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666号停顿了一下,“他的智慧值还挺高,比你强多了。”
“你还能看到其他人的数据?”明姝讶然。
666号语气骄傲:“那是自然。”
“你想知道啊?”666号语气透着奸诈,“5点学习经验一次。”
沈明姝瞬间麻利地闭嘴:“我不想。”
见明姝收拾好了桌案,那黄衣小姑娘又凑过来和她搭话:“刚才的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陈子枫那家伙纯粹就是嫉妒,他妹妹也是这回的新生,不过是第二名。”
陈子枫就是刚才那黑衣少年,听了黄衣小姑娘的话,明姝瞬间明白了他针对自己的原因——看自己第三名都进了内舍,而他妹妹第二却没能进。
“至于宋学官,他就是那性子,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书斋里的女学子他都不喜欢。”黄衣小姑娘继续说着。
“据说他还曾经向皇上进言,说要禁止女子入太学。”
她小声埋怨:“反正他就是个很讨厌的人。”
明姝赞同地点点头,那宋学官简直就是个顶级直男癌,看向女学子时总是轻蔑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有一个共同的讨厌对象。
在一起吐槽宋学官后,明姝和黄衣小姑娘“一见如故”。
到了下学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达成手挽手一起去吃饭的关系了。
沈知钰眼巴巴地看着明姝被黄衣小姑娘牵走,只能幽怨地跟在她们后面。
一路走一路聊,黄衣小姑娘突然一拍脑袋:“我还没和你说我的名字呢!”
她笑容明媚:“我叫江乐之。”
“乐之。”明姝默念了一遍,笑眼弯弯,“你的名字真好听。”
江乐之害羞地道:“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爹可翻了不少诗书呢。”
“不是有个大诗人字乐天嘛,我爹就让我叫乐之。”
“他希望我也能成为一个大诗人。”
说起自己的名字,江乐之滔滔不绝,脸上漾起两个甜甜的酒窝。
虽然还不知道江乐之出自哪家,可听她的描述,就知道她家里是真心疼爱她的。
毕竟,虽说太学也收女学子,可并非京中每家都会把女儿送过来。
即便是高门世家,也觉得女子读多了书并无用处。
太学女学子本来就少,内舍尤其少,江乐之能打败诸多男学子入选内舍,足可见其天资聪颖。
“真好。”明姝由衷地慨叹。
她认真地看着江乐之,“你一定可以成为大诗人的。”
瞧着明姝毫不作伪、满满真诚的眼神,江乐之嗷呜一声,将她的小手牵得更紧了:“明姝,你也真好。”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到了五香斋,也就是太学的食堂,到门口时却和沈容华恰好遇上。
“三妹妹。”沈容华笑吟吟地和明姝打招呼。
在外面的时候,她一向将好姐姐的形象维护得很好。
然而这一次,她完美得体的笑容却在看见明姝身边的江乐之后瞬间消散,眼眸里瞬间爆发出强烈而复杂的情绪。
而情绪中最多的,是一种几近刻骨的仇视。
“明姝……”被这样看着,江乐之不禁有些瑟缩,“这是谁啊?”
“是我的长姐。”明姝挡在了江乐之身前,状似疑惑地问沈容华,“大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容华察觉到失态,很快恢复了笑容,抬手捂唇:“刚才突然有些头晕,是我失礼了。”
说着,沈容华“笑容和煦”地看向江乐之:“这是明姝交到的新朋友吗?”
虽然她尽力掩饰,可明姝还是从她眼底窥探到了隐秘而深刻的恨意。
“她叫江乐之。”明姝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沈容华神情,果然发现她在听到这名字后,眼底恨意愈浓。
沈明姝还是第一次看到沈容华对人露出这么大恨意。
看来,她大姐的前世和她刚认识的伙伴江乐之牵扯不浅。
或者说,江乐之就是令她大姐含恨重生的对象?
“这是我长姐沈容华。”明姝同江乐之介绍。
“沈姐姐好。”纵然刚才沈容华表现古怪,江乐之还是礼貌地同她打了招呼。
“你好……”沈容华几乎是挤出笑容来,“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说着,她直接转身离开了,连五香斋的门都没入。
目送着沈容华离开,江乐之疑惑地道:“你长姐好奇怪,到了五香斋门口不进去吃饭?”
明姝淡定地道:“她最近减肥。”
“哈?”江乐之明显不懂这颇为现代化的名词。
“我是说,她最近要保持体态。”
“哦……”江乐之遗憾地道,“那太可惜了,五香斋的饭菜可好吃了。”
明姝眼睛一亮:“那我们快进去吧!”
*
待走得离五香斋老远,沈容华才停住脚步,伸手扶住一边的栏杆。
她的另一只手握拳,用力到指节发白。
沈姐姐?
“呵。”沈容华冷笑出声,眼里是刻骨寒意。
没想到,她居然有一天会被江乐之喊姐姐……
前世的时候,江乐之看她的眼神永远高高在上,带着令人作呕的悲悯,仿佛在看什么可怜又可悲的物什。
可若不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又如何会为了徐开宇做出那样卑贱的选择,最后落到那般难堪落魄的地步?
徐开宇狼心狗肺,江乐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辈子,他们两个她都不会放过!
沈容华心中发狠,指甲都深陷进肉里,渗出细缕血红。
她平复好情绪,往书斋方向走。
在看到前方那道挺拔身影偏头时露出的面容时,沈容华面露惊喜,她四下打量,确认周围没人的时候,快步走上前。
“谢世子!”沈容华柔声轻唤。
听见呼喊声,谢嘉言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他冷淡地瞥着她:“有事?”
连她是谁都没问。
“我外祖家是徐家,我外祖父和您祖父交情颇深……”沈容华挂着完美的笑容,娓娓解释。
谢嘉言却听得不耐烦:“有事说事。”
他旁边的少年推了他一下,语带调侃:“和姑娘家说话,嘉言这般凶做什么?”
“正常说话怎么就凶了。”谢嘉言不解地挑眉,“我是看她净说些废话,半天讲不到重点。”
谢嘉言说话全然不避讳什么,听得沈容华耳垂烧红。
她这才注意到谢嘉言身边还有另一少年,面容也甚是俊朗,看着颇为眼熟。
由是她眼波流转,朝着那少年露出委屈的神情。
那少年受了她的眼神,笑眯眯地道:“徐家的表姑娘,你有什么要说的,就直接说,嘉言他耐性不好,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是承嘉侯府的沈容华……”沈容华赶忙直接道。
瞧见谢嘉言依旧困惑的神情,她灵光一闪,心念一动,试探着道:“沈明姝是我妹妹。”
听到沈明姝的名字,谢嘉言眉目舒展开来,似是豁然明白:“早说啊,你是沈明姝的姐姐。”
“你是为了上午的事而来吗?太常已经对学官进行了说教,你且放心。”
谢嘉言接下来的话却听得沈容华一头雾水,上午的事?发生了什么事?
瞧见沈容华疑惑的神情,谢嘉言眉头微蹙:“你还没听说上午的事?”
不应当啊,按照太学学子的流言传播能力,沈明姝上午勇怼学官、大展才华的精彩表现应该已经传遍各个书斋了才是。
“看来你对你妹妹并不关心。”谢嘉言了然,“不是为了上午那事,那你喊我做什么?”
“我……”
沈容华一时哑口无言。
她原本是想上来套套近乎,毕竟眼前这小少年在未来可会是了不得的人物,要能在他年幼的时候和他打好关系,自然是益处无穷。
可她哪想到,在未来以高傲刻薄出名的谢大人,在少年时候就已经是这么副坏脾气,一点也不看在她是个姑娘家的份上稍微客气。
“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旁边那少年赶紧打圆场。
他语带安慰地朝沈容华道,“下午还有课,沈姑娘现在回书斋,还能多休息一会。”
接着,两人便离去了。
走的时候,旁边那少年还回头朝她安抚一笑。
沈容华留在原地,脸色绯红,一般是因为羞耻,另一半是为少年那笑。
如果说谢嘉言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他身边那个少年就宛如和煦春风。
况且,那少年似乎也对她观感不错,临走前还冲她笑……
能和谢嘉言走在一起,他必然也是身份不俗,谢嘉言不好接近,她不妨换一个目标。
这样想着,沈容华心里有了主意。
公主伴读的事是说不准的,可她在太学如果能和一些未来的厉害人物处好关系,取得他们中某些人的喜爱,并在未来嫁给个身份足够高的男子,还怕对付不了前世负她的那些人吗?
她前世也算浸染风月之事,比太学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可要强上太多,要勾得几个小少年的心,定然不难。
只是,她回想起方才和谢嘉言的对话,有些疑惑。
他居然这么早就知道沈明姝了?
看来上一世的那些流言果然不假……
权柄赫赫的谢大人,却是个痴人。
他沉迷研学,不近女色,身边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
唯一沾点桃色的传闻,是曾在承嘉侯府三小姐的葬仪上送上过一束花。
时人说,佳人已离世,阴阳两相隔,谢嘉言是为了沈明姝才终身不娶。
她那时还对此等传言嗤之以鼻。
可原来早在这时候,谢嘉言就对沈明姝展现了不同的一面。
第9章 她不一样
“谢世子果然魅力非凡,每天都有漂亮小姑娘找上来。”少年调侃道。
“漂亮小姑娘?”谢嘉言很疑惑,“她长得难道好看吗?”
“谢世子阅美无数,自然不觉得。”少年故作感慨地摇摇头。
“这话我可不敢当。”谢嘉言嗤笑一声:“能引得工部尚书和中书侍郎两家的千金为您大打出手,三皇子才担得上魅力非凡、阅美无数的名头。”
三皇子摸了摸鼻子,脸不红心不跳:“我可没有说过什么应承的话,是她们自作多情了。”
谢嘉言轻嗤一声,对他这等行径很是反感。
“不过,方才那沈姑娘说的沈明姝……”三皇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倒有点想认识她了。”
话题突然转到沈明姝身上,谢嘉言有些不解:“沈明姝怎么了?”
他脑海中同时浮现的,是小姑娘乖乖巧巧的花苞头,他皱了皱眉,看着三皇子的表情变得严肃:“她还是个小姑娘,你不要到她面前乱说话。”
三皇子挑眉:“方才那沈姑娘也是个小姑娘……”
“太学里的都是小姑娘。”
“她不一样。”谢嘉言想了想,“她特别小,而且很好看。”
尤其是眼睛,亮晶晶的,像掺进了星星。
三皇子被他逗乐:“能被嘉言夸好看的小姑娘,那我不是更要认识了。”
谢嘉言摇摇头:“你们年纪差的太大,皇上不可能让你娶她的。”
三皇子今年十四,将满十五,定下正妃人选就是近两年的事了。
皇子娶妃,不同寻常,皇上定人选只会从和他年纪相近或是比他大的女子里挑,沈明姝不可能在人选里面。
“你少去耽误那些小姑娘。”谢嘉言冷睨他一眼。
三皇子笑容微滞,复而莞尔:“开玩笑,既然是嘉言喜欢的,那我自然不能横刀夺爱。”
谢嘉言奇怪道:“我哪里说喜欢她了?”
“你都夸人家好看了。”三皇子笑得意味深长,“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你说小姑娘好看。”
“那只是陈述视觉感受罢了。”
谢嘉言神色淡然:“和我夸一篇文章行文美、一幅画作意境美、甚至一尊花瓶纹色美并无区别。”
“我并不喜欢她。”
如果说见字如面也算的话,他和沈明姝统共只见过“两面”,况且今日她还戴了面纱,只露出一双星子般的眼。
也只有三皇子这种性子,才会把喜欢两字轻易挂在嘴边。
喜欢一个人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们还远未到婚嫁年龄,自当是要以学业为重。”谢嘉言正色道,“你要是这次月测再考砸,我可不会替你在皇上面前打掩护。”
听他说到月测,三皇子笑不出来了,讪笑道:“嘉言说的是,学业为重学业为重。”
“今天的功课我还有些不明白的,你等会和我说说呗……”
*
下午的课程很顺利,学官专注授课,并未对她表露什么异色。
江乐之小声道:“也不是所有学官都像宋学官一样,把不喜表现在外面。”
这话意思是,学官里面轻视女学子的并不少,只是不会直接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