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劲在物质上从未亏待过阮胭,两人刚睡的第一晚,他就给了她一张卡,无限额的。
后来秘书说阮小姐没动过里面的钱时,他也没什么感觉,只当她是欲擒故纵,圈子里太多女人这样了,装作不图钱财,实际上,都是在等着钓后面的大鱼。
阮胭跟了他快两年,还是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他买再多的奢侈品给她,她也都只是放在衣柜里,除非必要场合,否则不取出来穿戴。
沈劲想,她还真挺能忍。
可惜,他只看得上她这张脸。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对身旁的人说:“闭眼。”
阮胭听话地闭上眼,他的吻落在她的眼尾。
一阵手机震动打破了此时的缱绻,他接起来,电话那头是顾兆野大大咧咧的声音:
“诶,劲哥,今天去探筠姐的班,你帮我要到签名没,我可是跟我表妹夸下海口了……”
车厢内无比安静,宋筠的名字能听得相当清晰。
沈劲想到阮胭在旁边,他有那么一瞬想挂掉电话,转念一想,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她对自己那么死心塌地,离不开他的。
于是他又回了句:“没有。”
阮胭敛下睫,看着车窗。她没问他今天怎么会去见宋筠,他也没解释。
一路无言,车子开回临江别墅。
临江别墅是沈劲的私产,位于临江市西面,最昂贵的地段,寸土寸金,一平米六位数,越往上越昂贵。
然而这里却并不是沈劲的家,他的家在沈家老宅。老宅在临江市东面,朝阳地段,那里已经不是有钱能够住的地方了。那里代表的不是金钱,而是——权力。
沈家家风严谨,若非去外省出差,沈劲每个周日都要回去和祁父祁母问一次安。
阮胭想起第一次和沈劲过夜,就是在周日。
那时候,他们在酒店做了三回。他一点也不顾及她是第一次,做得相当发狠,像是在和什么较劲一样。等到完全歇息,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累得在床上躺着,说不出一句话,他却还精气十足地起床,窸窸窣窣穿衣服。
她问他:“不留下来陪陪我吗?”
他说:“不了,家里有门禁。”
说完他吻了吻她的眼角。起身离去时,一点也没留恋。
除了床头柜上留下的一张银行卡,一把临江别墅的钥匙,还有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他就仿佛没来过一样。
本来她还有些许的失落,但她一想到,他当时可能是像做贼一样猫着腰进屋,再在第二天七点钟的时候照常起床和他严肃的父母问好……她又忍不住笑开来。
车子稳稳停住,沈劲瞥了她一眼:“马上就到家了,你还敢笑?”
阮胭故意回他:“不可以吗?”
“可以。”沈劲扯了扯唇,“反正待会儿有你哭的。”
然而,他进了别墅,却未能如愿让阮胭哭。
他先进屋开灯,灯没亮。往日里的住家保姆也不在,屋内只剩黑漆漆的一片。
沈劲摸索着进去,踢开拖鞋,有些不耐:“打电话问问物业,怎么……”
“生日快乐。”
阮胭打断了他。
她从身后的格挡上端起一个蛋糕,捧到他面前,借着外面幽暗的月光,他看得到上面插了蜡烛,还没点燃。
“我明天要去横店,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所以我想提前给你过……”
她凑近了他,眼里的水光得像是把月光盛了下来。
然后他听到她低声唤道,“生日快乐,哥哥。”
是的。
就最后这两个字,让他心底的无名暗火唰地就烧起来了。
眼前的阮胭还没意识到危险,仍在问他:“你带打火机了吗?我们来点上许愿。”
“带了。”他抬手,抚上她的背脊,嗓音略带喑哑,“在裤兜里,自己掏。”
阮胭伸进去探,果真碰到一个硬硬的金属物件。
他却按住她的手,不准她再动了,拇指隔着布料在她手背上摩擦。
她一下就懂了,耳尖泛了红:“先点蜡烛许愿。”
“我从来不信那些虚的。要许,”他顿了顿,“现在只对你许。”
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先吃蛋糕。”
“不,先吃……”他凑到她耳根旁,低声说了一个字。
说完他的大手就往她衬衫里钻。
他搂着她一路走到沙发上,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阮胭迷迷蒙蒙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不行,还,还没开灯。”
沈劲笑了下,他知道这是阮胭的习惯,每次做这事的时候,她总是要开灯。
虽然他在她之前没有过别的女人,但他也听说过,大多数女生都是害羞的,做的时候恨不得用被子将两个人的脸都盖住。
阮胭却不一样,次次都要把灯开得亮堂,借此认真端详着他的眉目,端详到她自己眼里的情意越来越甚,越来越浓,然后两个人再一起在这情潮里沉沦至死。
沈劲掏出打火机,把蜡烛点燃。
到达极致的时候,他听到她仰头,喊了一声:“哥哥。”
他想,这真是一个暧昧到了极致的爱称。他很喜欢。
接着,有风吹来,如泣的声音便和烛影摇晃了一夜
*
第二天五点的时候,阮胭就起了。邢清昨晚帮她订的是早班机,她不得不拖着酸软的身子起床。
身侧的沈劲还在睡。
阮胭俯下身,对着他喉头的那道疤吻了一下,便利索地穿衣起身。
出门的时候,她看见餐桌上的蛋糕,燃尽后的蜡烛油已经和奶油混在一起了。一口也不能吃。
阮胭只犹豫了片刻,就把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
与此同时,她低声说了句:“三十岁快乐。”
出门的时候,昨天的大雨已经停了。
但她的车还在开机发布会的地下车库停着,这个时间点和这种地段,完全没有打到车的可能性。
阮胭去沈劲的车库里开了一辆最便宜的路虎离开。
中途邢清打电话过来问她:“出发了没有,谢导时间观念重,他不允许组内的工作人员迟到。”
阮胭点点头:“嗯,在开车。”
邢清说那就好,她又问阮胭:“昨天你上微博了吗?”
“昨晚太累了,没看手机,怎么了?”
“你那招真的太高了,直接导致咱们这次和宋筠团队打了个平手,你知道热搜怎么评价你的吗?”
邢清在那头笑得开心,随手甩了阮胭一个链接过来。
只有一张图,是昨天开机发布会的现场合照:
一身张扬红裙的宋筠站在中间,纤瘦素净的阮胭站在最边上。
配的文案是:
【姐妹们,这个新人,是素颜!除了口红、什么都没涂的素颜!!就连这衣服都是优衣库的!!!果然,人好看披个麻袋她都好看……】
下面的评论也很有意思:
【首电的?这颜值确实能打,有点像宋筠,但是比她灵一点。】
【圈里应该没几个比宋筠还不灵的了吧哈哈哈,跟个漂亮木头似的,都不知道她那些水奖是怎么来的。】
【众所周知,宋Y是南城某位不可说的千金。】
【知道是千金就好,一个穿优衣库的贫民窟Low货也好意思跑来穿高定的千金身上碰瓷?抱走我美宋。】
【不是很懂,穿优衣库怎么就Low了?!你家宋筠之前想拿优衣库的代言还被拒了呢哈哈哈】
【我是后勤的,据说这新人本来准备了礼服,但是被宋的助理给“意外”弄掉了,才找经纪人借优衣库的。】
……
阮胭倒是看笑了,问邢清:“都是你买的?”
下面的评论,各个派系、爆料的都有,还有不少的营销号来转载,虽然说得不明显,却也大多是对阮胭比较正面的评论。
邢清:“想多了,一个热搜位七位数,我可买不起。是谢导授意宣发公司买的。”
“谢导?”
“对,之前宋筠要魔改剧本就已经让谢导不满了,后来没进组,她又在发布会上作死,这热搜算是谢导对她的敲打吧。苍天有眼,宋筠这次总算是被搞了,想想就觉得很舒爽。”
阮胭拧了拧车钥匙,“倒也不必觉得舒爽,她要是那么容易被搞,能红六年?”
邢清笑道 :“管他呢,能膈应她一阵是一阵。”
她这话才说完,阮胭刚把车子发动,就听到邢清那边的叫声:
“我说呢,你快看微博,怪不得宋筠一点没控评和你的那个合照,原来是憋大招呢!”
阮胭打开微博热搜,上面明晃晃地写着“爆”:#宋筠讯科总裁恋情曝光#
点进去就是宋筠在开机发布会上接受采访时的那段暧昧不明的回答。
还配了张图,是宋筠和一个男人一同上车的背影。
男人穿了件黑衬衫,宽肩窄腰,还留了个寸头,浑身都带着一种放浪形骸的感觉。
连邢清也感叹:“这人真是讯科总裁?我听说那是个手腕极强的人,怎么看起来这么……”
欲。是吧。
阮胭在心底替她补充道。
“不过这热搜确实来得蹊跷,昨天发布会结束后没上热搜,却在今天凌晨突然就‘爆’了,不会是宋筠团队做了什么假吧。”邢清还是不大信。
“这人的确是讯科总裁。昨晚没上热搜,想必是这位压着的,至于今天突然上了。”阮胭顿了下,“应该是愿意公开承认他们的关系了。”
邢清也觉得她分析得有道理,却也忍不住和她开玩笑:“你怎么就知道他是讯科总裁,你见过他?”
我怎么知道?
他身上那件黑衬衫是我送的。
然而阮胭面上仍是没什么异样,把玩笑抛回去:“你觉得有谁敢冒充讯科总裁?”
“也是。”八卦完了,邢清也不和她胡扯了,“行吧,赶紧出发,小方在机场等着你。这是你第一部 戏,好好拍,听到没。”
“嗯。”
阮胭挂了以后,又看了眼那张图。
不得不承认,宋筠身材高挑,和同样高大的沈劲站在一起,那背影,的确是极其登对的。
片刻后,阮胭摁灭了屏幕。
难过吗?
不。
她只是在想,还好——
还好沈劲没有被拍到正脸。
否则,她无法想象,他顶着那张脸,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
她不能想,也不敢想。
第3章 她是替身
临江别墅。
沈劲醒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搂旁边的人。
却扑了个空。
看到枕头上阮胭留下的几缕发丝,他才想起来,她说过今天要去横店。
似乎每年都这样,他的生日,她总是有事,总是提前一天给他过。
前年是她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去年逢上她毕业论文答辩,今年又得去横店。
沈劲捻起那两缕青丝,笑了下。
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倒是好。还真让他生出几分习惯了。
手机一阵震动,他接起来,是顾兆野。
“劲哥,来星雾,哥几个都把场子给订好了,还给您准备了一个极品‘礼物’,而且玄子还说要给您宣布一个特大消息,今儿个您可一定要来。”
“极品礼物就不必了,你留着自己消受吧。”
顾兆野就是个浮花浪蕊里打滚的少爷,他能准备的“极品”,沈劲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是哪方面的。
“看在玄子的面上,我过来陪你们喝一杯。他比你靠谱。”
顾兆野一下就萎了,说劲哥这是看不上他。
沈劲懒得和他扯,骂了句孙子,就挂了电话。
*
星雾会所。
外面是大白天,里面却一片黑,空气里都是烟酒的暧昧气息。
沈劲刚进去,周牧玄就笑着问他:
“你在临江别墅还有个住处?”
沈劲瞥了他一眼,没开口。
“地毯上都是你鞋底留下的榆叶梅,临江市里,只有那处有这花。”
暗色的灯光下,黑地毯上那几瓣裹了泥的黄色,的确突兀。
沈劲笑了下。
也就顾兆野这个傻子还啧啧称奇:“我靠,不愧是大侦探,人劲哥狡兔三窟,你都能找到他的新窟窿!”
“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临江别墅是我前年做的楼盘,顺手给自己留了一套。”
沈劲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问周牧玄,“是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查到你三叔的消息了,他这些年一直待在皖南的平水镇上。”
“平水镇。”沈劲把这三个字沉吟了片刻,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却抓不住。
周牧玄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找他,是为了让你家老爷子安心,还是为了防他回来抢权?”
“当然是为了老爷子安心,他就这么一个老来子,虽说是个私……”
沈劲顿住,没往下说,他倾身把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里。
“总之,我那个小三叔,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淡泊,没见过他除了周思柔,还把别的什么放在心上过,我宁可相信他回来和我抢女人,也不相信他和我抢权。”
蓦地想到阮胭作万捧着蛋糕,水光潋滟看着她喊哥哥的样子,他又补了句:“当然,我的女人他也抢不走。”
阮胭那么喜欢他,又乖又听话。
他不信还有谁可以抢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