彭格列收留你,你早就被人撕成肉干了好吗。
算了,不提这个家伙了。
我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对着身边的人说,“把他们后槽牙里的毒拿出来了吗?”
“根据您的吩咐,已经拿出来了。”他回答。
“嗯。”
“需要进行逼供吗?”他问。
“不用,”我招了招手,“给我搬个椅子。”
他一头雾水,但是还是照办了,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小西装,翘起二郎腿舒舒服服的窝在了沙发椅里,“我在这里等他们醒过来。”
“?”
“你们先出去吧。”
“大小姐——”
“还是听她的会比较好哦。”一个小奶音传来,我扭头看见里包恩站在门口,“这毕竟是大小姐自己作出的决定嘛。”
哼,死鬼/畜,你就是想看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是吧?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确定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刑讯室里只剩下了我和那几个mimic的俘虏,这个房间里是没有时钟的,所以我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怀表,怀表上的指针滴滴答答的走着,“不要觉得自己可以偷袭。”
“你们也可以选择咬舌自尽,或者别的什么自戕方式,我不会阻止,”我懒洋洋的抬起头,目光落在了依旧闭着眼睛的那群mimic俘虏的身上,“但是在那之前,听我说一句好吗?”
他们一言不发,也不睁开眼睛。
这种类型因为之前就有军方的背景,所以更加的坚毅,执行命令起来丝毫不会有动摇。
“我想见你们的首领。”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
我从刑讯室里出来的时候,外面排列着一队别动队的人,我松了松筋骨,“放松点,都放松点。”
他们往刑讯室里面看去,我摆了摆手,“放走了,找个人把刑讯室地板下面的密道填了吧,你们彭格列怎么回事,这已经是这个月我找到的第三条密道了……你们意大利老建筑都这样吗?”
我一边碎碎念,一边累的要死的往房间走去。
安德烈纪德,这是mimic首领的名字,对方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前军人,根据我知道的内容,他是被自己的国家“背叛”了,他被剥夺了为国捐躯这一光荣的归宿,像是未死的亡灵一样在欧洲的大路上游荡着,寻找着能将他带向光荣死亡的那个人。
那个能将他,他的跟随者们带向光荣的、梦寐以求的死亡的人。
今夜月色刚好,带着一点冷意。
我坐在阳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暖身的生发茶。
虽然这玩意收效甚微,但是万一那一天就爆发了呢对吧?
“这种心情,仿佛等待罗密欧的朱丽叶一般呢。”耳畔传来细碎的声音,风吹动流云遮住了月光,我抿起嘴唇,等到月光再次洒落在阳台上的时候,我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真是个心急的‘罗密欧’大人呀。”
来人没有回答我。
我握住了一边的手杖站了起来,转身正对着面前这个用兜帽和脏灰色的斗篷遮住自己的男人,“安德烈纪德,曾经效忠于某国军方,是个比谁都要爱自己国家的军人,异能力为‘窄门’,效果为预知数秒后的未来——这是你的跟随者告诉我的。”
他依旧举着枪,兜帽下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盯着我。
“想知道我是怎么让他们开口的?”
“他们死了。”他开口。
我微笑着看着他。
流云又一次挡住了月光。
“他们用生命告诉我,从你这里,可以得到我、我们想要的东西。”他放下了持枪的手,摘下了兜帽。
那是一张被风霜侵蚀过的脸,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然而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如果你不能给,我会杀了你。”
我坐了回去,小心的吹了吹茶杯表面的浮沫,嘬了一口茶,死水一般的寂静之中,我开口,“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国家’。”
安德烈纪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像是野兽受伤时候的挣扎一样。
“虽然不能和你们原本为之效忠的相提并论。”我诚恳的看着他,“安德烈——为我效力吧。”
“为我的帝国,为我的‘国家’效力吧。”
他那双猩红的眼睛依然泛着死亡的冷意,“你不是第一个招揽我们的人。”
他的意思非常明确,我不是第一个招揽他们的人,之前有人招揽他们却被拒绝了,理由当然是非常明确的——
之前的招揽者,没有理解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他们是追逐死亡的野兽,他们是浑身伤痛的被抛弃者,他们是……是的……他们是渴望为国捐躯的,可怜的军人,失去了容身之所,踉跄于天地,寻找能将他们葬送的,荣耀的死亡。
这样的人,不是财富、地位能撼动的。
“我会利用你们。”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我会无情的利用你们所有人,为了我的‘帝国’,直到你们全都迎来安眠。跟着我吧,总有一天,你会得到那个你渴望的结局……”我轻声低语,“而当一切结束之后,我会送你们,回到你们的故乡去,以英雄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