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公子?
杜盛霖?
且不说他到底是不是真有,就算有,这杜盛霖是杜盛安的便宜哥哥,杜董事长领回来的私生子,俩人势同水火,杜盛安就算是听十块钱的耳机,都不会要他的音响。
说完徐磊就跟开了疾跑似的,脚底抹油溜进宴会厅,看得她目瞪口呆。
宋萤焦躁地往里眺望。
“你是哪个部门的?这里不能进,别挡宾客的路。”戴眼镜的平头男保安不耐烦地挥挥手。
手指还一戳一戳的,差点戳到她的肩膀上。
宋萤缓缓将工作牌摘下来,扔到一边,冷冷道:“谁告诉你我来工作的,眼瞎吗?”
平头男狐疑地瞪着她:“那你是谁?邀请函呢?”
“在朋友那里。”
“唬谁呢?你朋友谁?”
说着,他侧过脸,手放在对讲机上,随时准备叫保安过来。
说来也巧。
宋萤本来扔完工作牌解气就想走人,被众人拥簇的陆绍修偏偏在这时回头看着她。
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在欣赏她拙劣的表演。
宋萤狠狠心,装模作样地冲他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陆、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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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疯了疯了,这女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没想到是个疯子。
平头男忍不住露出惋惜的眼神,好好的人得了幻想症可怎么好?
攀谁的由头不好,要攀陆总?
连他这种小人物都知道,那位从来不带女宾出席。
“保安组到宴会厅,立刻!”
宋萤冷静地对平头男说:“行了,不用叫保安,我自己走。”
“走去哪里?”身畔传来低沉的男声,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气息,“要我一个人留下来?”
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仿佛在演奏着德沃夏克诙谐曲的悠扬氛围里,突然奏起命运交响曲强有力的前奏。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过来,伴随着窃窃私语,就连宋萤自己都愣住几秒。
搞什么?
宋萤狐疑地左右观察,没人啊,陆绍修看着的就是她没错。
他是在跟她说话?
宋萤聪明的小脑瓜飞速运转,很快得出两个结论。
要么,陆绍修被鬼上了身,现在急需一名茅山道士为他驱邪;
要么,他听见了她刚才的鬼话,突然戏精上身,竟然配合她的演技……
想不通这位大佬是什么情况,但他既然配合了,没赶她走,是不是说明音响有戏?
她将垂落的碎发捋到耳后,对陆绍修露出微笑:“怎么会。”
无视保安紧张的视线,她几步走到陆绍修身边,他矜贵地笑笑,看不出情绪,手臂微微屈起,空出一点弧度。
这是……做戏做全套的意思?
大佬给台阶,傻瓜才不下,宋萤矜持地抿抿嘴,迎着众人的目光挽住男人的手臂。
她动作很小,刚刚触碰到他的手臂内侧,已经感觉到紧绷有力的线条。
宴会厅入口的宾客徐徐退开,仿佛自动为他们开了条路,柔暖光线自头顶倾斜下来,伴随着优雅的古典音乐,四处都弥漫着奢靡的味道。
这不是宋萤第一次到这种场合,从小跟着父母,大大小小的宴会她也去过不少。
挽着身边男人的手,她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紧张。
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衣服。
在全场仿佛大型春夏时装秀T台的衬托下,她这一身职业套装实在是太另类了。
宋萤恍然大悟,对,肯定是因为她穿了不合场合的衣服,才会这么紧张。
而不是因为挽着他。
“松一点,怕我跑了吗?”男人低笑一声,胸腔微微震动。
宋萤干笑两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陆总很幽默。”
“不敢,比你还是差一点。”
宋萤疑惑地看他,这人怎么老是话里有话。
阴阳带师?
他面无表情地碰了碰鼻梁,低头的一瞬,眉骨与鼻梁形成一道动人的阴影,“我今晚没带女伴,多亏宋小姐贴心,主动帮我解决问题。”
陆绍修语气轻松,宋萤却忍不住在心里犯起嘀咕。
眼前这个男人,年少时就是横扫各类国奖的大学神,毕业后继承公司,那时才二十二岁,一副公子哥的倜傥相貌,陆氏许多老人并不当回事。
他顶着压力和层层阻碍,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自主研发在当时并不讨好的新能源项目,一扫沉疴。
如今,他稳坐陆氏CEO的位置,财经杂志称其为“击碎旧梦的一匹黑马”、“汽车界的贵公子”……
听话听音,宋萤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
宾客纷纷到场,音乐声渐渐弱下来,拍卖会正式开始。
设计师别出心裁,一改寻常拍卖会的常规布局,专门隔开一个mingle区,宾客可在此自由活动,享用酒水和美食,如果遇到心爱的拍卖物,直接举牌即可。
徐磊寸步不离地跟着,每当主持人公布新的竞拍品,他都会不着痕迹地看一眼陆绍修。
——对于宋萤神奇地成为陆绍修临时女伴这件事,他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宋萤在这种场合觉得无聊透顶,展出的首饰字画都很美。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甚至拿出手机,悄悄发了个朋友圈:卑微社畜,在线无聊。
“在看什么?”陆绍修忽然看见她的动作。
“没事,”宋萤赶紧收起手机,回归正题,“陆总,那套音响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我……”
“嘘,你看台上,”她的话生生被陆绍修截断,不得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听见他说,“两个选一个。”
台上镁光灯照射的展品,是18到19世纪的古典羽扇,同系列如今藏于波士顿博物馆,仅有两把私人藏品,如今拿出来拍卖,所得收益会全部捐给渐冻症患者。
羽扇无声地三百六十度旋转,精美不可方物,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扇柄缀着流苏璎珞,是真正的古典美。
一把乳白,一把孔雀青,各有各的美。
宋萤看花了眼,迟疑着看着陆绍修:“陆总,你要我选?”
“是。”他惜字如金。
已经有人举牌报价,五十万第一次。
五十万第二次。
宋萤忽然间懂了,原来陆绍修说的“需要”就是这个?
就像他刚才说的,这场晚宴他缺个女伴,她正好主动上了,那么她目前的任务,就是踏踏实实,陪他结束这场晚宴。
这逻辑很顺,没毛病!
她仿佛已经看见天价音响在向她招手,随口说:“绿色吧,比较华丽。”
陆绍修点点头,看一眼徐磊,语气轻松又不容置疑:“拍下来。”
“好的,陆总。”
宋萤忍不住眨了眨眼,就这样?她说拍哪个就拍哪个?
怎么跟过家家一样的……
这种在买买买方面如此随性不羁的奇男子,宋萤只见过她老板一个,陆绍修竟然也不遑多让。
可恶的有钱人。
再待下去,她感觉自己要仇富了,好在陆绍修也很快没了兴致,低调地往外走,而竞价还在继续。
陆绍修都看上的东西,似乎更显价值,总有人跃跃欲试地想要争一争。
宋萤自然也得跟着他走,她小心地跟上他的步伐,“不用等拍到了再走吗?”
回应她的,是男人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轻嗤。
好像在说“老子要拍的东西还有拍不到的?”
宋萤服气了,乖乖跟着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酒店外,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面前,司机下车为陆绍修打开后座车门。
“上车,我送你一程。”陆绍修下颌微扬,扶着车门,半靠在上面,神态有几分慵懒,天然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呵呵。
美男计?
她宋萤堂堂一介社畜,岂是能轻易被美色动摇,就忘了本来目的的人?
没错,拔D无情,就是她。
“陆总,您刚才答应我了,应该不会反悔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等您的好消息吗?”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生气,可他眼神太过锐利,气势又很压迫,宋萤心虚地低下头。
她是暗示得太过明显吗?
他要生气了?反悔了?
宋萤有些犹豫,事情好不容易到这一步,怎么能功亏一篑?
她长睫扑扇着,比之镁光灯下的古典羽扇毫不逊色,漂亮的眼睛微微弯着,将所有情绪都藏起来。
演技太拙劣了。
陆绍修淡淡从她脸上扫过,打断她:“东西我会让徐磊送给你,那我走了。”
男人的动作像风,车门关上,车窗缓缓上升,宋萤还来不及说声谢谢,他已经离开。
夜风微凉,初秋时节气温骤降,一阵风吹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她搞定了?
陆决刚才已经亲口保证过,会把东西送给她,不带半点犹豫的。
宋萤喜形于色,要不是顾及形象,恨不得原地蹦哒几下。
她给杜盛安发消息:搞定!
圆满完成任务!
宾利车内,陆绍修靠向车窗,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愈来越小的身影。
她身形瘦削,一双白皙长腿在风中微微打颤,长发飘散,握着手机,不知在高兴些什么。
陆绍修松了松领带,解开西装扣,拨通一个电话,靠着座椅闭着眼睛:“今晚把东西送过去。”
第4章
杜盛安在宋萤洗头的时候疯狂call她。
头发还滴着水,宋萤不慌不忙用毛巾包住,接起来点开外放。
“要我打几遍?还当你被陆绍修拐卖了!”他迷蒙的声音一听就醉得不轻。
宋萤毫不留情面:“被他拐卖了也比给你当秘书好。”
“我怎么了?我是没给你发薪水,还是没给你涨工资?我都允许你把猫带来办公室,哪里找我这么好的boss?”杜盛安义愤填膺的嚷嚷。
听他自动乘以二的语速,宋萤盲猜他至少喝了一斤,而且是一人饮酒醉的那种。
她懒洋洋地在软沙发上坐下,松开头发,歪着脑袋擦头发,“随便你,总之等音响拿到了,你会按时来公司上班吧?”
“这个嘛……”
宋萤停下来,眯起眼睛:“杜盛安——”
“好了好了,上班就上班嘛,我就当给老杜提前上坟了。”
宋萤真希望自己聋了,没听见这大逆不道的话。
这整个一灭霸。
挂上电话,宋萤表情空虚,在沙发上靠了好久。
有时候她挺佩服杜盛安的。
在成年礼那天,父亲突然领回个私生子,便宜弟弟渐渐和杜盛安平起平坐,外界更是经常把两兄弟放在一起比较。
多半都是对杜盛霖的褒奖,杜盛安被贬得就跟陈年老坛垃圾似的,发酵后愈发芬芳。
杜盛安马照跑,舞照跳,以不务正业为己任,日常登上娱乐头条、气得他老爸想提前入土为宗旨。
至于好好赚钱,管理公司,那是极其次要的支线任务。
可做可不做。
每次听见杜盛安和杜董事长打电话,总能吵得七窍生烟,场面滑稽又热闹。
不像她。
自从父亲在母亲死后一个月领了新人进门,她就和家里脱离关系,再也没有讲过一句话了。
从前家里独宠的大小姐,自力更生,钱固然难赚,但她至少不用看那些小人的脸色。
之前的圈子她也不混了,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卓一茜,和她始终是闺蜜。
愣了一会儿神,头发都快半干了,灰色的沙发靠背上洇湿了一小片,宋萤站起来,准备到卫生间把头发吹干。
门铃响了。
这都快十一点了,会是谁?
她到猫眼前看了眼,高兴得捂住嘴。
徐磊来了。
肯定是来给她送音响的。
陆绍修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言而有信,说到马上就做到。
“不好意思,刚才在吹头发。”宋萤火速换了一套能见人的衣服,打开门,冲徐助理露出营业微笑。
走廊里刚熄灭的灯刚好亮起来。
宋萤的微笑卡在脸上,显得有些僵硬。
在徐磊的手里托着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香槟色包装,系着玫瑰粉色缎带,还有丝丝高级的香气。
只是……这个盒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之前查过资料,宋萤知道,这套音响体积不小,加上配套的脚锥垫分音器,是必须找专门的托运公司仔细包装的。
徐磊礼貌地笑笑,将盒子递给宋萤,“陆总吩咐我尽快送来给您,很晚了,早点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宋萤感觉,这位徐特助的态度比刚才好了很多,语气如春雨般柔和。
“这是……”她迟疑着接过来。
好轻。
这里面真的装了东西吗?
陆绍修该不会给她开一张空头支票,还专门找人送过来吧?
他也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啊。
“您打开看就知道了,这是陆总特意送给您的礼物。”说完,徐磊微笑着离开。
好奇怪。
宋萤关上门,回到沙发上坐下,小心地把礼物搁在自己的膝头,食指轻轻挑开蝴蝶结,缎带从四面垂下。
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只扇子?
孔雀绿的羽毛,冰肌玉骨的翡翠扇柄,精致华丽的金色流苏,满满的人民币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