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卷昴微微僵硬地瞪了她一眼。
松雪灵光一现,懂了:你刚才刚起床,没睡醒,其实脑子还不清醒,对吧?
身体无意识的本能和恢复理智后的想法并不一致,这让她对这同龄的少年产生了别样的好奇。
不是说其他几个逆卷先生就一定表里如一了,但逆卷昴的确和他们有点不一样。至少,只有他对吸血和十八禁的相关内容闭口不谈,还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排斥和抵抗心理。
“昴君……”
“别这样叫我,”他皱眉,态度十分不自然地,往后推了推,后背却被棺材挡住了。他忍耐了一会儿,没有立刻爬起来逃出棺材,但身体微微绷紧,显得十分警惕,“我们没有这么熟。”
“是么?他们对我都挺熟的,我是说,你的兄弟们。”松雪却不这么觉得,“虽然我不记得了,但客观来说,不是和你们一起住了两年吗?难道你——”
她在那双红眸里找到了些许的迷茫和动摇,停顿了一下,继续问:“昴君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
逆卷昴沉默了许久,才说:“没有。”
若是换个场合,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说,他讨厌和别人接触得这么近,可是……松雪说得没错,刚才是他自己把人拉进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顿时失去了找借口的立场,索性承认了:“但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我们靠得太近。”
逆卷昴垂着眼睑,并不看她,松雪却心中一动,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托住了他的脸颊,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我明白了,你是个好人。”
“……啊?”昴有些猝不及防,错愕地发出一个单音。
“昴君肯定也知道‘新娘’意味着什么吧?但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她放缓了声音,“就算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没有禁制,你也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是吗?”
逆卷昴仿佛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但松雪感觉他并不是毫无反应,她的掌心里不再是那么冰冷的面颊,隐约多了点温度。然后,她的手被对方仓促地推开了。
她看得清楚,少年匆匆转过头去,微长的银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没有完全挡住的耳尖染了一层薄红色。
“……我说过,你不该靠近我的。”逆卷昴的声音也沉了下来,晦暗不明。
“以前吗?”松雪歪头。
“可是,”他继续说下去,猛地又转过头来,瞪着她,“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不是已经逃走了吗,为什么还会被怜司哥发现?”
“呃……”
她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说,她猜测这是剧情需要吧?
“我想,”松雪思考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可能是因为,逃避是没有用的。”
“什么?”逆卷昴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这次回来,大概是为了和你们……做一个了结?”她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一边安慰他说,“我知道你们已经是适龄的吸血鬼了,也需要找合法伴侣,解决各种方面的生理需求。但说真的,从外面抢来的女人,除了抖M——我是说,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不可能爱上你们的。”
了结。逆卷昴面无表情地咀嚼着这个词,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斯德哥尔摩?”
“强取豪夺听起来很劲爆,但那也要双方同意,如果是建立在情趣的基础上,那还是挺刺激的。”松雪继续说,“可反过来,靠强迫真的能孕育出爱情吗?”
他静静地望着她,许久才低声道:“我知道。”
“嗯?”
“那不会带来爱情,只会带来恨。”逆卷昴喃喃道。
松雪欣慰地看着他,连连点头:“是啊,你看迷情剂的产物伏○魔,他不就是最典型的——”
说到一半,她打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看向银发少年。
“难道,昴君你也是……?”松雪咽了咽口水。
啊,不是说,那位逆卷先生有好几个老婆吗,难道还要靠强×来生儿子?太丢人了吧!
逆卷昴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冰冷起来,浑身散发出寒意。
“不要跟我提那个男人。”
松雪立刻闭上嘴,乖巧地点头。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态度才隐隐松动:“我不是想强迫你,我只是……帮不了你。”
他艰难地说:“我打不过修哥。”
松雪:“……”
这么说,问题又绕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满脑子是揭棺而起的表情包2333
第115章 密室逃脱(八)
逆卷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松雪不禁陷入思索。
名义上他是逆卷家的长子, 但实际上,她怎么看都更像是逆卷怜司在为家里的事操心,上到管束不安分的弟弟, 下到家务承包……咳, 扯远了。
倒是没想到, 他在兄弟的心目中还有这么“崇高”的地位。
在吸血鬼家族里,果然还是更追捧力量吗?
她又打量着逆卷昴。
银发红眼的叛逆少年此时无精打采地靠在棺材边坐着,左手作势握拳,抵在木板上,根据松雪对棺材板的目测, 和房间里其他被破坏的家具痕迹来判断, 它应该承受不住主人的一锤。
这家伙确实是个破坏分子。
再想想逆卷修那副贵气的校园王子形象, 真的……有些难以想象呢。
松雪拍了拍逆卷昴的肩膀以示安抚:“打不过就算啦, 没必要逞能。暴力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很自然地用上了“我们”的说法,好像已经把他纳入自己的战线上了。少年的睫毛一颤, 下意识地抬眼朝她看来。
松雪向他微微一笑:“好歹是你家,总不能让你们把家拆了吧?”
她其实有点遗憾。
虽说暴力手段不值得推崇, 但胜在简单方便。既然这一条路行不通,那只能——
“你可以色……诱他。”逆卷昴想了半天, 面无表情地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
对不起, 你刚才说了什么?
松雪微微睁大眼睛,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眉心一跳,表情迅速变得深沉。
“你的意思是,既然修君是最难解决的人,不如先从他这里下手……然后你就可以带着我逃跑?”
银发少年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沉默了两秒, 也缓缓地抬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诱……”她深吸一口气,“你个大头鬼啦!——不是我说,解决问题,就只能打感情牌吗,就一定得当爱情骗子吗?这和强煎犯又有什么区别!”
“……啊。”
逆卷昴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
松雪舒气,松开手,歉意地帮他把扯乱的衣领又整理好——虽说他本来穿得也不怎么整齐,外套下面居然还是V领,被她一拉一扯,几乎走光了彻底。
“唉,让我这种毫无恋爱经验的人来跟同样毫无经验的你解释,实在是说不清。”她语重心长地摇着头说。
尽管他似乎曾经从父母的失败经验中学到了点什么,也依然是个纯情的小雏鸟,哦不,蝙蝠。
居然会觉得她懂得怎么瑟诱别人!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对她是有什么误解?!
松雪让自己冷静下来:“唉,总之,我觉得修君是个聪明人,不会被我骗到的。”
好像,说的也是?
逆卷昴又沉默了。
松雪自作主张将他的沉默理解为“鼓起勇气提出一个很羞耻的建议结果被否定后的害羞”,并不在意,收回手抱在胸前,环着膝盖。
她仰头看向窗外,发了一会儿呆。
月亮升得更高了,越过云层,挂在天空的正上方,围绕着的那一圈红晕也更加明显。
她抓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东京时间,下午五点二十多分。据她从朝日奈枣的公寓失踪过去快八个小时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沉默中隐隐流露的焦虑,逆卷昴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悄悄地放在了她的手背上。
松雪扭头,对上那双情绪复杂的红眸。
“你在关心我吗?”
昴不自在地避开了目光,很含糊地应了一声。
“那再帮我个忙吧。”松雪说。
“……唔?”
“吃完牛扒后没怎么喝水,我渴了,”她顿了顿,“想喝快乐肥宅水,你们这里有吗?”
逆卷昴:“……有。”
还真有!
她惊讶地看着他利索地撑起手臂站起来,也跟着起身,因为腿脚微微发麻,不得不被他拉了一把,才站稳。
“既然你们能像人类一样吃吃喝喝,上课考试,睡觉,还能和别人睡觉生小孩,那到底……为什么被称为吸血鬼啊?”
松雪终于将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你们,和我们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能好好自由恋爱,非得和人玩禁忌强制小黑屋play?”
“……”
逆卷昴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人生……不,鬼生道理。
但很快,他面前的少女又笑了起来,唇角弯弯的,露出了非常柔和的表情,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开个玩笑,放松一下,想要和这种设定较真那就是我输了。”
……
逆卷昴下楼去找可乐,松雪原本打算留在他房间里等,但看了看身边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家具,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她放弃了,打算回去看看逆卷绫人醒来没有。
松雪走到一半,身后吹起一阵妖风,紧锁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鬼鬼祟祟的黑影晃了晃,转眼间就把她拖了进去。
嘘——
她知道这屋子里不会有其他人在,虽然吓了一跳,但也没有特别害怕,很快发觉自己被人按在墙上,嘴唇抵着一根食指。
房间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幽暗的光摇曳着,逐渐描绘出袭击者的身影轮廓。
松雪眨了一下眼睛,发出一个单音:“啊。”
“哈啰,小美人,”逆卷礼人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双妖孽的绿眸里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如此良宵美景,不是正好适合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吗?”
她转了转脖子,往旁边张望了一下。这房间靠城堡内侧,连个窗户都没有,昏暗的烛光照过去,将一些稀奇古怪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
“请问,哪里‘良宵美景’了?”她礼貌地问。
逆卷礼人没有马上回答,微凉的手指亲昵地刮蹭着松雪的脸颊。这种过分自来熟……不,应该称得上性骚扰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却显得如此自然,誓要将变态的哲学贯彻到底。
看到她微微僵硬的表情,他满意了,挑眉反问道:“你不就是吗?”
“礼人君,”松雪微妙地停顿了一会儿,“你一定是个搭讪老手吧。”
“……承蒙夸奖?”礼人微微偏头,眼中兴致不减。
“但我怎么有种你从来没有成功泡到过妹子的感觉呢?”
“……”
变态君松开手,捂住心口作受伤状,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太扎心了吧!”
然而,下一秒,他话锋一转,笑容愈发灿烂:“可是,我更喜欢看到她们不情愿的样子呢~”
还有个荡漾的尾音是怎么回事!
愉悦犯吗……
松雪立刻知趣地闭上了嘴。
众所周知,对于这种人,你的反抗越激烈,并不会激怒他,反而会令他更加激动、快乐,为所欲为。
“唉,我很伤心啊,”礼人继续说,“明明和昴聊得很开心,其他人也是……却一直不来找我,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小贱贱——”
松雪:“……”
她对这个称呼有点无力吐槽。
这帮兄弟,就没一个正常地叫她的名字的吗?彰显个性?
“那我该叫你什么,蜘蛛侠吗?”
礼人眉毛一挑,扑哧地笑出声来,忍着笑意把原来的话说完:“——所以,我只能主动来找你咯。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你还是很有趣呢。”
如果可以,松雪想给他发一个表情包:你好骚哦.JPG
人如其人,逆卷礼人的穿着打扮也很骚气。
明明在家里,还带着一个深紫色的小礼帽,将卷曲的红发压在帽沿下。衬衣领子开了两颗纽扣,露出小半的胸膛,领带松松垮垮地下垂,外面套了一件小马甲。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穿的是紧身收腿的六分裤!
给里给气的六分裤!
松雪缄默,任由礼人托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那么,亲爱的小贱贱,我留给你的印记,还在吗?”变态君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问道。
——原来是你吗!
怎么说呢,好像有一种并不意外的感觉。
松雪张了张嘴,回味着手臂上隐隐作痛的感觉,一时感慨万分。
明知道有未成年的禁制,却还能大胆挑在那么……敏感的地方下口,对规则、礼节这种东西完全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