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叶千盈的观点, 这个NPC不如找个水盆, 然后把自己的脸埋进去。
这样的自杀方式比较方便,而且还能节约资源。
有那么一个瞬间,叶千盈甚至想建议面前的NPC院长,问他能不能换一种找死的方式。
研究激光约束,或者托克马克装置——哪个都行啊。只要是个靠谱点的计划,那叶千盈宁愿不动用自己的脑子,亲自一颗一颗地往装置外壳上拧螺丝钉。
当然,叶千盈没能说出以上想法中的任意一句话, 因为剧情画外音又一次响起。
【你没有料到,眼前这个院长枯干的身体里,竟然能够承载着这样宏大而疯狂的计划。】
【这完全是不可行的,你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已经饱经蹂.躏的废土无法再承受一颗氢.弹带来的冲击, 人类最后固守的和平和宁静,又怎么能因为乱用杀器而打破?】
【然而,看着院长眼中猩红色的疯狂目光, 你默默地把一切劝阻的话语都咽下。在这一刻,你心里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如果你对他实施劝阻的话,那下一秒钟,黑衣人手里的枪.支,或许就会朝你喷.射出浓烈的火光和硫磺。】
【在眼前的危机下,你选择对院长说:
A.你都上大学了,别中二了,醒醒嘿。
B.这……这个计划太冒险了。如果你非要做的话,我需要尝试,需要数据,也需要大量的计算。
C.为什么我们不试试神奇的惯性约束呢?】
A选项一看就是个剧情杀,叶千盈想都不想就摒弃了它。
在B和C这两个选项当中,叶千盈当然毫不犹豫地就选了C。
这个选项,本来就是她想要对NPC院长提出来的建议。
和核裂变不一样,核聚变的启动需要更加严苛的条件。单纯以温度来计算,一个轻核聚变反应,需要四千度以上的高温才能将它启动。
然而,众所周知——太阳表面的温度也不过是六千度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叶千盈会觉得NPC院长的这个疯狂念头,理论上具备可行性——毕竟,以核聚变为核心的氢.弹,启动原理就是先在内部放置一个小型核弹,再用核裂变产生的高温来达到核聚变的条件。
截止到目前为止,为了实现核聚变,国家通常采用的做法是磁约束或者激光约束。
激光约束,是一种改变压强来达到目的的手段,A国在这方面已经开始进行研究,并且将其命名为“点火计划”。
至于磁约束,则是改变温度,也就是所谓的“用一亿度来点燃反应堆”的计划。其代表就是G国和R国的仿星器,以及华国与A国的托克马克装置。
当然,由于用温度来保持核聚变反应堆的运行,未免太过浪费能源,并且需要的前提条件太过困难,所以截止到今天为止,核聚变的能量仅仅能在实验室里见到成果。
这也是当下的核聚变技术里,需要重点攻破的技术壁垒。
叶千盈毫不犹豫地在C选项上点选了一下,下一秒钟,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个做法或许还是有失妥当,不如换成惯性约束试试吧。”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下一秒钟,叶千盈发现,自己的视角里猛然染满了鲜艳的血色。
叶千盈:“……”
好的,不用系统通报了,这个界面叶千盈真是太熟悉了。
非常明显,她又误触了死亡选项。
NPC院长的眼中闪过一道晦涩的流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叶千盈,一字一顿地说:“听好了,不要你觉得。”
叶千盈:“……”
眼前一黑,叶千盈退出游戏副本。
叶千盈都有点懒得计算自己在这个副本里的死亡次数了,反正在解密类游戏和恐怖游戏这两种游戏里,需要反复读档是个操作常识。
所以,她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这次选项里有死亡选项,怎么弹出的弹窗边框没有血色提示啊?”
叶千盈上次遇上类似的剧情杀选项时,边框明显有浓重的红色血滴作为暗示。
系统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给她剧透。
不过,半秒钟后,它还是如实回答了叶千盈的问题:“当选项中只有一个死亡选项的时候,选择弹窗是不会改变边框设计的。”
诶?
这个回答,还真是出乎叶千盈的意料。
“什么玩意?选A都不会死的吗?”
“选A的话,NPC院长会默认您精神病复发,把您重新送回病房。这样游戏进入重启状态,窦信然和沈瀚音会来给您探病,会有人来喂您解药,您会被沈主任带去见院长,重新做120道题,再被带来这个矿洞……”
叶千盈:“……”
好一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的鬼打墙。
重新读档登录回到游戏,这一次,叶千盈老老实实地选了B。
在听到“这……这个计划太冒险了。如果你非要做的话,我需要尝试,需要数据,也需要大量的计算。”这个答案时,院长很明显地流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色。
他对着叶千盈缓缓点头:“很好,只是数据而已?这个我可以给你。”
“完成你的计算。”NPC院长森冷地说道:“在计算完成之前,你不要想着能离开这个矿洞一步。”
下一秒钟,勤勤恳恳的黑衣工具人们,就给叶千盈搬来了人体工学椅子、她的书桌、大堆大堆的资料和电脑,以及一个护眼台灯,并且往她的脚上重新栓了一个镣铐。
叶千盈:“……”
妙极了,新一轮的学习回合又开始了。
出于好奇,叶千盈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很快就确定,这一次的学习内容,主要是针对于轻型核聚变反应。
……
这一次的学习内容,又花去了叶千盈不短的时间。
她每天定时上线,进入副本完成任务。有时候中午有空闲,叶千盈也会装作午睡,实际上进到副本里来学一会儿。
过了一段时间,叶千盈学习完毕,理应到了剧情转场的时候。
她合上手里的纸质资料,听到背后传来鲜明的窸窣声。
叶千盈转过头去,只见白大褂的医生,以及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工具人套装的NPC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背后。
白大褂的医生急促地说道:“快,快跟我走,不然来不及了!”
另一个黑西服则拧起眉头:“我是来救你的,快和我走。”
医生急促道:“不能信他!”
黑西服冷笑:“不信我难道信你?你天天给她开药!”
熟悉的选项卡又浮现出来。
【面对着此情此景,您决定:
A.和医生走
B.和黑衣人走
C.留在原地,谁也不和谁走】
叶千盈:“……”
她默默地在心底吐槽:“这个问题……这还用选吗?”
她不和医生走,还能和谁走啊?
白大褂医生是NPC窦信然。
而来“搭救”她的黑衣人——这货长了一张丁明宿的脸啊!
相当果断地,叶千盈把自己的手塞进了NPC窦信然递过来的手掌里:“快快快,我和你走!”
“……诶?同桌?同桌!你发什么呆啊?”
————————
而在另一边,远在异国的窦信然睁开眼睛,从午睡中醒过来,确认自己刚刚小憩时做了一个情节跌宕起伏的梦。
只是,关于梦境的具体内容,窦信然却想不起来了。他只能隐约地感觉到,那个梦里似乎有着叶千盈的身影。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窦信然打算从躺椅上坐起来,动作刚到一半就猛然停住。
他睡前躺在阳伞下面,脚跟朝着后院里修葺的大理石游泳池。一般来说,正午过后,阳伞的阴影偏斜,他会在阳光的温暖照射下自发醒来。
然而此时此刻,头顶不自然的阴影和垂下的女性长发,都鲜明地昭示着有人正坐在他的躺椅旁边。
窦信然缓缓地转动眼珠,不出意外地看到容姿明艳的金小姐坐在自己身边。她正幽幽地低头打量着自己。她神情里流露出少许的哀怨,以及十足的娇媚。
金小姐是窦信然生意伙伴的小女儿,她比窦信然大三岁,正处在一个女人最为明媚的年纪,整个人都出落得像是一朵热情怒放的沙漠玫瑰。
金小姐的父亲一心想要把她嫁给窦信然,或者至少让她和窦信然保持男女朋友关系。
在过去的试探中,金先生发现,这个来自华国的年轻人,就像是血管里天生就流淌着黄金一样,他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干练和冷静,以及相当庞大的胃口。
窦信然不好排场、不好奢华、也不会被赌博和赛马引诱。金先生实在很难啃下这块难啃的骨头,只好抛出自己最钟爱的小女儿作为筹码。
——这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没有必要拒绝来自南国的玫瑰。
“你醒了。”金小姐对窦信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我打扰了你的午睡吗?”
她会四国语言,所以此时说的是带着些异域风情的华国话。
“我恰好就应该这时候醒。”窦信然冷静地回答道:“不好意思,金小姐,但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父亲过来拜访你,我只是陪同父亲而已。听佣人说你这里有个很好的游泳池,所以想来转转,恰好看到你在午睡。”金小姐缓缓地冲着窦信然眨了眨眼睛,她的妆容完美无瑕,红唇更是娇艳欲滴:“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说这话时,她撒娇般地摇晃了一下,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大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一个边缘,恰好盖在窦信然的身上。
窦信然终于叹了一口气,脸色幽深,早已不复刚从午睡中醒来时那样惬意。
“你是金先生的女儿,还是个年轻的小姐。自重一点吧,金小姐。”
“你在害羞吗?”金小姐又凑上来了一点,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据我所知,你连女朋友都没有吧。”
“我有个喜欢的女孩。”窦信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有什么关系,她并不是你的女朋友,是吗?”金小姐咬着下唇轻轻地笑了起来:“窦先生,我还没有见过你这样又年轻、又英俊、又有本事的男人。爸爸非常欣赏你……你之前和我跳过舞的,你讲实话,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窦信然看着遮阳伞的花纹,他的语气有些古怪:“金小姐,你觉得我爱钱吗?”
金小姐当即掩口而笑:“天下间还有比你更爱钱的人吗?谁不知道,华国的窦先生,爱钱爱的要命。”
下一秒钟,她突然惊叫起来。
躺椅上的年轻人翻身而起,用两根指头捻起她的裙摆,把如同花朵一样盛放的大片裙裾丢回了她的身上。
“把金小姐请出去,不要再让外人进来后院。”
他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背影凛冽冷酷,甚至没有多看这朵南国的艳丽玫瑰一眼。
“非常不好意思,金小姐,不过我爱那个女孩,比我爱钱还要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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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听了窦信然在G国的倒霉经历, 沈瀚音真是笑得前仰后合。他实在忍不住从自己肺腑里喷腾而出的沙雕之气,当着窦信然的面就直接笑了个痛快。
“哈哈哈哈哈哈!”
窦信然:“……”
窦信然的脸色慢慢地黑了下来。
不过他每次去G国都会晒黑一点,现在的皮肤已经又是均匀的麦色, 所以现在脸黑的表情, 还不太看得出来。
“喂,别笑了……至少不要当着我的面笑, 你回去背着我笑啊……或者你小点声笑……”
沈瀚音的笑声刚刚止住, 再一听窦信然的这个降级要求,顿时又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
窦信然:“……”
他看沈瀚音今天是吃了笑豆了吧!
把自己的沙雕朋友扔在对面,窦信然闷着脸吸橙汁。过了好一会儿, 沈瀚音才擦干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脸上依旧带着忍俊不禁的神情。
“你可以嘛, 窦兄,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是这样守身如玉的好青年,真是佩服佩服。”
这说法真是相当之调侃,虽然没有恶意,但窦信然作为一个纯正的处.男,还是给闹了个大红脸。
他有些心虚地外卡座旁边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里,才小声警告沈瀚音:“注意语言!”
“嗯嗯嗯。”沈瀚音连连点头:“我是个年轻的先生, 我得自重一点——你说对吧,窦兄?”
这明显就是在暗指窦信然之前和金小姐说的那句“你是个年轻的小姐,自重一点”了。
窦信然:“……”
沈瀚音,他的朋友, 他可真是个狼人啊。
无疑,只有窦信然的语言,才能精准地打击到窦信然。
在沈瀚音饱含揶揄意味的目光中, 窦信然几乎要整个人缓缓瘪下去,变成一张肉馅的豆饼了。
见到此情此景,沈瀚音终于不再继续和窦信然开玩笑。他揉了揉自己那头稍显凌乱的小卷毛,虽然语气里还有几分捉弄的余韵,但话题终于和金小姐身上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