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症——玉寺人
时间:2020-11-16 09:22:06

  她有点头疼。
  一个班级的同学本身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了,第一天选座位的时候喻落吟不知道还用了什么手段坐在了她的身后,这段时间上课,白寻音时不时的就感觉后脊梁骨被人戳了一下。
  而每次忍无可忍一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喻落吟手撑着头,正对他笑。
  少年白皙的皮肤上一双漆黑的眼微微弯起来就像是新月一般,眼中带着亮,几乎照的白寻音无处遁形,而他却十分无辜。
  白寻音一旦愠怒,喻落吟就会‘单纯’的耸了耸肩:“对不起,我也不想打扰你。”
  “只是这笔不听使唤。”
  ……
  都赖到碳素笔这么死物身上去了。
  “原来我听说什么样的男生追人的时候都会变的幼稚,还不信。”周新随听到,在一旁凉凉的嘲讽:“现在信了,喻哥,你怎么跟智障一样了?”
  “滚。”喻落吟倒也不生气,盯着白寻音纤细的脊背腰身,笑吟吟的:“我愿意啊。”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让白寻音面红耳赤,忍不住狠狠的瞪过去。
  而这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就被讲台上的老师注意到了。
  监督这节自习课的是申郎丽,她看到那边有动静,下意识的就张口斥责白寻音——
  “白寻音,你转头干什么?高三了上课还敢搞这些小动作?不想做卷子就到后面去罚站!”
  白寻音被吼的一愣,抿了抿唇就要站起来。
  “老师,跟白寻音没关系,是我打扰她的。”而喻落吟却快了她一步先站起来,懒洋洋的挑着嘴角笑:“要罚就罚我吧,我为耽误大家的上课时间道歉。”
  “你还知道耽误大家上课啊!”申郎丽皱眉,烦躁的挥手:“都给我滚去后面站着!两个人一起罚站!”
  此举正中喻落吟下怀,他唇角笑容不变,二话不说的去后面墙那里罚站了。
  一班不像之前那些普通班级里有爱看热闹的学生,这里都是心无旁骛的尖子生,见此场景也只顾低头做自己的题,只有阿莫忍不住嬉笑着瞥了白寻音好几眼。
  白寻音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也只好不情不愿的走到教室后面——和喻落吟泾渭分明的站着。
  喻落吟靠近一步,她就往旁边蹭一步,直到两个人偷偷摸摸的都快撞上旁边的窗台了,白寻音生怕申郎丽发现异样,不得不停下脚。
  旁边喻落吟干净清爽的气息近在咫尺,她头皮都是紧绷的。
  一种类似于‘无路可逃’的感觉包围着白寻音的周身。
  “上学以来第一次被老师罚站,还是跟你一起,怪新鲜的。”喻落吟压低了声音,在白寻音耳边笑:“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白寻音当然不会回答他,她白皙的耳廓变的粉红,小手推了喻落吟一把。
  其实……她也是第一次被老师罚站,都是被他害的。
  白寻音不知道的是,喻落吟是在故意惹她生气。
  她脸上愠怒绯红都是因为他产生的,活色生香,和平日里冷冰冰的平静模样不同,就够让他有成就感的了。
  思及于此,他忍不住继续逗她。在白寻音小手推自己的时候,喻落吟顺势反手握住——柔荑软雪抓在微凉的大手里。
  吓的白寻音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后退,身后靠着墙边的清扫工具被撞倒了一地。
  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打破了某种环境,白寻音忙不迭的把自己的手用力从喻落吟手中抽出来。
  “你们两个!”而三番两次被惹怒的申郎丽已然忍无可忍,指着两个人的鼻子骂起来:“喻落吟,白寻音,你们两个要干什么?站着都不会好好站着了?你们不学习别的同学也不学了是么?!你们给我去走廊站着!”
  ……
  喻落吟忍着笑,‘痛定思痛’的说:“好。”
  随后走了出去。
  白寻音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喻落吟好像是故意的。
  这个人坏的要死。
 
 
第15章 痛
  一班的学生被撵到走廊里来罚站,其中一个是学霸校草,一个是哑巴校花,简直从哪个角度都是被人围观的存在。
  申郎丽让他们中午吃饭时间也不能离开,就在这儿站着。
  学生来来往往之间白寻音一直低着头,只觉得饿倒是其次,就是丢人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喻落吟倒是不怕围观,闲适的靠着墙站着,惯常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喻哥,你真出息了。”周新随出来站在他面前,推了推眼镜嘲讽:“中午不能去吃饭在这儿罚站,头一次吧?”
  喻落吟淡淡的笑了声:“滚。”
  “今天去食堂。”周新随一本正经的说:“哥们儿还是可以帮你打包一些猪食回来的。”
  “音音音音!你想吃什么?”阿莫也站在旁边问白寻音,她不停看表,相当着急的模样:“我早点回来也帮你带份饭。”
  白寻音皱眉,打字问她:[怎么这么着急?]
  “不急能行么?我想和盛闻一起吃饭啊!”阿莫瞪着一双自己堪比‘小燕子’的大眼睛,大大方方的说:“不跟你说了啊,我去追他了,你想吃什么手机发我。”
  说完,她就急急忙忙的跑了,纤细的背影风风火火。
  ……
  白寻音有点无奈。
  高三,十七岁的女孩,真的都是这么‘热情似火’的年纪么?
  先有盛初苒,后有宁书莫。
  都是为了‘喜欢’这两个字不管不顾的女孩子。
  白寻音知道阿莫喜欢盛闻,他也是一班的一个男生,学习很好。
  但是和喻落吟周新随这种天之骄子不同,盛闻家境不怎么好,为人也沉默,又冷又倔的脾气,可阿莫偏偏就是喜欢。
  她跟白寻音说过那种感觉就叫‘一见钟情’。
  值得盛闻即便对她冷言冷语,她也甘之如饴。
  “你朋友喜欢盛闻吧?”直到中午赶着去吃饭的热潮过去,喻落吟才开口同她说话,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清冷冷,意有所指:“盛闻那小子艳福不浅,还有人追呢。”
  不像他,追别人连个眼神都得不到。
  白寻音沉默片刻,难得的在手机上打字回怼他——
  [你有盛初苒。]
  呵,喻落吟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他看着旁边比他矮了一个头,绷紧了小脸的姑娘,是打心眼里觉得开心。
  “白寻音。”没有老师,喻落吟干脆也不好好站着了。他跨了一步站到白寻音面前,低头看着她柔软的刘海,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你是不是吃醋了?”
  还是和电影院那次一样的问题,只是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心境都不同。
  学校是个‘禁忌’的地界儿,什么打架,抽烟,早恋……都像是阴沟里的蛀虫,不能被神圣光辉所普照的学校发现的一样。
  可喻落吟偏偏什么都敢干,还是所有人眼里的一个‘好学生’。
  他压根不在乎学校是什么地方,兴致上来了,就敢在走廊里和白寻音面对面,暧昧的站在一起。
  被喻落吟这么一个人影响,身边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变的胆子大。
  白寻音深呼吸一口气,给喻落吟发了条微信——
  [傻瓜才会吃你的醋。]  。
  喻落吟看着这条消息,半晌后笑了笑,没继续说什么。
  上次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白寻音直接跑了,恍若他是洪水猛兽。
  这次……
  挺好,算是有进步了。
  中午吃的是阿莫打包带回来的鱼香肉丝盖饭,没有鱼,没有肉丝。
  白寻音也不在乎,机械的咀嚼着,脑子里回闪的都是刚刚喻落吟的靠近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好像麻木了,居然……没那么排斥他的接近了。
  白寻音知道这种情况的前兆似乎不太好,但少女心思从来不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音音。”阿莫的情绪不知为何有些低落,趴在她的桌子上低垂着眸,嘀嘀咕咕的说:“我刚刚在食堂看到盛闻和别的女生一起吃饭。”
  “好烦,我想问他,但我哪有资格问啊?”
  “盛闻怎么那么讨厌呢。”
  ……
  白寻音觉得有点奇怪,想了想干脆饭也不吃了,扔到了垃圾桶里,在纸上写字和她交流——
  [阿莫,你真的喜欢盛闻么?你才认识他不到半个月。]
  “喜欢人哪里分时间的呀。”阿莫抬眼看到白寻音一脸担忧,便忍不住笑了,大大咧咧的姑娘脸上难得有些羞涩:“有些人,你见到第一次就知道喜欢了呀。”
  白寻音心里突兀的跳了一下。
  就像自己第一次在放学后的走廊见到喻落吟时,少年额前微长的黑发被风吹乱,削薄的唇间咬着根烟的时候,她心脏也跳了这么一下。
  最近喻落吟似乎不怎么抽烟了,但白寻音知道他是个坏男生。
  可有的时候,女生就是对坏男生没有抵抗力。
  “音音,人有的时候真的要勇敢一些的,我们就剩下八个月了。”阿莫握拳,坚定的说:“我想和盛闻在一起,考一个学校,我怕错过他会后悔。”
  阿莫的一字一句,就像在无缝对接着白寻音的心思,像根针一样扎进她的脑子里。
  在一起,考一个学校……
  听起来都很好,但‘青春’这两个字,永远都是最反复无常的。
  身边每个人,每件事都会带来影响,让本来一潭死水的‘少女心’,蠢蠢欲动。
  *
  “喻落吟,你最近怎么回事儿?”
  放学后,喻落吟被现如今的一班班主任于深叫到了办公室。
  于深是一位在教学上狠抓很打,是三中出了名的‘包青天’式老师,铁面无私不近人情。
  他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由于一心扑在工作上,并没有传说中的‘幸福肥,啤酒肚’,反而依旧清瘦挺拔。
  教育过无数人的老师,在皱起浓黑的眉看过来的时候,自带压迫感。
  “喻落吟,我问你,你……”于深顿了一下,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似的问:“你和你们班的那个白寻音怎么回事儿?闲言碎语都传到我的耳朵里来了!”
  他特意趁着办公室无人的时候把人叫过来的,声音也压抑着——在老师看来,处理学生疑似‘早恋’的这种事儿,绝对不能宣扬。
  “老师,您就是因为这个把我叫过来的啊?”喻落吟却不怕这位包青天,反而‘胆大包天’的靠墙站着,跟老师插科打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您啊,放心好了。”
  他这般正经又不正经的态度让本来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的于深愣了一下,一箩筐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你……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要早恋的意思?”
  “早恋?我跟谁啊?白寻音?”喻落吟嗤笑了一声:“老师,您想太多了。”
  他说的坦坦荡荡,好像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姑娘的样子。
  于深仔细瞧了瞧,便松了口气,露出几分微笑来:“这我就放心了,没早恋就好。”
  “老师,谁跟您在这儿嚼舌头根啊,我就是逗同学玩。”
  “什么话!”于深听到这‘浪荡话’就觉得不舒服,转头瞪了喻落吟一眼,严肃的说:“都高三了,还玩什么玩?喻落吟我可警告你,你是我看中的好苗子,我不允许你在高三为了任何别的事情分心影响成绩,听到没有?!”
  喻落吟懒洋洋的‘嗯’了声。
  “而且不光你,白寻音也是我要重点培养的好苗子。”老师其实一向喜欢学习好又‘胆子大’能跟自己聊几句的学生,于深不自觉的就絮絮叨叨:“这女孩成绩一向稳定,保持的很好,按照这个节奏下去京大澜大都不是问题,你不许逗人家!”
  安京大学,林澜大学,都不是问题?
  唔,那挺好,喻落吟听着,若有所思。
  “你想什么呢?”于深敲了敲桌子,唤回了喻落吟的心思,又说起了别的事:“对了,国庆之前高三学生的誓师大会,你母亲有时间过来讲几句话么?”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老师您也知道我妈最近进了科学院,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喻落吟耸了耸肩,轻挑的说:“不如老师您自己联系她得了。”
  反正他和他妈,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见上一次面。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过的比国家主席还要忙,总觉得地球没了她没法转——喻落吟他妈顾苑就是那样的人。
  于深看了看他,只觉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行了,我会联系你母亲沟通这件事的。”他揉了把脸,又嘱咐道:“但是你得给我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滚回去好好准备稿子吧!”
 
 
第16章 痛
  誓师大会当天是周末,三中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放假,只有高三的学生家长在学校里里外外风风火火的忙活。
  干的无非是往届干过的那些事情,走方阵,喊口号,发自肺腑的呐喊出宣誓词……
  只是白寻音这些都不用干。
  她占了个‘哑巴’的便宜,念不出口号,宣不出誓言,没办法跟着大部队一起慷慨激昂。于深经过各方面的考量,干脆就没让白寻音跟着走方队,而是让她去办公室帮忙去了。
  帮忙也没什么好帮的,有专门负责搬桌椅的同学,走方阵队列前面扛旗的学生也都选好了。白寻音只用帮着核对一下演讲稿,在主席台上摆摆水之类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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