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N用脚轻轻踢了她一下。
祝愿回头,没好气地问:“干吗?”
“会潜水吗?”,P.N扔给她一套潜水装备。
祝愿一骨碌坐起来,眉飞色舞,骄傲道:“我可是考过国际潜水证的人,大西洋都下了,区区湄公河算什么?”,参加猎人集训,她还掌握了涉水泅渡技能,天生水性好,不然小时候能从绑匪手中逃过一劫吗?
P.N没兴趣听她吹牛,板着脸说:“行动前,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最好不要犯蠢,否则我会让你一辈子都闭上嘴。”
祝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冷笑,“放心,我会听你指挥。”
她要对付的是横行金三角的亡命徒,你死我活的情况下,当然自己活命要紧了。
各自穿戴上潜水装备,下水前,P.N看了眼潜水表,说:“00:00,记住,我们只有十五分钟,行动一定要迅速,准备好了吗?”
祝愿比了个OK。
两人像鱼一样潜入波光粼粼的水中,无声地向游艇抵近。
☆、肆贰☆血债血偿
月沉星隐,倏然风起,湄公河微波荡漾。
潜渡的两人浮出水面,四周一片静寂。
P.N抓住游艇悬垂的锚索向上攀爬,接近船舷时,一个纵跃轻轻落在艇尾甲板上。
轮到祝愿,她把一支微*型*冲*锋*枪挂在腋下,刚要伸手去够锚索,一根攀岩绳垂下水面,仰头,P.N手握绳索,一脚踩住船舷,身体后倾做拖拽的动作。
祝愿双手牢牢抓住绳子,冲P.N点点头,表示准备就绪。
她被快速拉上去,省去致谢,动手卸下沉重的潜水装备,正要除去枪口的防水物,传来脚步声。
祝愿屏息,待人走近,扑上去,用枪托重击来人的太阳穴,那人闷哼一声,身子软下来,昏迷过去。
她轻手轻脚把人放置好,忽然一道手电光照来。
心里有些烦躁,开枪会惊动游艇上的人,徒手解决塞萨的保镖,又怕时间不够用。
想来想去,只能以静制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祝愿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眼睛盯住舷梯。
足音消失,祝愿自隐蔽处探出一双眼睛,确认危机解除,她深深吁了口气,原来另一个倒霉蛋被P.N从背后勒晕。
“剥下他们的衣服换上”,P.N说。
虽然他冷硬的语气让人不太舒服,祝愿还是听命行事,麻利地换上保镖有些民族风的衣服,黑色的对襟外衣,短而肥的筒裤,再裹上黑色包头,从远处看,确实能迷惑视线,敌我不分。
P.N把两名保镖背靠背捆绑起来,祝愿则用胶带封住他们的嘴巴,再合力将两人拖入尾舱,顺手锁上门。
游艇长达30米,有2间客舱,1间船员舱,1间主人舱,3层甲板,包括一层带有可移动遮阳篷的日光浴甲板,以及加高型驾驶舱,祝愿把塞萨这条船的剖面结构图背的滚瓜烂熟,P.N只需一个手势,她立即明白他指的是驾驶舱。
两人一前一后在阴影中蹑足潜行,摸进驾驶舱,掌舵的人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P.N的军*用*弩无声击杀。
祝愿愕然,低声说:“他一开船的,打晕不行吗?”
P.N不理她,把人从驾驶台前移开,俯身切断电路控制系统,刹那间,游艇被黑暗吞没。
“戴上夜视仪”,他发话后带头走出去。
作为无条件听指挥的一方,祝愿无权拒绝,只得服从。
夜色如同浓的化不开的墨,一片漆黑中,两人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逐层扫荡,塞萨的手下慌作一团,杂沓的脚步声中夹杂着怒吼和子弹撕裂空气的爆破声。
在夜视仪的绿色视野中,杀人仿佛成了再简单不过的游戏,开枪、瞄准、射击,看着目标一个个倒下,血渐渐变冷,手不再颤抖,点射、速射、扫射,祝愿和P.N配合默契,毋需P.N提醒,她已经认识到这是真正的战场,殊死搏斗时容不得分神,而心软只会把自己拖入地狱。
主人舱位于主甲板,祝愿用袖子擦去脸颊溅到的血迹,瞄了眼包裹着隔音材料的门,她小声说:“外面都乱套了,塞萨一直不见影子,他不会跑了吧?”
P.N拿出工具撬门,“他往哪儿跑,跳水?塞萨不会游泳,看来你掌握的资料不全面。”
祝愿噎住,在心里不服气的切了声。
“应急救生设备被我扔下游艇,现在估计顺着水流早漂远了。”
“难怪……”
难怪刚上船时,P.N悄默声的没了影儿,原来是搞破坏去了,嗯,挺符合特种兵的做事风格,祝愿酸溜溜地想,不禁又有些生气,怎么说他们在一个战壕里,有义务提前告知战友自己的下一步动作,鬼知道她独自处置紧急情况时有多慌。
咔嗒一声,门开了。
P.N仍旧率先进入,祝愿随后警戒。
舱内空间很大,装修豪华,像时髦的公寓。
客厅、更衣室、浴室确认无人,卧室的门虽关着,却传出不亚于AV的激情呼喊。
P.N破门而入,祝愿举枪瞄准榻榻米似的床,嘴角憋不住的抽了抽,两女一男正上演肉搏大战,画面那叫一活色生香,或许太投入了,连有人进屋都没发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异香,甜丝丝的,类似桂花的香气。
祝愿随即反应过来,屏住呼吸,以前跟随姚队突击检查娱乐场所,抓住一伙吸食麻*古聚*众*淫*乱的瘾君子,当时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
麻*古主要成分是冰*毒,不仅具有强成瘾性,还有催情作用,吸了这玩意儿,人会变成禽兽,只想发泄欲望,无法控制自己。
P.N把一个女的从塞萨身上扯下来,吩咐祝愿看住她。
祝愿三下两下把女人捆住,扔到一旁。
另一个女人与塞萨吻的难分难舍,不知今夕何夕。
塞萨觉得不尽兴,翻身将女人压倒,正要进行更猛烈的冲刺,冷不防被枪口顶住脑袋。
“谁?”,塞萨嘿嘿笑着,“你也要加入吗?我的妞正极了,包管让你爽得上天入地。”
祝愿自动将另一个女人捆了和她的好姐妹作伴去。
P.N把塞萨拖到甲板上,回头问:“听说你会开船?”
祝愿点头,可惜这里不是吹嘘的场合,否则她要花式炫耀自己的游艇驾照,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她这样的全能型人才打着灯笼难找。
“把船往下游河段开。”
“好。”
恢复电路系统,重新设定坐标和航向,游艇在祝愿的操纵下驶向传说中的危险水域。
缅甸、老挝水域交界一带遍布山林,越往下行,水况越复杂,到处是激流和险滩,明礁暗礁不时出现,稍有不慎很可能会触礁沉没。
前面的航道处于山峰之间,极其狭窄,祝愿不敢冒险,她将游艇抛锚停泊,返回甲板询问P.N的意见。
P.N淡定地说:“有人会来接我们。”
祝愿看着浑浑噩噩的塞萨,心想他今晚恐怕难逃厄运了,混黑道的果然是高危人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丧命了,所以他们行事才那么疯狂,完全不计后果,每一天都过的跟末日狂欢一样。
远处一艘快艇箭一般驶来,接上他们,一刻也不耽误地原路返回。
塞萨吹了一路冷风,被酒精和毒*品麻痹的大脑逐渐清醒,他看到岸上通明的火把和皮笑肉不笑的沙惕,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他被押上岸,又被迫跪在沙惕面前。
“沙、沙爷,我——”,我错了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沙惕淡淡看着他,语气和缓,“没有人可以在金三角一家独大,军阀如此,做生意也如此,大家虽然都是混的,但基本的道义还是要守的,你是后起之秀,原本我相当看好你,有钱一起赚嘛,我沙惕向来不绝人财路,但我没想到后生可畏,直接踩到我头上来了,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嗯?”
塞萨咽了咽吐沫,那日沙惕打猎的消息是吴尼哆告诉他的,为此他还付了一笔钱给吴尼哆,只要杀死沙惕,既能扬名立万,奠定自己在金三角的地位,又能收了沙惕的生意和地盘,何乐而不为,所以他痛快答应了,组织人马刺杀沙惕。
沙惕踱步,用聊天的口吻,温和地说:“年轻人不守规矩,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他负手向灌木掩映处的山洞望去,下达命令,“开始吧。”
塞萨呆住了,此时才发现附近是他的秘密制毒工厂。
山洞内的反应锅、空气压缩机、氧气罐、冰柜、封口机等制毒设备及原料被炸*药放了一个华丽的炮仗,价值数亿美金的厂房在地动山摇中灰飞烟灭。
祝愿看热闹看得兴高采烈,心想这给警察省多大事啊,巴不得他们撕得更响些。
但很快她高兴不起来了,沙惕的手下把三个女人和六个孩子押到塞萨跟前,而塞萨疯了般挣脱钳制,跪行到沙惕脚下,不要命似地磕头,很快鲜血从他额头淌下来,“沙爷,我求求你,做错事的是我,你怎么对我都行,只求你不要动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沙惕轻轻叹了口气,“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塞萨,你我原该井水不犯河水,谁知你竟想要我的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今晚吉时我会送你们一家人上路,下辈子有缘再会。”
“不,不,沙爷,沙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塞萨哭号着去抱沙惕的双腿,被人一把按住。
塞萨的女人和孩子被推入早就挖好的土坑,他们哭着喊着救命,但噩梦般的现实没有救世主,只有讨还血债的刽子手。
散发着树叶腐烂味道的土一铁锨一铁锨地落到女人和孩子的头上,祝愿看着被母亲托举的婴儿,再也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胳膊被P.N抓住,力气大到骨头都能感受到疼痛。
P.N摇摇头,压低声音,“如果你不想被活埋就老实呆着。”
☆、肆叁☆套取情报
坑被填平,塞萨悲痛欲绝,凄厉地叫了声,甩开反扭他胳膊的人,扑倒在地,徒劳地用双手刨土,想救出他的妻儿。
沙惕悠悠然地欣赏对手的痛苦,嘴角一抹笑,如春风拂面。
塞萨猛然站起来,目露凶光,“我和你拼了”,他蛮牛般朝沙惕冲来。
“敬你是条汉子,给你个痛快吧”,沙惕伸手,保镖将一把象牙雕花手*枪恭敬地呈给他。
塞萨早已忘记生死,他只想为骨肉至亲报仇。
“你这个恶——”,子弹贯穿他的头颅,沉重的身躯轰然倒下。
枪口的硝烟未散,沙惕向P.N微微颔首以示嘉许,“做得好”,塞萨的毒品加工厂非常隐蔽,他仅用一天时间就掌握了准确位置,这把刀用起来果然趁手。
祝愿在一旁装作与有荣焉的样子博关注,抓塞萨她也出力了,怎么只夸P.N一个人?
沙惕含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满眼看待子侄的慈爱。
祝愿做好接受表扬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沙惕除了把枪送给她,一句话也没说。
这是闹哪样,她真心不想要刚刚杀过人的枪,多膈应啊,但又不能表露出嫌弃,只能硬着头皮表演受宠若惊,“多谢沙爷抬爱,小侄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善用这把枪。”
沙惕老怀大慰,满意地率众离开。
P.N留在原地,吩咐自己的两名手下将塞萨和他的家人埋在一起。
祝愿收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土坑,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袭上心头,偏偏毛骨悚然的鸟叫声增添了骇人气氛,冷汗像蠕动的虫子钻出皮肤,汗毛竖了起来。
她蹭蹭窜到P.N身边,跟做贼似地四处张望,小声说:“喂,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P.N冷淡地回她,“不觉得。”
祝愿找他说话只为壮胆,有活人出声就行。
“连塞萨在内,一共10条人命,眨眼就没了,大人就不提了,小孩多无辜啊”,她自顾自念叨,心里堵的慌,分分钟觉得自己是帮凶。
P.N抽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口,喷出烟雾,斜眼瞥她,“留着你的正义感去能打110的地方发挥吧,今晚的清洗行动你也有份参与,就不要在亡者的葬身地装善良了”,他低低笑了声,语气极尽嘲讽,“因为会让人觉得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祝愿听出他在奚落自己,顿时哑了火,憋了会儿,嘟囔了句,“我来金三角是为了钱,又不是为了杀人。”
P.N嗤了一声,“言不由衷的话还是省省吧,在生存权都无法保障的地方,你不杀人,死的就是你,还是说你对金三角有什么误解?”
祝愿回去后反复思考P.N说的话,最后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确实有道理,继续留在金三角,迟早免不了喋血,变得像沙惕一般,杀人胜似闲庭信步,善恶不分。
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早点儿完成任务。
她拿出全部精力去调查嫌疑人,第一个是肖慎之。
表面上看,他在谭氏集团担任董事,帮沙惕打点对外关系,和泰国政界人物私交不错。
连日在肖慎之的私宅外围蹲点,发现偌大的家中没有女主人,却有个16岁左右的男孩子,佣人称呼他郑少爷,肖慎之原名郑辉,那么这个郑少爷和他什么关系,私生子抑或单纯收养的孩子?
为了搞清楚,祝愿伪装打扮了一番,用最深色号的粉底把自己涂得像菲律宾务工人员,穿上花花绿绿的衣衫,再挎上菜篮子,踩着人字拖,天天溜达到富人区附近的农贸市场和肖宅的佣人求偶遇。
祝愿原创了几条“主人家”的八卦段子与肖宅的帮厨套近乎,一来二去混熟了,肖宅的帮厨打开话匣子,“我是没见过比我们肖先生更正派的男人,老婆孩子死了,他也没另娶,看样子打算守着灵位过下半辈子,真让人心酸。”
祝愿在一旁煽风点火,“哎哟,大姐,你们先生是有钱人,怎么可能鳏寡孤独一辈子,郑少爷没准儿是他外面女人生的。”
“才不是呢”,帮厨大姐摆摆手,替主人洗冤,“郑少爷是我们肖先生收养的远房侄子,身世怪惨的,父母双亡,前些年肖先生回乡寻亲,从同族人听说了孩子家的情况,大概同病相怜,就把孩子带回来养,这孩子也争气,学习特别好,琴也拉的好,可把肖先生高兴坏了,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吃穿住行样样精心,怕孩子思乡,一律从老家招工照顾他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