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柏刚缓缓落地的心脏，因为这一眼，没来由的又慌乱的跳动了两下，他乖乖点头：“好。”
厨房里鱼腥味有，却没记忆里的浓烈，反而有种鲜味的感觉。
叶青柏一向轻易不管事，可打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出声：“这哪来的？”
青璃道：“我下柳塘摸的鱼，运气不错，好几条大鱼都直往篓子里冲。”
叶青柏抿了抿唇，眸光落在她湿润的衣摆上，心头有些莫名其妙的滋味，让他舌尖泛着苦涩和酸意。
青璃察觉到这目光，依旧淡定。
既然撒谎，自然要全套了，她早就料到厨房的动静避不开叶青柏，便真的去柳塘那边一趟了，篓子捞了半天，捞出一堆水草，鱼是空间里的，衣服确实是捞鱼打湿的。
他果然没说什么，老实干活。
这鱼肥美刺少，用来做鱼丸极好。
青璃没时间用来睡觉，浅浅的睡了一下就起来干活，等天空泛白，厨房里已经弥漫着浓郁的鱼丸香味。
鱼丸很多人会做，可这么香的鱼丸，却是少见。
最后青璃让叶青柏给刚煮好的鱼丸过一趟冷水，自己跑去李氏的房间。
刚一进去，就见李氏正困难的想挪动身体，她道：“我来。”
李氏羞耻的咬唇，点了点头，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要哭不哭的样子。
等处理了生理问题，李氏鼻子抽了抽，问：“怎么这么香？哪来的鱼丸？”
青璃笑道：“我去柳塘那边抓了几只鱼做了鱼丸，打算待会儿去卖。”
李氏怀疑：“这哪能卖啊，会做的人多得很，听娘的，你还小，就先不管，去山脚下采点月花草之类的，送给赵大夫一部分，再留下一些，有了这个，我这伤就能好。”
她是一点不信卖鱼丸能挣到钱。
虽然达不到家家户户都会，可路边摊卖鱼丸的也不少，而起价格便宜，早已经有了固定的客户。
女儿一个小姑娘，哪里能比得过？
而起就是数量上也少，可去一趟镇上，就得花大半个时辰，还不算回来的时间。
怎么都不划算的。
青璃没有回答，只是又出去了一趟，再次回来，手上已经有一碗鲜美的鱼丸汤。
五颗鱼丸，一小点汤汁，上面撒上了葱花，鱼丸的香味夹杂着葱香，诱人至极。
“娘，你吃吃看？”
李氏原本一脸担心，等看着这白胖胖的鱼丸被送到自己面前，真正的鱼丸香味扑鼻而来，她眉头逐渐舒展，惊讶道：“青璃，这鱼丸闻着真香！”
还和以前的鱼丸有些不一样。
青璃笑而不语，只是将鱼丸送到她嘴边。
李氏吃了一口，有些烫，可入嘴鲜美咸香的味道却是正浓烈，她呼了呼气，等稍微凉了一点，舌头和牙齿就已经自觉的将它嚼巴嚼巴了，一溜烟进了肚子，便感觉肚子热乎乎的，浑身舒服。
第二颗鱼丸又过来了。
李氏下意识张嘴想要迎接，口水都迫不及待的分泌了不少，只是张嘴的那一刻，意识到什么，赶紧后退，摇头道：“娘不吃了，这味道很好，说不定真能卖出去，留在卖吧。”
她很胆小，即使觉得这鱼丸比她从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更遑论那些小贩卖的鱼丸了。
可对能卖出去，却始终没底。
不过这么好吃，她已经舍不得吃了。
“我留着呢。”李氏的改口在意料之中，青璃甚至没惊讶一下，她笑道，再次往前送了送：“多得很，这是专门给你做的，你吃了我就去镇上了。”
李氏又问：“那你弟弟呢？”
“他也有，都有。”青璃道。
李氏这才张嘴，却是吃的一脸肉疼。
青璃去卖鱼丸，却并未直接卖。
而是刮了一点锅欠，兑了水，看着比例，再加上一点泥巴，往脸上擦了擦。
之后又找了件她娘的衣服，穿在自己衣服外面，这样显得身材不那么明显。
最后将发型改变一下。
搞定了造型，青璃这才背着用干净的布包好的鱼丸离开。
叶青柏想跟着，怕她再被欺负，被青璃拒绝了。
他一出现，伪装等于白做了。
知府公子看上原主，暗地里放话不让别人收他们的药材，那肯定去卖别的东西也会引来麻烦。
这样是最好的。
能卖就卖，不能卖，放空间里也能保存很久。
青璃是天空白了大半时走的，等快到镇上，已经彻底白了，正好是人最多的时候。
镇上最大的入口处，宽阔的道路两侧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摊贩给挤满了。
古代的集市就如同清明上河图中描写的一样，热闹不凡。
这里的人们穿的衣服比青璃在村子里看见的要好不少，打补丁的不太多，不过整体颜色不鲜艳，偏向土灰色，黑蓝色等颜色，女人的要稍微明亮一点，土黄色，橙色，土红色等等。
“冰糖葫芦咯，好吃的冰糖葫芦……”
“新鲜的莴苣咯！看我家胡瓜也很好吃啊！”
叫卖声不绝于耳，青璃忍不住驻足欣赏了约莫一分钟，眼珠子从左到右又到左。
等看够了，就沿街寻找可以摆摊的位置。
这个点好位置自然没有了，但还有个一般的位置，在一条街的后面一点，也有人，但人不多。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贴在篓子一侧对着外面。
纸上写着：‘鱼丸一文钱一颗可品尝’
然后掀开盖着鱼丸的布，手上拿着个扇子对着鱼丸扇风，嘴上一声不吭。
叫卖是不可能的。
除非……实在卖不出去。
旁边一个同样来晚了的大婶正奋力喊着自己的蔬菜，期待着有人能买一点。
忽然闻到一股十分鲜香的味道，她有些诧异的看过去，就见那篓子里露出来的白胖胖的鱼丸。
“这鱼丸倒是香啊，就是贵了点。”大婶嘟囔一句，咽了咽口水。
只是她自己也没钱，一文钱一颗，这价格对许多人都觉得不太友好。因此再好吃也得忍着，心中暗自感叹，面生，估计第一次做生意，不会定价。
她忍了忍，又扬声高呼：“新鲜的竹笋咯，走过路过的都过来看看！”
然而他们的位置不太好，大部分人都没走到这里，就已经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一会儿，都没一个人客人过来，大婶被这香味诱惑得不行，实在忍不住了，看了看她，好心提醒道：“小姑娘，你得叫卖啊！不然人家听不见。”
香是香，但不够霸道，尤其是过了冷水，那味道就更淡了，还没传远就已经吹散了，反而苦了她身边的人，比如自己。
青璃小脸红了红，藏在脏兮兮的妆容里看不见，但她自己感觉得到，她想了想，从篓子里拿出两颗鱼丸用叶青柏削的签子插着递过去，轻声道：“婶子，我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喊两句？”
大婶自己也要卖菜，要是平时肯定是不能答应的，但她看着那签子上的鱼丸，白胖胖，嫩生生的，签子插上，那肉嘟嘟的还颤了颤，跟婴儿的小脸蛋一样。
一看就是花了大功夫摔打鱼丸的！
她还想忍住拒绝，可手在人家将鱼丸送过来时，已经自动过去接着了。
鱼丸到手，大婶率先咬一口，此时鱼丸是冷的，刚被凉水冲过，味道肯定是淡了许多，可那q弹的劲儿，却越发给力，直接弹牙了。
丸子咬开，味道就直接迸发出来，比之前要浓郁更多的香味在自己嘴里蔓延。
大婶甚至还没会过意来，一颗鱼丸就已经下肚了。
她看了看签子上剩下的一颗，再看看一旁明显日子过得很苦的女孩，想到家里的孙子，咬牙道：“给我来十颗！这么好吃的鱼丸，得让我孙子也尝尝，小姑娘手艺不错呀。”
青璃弯眸一笑：“好勒，谢谢婶子帮我开张。”
她赶紧用签子插着，一边五颗，两根签子，递过去。
大婶笑笑，接过鱼丸，打量一番，每一颗都跟第一颗一样，卖相极好，她点头：“看婶子的。”
然后一扭头，对着那气沉丹田，对着街口大吼一声：“卖鱼丸咯，特别好吃的鱼丸！还能先品尝再决定买不买，好吃的鱼丸！”
第24章
一开始吆喝声，湮灭在其他的叫卖声里，实在不起眼，位置还不好找。
众人只当没听见的，不过等听见说能品尝，过来买菜的人就有些心动。
第一个过来的是一个圆胖的年轻嫂子，刚一走到这附近，就闻到一股很鲜香的鱼丸味，当即动了些心思。
兰嫂子家里儿子刚三岁，正是调皮的年纪，谁说都不听，唯独对吃的有些爱，但他不仅挑嘴，还喜新厌旧，最近这段时间苦夏刚过，吃的东西运不过来，卖的人少。
她儿子都瘦了！
她每天都过来这集市上，想多买点儿子爱吃的，好让他长长肉。
因此兰嫂子听见这鱼丸的叫卖声有些陌生，不是经常卖的那两家，便往这里看了看。
却见叫卖的和卖东西的不是一人。
她有些好奇的过去，便更加意外了，这篓子上还贴了一张纸条，写了字。
兰嫂子其实不认字，在这个时候，读书太贵，一般人都读不起，更别提女孩子，绝大多数都没机会进入学堂，但就看着上面还算工整的字迹，她心中就稍微多了一点敬畏，想着只要不是太贵，都能接受。
“小姑娘，你这怎么卖？”兰嫂子问了一句。
终于有真正的第一位客人，青璃立马笑吟吟道：“一文钱一颗，可以尝尝。”
她直接拿起一颗，切成四瓣，用签子插着递给她：“你试试看，要是喜欢，可以多买点。”
兰嫂子有些意外，真能品尝？
她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有些犹豫，不过东西到了面前，看着被切开的鱼丸里面也是白白嫩嫩、还有一点生姜末和葱段，鱼肉的鲜香也在靠近时，迅速俘虏了她的嗅觉。
她完全无法拒绝，非常顺利就伸手过去了。
再一眨眼，兰嫂子嘴里已经有了鱼丸，虽然是凉的，但味道却依旧好吃，半点不腥，反而有种极其鲜美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那鱼肉，多的入嘴就能感受的出来。
兰嫂子咀嚼了两下，喉咙一动，便将那鱼丸给吞下去了。
她惊讶道：“这鱼丸真好吃，怎么做的？！！”
青璃笑道：“自然是有秘方了。”
兰嫂子莞尔，爽快的说：“好吃，贵是贵了点，但值，给我……二十颗。”
“好勒，嫂子您稍等。”青璃喜笑颜开，动作麻利的将东西递过去，全程也没用手碰一下鱼丸。
这样反而越发让兰嫂子有好感。
卖这个的，大多数都是大男人，不太注意这个，有时候一些细腻的女人看了，就会觉得不舒服，回去还得洗一下，兰嫂子就是这样，不过这个看着应该是不用洗了。
东西很好吃，她自己拿着四根签子都有些忍不住，等付了钱，便率先咬了一颗吃，味道还是和刚刚一样，甚至伴随着这签子上散发的浓郁香味，她觉得更好吃了！
要是这个回去做汤，保证儿子能吃一大碗饭！
二十文到手，青璃放入钱袋，眼眸就弯起来了。
有了第一个客人，自然第二个客人也来了。
两个老太太结伴过来，听说这里能品尝再买，立马要求品尝。
青璃一人给了一块鱼丸：“尝尝看，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多买一点呀。”
“好吃！”一个老太太满意的点头。
另一个忙用胳膊撞了撞她，板着脸，暗示她别说好话，然后这才说：“也就一般，大家不都这个味吗？你这一文钱一颗，太贵了！便宜点咯。”
青璃笑着摇头：“抱歉，不能便宜。”
老太太眉头紧皱，就要挑刺。
这时另一个小厮模样的白净少年过来：“老板，你这鱼丸怎么卖？”
“一文钱一颗。”青璃回，将剩下的一瓣递过去：“可以品尝一下，直接吃，做好之后就没直接用手碰了，很干净。”
少年接过，嗅了嗅，然后点点头，这才开始吃。
那个老太太还在试图讲价：“老板，你卖这么贵能卖出去多少啊？便宜点，我给你介绍客户。”
少年忽然出声：“给我五十颗。”
老太太脸一垮，瞪着他。
少年目不斜视：“我家少爷闻到这鱼丸的味道，让我过来买的，赶紧装。”
“好，你稍等。”青璃点头，但看着签子有些迟疑：“我这是用签子装的，有些多，你方便拿吗？”
“……我给你油纸袋。”少年说完，人跑了。
老太太本来在一旁黑着脸撇嘴，一见这情况，赶紧说：“小姑娘，我跟你说，他肯定是不要了，你这卖不出去的，还是便宜卖给我，一文钱两颗怎么样……”
她旁边最开始说好吃的老太太有些羞赧，拉了拉身边好友的袖子，却被按住，她急了：“其实真的挺好吃的。”
“你傻不傻！”老太太没好气回了一句，又理直气壮的要求青璃减价。
青璃这回懒得说话了，直接低着头，将一根比较粗的签子从中间折了做成筷子。
然后静静地等着。
老太太说的都生气了，就没见过这没冷酷的做生意人，当即转身：“走，咱们走！”
一少年从她们身边擦肩而过，将买来的油纸袋交给青璃：“油纸给你，那我多买点，八十个，多的油纸袋送给你了。”
“好的，多谢，马上给你。”青璃笑着点头，立马用筷子夹丸子，数着给对方。
一共装了四个油纸袋，对方全都抱在怀里，给了钱笑呵呵的离开。
讲价的老太太傻眼了，还真的有人买这么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