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在怕着什么。
武昭王妃对柳织织道:“这是音音,之前伺候你的婢女。”
柳织织闻言,这才想起原文中的内容。
从小到大伺候女配的那名婢女叫顾樱儿,但在受戚若瑶收买,陷害女配给景初下药后,就已被赶出王府。性子胆小的音音是后来被派到女配身边的,平时没少被打没骂,便由心怕女配。
武昭王妃陪着柳织织进屋,音音给他们倒茶。
是夜。
武昭王妃的丈夫武昭王,正由远在默城的堪卧门中,在堪卧门门主,也就是当代武林盟主莫邪分的相送下踏出门槛。
行走间,他们还在说话。
莫邪分道:“王爷放心,莫某定竭尽所能,铲除祸端。”
所谓的祸端,是由之前范扬意留下的。
武昭王此次下江湖,就是为了亲自着手调查此事,如今也查得七七八八,就差将那些人端干净。
这几乎整个大昊江湖都已被搅浑,后面不免有一场恶战。
武昭王颔首,与莫邪分告辞。
门口候着一辆马车,马车前坐着武昭王的亲信杨望是,武昭王未上马车,而是负着手缓缓步行,在想着些什么。
杨望是未打扰,驾着马车静静跟着。
夜已深,路上未见行人。
许久后,武昭王才止步欲回头上马车,却忽然察觉到什么,便立即抬眸,见到路旁树上侧坐着一个人。
虽夜黑风高,他也能看清此人是谁。
他冷了眸色:“唐离。”
唐离倚着树,把玩着折扇,侧头悠悠地瞧着武昭王,勾唇道:“不必如此惊慌,我是来给你好东西。”
武昭王可不认为这小子找他,能有好事。
他转身就往马车走去。
唐离不徐不疾地拿出一本书,搁手里转了一圈:“确定不要?这可是果果你们薛家代代相传的玄破剑法。”
武昭王顿足,立即回头。
习武之人的视线好,何况唐离有意让武昭王瞧到,武昭王便精准地发现那确实是他们薛家的至宝。
他沉了脸:“怎么在你手里。”
唐离环胸笑道:“你那出息的儿子给我的,薛家真是代代出情种,你儿子为救一个女人……啧啧。”
不用明说,武昭王已知怎么回事。
逆子!
这么大的事,竟是不知会一声。
纵使素来沉稳的他一把年纪,也免不得被气到,既气儿子的没分寸,也气狡诈的唐离定是也下了套。
他忍怒问唐离:“所以你想做什么?”
唐离缓缓道:“我要你们清河山庄从古至今的所有资料,只要你配合我,这本破剑法,就还给你。”
破剑法……
武昭王的老脸越发难看。
八年前这小子从他手里抢走玄破灵剑,后来觉得没兴趣,再扔给他时,也是嚣张地说:一把破剑。
唐离欣赏着对方那猪肝样的脸色,颇为愉悦。
他道:“如何?”
武昭王沉声问他:“为何要这些资料?”
“你不必知道。”
话语间,察觉到什么的唐离懒懒地抬眸看了远处一眼,只一会,他再看过去时,便见到童落迅速飞近。
他的俊脸上,忽然少了分随意。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吩咐童落看住的柳织织。
童落着地,见到自家公子在树上后,立即拱手禀报:“公子,武昭王妃请了道圣旨,将柳姑娘接回了武昭王府。”
唐离立即坐直,寒了脸色:“怎么回事?”
武昭王闻言,觉得诧异。
童落道:“国师已回府,属下拦不住。”
唐离跳下树,瞥向武昭王,声音阴冷:“剑法换资料,你不换也得换。还有,柳织织是我的人,任何人都不得夺走她,你最好管紧自己的妻儿,我想杀他们,是易如反掌。”
落下威胁,他甩袖迅速离去。
眨眼间,黑下脸的武昭王便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第044章
大早上, 薛雁南便就在院中练剑,吴意候在一旁。
吴意看得出来,世子心情不愉。
若他猜得没错,估计是因为再回到武昭王府的柳织织。
他心下越发觉得世子奇怪, 以世子的性子, 既然答应王妃将柳织织接回, 就不该再纠结什么。大不了, 若柳织织再做什么恶, 赶走便罢, 又何须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
正是他如此想时, 薛雁南收了招。
他马上递过帕子, 给其拭剑。
薛雁南面无表情地将剑拭干净, 便收了剑往外走。
吴意跟上问道:“世子这是要去何处?”
薛雁南未答。
迎面恰遇景初再次造访, 景初顿足等着他离近,便转身与他一道前行, 侧头也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薛雁南仍未答,只往北走。
景初看向后头的吴意。
吴意摸了下鼻子, 猜测世子估计是要去柳织织那里。
最了解薛雁南, 确实莫过于自小陪他长大的吴意,后来,他们真随着薛雁南行到了柳织织的闺院。
吴意的心情,逐渐变得更复杂。
薛雁南稍顿,迈步行入。
他们踏进时,忽听到亭子后面的池中有声音,便同时止步看过去,未想见到柳织织的脑袋由水里伸出。她利落地游到岸边甩了甩海藻一般的头发,便湿漉漉地出了水, 颇为愉悦的样子。
站在薛雁南他们的角度,她现在就像一只由水中出来的妖。
明明纯净得过分,却透出浑然天成的魅丽。
水的包裹下,她的身姿也更显绰约。
让人难以移开眼。
柳织织不乏憨态的抹了把脸上的水,定眼见到薛雁南他们,便稍愣了下,马上侧过身去:“你们来做什么?”
薛雁南总算说话:“你又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没温度。
柳织织转头看了眼景初这个外人,想到现在的气候很凉,正常姑娘家是不可能入水游泳,何况只穿了这点衣服。
她稍思,便道:“我不小心掉到水里了,好冷,我去换衣服。”
才不冷,她舒服得很。
可不想外人起疑,她只能故意颤颤地跑进屋里换衣。
景初挑了下眉,瞧向薛雁南。
薛雁南的反应不大。
柳织织换衣的速度不快不慢,她再从屋里出来时,穿得挺厚。
她将薛雁南他们都瞥过,靠近问道:“说吧,要干嘛?”
薛雁南寒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想将她脸上看出个窟窿,好一阵后,他才问道:“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柳织织扬眉:“耍花招?”
因景初在,她说话有所顾忌:“我可没耍花招,是宁姨看我可怜,就把我接回来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以后我也不会对你耍什么花招,至于信是不信,那就随你。”
薛雁南抿唇,仍盯着她看。
柳织织知道他对自己的成见很大,也没兴趣急着去扭转什么,反正除了寻求庇护之外,她不会做其他。
时间长了,她迟早能洗白自己。
她唯一的麻烦,只有唐离。
不等薛雁南再说什么,她抬了抬自己的胳膊,笑道:“你看我穿得这么板正,可不是为了招呼你,我去玩啦!”
话罢,她轻松地越过薛雁南他们往外去。
首先跟着转头的是景初,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不一样,真是太不一样。
直到见不到她的身影,他才回头看向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的薛雁南。其实说起来,这两人都变得不一样。
薛雁南立了会,才转身离去。
景初稍顿,便跟上。
两人行了段路,景初看了看薛雁南,问道:“你特地往这里跑一趟,难道就为了质问她那么一句话?”
薛雁南没给回应。
景初习惯对方的沉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道:“自我过来,你总共就说了两句话,都是跟柳织织说的。”
薛雁南的脚步,隐隐顿了下。
景初拍了拍薛雁南的肩:“这不像你。”
以前的薛雁南对柳织织是何态度,周围的人都有目共睹,他哪里会对她说一个字?只会忽视个透底。
更别说,特地来找她。
后面的吴意想说,世子还总是因柳织织走神呢!
简直是见了鬼。
柳织织踏出王府,难得有一次自己出来逛,是没人跟着的。她瞧了瞧周遭,发现没有童落的身影,便往左拐。
后来拐到街上,她恰遇出来给她采买的音音。
音音见到她,马上白着脸福身:“姑娘。”
明显还是非常怕她。
柳织织朝其笑了笑:“你回去,我自己去玩玩。”
“是!”
音音又朝她福了个身,低头越过她离去,瞧着似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可想而知曾经的女配有多凶。
柳织织瞧着音音离远,轻啧了下。
她哪里不知道,这丫头是变着法子离她远些。
她收回目光,继续悠悠地闲逛。
就在前方不远,一处颇为安静雅致的酒楼上,戚若瑶正坐于最靠近护栏的桌旁,她的身边立着素缘。
她单手撑着脑,瞧着楼下人.流在思些什么。
直到素缘出声:“姑娘,是柳织织。”
戚若瑶闻言回神,循着素缘的目光看去,便见到刚买了一串糖葫芦的柳织织正朝这边逛来。
瞧起来,还真是过得不错。
戚若瑶冷下脸。
也是,终于又离雁南近了,也难怪心情好。
对于这柳织织,她始终不会放在眼里,既然对方送上门,她也不会手下留情,便倏地捏碎一个杯子,拾起一块碎片朝柳织织射去。那碎片的准头与速度,昭示着戚若瑶的武功极高深。
但眼见着她即将杀掉柳织织,忽地一颗石子横飞过去。
叮——
柳织织闻声,立即抬眸,便见到在她前面约莫两米的地方,一颗石子打落一块似乎是将要射中她的碎片。
她愣了愣,循着感觉抬眼。
她看到酒楼上,正立于护栏边的戚若瑶。
因离得远,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她想了想,所以是戚若瑶再次果断地要杀掉她这个本该轻易死掉的炮灰,然后暗中有人救了她?
如此看来,戚若瑶的脸色肯定不好。
救她的人,应该是薛雁南的人,毕竟她已让薛雁南派人盯着戚若瑶。不过,也不排除薛雁南比较细心,另外也派了人保护她。
柳织织本不想理会戚若瑶,却被素缘跳下来挡住去路。
素缘道:“姑娘让你上去。”
柳织织觉得这戚若瑶当真是烦人,怎像狗一样,非得咬着她不放?
知道对方不会让路,她上去作罢。
戚若瑶坐回桌旁,待柳织织离近了,便嘲讽道:“怎么?暗中保护你的人,是王妃派的?你挺本事。”
柳织织坐下,倒是忘了,武昭王妃也会派人保护她。
但她故意道:“是薛雁南派的人。”
她没必要顾忌戚若瑶的心情。
戚若瑶闻言,神色果然微变,但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常态:“你何必自欺欺人,你我心知肚明,对雁南来说,你不过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狗,他又怎么可能保护一条他厌恶的狗。”
这话说的……
柳织织素来没什么气性,她撑着脑袋继续吃自己的糖葫芦,只道:“有事说事,别就知道逞嘴皮子功夫。”
她是真不喜欢吵架,嘴脸太难看。
何况她不在乎薛雁南,更不在乎他怎么看她。
戚若瑶不喜柳织织这副态度,好像不管她怎么做,对方都无所谓,反倒显得她极没风度似的。
以前的柳织织,哪会这般耐得住?
她压下不悦,说道:“你别得意忘形,以为有武昭王妃护着你,你就能高枕无忧,你可知我为何在这里?”
柳织织只听,不答。
戚若瑶凉凉勾唇:“我在等雁南,正打算让他把你交给我,你觉得,他会不会把你交给我处置?”
话虽如此问,她显然是坚信薛雁南会依她。
柳织织说道:“你既知我已回武昭王府,那肯定知道我是为何回去的,你是要薛雁南为你违抗他的母亲?”
戚若瑶颇为嚣张:“又如何?”
柳织织一言难尽地扯了下嘴角:“你倒是挺自私,也更自信过头,你又怎么确定薛雁南能为你做到这地步?”
戚若瑶道:“凭我是他的心尖人。”
心尖人……
柳织织思起,薛雁南确实很在乎戚若瑶。
戚若瑶又道:“而你的存在,只会对我不利,他自己迫以无奈不对你出手倒也罢,怎么可能不向着我?”
柳织织闻言,有些没了底。
其实薛雁南确实是迫以无奈,才不动她,甚至是帮她。但若是他的心尖女主非得要走她,甚至是软硬兼施,又逼又闹起来,倒难保他不会一时被感情冲昏头脑,将她交出去。
她忽然觉得手里的糖葫芦不香了。
还是那句话,她虽然死不了,但不愿遭罪。
她若到戚若瑶手里,还能好过?
正是她如此想时,她侧头无意见到薛雁南正骑着马路过,素缘立即跳下去,拦住对方的去路。
戚若瑶也循着看下去。
薛雁南及时驱马停下,听着素缘说什么后,抬头看了上来。
他的目光依次瞥过柳织织和戚若瑶,便没有犹豫,下了马越过人.流,直接朝酒楼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