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阮黛无语瞥她,“你脑袋里除了谈恋爱还能装点别的东西吗?”
“……你还有脸说我,我学习比你好好吧?”夏莹西嘴角抽了抽,“你才一直是恋爱脑为了周曜什么都不顾了。”
“行,你等着。”阮黛拿出语文书预习,淡然的口吻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我马上就能追上你。”
夏莹西:“……”
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比成绩了?
她们的聊天重点明明是男人!
徐春纯每天都来得很早,正坐在她们前面,她见阮黛进教室后,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以为她还在生气,唇角微抿,鼓起勇气转过身,“阮黛,那天晚上的事真的对不起,要是我早点说出真相就好了,你和周曜就不会……”
“没事,你不需要道歉。”阮黛微笑打断,“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这种人才不应该掺和进去,祝你们幸福。”
她语气真诚,徐春纯听得却像讽刺,张了张嘴,还想解释,阮黛已经低下头继续看书,摆明不想听。
徐春纯默默闭上嘴,转过身去了。
夏莹西见她一脸失落,忍不住小声问阮黛:“那晚到底发生啥事了?把小可爱折磨成这样。”
阮黛:“忘了,反正祝福就对了。”
“……”
班上陆续来人,丁嘉豪陆浩都来了,看到阮黛端坐在课桌前看书,两人对视一眼,扭捏一阵后,双双走到阮黛跟前,愧疚道:“阮妹妹,那个,周五的事不好意思啊,我们误会你了,抱歉。”
阮黛抬起头,有些纳闷,周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他们一个个排队道歉,周曜也是,徐春纯也是,突然集体良心发现了。
她想问,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失忆了,只好含糊带过:“没事,我已经不介意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阮妹妹你人美心善,大人不记小人过!”丁嘉豪松了口气,又嬉皮笑脸起来,“作为回报,我决定和你站在同一阵营,努力帮你追到曜哥,随时向你汇报他的行踪动向。”
“……不必,谢谢。”阮黛婉拒。
“不用和我们客气。”丁嘉豪提着书包一屁股坐在她后面,“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你和周曜的头号粉头,谁敢拆老子毙了他!”
“……”
阮黛无力吐槽,摇摇头没有理他。
打铃前十分钟,周曜才出现在教室门口,他眯着眼走进来,神色慵懒,身形修长,骄矜而恣意。
阮黛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记得他明明是和他们一起出门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到。
当然,这都和她无关。
她无所谓地收回视线,背着课本上的古诗,在脑海中反复记了好几遍后,转头对夏莹西道:“莹西,帮我背下古诗吧。”
“啊?你确定现在还有心情背诗?”夏莹西瞄着周曜,“周曜好像一直在看你耶,你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
阮黛莫名,“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夏莹西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恢复记忆,有些吃惊,本还以为她见到周曜就能想起来,看来这后遗症后劲很强啊。
“行吧,背哪篇?”
“锦瑟。”
周曜一进教室,目光下意识落在阮黛身上,她低着头,披散着柔顺的长发,衬得脸越发小巧白皙,清雅漂亮,她头转向旁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声音轻柔地和同桌说话。
让人火大。
周曜有些烦心,也移开眼不看她,面无表情地走到她前面的位置,把书包扔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响动很大,凳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引得多个人看过来。
可阮黛跟没感觉似的,认真对着夏莹西背古诗,语调平缓,咬字清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周曜:“……”
她绝对是故意的。
绝对!
他咬牙从书包里拿出课本。
旁边的徐春纯犹豫地看着他,小声道:“周曜,你作业写了吗?”
周曜淡淡看她一眼,没有搭理的**。
徐春纯知道他肯定还介意着那晚的事,难过地垂下眼,不再开口。
他们这边气氛僵硬,教室其他地方依旧热闹,几乎谁都看出了阮黛和周曜不太对劲,好像在冷战。
后排男生不嫌事大地吹口哨:“你们看,阮黛竟然没有理周曜耶,这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
“应该是换套路了。”有人猜,“毕竟以前那么粘人也不见得对周曜起作用。”
“我说呢,原来是在欲擒故纵啊。”
“你们猜她能坚持几天?”
“我赌两天,不能再多了!”
“那我赌三天,感觉她今天看着和以前不太一样,决心应该会久一点。”
丁嘉豪也兴致勃勃加入,扔了五十块进去,“半天,绝对是半天,人家只是在闹脾气好吗?谁不知道她对曜哥情比金坚,哄一哄就好了。”
“哈哈哈!”
后面一片笑声,刺耳又闹腾,远远传到阮黛耳里,她只是淡淡一哂,懒得理会。
*
在男生们无聊的赌约下,全班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往阮黛身上瞄,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破功。
阮黛恍若未闻,背完《锦瑟》后开始背下一篇,把他们都当空气,直到第一节 课结束,也没有如他们所愿去找周曜。
倒是周曜身上气压越来越低,上课难得没有趴在桌上睡觉,他撑着下巴看黑板,脑袋同样固执地没有转过去一下,看似在认真听课,其实所有的注意力都不知不觉集中到了身后。
她写字时发出的沙沙声,纸张的翻页声,还有和夏莹西的交谈声,就算偶尔谈到了他,她的语气也十分正常,轻描淡写的,仿佛这个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装的还真像。
周曜唇角向下抿着,明显是不悦的表情。
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第二节 课是数学课,上课铃响起,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抱着教案走进教室,手上还拿着一个保温杯,中气十足地对着他们喊:“上课,同学们好!”
“老师好!”全班都站了起来。
徐春纯一直在下面找课本,翻了很久都没找到,急得满头大汗,这才想起课本放在家里忘带了。
她一下就慌了,现在都上课了,来不及去别的班借。
徐春纯转头,看着周曜冷淡的侧脸,咬了咬下唇,小声问道:“周曜,你的数学书能不能借我看一半啊?我忘带了。”
周曜本来不想管,可发现徐春纯向他求助后,身后阮黛和夏莹西的说话声顿了顿,然后没声了。
这还是上课以来,她第一次对他有反应。
她果然还是在意的。
周曜唇角微微上翘,带着不知名的开心,随手把数学书往徐春纯的方向移了一点。
想用这种方式故意让阮黛破功。
徐春纯受宠若惊,连忙说:“谢谢。”
后面。
阮黛看到周曜和徐春纯共用一本书,微微挑眉,一点反应都没有,低下头,照着老师的要求,写书上的课后习题。
“草,周曜这个狗比竟然和徐春纯共用课本。”夏莹西看到,压低声音骂,在草稿纸上写纸条给阮黛,“阮阮,你心里要是不舒服别憋着,我帮你一起骂他。”
阮黛不明所以,也在草稿纸写了一句话:“不舒服什么?”
“别装了,刚刚徐春纯问周曜借书看时,你突然就不说话了,难道不是在意?”
“那是因为,”阮黛慢条斯理写道,“老师看过来了。”
夏莹西:“……”
“不过他看的是你,你小心点。”
“……”
接下来的时间阮黛都看着黑板听课,时不时摘抄笔记,十分认真。
数学老师姓张,是一位上了年纪,资历很深的老教师,他不言苟笑,为人刻板,对学生极其严厉,作业不写罚抄一遍,上课开小差站着上课,就连周曜在他的课上都比较安分。
而且他最喜欢点学生上黑板回答问题,全班都很怕他。
这不,课上到一半,张老师就在黑板上写上两道大题,其中解题用到的知识点都是刚刚学过的。
“好,我叫两位同学上来回答一下。”
写完后,他甩了甩手上的灰,锐利的目光扫向底下的一众学生。
大家安静如鸡,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心里拼命祈祷“不要叫到我不要叫到我”。
阮黛看到夏莹西缩着脖子牙齿打颤,有些无语,有这么恐怖吗?
张老师望了下面一圈,意外发现除了固定几个学习好的同学没有慌张外,阮黛竟也抬起了头,看着黑板上的题目,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看着似乎就已经开始在解题了。
他对阮黛的印象一直不好,这个女生的心思从来就没花在学习上,只会追着男生后面跑,不学无术,作业敷衍,上课虽不会捣蛋,但也马马虎虎,成绩不太理想。
现在看她这么正儿八经的上课,还是头一遭。
张老师看了她许久,淡声点名:“阮黛,上来写第一题,严深川,第二题。”
缓刑结束,很多人心里松了口气,而后又有点幸灾乐祸,谁都能看出第一题要比第二题难得多,张老头让阮黛写第一题,明显就是有意刁难。
阮黛脸色并无异样,平静地上去了。
周曜撑着下巴,看着黑板前那道纤细的背影,眸色微闪,向来不学习的他竟也开始算起了题。
阮黛在黑板上旁若无人地计算,题有点难,她写得比较吃力,但好在心性强大,边思考边往下算,不急不躁。
旁边严深川早就写完了,看到她这么认真,想提示的话咽回嘴里,沉默了下,还是下去了。
阮黛写得很慢,因为基础差,算得也慢,都快十分钟了,她甚至听到下面有人发出嗤笑。
她本以为老师会叫她下去,然而并没有,他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
阮黛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写,磕磕绊绊,草稿都快写了四分之一的黑板,才算出了答案。
她刚落下笔,就有人在底下大声嚷嚷:“答案错了,不是4,是42!”
带起一阵笑声。
“安静!”张老师瞪了过去,用力拍了拍桌子,“你会怎么不自己上来写?看了答案很光荣是不是?”
底下瞬间没声了。
“阮黛同学虽然答案错了,但过程完成得很不错,解题思路是正确的,说明她今天认真听讲了。”
他看着阮黛的答案,不吝啬表扬,然后用粉笔圈出她出错的地方,“就是这里算错了,基础不太稳扎实,还是要多练多写。”
说着,他又瞪向那些起哄的人,“还有她心性比你们强多了,每次点名叫你们上来都一个个上刑场似的,什么都写不出来,这样都紧张,那高考怎么办?你们还好意思笑别人!”
全班大气都不敢出。
王老师教训完,对阮黛和蔼地笑笑,“你下去吧,回去记得多练,加油。”
“是。”阮黛还是第一次被老师表扬,摸着鼻子没忍住笑了下,然后下去了。
周曜看到她弯着唇角走过来,啧了一声,手故意推了下桌子,像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而数学书从桌子上滑落,正好打在了阮黛的脚上。
阮黛停住脚步,看了看周曜,又看了看书,因为心情好,没有计较,她弯下腰把书捡起来,善解人意地又把书重新摊开来,放在他和徐春纯的桌子中间。
徐春纯和周曜同时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阮黛当他们是在说谢谢,笑了笑,说:“不客气。”
然后回座位坐下。
教室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还是阮黛吗?
竟然主动把周曜推给别的女生,要是以前,她肯定会为了徐春纯和周曜闹上不可。
周曜脸色不太好看,黑眸沉沉,下颚紧绷,随手拿回数学书塞进了抽屉里。
*
接下来一整天,阮黛都没有理过周曜,努力学习,自习课上写作业时,因为有道题不会,问了周围一圈人,都不会,犹豫了一会儿,就抱着作业去请教严深川了。
毕竟他的学习成绩在全班是最好的。
严深川不负所托,看了一眼题就有了思路,拿过笔给她细细讲解,“首先你要会看这个图,X的坐标是……”
他声音不高不低,思路十分清晰,这道题十分复杂,被他拆分成多个部分,逐一击破。
阮黛听得有些费力,边听边抄下来他的话,打算回去自己消化,严深川注意到了,语速放慢了些。
题目做完后,阮黛看着整页纸的笔记和答题步骤,不禁感叹:“你真的好厉害啊,脑袋是不是一出生就和我们不一样啊。”
严深川有点不好意思,移开视线咳了声,“你有不会的可以随时问我。”
“嗯,谢谢!”阮黛弯了弯眼睛,笑着道谢。
*
周曜买完水回来,推门就看到这一幕,平时跟在他屁股后面甩也甩不掉的尾巴此时正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靥如花,她眉眼弯弯,眼睛的光很亮很灿烂,阳光而明媚。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还从来没笑得这般开朗过,漂亮的眼眸晶莹透亮。
严深川脸上虽然还是没有表情,可周曜分明看到他的耳朵红了,明显就是对阮黛有意思。
周曜面无表情看着,凸出的喉结滚了滚,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摔门走了。
陆浩和丁嘉豪愣了愣,也看到了教室那幕,对视一眼,连忙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