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和死对头保持五步之内——九阶幻方
时间:2020-11-14 08:28:46

  小卷看见它们耷拉的脑袋,立刻对这几只倒霉的同类冒出点同情。
  纪恒把雕放下,随口解释,“崖上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别的,而且我们白虎捉鸟的技术最好,从小就当成功课勤学苦练,捉这个最方便。”
  小卷:“……”
  小卷不甘示弱:“我们青鸾也从小就学怎么给老虎挖陷阱下套!”
  纪恒看她一眼:“不然你现在也出去捉一只?”
  小卷微微一笑:“老虎太蠢,上不来真吾崖。”
  两个人斗着嘴,纪恒手里干着活。他把那几只雕用绳子绑好,倒挂在屋子外面冻着,只留了一只,褪掉毛剖了内脏。
  他是白虎王的儿子,养尊处优,收拾起鸟来居然手法娴熟。
  小卷没问他。不用问,问了肯定就是:我们白虎从小就学怎么剖鸟肚子褪鸟毛。
  小卷做饭时,他把鸟放进灶膛的灰里煨着,等小卷闷好米饭炒完萝卜,他的鸟也烘好了,剥掉外面黑乎乎的一层,居然香气扑鼻。
  小卷抵抗住诱惑,大口吃自己的米饭萝卜。
  纪恒在小卷对面坐下,撕下一条鸟腿,递给小卷:“换你一碗米饭。”
  “半只才能换一碗。”小卷坐地起价。
  纪恒没跟她争,直接撕了半只鸟给她,自己过去盛了碗饭。
  屋里热起来了,两个人对坐着吃东西,有饭有菜有肉,要是不考虑外面呜呜呜鬼叫一样的风声,还挺温馨和谐。
  小卷啃着香喷喷的鸟腿琢磨。
  “纪恒,既然你能爬上真吾崖,我们明天干脆一起顺着崖壁爬下去,直接回宛丘吧?为什么要守在这儿?”
  纪恒看她一眼,直截了当地说:“很危险,你是只鸟不是老虎,我觉得你不行。”
  小卷白他一眼,不过没再坚持。
  里屋是炕,贯穿整间屋子,倒是足够大,晚上纪恒自觉地要了被子,放在离大灶远的那头,把被灶火烘热的一头让给小卷。
  有缱绮谷的事在前,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卷也不怎么担心。
  两个人相安无事,可是到半夜,小卷就烧起来了。
  大概是白天变成青鸾去峡谷飞了一圈,受了凉。
  小卷迷迷糊糊地哆嗦,一会儿觉得自己在真吾崖,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灵泽州家里,可是就算在家里,灵泽州好像也变成了冰天雪地,冷得要命。
  有人把一层又一层的被子盖在小卷身上。
  小卷拉住那人的手不放,委屈得呜呜咽咽的。
  那人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小卷的额头,给她掖紧被子。
  可小卷还是一直抖。
  后来突然就暖和了。
  一个又大又温暖的东西铺天盖地地包住小卷,毛茸茸的,好像有人用火热的软毛毯子给小卷做了个安乐窝。
  小卷蜷在窝里,双手使劲揪着厚实的毛,把脸贴在毛里蹭着,整个人都舒服了,一身又一身地出汗。
  等小卷再醒来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
  眼前是厚密扎实的白毛,一只巨大的虎爪正盖在小卷脸颊上,还好只有肉垫,没露出爪尖,否则小卷就得破相。
  小卷正蜷在大白虎怀里,小卷小,白虎大得多,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地包住。
  怎么就窝到他怀里了呢?
  小卷连踢带踹,七手八脚地往外爬。
  他的虎身是个庞然大物,死沉死沉的,任小卷踹了半天,也不睁眼。
  小卷好不容易钻出来,喘了口气,觉得眼前发白,人虚得不行,忽然想明白,自己好像一直在烧着?
  小卷摸摸额头,热度似乎是没了。
  外面仍然是呼啸着的风雪声,炭盆里的火彻底熄了,从他怀里出来,小卷才发现屋子里冷得像冰窖,白虎仍然躺着一动不动。
  他该不会冻死了吧?
  小卷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立刻知道没有。
  他烫得像只火炉,怪不得刚刚抱着那么舒服。
  “纪恒?纪恒?”小卷叫他。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点声音,仍旧闭着眼睛。
  小卷摇摇他,顺手拔了拔他的胡子,又揪了他肚子上一撮毛,最后胆大包天地拽了拽他的大粗尾巴。
  他居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他这是也生病了?
  谁让他逞强,刚连夜冒雪爬上真吾崖,又紧接着出去打鸟找柴火。
  真吾崖特殊,任是白虎的神兽之身也撑不住。
  小卷把炭盆重新烧起来,把屋子弄暖和,用他找回来的木柴点上灶,割了点鸟肉煨粥吃了,终于感觉好多了。
  小卷又回来看纪恒。
  他身上依旧烫得惊人,就算是老虎,也不该这么热。
  识大体顾大局的不止他一个人。他不能让小卷冻死,小卷也不能让他出事。
  白虎王的继承人为了救一只青鸾出岔子了,就是给整个青鸾一族找麻烦。
  小卷费了好大的劲,又拖又拽又推,才把他挪到炕上烧热的那头,用被子把他捂好,去烧了水,扳着他的头,给他一点点灌下去,又勉强喂了点粥。
  纪恒还烧着,小卷用布浸了雪水,敷在他头上。
  敷了一天,他的热度就是不退,小卷很忧愁。
  晚上,风雪小了点,小卷合衣在他旁边躺下,摸了摸他的头,心里默默筹划。
  明天早晨就算风雪不停,无论如何,还是要试试能不能越过峡谷,飞回宛丘。
  就算不能把他弄回去,好歹可以给他带点药回来,不然就这么等着师父他们,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卷发着愁睡了,睡着睡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压得人呼吸不畅。
  小卷闭着眼睛本能地推了一下。
  热乎乎的,触手所及之处,却不是毛,又光又滑还有弹性。
  小卷立刻被吓醒。
  天亮了,纪恒的脸正在很近的地方,眼睛睁着,望着小卷。
  他发着烧,眼睛格外亮,唇色也比平时红,实际上,从下颌到喉结,从一对漂亮的锁骨到胸前,全都泛着红。
  他全身都火烫火烫。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变成人形。
  不穿衣服的老虎看着不怎么尴尬,不穿衣服的人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小卷吓得魂都没了,赶紧推开他想往外爬。
  纪恒却用胳膊牢牢箍住她,好像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慌,忽然逼近小卷。
  他的呼吸热得灼人,就在小卷以为他要亲下来时,他却张开嘴,在她脸颊上肉肉最多的地方咬了一口。
  还好下嘴不太重,但是还是疼。
  纪恒又就着刚刚咬过的地方舔了舔,低声感慨:“小破鸟,真好吃。”
  小卷:???
  他是把她当成门口挂着的那几只雕了吗?
  小卷要疯了。
  他大概是脑子烧坏了。
  小卷跟他较了一会儿劲,无奈这个人糊涂着,无论怎么揍,都不怕疼一样死死抱着小卷,好像真是抱着他好不容易才弄回来的鸟肉。
  小卷绝望地给了他一耳光。
  他被打了,困惑地看着小卷,却没松手。
  小卷没办法,又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这次他干脆不理了,把下巴抵在小卷肩窝里,闭上眼睛,一副随便你抽的样子。
  小卷一鼓作气,连抽了他好几下,一点效果都没有。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是师父清晰的声音。
  “小卷?纪恒?”
  师父竟然亲自来了?吊桥看来已经修好了?
  小卷这才注意到,此时天光大亮,一缕阳光照进来,外面的暴风雪已经停了。
  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被师父看见可怎么办?尤其是他还彻底光着??
  小卷压低声音小声吼纪恒:“变老虎!快点变老虎!”
  纪恒也听见师父的声音了,抬头看看房门,又低头看看怀里抱着的小卷。
  小卷急了,“快变老虎啊傻瓜!”
  纪恒偏头琢磨了一下小卷的话,忽然乖了,瞬间变回虎身。
  那一次从真吾崖下来后,回到宛丘,吃了师父的药,纪恒转天就退烧了。
  烧虽然退了,纪恒却以养病为名,闭门不出。
  小卷知道为什么。
  那天扇耳光扇得太狠,他脸上的巴掌印好多天都没消。
  如今五千年过去,真吾崖已经遥不可及。
  小卷在梦中,却还是觉得像是回到了崖上那天晚上,在毛茸茸的温暖中酣然一觉。
  早晨醒来时,纪恒已经起床了,穿着舒适的棉T和运动裤,正在床边地上做俯卧撑。
  夏小恒也凑在他旁边,跟着他一起趴下又爬起来,有模有样的,完全不是昨晚见到他虎身时的怂样。
  纪恒听见小卷的动静,站起来,“懒不懒?再睡下去,咱们两个都没早饭吃。”
  小卷看了一眼旁边,床的中线上,一排靠枕仍然码得整整齐齐,好像没人碰过。
  昨晚窝在大猫怀里的事,仿佛是个梦。
 
 
第23章 
  今天的天气和预报一样,是韩导烧香拜佛梦寐以求的好天气——大雨滂沱。
  雨水像不要钱一样泼得天昏地暗, 整个剧组冒着雨杀回公园, 狼狈万分地准备下一场戏。
  这场戏在电影的中段, 陈乐在网上顺着蛛丝马迹追踪高游, 高游开始了他的报复。
  陈乐找不到他家的狗了,付小音也帮忙到处找, 最后在公园里发现了被吊死的狗狗。
  小卷发现,夏小恒不愧是纪恒养的,是个标准戏精。
  要拍吊死不动的狗,就在小卷担心会不会给夏小恒打麻药时, 纪恒对它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夏小恒立刻倒了。
  不少别人家的狗也会这招, 有人假装开枪就倒下装死, 可是夏小恒身为影帝家的狗,死得很不一样。
  它死得很专业。
  只见它中枪后摇摇晃晃, 前腿一软,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艰难地向前爬了两步,抽搐了几下,蹬了蹬腿, 才终于心有不甘地不动了。
  表演得很有层次感,好像电影里死都不肯死透想多抢点镜头的野心龙套。
  小卷:“……”
  纪恒倒是挺自豪,把它抱起来,摇晃了几下。
  夏小恒真的像死了一样,全身软得像面条, 任凭怎么摇都不睁眼。
  小卷赞叹:“你的狗真牛。”
  纪恒瞥她一眼,答:“全都是你教的。”
  不怕狗,还能把狗教成这样,小卷对以前那个傻掉的自己由衷地佩服。
  接下来拍了几条小卷和沐天淇在大雨中找狗的戏,小卷被浇得透湿,顺利过关。
  然后就是狗被吊起来的镜头。
  夏小恒腋下用保护绳套着,象征性地拍了一下吊起来,就被放了下来,只要后期把保护绳去掉就行了。
  然后小卷需要哭。
  这对小卷根本不是个事。
  小卷家里孩子实在太多,要想抢到爹娘的注意,普通的淘气根本不够,要比淘气还淘气。
  所以小卷从小各种闯祸,特别淘气,爹娘就格外上心。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每次惹了麻烦,只要被拎到爹娘面前,告状的人还没开口,小卷就能瞬间嚎啕大哭。
  涕泪交流,真得不能再真,每次都得娘抱在怀里哄半天才好。
  今天这样下着大雨,全身淋得透湿,怀里居然还抱着条可怕的狗,一个人困在这个回不了家的地方,想哭还需要更多理由么?
  说来就来。
  韩导都喊停了,小卷还蹲在原地抽搭。
  小卷哭得完全不管形象,非常实在,因为哭得太过真诚,看着就惨透了。
  大雨里太冷,眼睛和鼻头通红,脸色却煞白,小小的一个湿漉漉地蜷在那里哆嗦着,谁见谁都心疼。
  喊卡之后,剧组一大群人蜂拥而上,给小卷打伞的打伞,披衣服的披衣服,挤得米粒反而插不上手。
  连纪恒都走过来蹲下,问:“你没事吧?”
  小卷怀里抱着的夏小恒也听见了,睁开半只眼睛瞄了眼小卷,发现她真的在哭,一骨碌爬起来,热情洋溢地把湿哒哒的舌头舔上来。
  意思很明显:别哭啦,我是装哒!我根本就没死啊!!
  小卷被它的大舌头吓得嗖地跳起来,瞬间把哭的事全忘了。
  至此,小卷和纪恒该补的戏都补完了,只差电影结尾的最后一场。
  这是纪恒自己的片子,先照顾其他演员的排期,他和小卷等几天,等别人的戏都走完再继续拍最后一场。
  几个人出来时,纪恒刚想让小卷上车,就被聂长风截胡了。
  “小卷,你上次说什么工作都肯接,我帮你临时找了一档综艺节目做嘉宾,今天下午就要录,你去不去?”
  小卷立刻答:“好啊。”
  纪恒看小卷一眼,“你都不知道是什么综艺节目就答应?”
  “管他呢。”小卷满不在乎。
  “会湿身落水那种哦。”聂长风补充。
  纪恒瞟他一眼,还没开口,聂长风就笑道,“我开玩笑的。我小卷妹妹哎,我怎么舍得?就是普通的密室逃生游戏。”
  又对纪恒说,“九点前我给你把人送回来。”
  这档综艺节目在帝都郊区的一个影视园区里租了地方录影,聂长风亲自开车送小卷过去。
  路上,聂长风介绍了一下大概的情况。
  要录的是个逃生解谜类的综艺,叫《插翅难飞》,录的时候视频平台同步直播,录好剪辑后,再在电视台联动播出。
  小卷的位置本来是个二线女明星的,可她在外地拍片,临时有事赶不回来,要找人顶替。
  聂长风听说了,动用关系,直接把并不够资格的小卷临时塞了进去。
  小卷挑挑眉:这节目叫插翅难飞?
  一只鸟去参加一档叫“插翅难飞”的节目,可真够吉利的。
  小卷第一次参加这种综艺节目,没有经验,聂长风嘱咐:“好好表现,观众喜欢你,以后接这种节目的机会才会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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