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玛格丽特——帘十里
时间:2020-11-09 10:38:42

  他也很会顾虑他人的感受,比如今天,提到于艳梅不在意她的衣服和伤时,她看的出来,程冽似乎想和她道歉。
  她和程冽依旧算不上太熟,可这样的人,的的确确是个挺好的人。
  也许正因为他是这样细微的人,所以能轻易发现她的秘密,也可能是第一次补习时她破绽就太多了。
  今天程冽没有直接问她,也没有和许志标交流有关她的事。她看得出来,程冽想给她做奥数题是真的想给她尝试点不同的东西,而不是在隐射什么。
  她觉得程冽会愿意帮她保守秘密。
  可许知颜转念一想,就算程冽和于艳梅说了那又怎样呢?
  她几乎可以想象于艳梅听到这件事后的反应,她会秉持着一贯的冷淡,不温不火的说:“既然你都会,那去随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许志标会在一旁沉默不语。
  许知颜生硬的吃完干脆面后决定,决定明天和程冽聊一聊。
  许知颜回到家时客厅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了几盏小顶灯,许志标和于艳梅在他们的卧室里,应该过一会就熄灯睡觉了。
  许知颜去关小灯时,瞥见阳台上飘荡的衣物,于艳梅把早上晾晒的衣服都收了,唯独没有收程冽的T恤和长裤。
  她真觉得这个人冷漠到连最简单的人情世故都不想理会。
  也算是种天赋吧。
  许知颜走到阳台上,摸了摸程冽的衣服,差不多已经干了。夏天的衣服薄,即使下着雨放七八个小时也干的差不多了。
  她收下程冽的衣服拿到自己的房间。
  没有意外的,她的书桌上有一杯还温着的纯牛奶,许知颜没有喝,倒进了盆栽里。
  许知颜把程冽的衣服叠好,叠的像两块豆腐块儿,放在了枕边一侧。
  已经是晚上九点,平常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差不多要做完一套习题了,或者在吃饭前就能做完,但今天被程冽打乱了。
  许知颜看着自己摊在书桌上的试卷,静了静心,准备重新开始投入进去。
  只是她又失败了,握起笔的刹那,她会想起程冽的眼睛。
  她找不到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偏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和他这个人一样,他的眼眸也是富有力量感的,像冬日里的焰火。
  他笑的时候很抓人。
  许知颜知道今晚是做不成了,她把笔一放,干脆躺上了床。
  但她不想这么一直想着程冽,百般无聊的,就靠在床头看起了《一千零一夜》。
  后来不知道到了几点,许知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晚,她又梦到了程冽,而梦里的内容实在是离谱。
  梦里面,就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程冽裸着上半身,短硬的发湿漉漉的,他把她抱在怀里,墨黑的眼眸里有笑意,也有点下|流,宽厚的手掌贴在她背脊上,像热炭。
  他用十分黯哑的声音问她:“你说跟着我走,真的想好了吗?”
  和前一晚的梦境结合,她回头看见悬崖上的人,依旧如此。
  她看向程冽,说:“想好了。”
  两个人贴在一块,热烘烘的,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再往下,内容越来越离谱出格。
  ……
  夜晚那头的程冽准备好明天给许知颜的题目后,开始整理客厅。
  程扬已经安然入睡,但程扬最近开始痴迷上用牙签做数字符号,客厅里胶水,断裂的牙签棍儿,零散的纸张,落了一地。
  收拾完,程冽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十二点多了,程孟飞还没回来。
  程孟飞最近接了个新活,考虑到花卉盆栽的销售渠道有点狭窄,经别人介绍,认识了几个单位的后勤,有些单位比起购置花卉,更想长期租赁。程孟飞就打起了这个主意,租花的价格会便宜一些,浇水施肥也都是自己承包。
  一整天程孟飞都跑单位,签合同。
  还有这些天继而连三的暴雨,差点淹了花圃,一伙人也是费了点精力,春夏的植物又长得飞快,定期修剪,育苗,施肥锄草都很耗人力。
  程冽洗完澡在客厅里坐着,阳台的门开着,暴雨混着午夜凉爽的风徐徐涌入。
  他翻了几页高考英语词汇手册,f字开头的单词已经背的差不多了。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弹跳出一封未读短信。
  是严爱,严爱问他睡了吗?
  程冽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好一会。
  他私底下一般和严爱没什么交流,在学校里交集会多一点,因为坐的近,再加上严爱性格比较开朗,跟谁都能聊。
  程冽回复她:没有,有事吗?
  严爱没有回复他,反而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程冽怕吵到程扬,走去了阳台上,关上推移门后他才接电话。
  严爱的声音很精神,问他:“喂,阿冽,明天你有空吗?”
  “没空。”
  “我是说晚上!”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
  严爱叹口气,“前两天不是和你们说了嘛,就演唱会啊,你们都不愿意去。可是我票早就买好了,季毓天那个混蛋还回老家了。我问了一天,都没人陪我去!一个个,不是出去旅行了就是去补课,真没劲。”
  程冽懂了,他说:“但我也挺忙的,实在抽不出时间。”
  “奥……那…那……”
  “嗯?”
  严爱暗戳戳的说:“那那天被我撞到的那个女孩呢?就是你的学生,她愿意去看演唱会吗?”
  “什么?”程冽对严爱的想法感到诧异。
  “就是……哎呀,反正我都找不到别人陪我看,我就想要不要请那个女孩看,毕竟我撞了她。她人也挺好的,一直说没事没关系,我心里头有点过意不去。你不能帮我问问吗?”
  程冽试想了番,他对严爱说:“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去的,你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约吗?要不你把票转手卖了吧。”
  “演唱会是明天!明天晚上七点!我现在卖给谁去啊,我又不认识黄牛,又没有什么人脉,而且我自己很想看啊,只是想有朋友陪着一起看嘛!我要哭了,这年头怎么免费请人看都没人愿意去呢!是我哥哥的名气太小,不吸引人吗?可是他们真的巨帅!比季毓天那混蛋帅一百倍的那种帅!”
  程冽笑了。
  严爱苦恼的问:“你笑什么啊?我说认真的,你帮我问一下行不行?就当做是我给她的道歉,好吗?”
  程冽思忖片刻,说:“那我明天问一下她,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她应该不会愿意去。”
  “好!谢谢你,阿冽!我手头上有三张票,她如果去的话你也要记得来哦!”
  “再说吧。”
  挂了电话,程冽倚在阳台上抽了支烟。
  严爱喜欢那个明星团体,他和季毓天都知道,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做什么都风风火火,想到什么是什么。
  不过那个团体确实不算太火,至少他和季毓天都不认识,这次的演唱会他们很早之前就听严爱提过了,以为她只是嘴巴上说说,没想到真买了票。
  严爱买了三张,原计划就是让季毓天和他一起陪着去的。
  但他对这些真的没兴趣,加上学期结束,暑假要做的事情一堆。帮程孟飞打理花圃生意,照顾程扬,兼职补习。
  马上也要高三了,他要做的事情更多了。
  严爱的小心思他其实看的一清二楚,哪里是请他看演唱会呢,只是她自己不好意思单独找季毓天一起看罢了。
  也不知道季毓天怎么想的,说回随城就回了。
  程冽抽一半的时候想起许知颜,这个聪慧,却对周遭的人都淡淡的女孩。
  他如果开头和她说这个事情的话,她应该会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然后用那双细长澄澈的眼眸看着他。
  她会微微笑着,很客气的拒绝严爱的邀请。
  比起她这种疏远又礼貌的微笑,他更喜欢今天白天她发自内心的笑,目光流转,眼含春意。
  程冽脑海中划过许知颜对他说的一句话——“就觉得你人挺好的。”
  就是这句话,让他下午分心了很久。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这么评价过他,长辈说阿冽是个好孩子,老师说程冽同学是个品德兼优的学生,程孟飞说他的儿子心地好,成绩也好,就连不太爱说话的程扬也曾抱着他,说哥哥你真好。
  但许知颜好像不能和他们归为一类。
  他们的评价让他觉得欣慰和满足,许知颜的则让他心绪紊乱,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很久以后,程冽回想这一刻,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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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烟燃尽时程孟飞回来了,携着一身的风雨和疲惫。
  程冽听到动静后,从阳台进来,问程孟飞:“吃过饭了吗?”
  程孟飞见儿子又在等他,说:“大半夜不睡觉等我干什么?你老爹是三岁小孩?饭倒是还没来的及吃,不急,我先冲个澡,等会用热水泡点饭吃行,剩饭有吧?”
  “有是有,要不我给你把冷饭用鸡蛋炒一炒吧?”
  “别费那功夫了,你赶紧去睡觉吧。”
  程冽没听他的话,兀自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程孟飞看了眼程冽的背影,笑笑,转头进了浴室。
  这座老旧的小区陷入了夏天的黑夜中,几户只有他们一家还亮着灯。
  程孟飞洗完出来,扒了几口热腾腾的饭,长舒了一口气。
  到底是年龄四字开头了,渐渐有些扛不住这样奔波和昼长夜短的生活,程孟飞眼袋耷拉着,阅尽沧桑的眼睛布了几道红血丝。
  程冽坐在他对面,轻声问道:“你说的那几家单位都谈妥了吗?”
  “妥了,明天人家就把钱打过来。人还给我指了条路呢,你猜,除了那些单位的大厅需要,还有什么地方需要?”
  “一些活动场合?”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轻,怕吵着程扬。
  程孟飞嘿嘿一笑,“到底是我儿子,猜的那么准。人和我说,租摆花卉呢,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比如一些会议啊,庆典啊,或者喜庆活动。那些场合不都需要植物来装饰嘛。以前都是买的,现在人越来越精明了,觉得买不划算,都想租来着。但租花说实话,总没有卖来的舒坦。不过也算一条生意路。”
  程冽想了想,“现在的生意不是比以前好做了很多吗,租摆其实是个不错的方案。时代节奏越来越快了,便捷快速高效率的东西是现在需要的。”
  “所以说嘛,社会在进步,人的思想啊,也要跟上,等这事弄完了,咱家的名气出去了,你老爸还想再往别的城市试试。我看他们都搞快递,想着可以拓宽下范围,借用物流生意。”
  随着网购的普及,这几年快递业确实兴起了。
  程冽给程孟飞倒了杯温水,笑说:“您今年怎么跟拼命三郎似的,其实慢慢来不也挺好的。”
  程孟飞:“你小子一点都不懂得未雨绸缪,先不说之前亏的钱还没还清,就拿现在来说,小扬的病我知道就这样了,但康复治疗不能断。你也要上高三了,再过一年就大学了,上大学了不就得讨老婆了?不赶紧弄点钱,哪个姑娘愿意跟着你,这社会,别提多现实了。”
  程冽第一次发现程孟飞心思是细腻的,以前从不知道程孟飞会想的这么久远。
  程冽说:“那些事还早,以后我靠自己就好。我只是希望你稍微顾着点身体。”
  程孟飞笑的更开心了,“行了,老爸知道你孝顺,你有这份心,我就算是爬着送货都是欢喜的。”
  程冽笑了两声,转了话锋,说:“明天那面包车李叔他们要用吗?”
  “面包车?不用,他们明天都不出园,你要用?”
  “嗯,明天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不过也不一定。”
  “行,没事,明天我也不出园,晚上我给小扬烧饭。”程孟飞见程冽心不在焉的,笑道:“干啥啊,明天晚上要出去约会?”
  约会这两个字戳中了程冽的笑穴,他敛了敛眼睫,“不是,就有点事。”
  “随你,你要开就开。”
  “好。”
  ……
  次日清晨,许知颜从大汗淋漓的梦中惊醒,睁开眼的刹那,天旋地转。
  梦里炙热的体温和干涸的渴感久久不散。
  她盯着天花板,抬起手,难堪的捂住了眼睛。
  以前上生物课时,大约了解过男生女生在青春期的变化,也听班里那些喜欢开玩笑的男生说起过,大多数男生都会有过这样的梦。只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女生也会。
  只是为什么这种梦的对象是程冽,又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许知颜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而梦里一帧帧的画面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占有她的思绪。
  按照于艳梅给的生活作息表,许知颜每一天都在遵守,只有这天早晨,她像被黏在了床上一样,不想动不想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她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于艳梅来敲门,许知颜才深吸一口气起床。
  她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闪躲了起来,而且她的耳尖到现在还是红的。
  吃完早饭,许知颜因为程冽实在头疼,刚想回房间,于艳梅很突然的叫住了她。
  于艳梅从自己的卧室里拿出了这些天她一直在忙活的成品,一件秋冬穿的黑色毛衣。
  于艳梅在许知颜身上比划了一番,点着头,说:“大小差不多,我给你洗一洗,入秋了就可以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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