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小妹:“琅琅姐生日还有一个月……”
荀周忍无可忍,拍案沉痛:“你跟她走吧,我这个老板管不住你了。”
沈琅大大方方收了貔貅,眉目含情,从善如流道:“玲玲别跟着他了,以后我对你好。”
“……”
荀周有点儿被她浪到了,无言了半天:“你对象知道你在外面都这样吗?”
正巧,沈琅搁在桌旁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收到了条肖闻郁的短信:
【明早到。】
沈琅问他:【是哪一趟航班?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很快,肖闻郁的回复又至,简略的四个字:
【我来见你。】
翌日下午两点,恒新将召开临时股东会。就在前一天,肖闻郁在伦敦的收购堪堪结束,董助订了机票紧赶回来。
飞机抵达航站楼时,已是上午十点。
沈琅前段时间的项目告一段落,今天请假在公寓,正好等肖闻郁回来。她起床起得晚,等洗漱完,意外地接到了沈立珩的电话。
自从沈立珩在收到股东会的会议通知书后,就处于一种难以置信的躁郁和荒诞感里。
他虽然如今在恒新势弱,但公司留下来的老人有一半是他这么多年培养扶植上来的,现在恒新要拓宽海外市场,不能够只靠新势力,还可能需要他手里的人情。因此,即使肖闻郁想动他,也应该权衡当下的利弊。
从去年开始,恒新的新旧势力就在暗地里拉锯到现在了。沈立珩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肖闻郁会这么快就选择在明面上跟自己对立。
罢免他星宿传媒CEO的身份,无异于给他当下难堪的局面雪上加霜。
再有四小时是恒新股东会,只要在决议时肖闻郁那边没有三分之二的票,那自己就还有希望。
于是思来想去,沈立珩还是给沈琅打了电话。
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阴鸷愠怒,直到给沈琅打电话时,他的语气已经带了些颓然的最后挣扎。
“琅琅,”电话里,沈立珩态度温柔,从未有过的软和,“下午的股东会决议,我认为你还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中午你有没有空?我们可以谈谈。”
厨房里,沈琅正煮着牛奶。她搭着电话,垂眼观察小奶锅中微微泛起的奶沫,没出声。
“上次你说,你担心我在知道你不是我亲妹妹以后,不会放过你和你手里的股份,这话说得太没依据了,不是吗?”沈立珩也不恼,打了感情牌,“即使你不是我亲妹妹,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假的。现在你因为这种担心去帮一个外人,不值得。”
沈琅听得还挺认真,她舀出奶沫,终于开口,不答反问:“二哥,你已经是恒新的总经理了,为什么还要对一家传媒子公司的CEO这么上心?”
至于为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恒新总部有肖闻郁在,沈立珩总经理的位置名存实亡,而对方顾不到每一家子公司,因此他在星宿的话语权要更多,能动用私权做的事也更多。
沈立珩听出沈琅在兜圈子,心里开始不耐,只好收着性子做承诺:“琅琅,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签协议,交给专业的律师团队,今天就能拟出来。”
“拟了协议,然后呢?”牛奶煮开,沈琅关了火,声音在静谧的厨房异常清晰,“你仍然是星宿的CEO,仍然能在出事的时候替自己遮掩过去。”顿了顿,她语调有些懒,“我不想这样。”
闻言,沈立珩拧眉:“什么意思?”
“二哥,三年前的事已经发生过一回了。”沈琅回他,“我不想再发生在另一个陶芸芸身上,也不想发生在我身上。”
沈立珩想起来了。
是有那么回事。三年前恒新的工程发生重大事故,他动了点权力将事态重心转移到了设计方那边,听说还有人因此自杀了。
只是大概有印象,当初事情得到解决才是沈立珩的目的,至于后续细节,并不是他想关心的。
另一边,沈立珩阴着脸没回,半晌,又问沈琅:“所以你选择帮肖闻郁?”
他冷笑,为她的天真觉得不可思议:“你觉得肖闻郁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他善良仁慈?还是他大公无私?”
沈琅倒牛奶的动作微顿,极快地蹙了下眉,刚想开口,似乎听见了密码锁自动打开的声音。
她放下奶锅,边通电话边往厨房外走,正好看见刚进门的肖闻郁。
他一身剪裁精良的衬衣西裤,西装外套搭在臂肘,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英隽的眉眼间不见倦色。
沈琅抬眼看着肖闻郁,对上他沉落打量过来的视线,心里像是微微被挠了一下,还真想了想沈立珩这个问题。
从初见面开始,她是随手帮过他几个忙。至于为什么帮他,有很多理由,每一条拎出来都能说得冠冕堂皇。
觉得大小姐生活太无聊,闲着逗人家打发时间。
想看像他这样格格不入的人,能在沈家这样的环境里走多远。
思忖片刻,挂断电话前,沈琅回沈立珩:“……我不知道。”
也有可能这些都不是伊始。
第一次见肖闻郁,他在沈宅客厅,沈琅挺新奇地绕过去看了眼。他也像今天这样,沉静收敛,漆黑的眼梢弧度非常漂亮。
或许在那瞬间,沈琅心里扫过的那点几近被忽略的痒意,才是一切契机的源头。
挂完电话,沈琅将手机搁在客厅岛台上,弯了眼睫,过去道:“是我二哥。”
“嗯。”
肖闻郁并没多问,将行李箱推进来,反手合上门。他没换皮鞋,直截了当地倾身攥过沈琅的手腕,在玄关处抱住了她。
沈琅猝不防地被拉过去,而后,对方身上清冽熟悉的味道紧跟着笼过来。
她抱一下也不老实,勾着肖闻郁的脖颈,脚尖踢了拖鞋,往他鞋面上借力。肖闻郁任她挨蹭着踩上来,呼吸骤然深了。
“回国快乐。”沈琅前几天忙起来还好,从昨天闲下来后就开始时不时地想起来,这会儿终于抱到人,心情很好地开口,“太想你了,要是再晚来一天,今晚我就打算去伦敦接你了。”
肖闻郁箍着沈琅后腰的手紧了紧,唇抚擦过她的耳发,问她:“我不在的时间,你在做什么?”
他已经离开大半个月。
“你不在的时候,”沈琅好整以暇,“我睡了你的床,用了你的浴室,还进了你的衣帽间。”
她说这话的本意是想撩拨撩拨人。
没想到肖闻郁垂眸敛睫,气息灼热,齿端在她耳廓不轻不重地厮磨咬过,低声:“你的。”
“……”
“好,这些都是我的,”沈琅接受,语带笑意地回他,“那以后只有我是你的了。”
下午恒新的临时股东会照常举行。中午,沈琅下了厨,她和肖闻郁吃过午饭,司机来公寓楼下接两人去公司。
股东会上,沈立珩神色极难看,模样颓唐。
约莫在大半年前,他还想着如何扳倒肖闻郁,现在仅不到一年就已经节节溃败。利益面前不讲人情,那些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公司老人,有一些也在会议上倒戈向了肖闻郁。
到如今,成败已成定局。
董事会决议结果下来,通过的票数过了三分之二,最终沈立珩被罢免星宿传媒CEO的身份,与此同时,星宿高层接连被停职罢免了数位。
星宿这沉疴痼疾的内里,也终于换了新血液。
开完会,沈琅闲着没事,在肖闻郁的办公室等他下班。两人的晚餐在附近餐厅解决,晚上肖闻郁开车,带她回公寓。
客厅的灯色明亮,餐桌上还留着出门前未来得及收的碗筷,沈琅前两天买来缀饰的百合和香槟玫瑰插在白瓷花瓶里,裹着馥郁馨香。
一切都是温馨柔软的模样。
肖闻郁脱了西装外套,进门,将碗筷收进厨房的洗碗池内。
他撑着水池边缘冲水的样子实在好看。沈琅靠着看了会儿,难得闲不下来,过去想搭把手。
肖闻郁让了让,没给她盘子。他转眸,目光落在沈琅思忖的脸上:“怎么了。”
“也没有什么事,”沈琅对上他的视线,弯唇道,“就是把想了很多年的事突然做了,有些不太习惯。”
肖闻郁将最后的盘子收起,关了水,眉目沉然地听着她的下文。
“我去看望过我那位助理的父母,两次。”沈琅像在回忆,语气像轻描淡写,“都是在出事第一年的时候去的,后来两年就没再去了。”
面对伤心过度的陶父陶母,沈琅实在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她惯会哄人,但也是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面对直接袒露的痛苦,她太无能为力。
对视片刻,沈琅踮脚仰脸亲了亲肖闻郁的下巴,轻着尾音,开玩笑:“多亏你伸张正义了。”
肖闻郁看着她,神色微动,没接话。
而后,沈琅切了盘水果沙拉,从橱柜里翻出两根银叉,踱步过去喂人。
肖闻郁垂眸盯着她,低首咬过苹果,绷紧的喉骨弧度上下滑动寸许。
眼神深沉而直勾勾。
有点儿勾人了。
沈琅还没开口,就听他忽然出声:“琅琅。”
“……”
他声音低沉而磁,蓦然含情带欲地叫了她一声,沈琅顿时有些没缓过来。
下一刻,肖闻郁拿走沈琅手上的沙拉碗,随手搁在一旁。他逼身过来平视她,把话接下去:“我不是一个多有正义感的人。”
能在短短几年内不动声色地在华尔街声名鹊起,肖闻郁并不良善。商界风起云涌,这一路,他走得步步为营,手腕狠戾。
不合时宜的心软与善良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两人相隔咫尺距离,沈琅打量他疏长垂落的眼睫,一时间没说话。
“我身边没什么正义,”肖闻郁触抚沈琅的脸,声音很低,“如果能在我身上看到正义,只能因为是你。”
当年,肖闻郁的第二任养父母跟随亲生儿子移民到国外,他被留在国内。
这对夫妻平时在外没有亲戚往来,儿子又常年在国外,一年仅回来一趟,家里异常冷清。
领养肖闻郁算是给家里增添了热闹。
几年后,亲生儿子终于来接父母移民,夫妻不做迟疑地留下了他。
像只是养了只逗趣的宠物。
在走之前,肖闻郁听见房间里的养父母商讨。
养母嗫嚅:“他考上名牌大学了,以后也会过得很好。”
隔了片刻,养父赞同:“带他过去到底不方便,这么多年,我们也算是尽到责任了。”
这是他第三次被撇下。
两年后,二十岁的肖闻郁被接到沈家。
……
厨房里灯火通明,肖闻郁指腹摩挲过沈琅的下唇,神色郁晦。想起当年他从冰冷咸腥的海水里救起来,在医院转醒的那一幕。
沈琅和沈立珩被老爷子按来向他道歉,病房门口的保镖和医护人员站了一片,看热闹的有,冷漠的也有。
肖闻郁靠着床头醒来,转过眸,只看着沈琅。
她救的他。
当着老爷子和沈家两兄弟的面,沈琅哪会承认。她不说,随即被划入罪魁祸首的一列,被呵斥着给人道歉。
注意到肖闻郁的目光,沈琅在床边打量他。
少女的瞳仁很浅,剔透澄澈得很漂亮,对着他骄矜轻慢地开口:“活着呀。”
如同她先前每一次不动声色的伸手。
肖闻郁神色敛淡,面上不显,身体的每寸肌理和神经却如同渴求生存一般激烈叫嚣起来。
他收回视线,将目光随意落在病床旁的点滴上。
透明点滴滴落的刹那,他像是感受到了胸腔处骤然紧缩搏动的心跳。
她是他生而为人的一颗心。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天使们发红包~看文愉快么么哒
第42章
夜幕已深,厨房的玻璃窗外灯火黯淡,万籁俱寂。
肖闻郁箍着沈琅的腰吻下来。
她被抵在黑色理石台边深吻,模糊间手胡乱摸索着向后借力,不小心碰倒了搁在台边的沙拉碗。
玻璃碗顺着磕入水池,“当啷”一声猛然清脆的声响。沈琅从旖旎交|缠的吻中稍回神,下意识地微微仰脸后撤,刚想回头看看情况,却被肖闻郁蓦然抵着下颚重新贴附上来。
接下来的一切都失了控。
两人从厨房到卧室,几乎是一路彼此牵制拽扯,前一刻刚碰翻了厨房杯碗,下一刻就撞偏了客厅的立式台灯。满地狼藉。
当沈琅被肖闻郁压进柔软床垫里时,上唇已经被舔摩得泛起肿,她在空气稀薄的间隙喘气,心跳一声比一声剧烈。
“……不应该那么久没见的,”她扯过肖闻郁的领带,眼尾水光潋滟,轻声笑,“要砸家了。”
家。
肖闻郁手指摩挲着沈琅内陷的后腰窝,额角相抵,目光深得可怕。没说话。
沈琅勾着他的领带结,示意床头那盆花,弯唇:“那是我好不容易挪过来的,不能砸了。”
象牙白的床头柜上,摆着一盆圣诞玫瑰。已经过了花期,虽然没开花,但绿得郁郁葱葱。
片刻,肖闻郁收回目光,垂眸看沈琅,声音低哑:“什么时候搬的?”
“你出差的第二天,”沈琅回,“每次回去浇水也不方便,就抽时间跑了一趟,都搬过来了。”
暖黄色灯光下,沈琅的皮肤像泛着细瓷的光泽。肖闻郁低头吻她的脸,触吻得若离若离,情绪不明地重复了遍:“都搬过来?”
沈琅被他勾得有点儿难耐,含着鼻音应了声:“没有别的能带过来了。”她补了句,“在找中介,打算下个月把那套公寓挂出去。”
顿了顿,沈琅语调揶揄,问肖闻郁:“以后要拖家带口来缠着你了,要是被赶出去,我是不是又要去住地下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