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全程,敏明对P.N说:“丁英生前,我的一个兄弟曾在他手下做事,坦白讲,他是个好大哥,热心肠,讲义气,没什么心机,他女儿jivajivaka软硬兼施,论耍手段比他厉害得多,是个难搞的角色,我们不要小觑她。”
P.N敛去嘴角的笑意,淡淡应了声“是”。
jivajivaka,双头鸟……有意思。
☆、贰肆☆监视暴露
祝愿为手下打样如何高效率收保护费的正确姿势。
在被黑色经济控制的金三角做生意,商家们惹不起黑帮,选择破财免灾,乖乖地上缴保护费。况且跟小威尼斯人关系近的日落泰餐厅都交了,他们没人罩的更不敢不交钱。
晚上祝愿带着手下在河边的烧烤摊聚餐庆功,心情舒畅地听大家花式称赞她。
“老大,来,我敬您一杯,您简直太牛了!”
“除了P.N,我就服您。”
“P.N算什么,老大您迟早有一天超过他。”
“没错,老大您今天树立了威望,看以后谁敢小瞧您。”
……
大家撸串喝酒吹牛皮气氛热烈,唯独尼莱默然无语地喝闷酒。
虾嘎碰碰他,小声问:“兄弟们都挺高兴的,你怎么了?”
尼莱放下杯子,看了眼被夸得飘飘然的jiva大小姐,不无担心地说:“他们只会起哄架秧子,真得罪了P.N,倒霉的可是jiva大小姐。”
虾嘎觉得他想得有点多,“没那么严重吧,大家也就开开玩笑。”
尼莱勉强笑了笑,“大概吧。”
祝愿确实有点爽,做坏人比做好人容易,好人不会为了达到目的无视法律、道德、社会价值观,而坏人完全没有顾虑,拿上砍刀唬唬人就能空手套白狼,那种随意放纵自己的轻松感觉还挺上头的,难怪刑警支队的同事们感叹犯罪成本低,坏人抓不完。
陆离身处这种催生人性中邪恶因子的环境又怎么能不受影响,近墨者黑。
等着瞧吧,她一定会抓住他的小辫子。
吃饱喝足,手下们想去红灯区消遣,作为直女,祝愿没有泡妹子的爱好,她带上保镖回住处,一个基站信号覆盖不到的废弃度假屋,建在毗邻界河的原始森林旁,距离霍明朗霍队长告诉她的逃生路线不远,一旦事态紧急,她可以随时撤退。
度假屋请附近的山民重新修缮,刮风下雨凑合能住,为了完成赵厅长交托的任务,她可算把这辈子都没吃过的苦吃了。
虽然住宿条件恶劣,但在安防系统设计上一点也不含糊,不敢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至少在重武器攻击时足以抵挡10分钟,这宝贵的10分钟能让她逃入森林,伺机撤回境内。
至于她的保镖,Jim和阿ken本身就是安保专家,他们一个曾在海豹六队服役,一个来自“三叶”安全咨询公司,两人在为客户提供安保服务方面可谓经验丰富。
之所以没从国内带安保人员,主要是为了配合jivajivaka多元化的国际身份,此外,jim和阿ken是外籍人士,他们在金三角的社会关系约等于零,不容易受外界诱惑和威胁,而且战斗力强悍,就算不忠诚于她,也会忠诚于她付的美金,除非他们想砸招牌。
不要说她胆小惜命,实在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只有生命安全得到保障的前提下,任务才有被完成的可能。
祝愿一边冲澡一边思考屋里还有哪些安防漏洞,忍不住感慨做老大好累,不仅要防好人以正义的名义消灭你,还要防坏人黑吃黑。
洗完澡她拎着笔记本和零食冷饮到露台乘凉,使用军事卫星网络向境内传送资料,等待领导进一步的指示。
得到的回复是静观其变。
真想立刻查到沙惕集团关键性的犯罪证据,哪怕危险,也好过一天又一天的温水煮青蛙。
祝愿戴上耳机,打开监控视频,很幸运不是空无一人的镜头,P.N今天回到夜丰颂府的家中,依旧端坐在他的复古书房内,一点不带假装地看书。
不知道他是警惕性高,还是一个真正的爱书人,就不能干点别的吗,假如他一直如此,那她费劲儿装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有什么用?
无聊……
要不然搭建一个伪基站窃听P.N的私人手机?方法可行,问题是怎么把他的私人号码弄到手。
祝愿盯着一成不变的画面有点困,她吃薯片喝碳酸饮料提神。
但很快她精神一振,有人走入镜头,是婵美。
吼吼,小美女这次穿得很透视哇,若隐若现的红裹胸白纱笼,这一身既美艳又蛊惑。
婵美手上捧着一盘点心,走到P.N的书桌前,柔情似水地说:“这是我亲手做的紫米糕,你不是最爱吃吗。”
本来期待P.N看到婵美眼睛迸射出欲望火花,可惜这石头男人随意的一瞥后垂下眼睫,毫无温度地说谢谢。
这无视也太伤人了,祝愿替小美女心塞。
“你……明天会留在家中吗?”,婵美迟疑了很久问,目光缠绵。
啧啧,瞧这欲语还休的眼神,换个男人估计早把持不住了。
可P.N头也不抬地说:“恐怕不能,在家没意思的话,让保镖陪你去曼谷玩。”
失望从婵美眼中洪水般涌出,她艰难地说:“好,好的。”
妾有情郎无意,一声叹息。
祝愿觉得再看也看不出什么道道,刚要合上笔记本,听到桑达的声音。
“老板。”
熟人来了,看他有什么事要交代。
祝愿收回手,重新盯住屏幕。
婵美自动闪到一侧,给桑达让位置。
桑达朝她笑笑,转头的瞬间脸色黑的堪比包公,“老板,您难道任由jiva在咱们地盘上撒野?我听兄弟们说她今天带着一群喽啰去收保护费,跟明抢也差不多,搞得商家们怨声载道,跑到小威尼斯人投诉我们御下不严。”
祝愿撇嘴,这个桑达说不准是她前世的仇人,不然怎么总想找碴儿。
她把耳机的音量调大,等着听P.N的回话。
“一个人越急着表现,漏洞就会越多,也就越早原形毕露”,P.N抬起眼睛对着镜头说。
祝愿感受到来自屏幕对面的审视,这不是第一次了,初次还可以认为是无意识的行为,那么这一次他又准确无误地看向摄像头……糟糕,他应该发现了。
P.N眼尾微微扬起,视线落回翻开的书页上,漫不经心地念出声:“越是无所顾及,越能让人相信这不是骗局;越是明目张胆,越不会露出马脚”,他霍然将头抬起,目光冰凉地盯着摄像头,嗤笑一声,问:“像不像悖论,两种推论都能自圆其说,你属于哪一种?”
祝愿看着他犀利的眼神,惊得薯片都掉了,她呆呆地张着嘴巴,很快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关掉笔记本电源,两步并做一步地往监控室跑,干脆利落地关主机拔网线。
狙击手的眼力太可怕了。
祝愿懊恼地薅了把头发,谁让她轻忽呢,当初没把针孔摄像头安装在更加隐蔽的地方。
与此同时,P.N抿紧的唇角泄露出自责的情绪,他大意了。
桑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板,您什么意思?”
P.N一言不发地从抽屉取出一个强光手电筒,按开关,照向正对着书桌的落地窗与天花板相接处。
桑达顺着光柱往挑高的落地窗看,黑色天鹅绒窗帘上有针尖大小的彩色反光。
他惊恐地说:“好像是摄像头”,老板家一向安保严密,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私人领域装的监控器材?
婵美也大吃一惊,吓得六神无主。
P.N拿起听筒,拨打内线电话,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你多带几个人拿上检测设备到我书房来。”
很快一伙黑衣人提着箱子走进来,带头的人向P.N颔首致意后随即吩咐手下展开地毯式排查。
P.N仰头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听到不断响起的检测器警报声,眉头深锁。
窗帘挂杆上的针孔摄像头第一个被拆除,接着在麋鹿头形状的墙壁装饰上发现了第二个隐藏摄像头。
然而还没结束,窃听器被翻了出来,就在距离书桌最近的花盆中的鹅卵石下。
最后拆下来的是藏在壁灯里的探头。
桑达破口大骂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混蛋。
负责安防的人把搜到的监控器材放到P.N面前,“无线PIR红外动作检测探头两枚,有线夜视探头一枚,窃听器一枚,全部都是警用级别的监控设备,而且设置了自毁程序。”
桑达抓住关键词,“警用,这么说是条子做的?”
“不一定”,P.N拿起微型探头细心察看,“这种单兵便携式的遥控探头是美国警察的常用装备,不过有钱有渠道谁都可以买到,所以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不管怎么说,老美的探子们就是烦,在咱们金三角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特工情报员,他妈的跟苍蝇一样讨厌”,桑达嗤之以鼻,“千万别被我抓到,哼,非把他揍得爹妈不认。”
P.N静静看了桑达一眼,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投向婵美。
“最近有外人接近过书房吗?”
婵美点点头,“有的,就在前不久,谭二小姐和jiva大小姐一起来过,jiva大小姐曾借用会客厅旁边的洗手间,至于她有没有接近书房,那要问辛妈了。”
没多久一个中年女佣被带进书房,她向主人佐证了婵美小姐的话,“jiva大小姐确实去过会客厅旁边的洗手间。”
“她真的进洗手间了?”,桑达追问。
辛妈点头,“是的,她肚子不舒服,洗手间的水开了好长一段功夫。”
“当天还有其他人进过会客厅吗?”,P.N沉吟片刻问。
“啊,我想起来了”,辛妈拍巴掌,“谭二小姐离开前到会客厅的洗手间补妆,当时厨房的人喊我帮忙,我就没一直盯着。”
谭雅彤显然不是动手干精细活的料儿,P.N问辛妈,“jiva当时身上有没有携带物品?”
辛妈想了想说:“背了一个包,不大,但看上去不轻,我本想替她拿,她说不用,女孩子嘛,总归有几天不方便,装着私密物品,也不好意思让别人拿吧。”
“老板,不用问了,一定是那臭丫头干的缺德事”,桑达气得七窍生烟,“不行,我这就找她去,问她到底憋着什么坏水,她要是条子,我立马做了她。”
“jiva是沙爷担保的人,你敢动她?”,P.N冷静地问。
“那又怎么样?”,桑达胸中升起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老板只要你一句话,把沙爷拉下马我也敢做!”
P.N眼含责备,语气略重地喝止桑达,“住口!”
“老板!”,桑达急得跺脚,“假如jiva不是条子,那沙爷把她安排到我们地盘的用意不是昭然若揭吗,他派自己人分我们的利益蛋糕来了,不仅如此,还想削弱我们的势力。”
P.N截断他,“在我查清楚前,你不要擅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转念一想,老板说的在理,桑达吞下窝囊气,极不情愿地应了声“是”。
即使有被发现的风险,监视者一点也不忐忑。
祝愿给自己沏了杯安神茶,她悠哉地想,就算P.N找出摄像头又能怎么样,已经销毁报废,他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冲着沙爷的面子,他也不能给她难堪,换句话,短期内,P.N拿她毫无办法。
对了,P.N念的那段话是谁说的,祝愿好奇地用卫星手机搜索。
打开网页介绍,跳出一个不熟的人名:博尔赫斯,是个作家,点开他的一部作品,一句也读不进去,太艰涩了。
她关闭网页,念念有词:“做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忽然另一部在当地用的手机响了。
☆、贰伍☆单刀直入
祝愿站起来,扶着栏杆,伸脖子往楼下望了眼,用英语问:“jim,是我的电话吗?”
jim回她,“是的,boss,恐怕你得下楼接听。”
她这个女老大当的,一点霸道总裁范儿都没有,小到徒手安装监控设备,大到扛高尔夫球杆上阵揍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好怀念以前有助理的日子,不用她差遣,就会把一切打理妥帖周到,包括接听电话。
不过也没办法,她现在住的地方信号欠佳,虽然能防止手机被定位追踪,但她在金三角刚积累下的人脉关系很可能因为长时间无法联系付之东流,所以她在院子里架了一台直放站用来增强手机信号,覆盖的面积很小,假如有人想借此精确定位她简直白日做梦,唯一的不便是她必须站在室外的固定位置上把手机举高高才能接收到信号。
祝愿非常不羁地穿着懒汉拖鞋下楼,手里还拿着一罐杀虫喷雾。
金三角的蚊虫,谁挨咬谁知道。
她站到院子里的“专位”,一手接电话,一手喷药。
“喂,你怎么才接我电话,慢腾腾的干嘛呢?”,谭雅彤有点不开心。
“谭二小姐,我在金三角,手机信号有多差你不知道吗,能接到就不错了”,祝愿随口编瞎话。
“算啦,说正事”,谭雅彤听到合理的解释,大度地不予计较,“明天三和帮年轻一辈在东枝有个聚会,你记得过来。”
“东枝,掸邦首府?”,祝愿奇怪,“为什么不去芭提雅,或者随便泰国什么城市,东枝有什么好玩的 ,除了佛塔还是佛塔”,在她看来,不能痛快购物的地方统统没意思。
“因为P.N度假的房子在东枝,我爸的马场也在,更重要的是我们身份特殊,聚在一起难免引起警方注意,而在东枝完全不必有顾虑”,谭雅彤直白地说。
祝愿挥手赶走一只锲而不舍想吸血的花斑蚊子,一心二用地想这可是获取新情报的大好机会,嘴上却故意表现得不感兴趣,“懂了,你主要想追P.N,既然如此,真不应该带一拨电灯泡妨碍你们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