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杂志一合,溜溜达达地去了关老师的办公室。
“老关,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你指导着咱们学生投稿了《American Journal of Mathematics》,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副院长假意埋怨,实际上嘴角都已经快要咧到耳根了:“要不是昨天《American Journal of Mathematics》的总编找我聊天,我自己都不知道,咱们这届的英才班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学生啊。”
关老师笑着打了个哈哈:“本来是想等院长您回来再说的,没想到您消息这么灵啊。”
“那当然。”副院长当即畅快地笑了起来:“遇到这种好消息,我的耳朵就伸的长,比大象听得还要清楚!”
……
还不等叶千盈找媒体宣传这事,媒体已经闻风自动了。
先是院里的领导把她叫过去,对她好好地表彰了一番,紧接着,又是校报派了记者过来采访。
等校报的专访结束以后,校外的媒体也立刻知道消息。无论什么年代,都不缺少钦慕天才的人,在这个信息高度流通的社会里,几乎只是一夜之间,有关叶千盈的报道就传上了各大新闻网站的首页。
《女状元学霸再创辉煌,破解回文数定理,百年以内第一人!》
《华国真的缺少天才吗?年仅十七的她强势打破偏见墙》
《未成年少女证实无人破解数学定理,我们的教育做对了什么?》
各种报道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被嗅到新鲜话题的媒体们纷纷顶上水面。
叶千盈手里捏着一把钱,惊讶地发现,还不等自己开始花呢,名气值就已经开始嗖嗖上涨了!
叶千盈:“……”
啊,歌里唱得好,“无敌是多么,多么的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的空虚……”。
等等!她好像是被沈瀚音的奇怪歌单影响到了!
因为回文数证伪的论文发表,叶千盈原本已经干瘪下去的名气值一下子又窜了起来,从950这个可怜的边缘数字,一举重新返回4200的四位数。
叶千盈真是惊喜交加:“这一回怎么这么多?”
系统:“您觉得呢?这本期刊本来影响因子就高,而且会订阅《American Journal of Mathematics》杂志的,都是懂得数学的行内人。在权重里,行内人的权重是倍杀那些不懂数学的普通人的,您获得他们的认可,可比获得普通人的认可要难的多,而且要值得多了。”
当然,宿主的那种做法也不是没有用,只是成本实在太高。
如果不是遇到叶千盈这种花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宿主,系统也想不到,原来宿主还能用这种方法给零氪系统曲线充值。
有着先前高考状元的底子,媒体本来就很愿意关注叶千盈的消息,更愿意给她做后续报道,所以,叶千盈准备好的炒作资金倒是省下了大半。
既然这样,她也不留着下次花了,那笔钱直接被她一分为二,一半捐给了负责患者毁容整形的基金会,另一半则捐给了关于扶助残疾人的慈善组织。
……
没过多久,关教授就让叶千盈下课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叶千盈本来以为,关教授是有什么要事。
没想到,到了办公室以后,关教授先是让她落座,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又很温和地陪她说了一会话。
听了半天以后,叶千盈才听出其中的端倪,不由得对此哭笑不得。
——原来,关教授竟然是在安抚她的情绪,为她抱不平!
没错,以叶千盈这种才来大学半学期,就能在著名杂志发表SCI、破解定理的成绩,一般来说都是要有些好处的。
比如说,前些年的Z大,就有一个大二学生破解了西塔潘猜想,学校当即拍板,给他保了本校的研究生,后来更是研究生也不用念了,直接升了直博。
除此之外,还另有五十万的奖学金,并且单独在学校里给他开了一个办公室,升了讲师资格,平时也不用他给学生上课,只要做研究就行。
但放在B大,想要这么好的待遇却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B大的天才实在是太多了。
那个大二学生之所以会有这么好的待遇,是因为校领导都指望他出成绩。但B大本来就是国内数学界的第一龙头,叶千盈的这个成绩,对于本校来说是很优秀,但对于B大那厚厚的校史来说,就只是出众而已。
“你有这个天分,放在Z大、N大那些大学,肯定是要被供起来了。但在咱们B大就还不至于。
学校经过商议,打算颁发给你十万元奖学金,用来奖励你在数学上的成绩,鼓励你继续奋发进取。你要是想提前毕业的话,英才班还是太早了,等你上大一的时候,院里会对这事加以考虑。除此之外,你要是想保本校的研呢,那也容易,只要你和导师商量好了,点点头就能留下来。”
说到这里,关教授却无声地在心里一叹。
叶千盈会保本校的研吗?
这真的说不准。
她有这样的才华,多半是想提前毕业的,但是研究生或者直博的话,叶千盈很有可能去国外读。
这也没办法,单以数学系在世界上的排名来说,B大也只能进入世界前二十而已。国外的月亮并不比国内圆,可是在某些学术领域上,国外的研究超过国内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些年里,B大数学系年年选择出国留学的学生,都至少要占三分之一。其中最顶尖的那批学生,多半拿到绿卡,改换国籍,进入了各大实验室里,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真正的“燕归来”呢?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学生秀美的面孔,关教授心里突然就多了那么一丝不确定。
他带着几分隐藏得很好的苦笑意味,抬起茶壶来,慢慢地把叶千盈杯中茶水续到七分。
“总之,大概就是这么点事了。”
叶千盈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谢谢教授。”
“没有什么,下次要是再有问题,你随时过来找我,只要我没有课,就多半在办公室里。”
说到这里,关教授笑了一下,对叶千盈比了一个富有暗示意义的手势:“我看你最近也是挺忙的样子,要真是忙不过来的话,有些课可以申请免听。院领导商量以后,决定给你开这个口子。”
“谢谢教授!”
即使心里刚刚升起过一点不那么愉快的念头,关教授还是被叶千盈的反应给逗笑了。
“一听能免听就这么高兴?也是,对你来说,时间是比钱珍贵多了,是不是?”
“不瞒您说啊,教授。”叶千盈心情好,说话时也就随意了些:“我一直都在想,要是钱能换来时间就好了!”
再不济,就让钱能换来积分、换来智能模拟课堂的成套网课、换来能和顶级数学家面对面交流的磁盘、换来大国重器图纸……
钱算事儿吗?
在这些东西面前,它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系统:“……”
它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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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期末考试,并且所有专业课程都取得100分满分以后,叶千盈终于迎来了她的寒假。
她和沈瀚音终于回到D省,回到这个已经阔别一个学期之久的城市。
真奇怪,上辈子的时候,叶千盈常年都在国外定居,始终也没觉得对这座城市有多想念。如今只是去了帝都一个学期,她怎么会这样的想念这个地方?
“早知道,我十一假期的时候就回来一趟了。”叶千盈充满感慨地摇了摇头:“那时候窦信然也没出国,咱们三个再见一面也来得及。”
“窦兄要比咱们晚一点,他明天坐飞机回来。”沈瀚音单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则握着手机。
如今已经是一月份了,但D省的1月不比北方寒冷,他们两个稍厚的衣服,还是得来了路人很多打探的目光。
沈瀚音穿一件驼色风衣,身长玉立,头上卷发软软,棕色眼瞳要比黑色温暖,真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好脾气。
由于容貌过于出众的原因,他只要站在候车大厅里,都有旅客忍不住回头看他。
但是等沈瀚音幸灾乐祸地开口说话,那股隐藏不住的沙雕的气质,就从每个毛孔里疯狂地涌动出来。
“哈哈哈哈窦兄好惨啊,他回国以后第一件事是期末考试,还有比他更惨的人了吗?”
叶千盈一想到那个惨绝人寰的场面,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可不是吗,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本来,窦信然都已经保送了B大,期末考试对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但是鉴于班主任邓老师的请求“你平时一个学期一个学期不见人影也就算了,期末好歹也回来考一次试,考什么样无所谓,至少别让成绩单上是缺考啊!”,窦信然还是做出了妥协。
不过,在他的妥协里,究竟有几分是因为还想顺手挣一挣深骥的奖学金呢?
叶千盈发现自己实在是不能确定。
毕竟窦信然这个家伙,把薅羊毛的精神发挥到极处,一点点的小碎碎都不肯放过,真是活该他赚钱。
……
窦信然实惨了,他坐红眼航班掐着点回来,从机场直接回学校考了一趟期末考试。
考试完毕后,他闷头睡了一夜。
第二天对着镜子,很仔细地把自己捯饬出个比较潇洒的样子来。
1月份的气温不高,但窦信然还是坚持着打开窗户,散了散空气中的味道。
他们三个今天约在家里见面。
虽然昨天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就预约了家政公司,把已经荒废了几个月的房子打扫干净,但不知道是不是窦信然的心里错觉,他总觉得屋子里还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尘土味。
不过,想到接下来的见面,那些小小的不愉快,就全部在窦信然的心里消隐无踪了。
他当然不是为了期末考试才回来的。
他是为了和自己的朋友们见面才回来的。
他尤其是为了和自己朋友们中的某个人见面,才选择回来。
窦信然买了大后天的机票,清早他就又得走,这一次回G国他得呆上半个月,直到过年的前夕才能再回D省。
他费尽心思折腾这么一趟,不过是想提前看那么一眼。
等到八点左右,叶千盈和沈瀚音就敲开了他的家门。这两个人手里提着一串东西,一点也不顾窦信然过两天就要走。
窦信然有心嗔怪,然而嘴角却比他的理智更快第一步地翘了起来。
他明明已经不再是那个贫穷的高中学生,叶千盈和沈瀚音却仍然用婉转而回护的心思来对待他,一如往昔。
目光在沈瀚音身上一扫而过,窦信然几乎用出了在下坡路上刹80迈高速轿车的力道,才没让自己的眼神钉在叶千盈身上。
更高了一些,再穿上高跟鞋,就是两个人手挽手最舒服的高度;更美了一些,不过在自己出国之前,她就已经那么让人难以企及的漂亮;眼神也更明亮了一些,果然,她去到了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窦信然极其克制地看了一眼又收回,给自己的朋友们让出进屋的通道。
“快进来。”窦信然这么说,自己都没有听出自己声音中难得的轻快。
在窦信然看着叶千盈的时候,叶千盈其实也在无声地打量着他。
比起之前视频的时候,窦信然又瘦了不少。
他两颊都削薄下去,显得眉毛更加浓黑、眼睛也更大、更英俊。经过一番历练,窦信然身上那股天生的、本来就趋于冷淡的气质,如今就更加凛然不可侵犯,是那种风霜磨砺后特有的威严。
屋里开了暖风,窦信然上身只穿一件纯黑的薄衬衫,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手腕上扣着一串装饰的珠子,越发衬托出他漂亮分明的腕骨。
然而只需要窦信然展眉一笑,就如同雪峰融化了亘古的冰泉。
“好家伙。”沈瀚音惊叹地进屋换鞋,“窦兄,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啊。”
他一边笑着一边去摸窦信然的脸:“看看,看这黑的,我记得你说你去G国做生意,不是被拐去南非挖煤了吧?”
“经纬度本来就不一样,还天天在外面跑,换你你也黑。”窦信然没好气地说道:“过两天我回去的时候,干脆把你捎上。只要一周,你比我还黑呢,简直是从煤堆里挖出来的。”
闻言,沈瀚音顿时大笑起来。
叶千盈把手里的水果蔬菜放下,近乎献宝一样地拿起一个提兜在窦信然眼前晃晃。
“猜猜,我和沈瀚音给你带什么来了?”
窦信然一看她这个表现,顿时眼睛都亮了!
“是什么?”
沈瀚音在旁边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劲头不对——尼玛有生之年他只看见过一件东西让窦信然的眼睛亮得像狼眼手电——不由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窦兄,我和叶千盈可没有给你带钱啊。”
窦信然一头黑线地把他拨开。
“是什么?”
他当然不是期待钱了,他是期待某种珍贵的,不用市价多高,但只要寄托着叶千盈心血和设计的东西……
伴随着叶千盈“当当当”的配音,她从手提袋里捧出了——小铃铛!
这只当初被他们三个合伙救下的小猫咪,如今已经脱离了最美貌的小猫美少年阶段,变成了一只重达十斤的大肥狸花啦!
它发腮发得很胖,白天时的瞳孔因为强光变成一条线,神色分外地眼神死。
挂着这么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小铃铛和充满着期待和惊喜的窦信然打了个照面。
叶千盈:“我把小铃铛带过来啦!你看它好乖啊!”
窦信然:“……好乖啊。”
窦信然:满脸都写着高兴jpg.
沈瀚音满脸都写着忍笑:“窦兄,我提醒过你,袋子里不是钱了吧。”
窦信然瞪他一眼。
沈瀚音终于再忍不住,痛痛快快地笑了一场,终于正了正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