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失忆后——叶惜语
时间:2020-11-09 10:45:50

  最后是周曜。
  阮黛努力朝坑底伸手,但就是够不到,只好无奈放弃,大声对周曜喊:“你等着,我马上打电话叫人救你。”
  下面,周曜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声音很轻。
  阮黛找到了周曜手机后,立刻给刘春凤打电话,说了具体情况和地址,让她赶紧带人过来。
  刘春凤一听儿子找到了,很激动,连连说好。
  他们开始等待。
  期间阮黛不停和周曜说话,缓解心中不安。
  周曜最后都听笑了,舔了舔苍白的唇皮,“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话这么多。”
  “你少废话。”阮黛听他声音越来越弱,大声道:“喂,你千万别睡过去啊!”
  “抱歉,我实在太困了。”周曜靠在石壁上,缓缓闭上眼,“先睡一会儿。”
  “不准!”
  “喂!”
  阮黛感觉到了不对劲,心里很急,恨不得又跳下去,吓得陈宝臣连忙抱住她的腰,“姐姐你冷静!”
  还好大人们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阿宝!”刘春凤激动地抱住儿子,喜极而泣,“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陈宝臣还以为会挨骂,可看她哭了后,比挨骂还难受,也忍不住掉眼泪,“对不起,妈,我再也不敢了!”
  而阮黛焦急地对其他人道:“周曜还在下面,可能昏过去了,你们能救救他吗?”
  “当然。”大人们自然义不容辞,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直接跳进了坑里,齐心协力地把周曜扛了上来。
  大家不约而同拿手机照过去,倒吸一口凉气。
  阮黛也看过去,心脏狠狠一跳,像被人捏在手里般,一瞬间让她喘不过气,呼吸变得急促。
  少年双眼紧闭,安静地躺在地上,脸色青白,黑发凌乱,全身都沾满了泥土,脏兮兮的,而他的右脚竟全是血,染红了裤子,颜色晕深。
  有人大喊:“快,快把他背到镇上卫生院,都看着点,情况不对立刻叫救护车送市里!”
 
 
第62章 两更
  大家火急火燎地把周曜送到镇上医院。
  一路上, 阮黛十分安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步不落地跟着背周曜的男人。
  刘春凤找到儿子的激动在看到周曜出事后一下就消失了, 心中愧疚万分, 拉着儿子在阮黛身边声泪俱下地道歉。
  但无论她怎么说,阮黛都没反应, 目视前方,脑袋都没转一下。
  她不是老好人的姨婆, 说不出“没事和你们没关系”这种虚伪的话, 也没心情照顾别人的感受。
  毕竟她自己都无法冷静。
  十分钟后, 他们终于到了医院。
  阮黛看到周曜被背进病房, 也要跟过去时, 被一个大妈叫住了:“软软, 你脸上的伤先去处理一下吧。”
  阮黛一愣,摸了摸脸, “我脸上有伤?”
  “是啊, 破了一大块皮呢。”大妈招手让不远处的护士过来, “还是赶紧处理一下,万一留下疤就不好了。”
  阮黛看向周曜病房。
  “放心, 铁牛有我们看着,你就去吧。”大妈把她推给护士, 对护士道:“麻烦你给她的脸擦点药。”
  “好的。”护士点头,对阮黛道:“我们走吧。”
  阮黛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她去了。
  穿过走廊,护士带她进入一个门诊室, 让她先坐在凳子上, 自己去拿药。
  桌子上刚好有一面镜子, 阮黛拿过来照了照,她的样子比周曜好不到哪去,头发很乱,脸上满是污泥,右脸擦伤,皮肤红红的,就差没出血了。
  阮黛后知后觉感到脸上有轻微的刺痛,自从周曜出事后,竟然被她潜意识忽略了。
  护士拿了一瓶药水过来,用棉签仔细给她上药,“疼吗?”
  伤口火辣辣的,阮黛老实点头,“疼。”
  护士见她一脸平静,动作轻了些,“真看不出来。”
  阮黛垂下睫毛,轻轻道:“这是我应得的。”
  和周曜比,这点擦伤算什么。
  她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在脚受伤的情况下支撑着她和陈宝臣爬上去。
  想想就痛。
  给伤口上完药后,阮黛问去哪付钱,护士摇头笑说不用,“我都听说了,你们是为了救人受伤的,钱就免了,你快去找那个男生吧,我看你真的很担心他,一直都心神不定的。”
  “……才没有。”
  阮黛不自在地躲开她的视线,说了一声谢谢后就走了,她匆匆去往周曜的病房,快到了时,她看到门口站了许多人,相比之前的愁云惨淡,他们此时都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阮黛心中一动,慢慢走过去,还没询问情况,就听到病房里传来周曜不满的埋怨声:“你刚刚接骨时就不能轻点吗?想杀了我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疼才好,会疼才证明你的脚没废。”
  “他醒了?”阮黛惊喜,抬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男人。
  “是啊。”男人也笑了,“他伤得不重,就是看着吓人而已,他右脚骨折,刚刚医生已经帮他把骨头接上去了,而他在接骨的过程中被痛醒了。”
  阮黛听完,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我可以进去去看看他吗?”
  “当然。”男人让出位置。
  阮黛先敲了敲门,听到医生说请进后,便推门进去,一眼看到周曜躺在病床上,右脚打了石膏,脸色恢复正常,看起来精神不错。
  周曜本来还想抱怨两句,看到她来了,眼睛亮了亮,表情立刻正经,“他们说你去擦药了,你也受伤了?严重吗?”
  “你还有脸说。”阮黛没好气道,对他骗了自己耿耿于怀,“你的脚才最严重吧!”
  “就是骨折了,没多大事。”周曜耸耸肩,“医生说休养个把礼拜就能好。”
  阮黛:“那你当时怎么晕过去了?”
  “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周曜没说假话,当时身体太虚弱,又累,睡意战胜了疼痛。
  “我先走了。”医生不想打扰他们,笑着对周曜道:“你好好休息,右脚别乱动,更不能浸水。”
  “嗯。”周曜应了声。
  医生出去后,阮黛看到床头柜上有一袋苹果,一言不发走过去,坐到他床边,找了把刀,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没有和他说话,似乎还很生气。
  周曜小心看她,没话找话:“那个……”
  “你没事逞什么强?”阮黛还是没忍不住,抬头瞪他,“万一瘸了怎么办,你有想过后果吗?”
  周曜摸了摸鼻,“可当时不那么做我们都出不去,继续等的话我的脚也可能恶化,所以只有这一个办法……”
  “哪里只有这一个方法了?”阮黛面无表情,一字一顿:“还可以让你踩着我的肩上去。”
  “……”
  周曜被她的气势震住了,几秒后,忍不住扑哧一笑,肩膀抖动,“你还和以前一样。”
  真不像个女孩子。
  阮黛翻了个白眼,继续削苹果,声音淡淡,“总之以后你别这样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爸交代。”
  以后么……
  周曜的笑逐渐敛去。
  他们还有以后吗?
  他们在这里遇到纯属巧合,回去后,桥归桥,路归路,估计又和以前那样,没有交集了吧。
  “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告诉我。”周曜轻轻道。
  阮黛:“什么?”
  “你和严深川,发展得怎么样?”周曜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攥紧被子,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道,“他对你好吗?”
  阮黛的手一抖,苹果皮削断了,她强装镇定,“还好吧,你问这个干嘛?”
  她的声音不无心虚。
  “关心你不行吗?”周曜挑眉,“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吧,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
  他顿了顿,“我帮你揍他。”
  “别说了。”阮黛听不下去了,罪恶感越来越重,她一把将削好的苹果塞到他嘴里,“吃你的。”
  周曜见她眼神闪躲,遮遮掩掩的,不由皱眉,拿出苹果道:“难道他对你不好?”
  “不是。”阮黛心梗,下定决定说出实情,“其实我和严深川……”
  “嘭!”
  病房的门被用力打开。
  两人吓一跳,转头,看到姨婆杵着拐杖颤巍巍走过来,一脸惊慌,“软软,铁牛,我听说你们受伤了?”
  “姨婆,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在家等着嘛。”阮黛连忙迎上去。
  “听说你们出事了,我哪里坐得住!”老太太心疼地摸她受伤的脸,“疼吗?”
  “我没事。”阮黛摇头。
  “铁牛呢?”老太太走到周曜床边,看着他打了石膏的脚,不住吸气,表情内疚,“早知道就不让你们去了。”
  “我也没事。”周曜抬了抬右腿,“小伤,马上就能好。”
  老太太关切道:“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明天就走。”周曜说,“医生让我回家静养。”
  “那要不要在我家住下?”老太太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正好还有几天假,你就和软软一起留下来,养好伤再回去。”
  阮黛看了周曜一眼,没有意见。
  周曜知道这样不太好,可鬼使神差答应了,“好,那就麻烦您了。”
  和她继续待几天,应该没关系吧。
  *
  第二天,周曜出院了,并住进了姨婆家,打电话叫司机把他换洗的衣服和学校作业拿过来。
  十一长假,作业数量不是盖的,他来得匆忙,身上什么都没带。
  住在一起后,阮黛负起责任,每天照顾周曜,因为他现在腿脚不方便,她自愿当他的拐杖,扶着他走路,去他任何想去的地方。
  包括厕所。
  周曜没那么厚脸皮,在家一般都靠自己单脚跳,想去外面时才会麻烦她。
  其实可以用拐杖,姨婆有好几根,但阮黛没说,他也没提。
  今天周曜想出去透透气,而阮黛在写作业,就没有叫她。
  可他刚从房间出来,阮黛就发现了,放下笔起身,“你要去哪儿?”
  “外面。”周曜还是打算去问姨婆借拐杖,“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学习吧。”
  “我扶你去,万一你又受伤怎么办?”阮黛坚持,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走吧。”
  “……”
  周曜看着女孩雪白秀美的脸,明明没什么表情,动作却很温柔,她扶着他时会细心地注意不碰到他受伤的脚,生怕弄疼他。
  周曜喉咙有些干,舔了舔嘴唇,自从她出车祸后,就再也没对他这么好过。
  他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一起出门,在附近逛了逛,天色瓦蓝,空气新鲜,乡下景色大多一个样,炊烟袅袅,红墙绿树,一群大妈在家门口打麻将,热闹非凡,大黄狗趴在地上午睡,一群鸡从旁边走过,午后时光很悠闲。
  周曜试图把这里和小时候的记忆联系起来,可惜失败了,这九年里变化太大,以前和阮黛一起去玩过的地方都盖起了房子,买他的那户人家的房子也被拆了,做成了路,就连阮黛小时候的上学路变成了田野。
  事过境迁,物是人非。
  “你不用勉强自己。”
  周曜看着和记忆中相差甚远的风景,轻轻对阮黛开口,“我的脚是我自己活该,你不用勉强自己照顾我。”
  阮黛蹙眉,“我没勉强啊。”
  “可你不是讨厌我么?”
  “我没……”
  “说实话没事。”周曜笑了笑,“我也觉得自己以前挺混账的,你选择严深川……也很正常,以前我不明白,也不甘心,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他,好吧,其实现在也没搞懂。”
  他有些孩子气道,“我明明比他要好一百倍!”
  “是,你比他好。”阮黛觉得好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不能再拖了,每次听他提起严深川,她都觉得别扭。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却被他说得好像多么恩爱似的,她要受不了了。
  “但是,”周曜话锋一转,定定看着她,眼睛认真漆黑,“我现在觉得只要你过得好就行。”
  阮黛:“……”
  这他妈要她怎么说出口?
  “是不是很感动?”
  周曜故作轻松道,天知道他说出刚刚那番话时有多难受,但能怎么办呢,把她强留身边,逼着她和他一样难受吗?
  他做不到。
  “好了,开心点,假期就要结束了,你马上就能解放,然后见到严深川了。”
  周曜抬起手掌,无奈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笑一个,嗯?”
  阮黛面无表情拿下他放在她脑袋上的手,然后重重咬了一口。
  周曜疼得嘶了一声,“手不干净,你干嘛?”
  阮黛松口,睨他,“我都不嫌弃,你这么激动干嘛?”
  周曜一愣,觉得她话中有话。
  阮黛没说什么,重新挽住他的胳膊,“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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