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不受宠的日常(女尊)——凤久安
时间:2020-11-18 09:54:48

  贺玉道:“卯时晨起,又要学一上午,当然头昏。”
  “他也不知像谁……”冯素不满道,“我小时读书可从不这般推托。”
  贺玉笑他:“那是,你是大才子,像你的能有几个?”
  二皇女挣动着要从贺玉的怀中下去。
  “怎么了?”贺玉问。
  二皇女喊:“哥哥。”
  贺玉回头,见双胞胎手拉着手站在春湖旁,贺玉不常见他们俩,就抱着二皇女过去打招呼。
  冯素问:“开儿,远儿,你俩今日不读书吗?”
  两位皇子有礼有节问了好,说是昨日《古文衍义》背得好,皇上特准的让他们今日休息,来看望二皇女。
  冯素气得要死,他的简儿还在念《蒙训》,这俩都背上《古文衍义》了。
  娘都是一个,皇子们有这种差距,还不是因为爹的问题?这倒好,到头来宫里最聪明的,无论皇女还是皇子,都是他乔昀的,人死了还比不过。
  冯素没当面给孩子们甩脸色,贺玉把二皇女放下,两位哥哥牵着二皇女的手玩去了。
  贺玉:“好了好了,别气了,有的孩子开蒙晚。”
  冯素语气悲痛道:“原来我那才子之名,都是白来的吗?半点也没能给我的简儿。”
  他曾经才动京城,引无数王女折腰,可他的儿子在读书上竟缓慢得很,再这么下去,恐怕连霜司侍的文宝,都要比过他的儿子。
  双生子带着二皇女到闲庭捞鱼玩,去了见贞司侍孤零零坐在美人靠上呆望着湖景。
  身边的宫人轻声交待皇子们,只去见个礼就是,不要与贞司侍来往。
  双生子疑惑不解,领着二皇女规规矩矩问好,好奇打量着这个眼生的司侍。
  雪霁的脸在春光中几乎白到透明,仿佛正在融化的雪。
  他淡淡看了几个孩子一眼,轻轻点了头,目光停在二皇女身上,闭上了眼。
  皇子们挽起袖子,在宫人的人墙保护下,兴致勃勃地捞着鱼。
  鸟语花香,鱼跃出水面,哒哒甩尾溅起水花,二皇女也不躲,咯咯笑了起来。
  不远处,贞司侍蜷起身子,捂着心脏剧烈咳了起来,声音似濒死的人拼命地挣扎,像极了离开水的鱼。
  二皇女吓到了,止了笑声,大眼睛望过去。
  两个皇子很是在意,虽然宫人劝说不要去,但双生子还是牵着二皇女去问候。
  “你怎么不带人一起来?”双生子问。
  “病了。”二皇女指着他,小心翼翼地说,“要吃药。”。
  雪霁睁开眼,手握住了二皇女的手,微微一笑。
  他又摸了摸二皇女的头,滑到她脸上,目光复杂。
  宫人见状,连忙把二皇女拉开,问他需不需要叫太医来看看。
  雪霁没说话,他看着二皇女,二皇女从没见过他这样奇怪的人,怯怯道:“病会好的。”
  贺玉眼尖,看到这边的情况,慌张和冯素过来。
  雪霁扶着阑干慢慢离开。
  冯素抱过二皇女翻来覆去看了,仔细问了一大圈,这才长舒口气,交待二皇女:“以后见了这个司侍,不要让他抱你,也别吃他给的东西,记住了吗?”
  二皇女年纪小,根本无法理解,只是被他的表情和语气吓到了,抱着他脖子,没说话。
  “开远,你俩也是,以后看到这个贞司侍就离远点。”
  交待过孩子后,冯素对贺玉说:“我估计他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做什么,咱俩也没对不起过余帝君,他心里明白的。再者,雪霁不是这样的人,二皇女又跟他无冤无仇,这孩子是乔帝君用命换的,又是皇上捧在心尖上的,还是我一口口养大的,他舍得对孩子下手?”
  贺玉也是这么想的。
  雪霁虽然恨乔昀,可他心是善的,以前侍弄花草时,只有雪霁会注意脚下,绕开蚂蚁。他因余帝君之故,很是敬佛,也曾说过,对孩子下手的,都是畜生,永世不得超生。
  冯素:“他也是个怪人,求了皇上,把身边伺候的宫人都遣了,说是看到人在身边晃就会头昏。现在长丽宫的宫人只在外殿侍候,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不说他了,又是祭祖又是顺昭君寿诞的,你那汀芳斋能应付过来吗?”
  贺玉:“还好,就是忙碌些。”
  “襄君天天去你那里,可有说要帮你置办?”
  “他自己都还不知如何置办,他快要把我的汀芳斋当家了……”贺玉叹气,“上次,连皇上都知到汀芳斋找他,到我宫里把他领走了。”
  “呵,他倒是厚脸皮,也不知为你想想。让皇上到汀芳斋翻你的牌子,领他走……也是举世罕见了!”
  贺玉回汀芳斋,襄君还在。
  “午膳吃了吗?”贺玉问。
  襄君嗯了一声,翻页。
  贺玉说:“我有些头疼,你自己看,今日就不教了。”
  襄君道:“那你休息吧,我让朝露煮了药膳。”
  过了午时,朝凤宫纯君和二皇女双双暴病,六宫震动。
  贺玉赶过去,恰听见太医对皇上说:“是毒,只是不知什么毒,毒性虽烈,好在纯君和二皇女所食不多,幸能保命。”
  皇上眼神冰冷可怕,暴怒道:“又是毒!又是毒!给朕查!查清楚!查不出,朕剐了你们!”
  贞司侍扶着门,慢慢走进来。
  太医说:“我们查过了二皇女和纯君所食的糕点,都没有问题。李医士在纯君的手帕上发现了一些擦拭后变色的部分,疑就是此毒,宫人说午膳前,纯君给二皇女擦了手……”
  皇上:“查,织造局也给朕查。”
  贞司侍慢慢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不必查了,是我做的。”
  皇上整个人一震,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震惊和迷茫。
  “你?雪霁,你在说什么?”
  “是我今日把毒涂在了二皇女的手指上。”他说道,“毒是我下的。”
  “……你哪来的毒?谁给你的?谁指使的?”皇上声音低到可怕。
  “德君有个匣子,什么都有,都是些可以制毒的药粉草药,是他用来牵制六宫的。现在那个匣子在我宫里,那些都是慢毒,多是寒凉之物,唯有一味烈的,我之前服的就是。”雪霁表情不变,慢慢说道。
  贺玉还未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皇上一脚踹在雪霁心口,暴怒。
  “你敢谋害朕的皇女!”
  诸君跪了满殿,不敢抬头。
  “皇上,纯君退了烧,应无碍了。”太医说,“只是二皇女高热不退,情况凶险,若是知道这毒是何成分就知该如何救治……”
  雪霁爬起来,擦掉唇边淌下的血,从袖中取出一方巴掌大的小匣子,垂眼说道:“都在这里,太医拿去吧。”
  皇上一把掐住他脖子,咬牙吼道:“雪霁!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他的女儿,永远做不了储君,永远爬不上他想期盼的皇位。”雪霁虚弱道,“二皇女是他的命,那我就要他的命。”
  “昀儿早死了!你又有何面目恨他,你个贱人!”皇上气到声音发抖,“狗胆包天!你竟敢……”
  贺玉呆呆看着雪霁,眼睛干涩到发疼,却流不出泪。
  雪霁咧开嘴,殷红的笑,“皇上看清了吧?这都是我一人所做,是我一个人的恨,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帝君的死,只有我一人记得长皇女没有了父君,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日日夜夜恨着乔昀!”
  他口中涌出黑血,皇上立刻撤手。
  “你服毒了?”
  雪霁吐血而笑:“我只恨没有一口毙命的剧毒……”
  “子期。”皇帝的语气可怕的平静,“拖他出去,就在长丽宫前,凌迟处死。”
  贺玉两眼一黑,昏了过去,眼泪终于在昏过去后缓缓滴出。
  襄君反应迅速,托住了贺玉的头。
  皇上扫过这满屋的男人,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个不停。
  容君抬头,亦是一副要哭的表情,凄楚望着快要疯掉的皇帝,轻声唤她:“皇上……”
  此事不容深想,皇帝的枕边人,却怀毒而卧。今日能毒害二皇女,明日是不是就能无声无息的把毒喂给她?
  皇上收了笑,冷冷道:“你们……都给朕看着,一刀刀看着他是怎么死的,一个都不能少。”
  “哦,还有。”皇上说道,“羽林卫,别忘了长乐宫的那个德君,问清他那些毒都是哪来的,一起剐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雪霁原本想借德君手搞二皇女。
  结果德君广撒网,本性阴毒,不敢搞大的,只敢搞他们。而雪霁也不聪明,玩不了阴谋,而且顾忌着贺玉,怕他被自己所作所为牵连。
  所以他遣了宫人,孤立了自己,然后孤军实名制投毒,爽快承认,玩了个明面杀,以命换二皇女残血。
  二皇女没死,但也不健康了——无缘帝位。
  【所以封建帝制要不得,放大爱恨,扭曲观念,人都会被搞疯的】
 
 
第17章 雪霁(三)
  “皇帝!”顺昭君人未到声先至。
  皇上叫了声父君,恢复了些清明,背过身去沉默。
  子期停下拖拽,雪霁伸出手,弱弱叫了声顺昭君。
  顺昭君神情肃穆慈悲,将手上的佛珠脱去,扔在了雪霁身上。
  “可怜孩子,执念成魔了……佛祖保佑,福溪,给他个痛快吧。”
  顺昭君身旁的近侍抽出刀,只听顺昭君又道:“六宫都在,不宜见血,就算是为二皇女积福。”
  近侍收刀,冷着脸上前,徒手绞断了雪霁的脖子。
  骨头折断的声音,吓到的几个宫侍,顺昭君眼神冷漠,扫过他们几个,沉声道:“一个个的,都不成气候,本君把皇帝交给你们,却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他搭手,近侍忙扶着,气势威严地走到主位,说道:“今日之事,不可外扬,免得前朝无边揣度。皇帝心里应该有个主,堂堂天选之人,怎能被一个小小司侍乱了心思。”
  皇帝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恭敬道:“父君教训的是。”
  “长丽宫的宫人,一律杖杀。”顺昭君道,“这宫里的,也都仔细自己的舌头。”
  诸君称是。
  “贞司侍是哪个宫里出来的?”
  贺玉迷迷糊糊听见问话,挣扎着起身,可头重脚轻,仍不能好好答话。
  朦胧中,听见襄君和容君都答了,襄君还把朝露和珠玑挤开,稳稳扶住了他。
  顺昭君道:“文持正?翰林贺家……”
  没什么威胁。
  皇帝恼火道:“父君,跟他无关,贞司侍是风秀给的……”
  贺玉听到顺昭君提到自家,不知为何,突然就清明过来,叩首道:“臣侍有错,教下无方,自请责罚……”
  “禁足三个月。”顺昭君淡淡道。文持正轻罚就是,顺昭君本欲重罚汀芳斋的宫人以儆效尤,震慑各宫侍从,让他们收了性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见贺玉的两个侍从都在身后贴地叩首,贺玉身边是襄君照料,也是个没家没威胁的,想了想,乏了,就没再搭理。
  “各宫都散了吧,回去都警醒些。五月祭祖后还有宫选,这才是你们该操心的。”顺昭君训话后,遣走了满屋的君侍。
  皇帝疲惫不堪,“父君,宫选就算了,朕没这个心情……”
  “说的是什么浑话!难不成要前朝知道,你治下的后宫就是这种糊涂样子吗?!”顺昭君厉声呵斥,“宫选照旧,贞司侍的事,就这么过去,无须再提,皇帝要为皇长女着想,将来皇帝有心,今日事就是把刀子,让姐妹之间生了嫌隙,岂不是埋下祸患?”
  皇帝深吸口气,“朕知道了。”
  “要紧的,是德君何琼的事,他伴驾多年,却在宫中藏/毒,以谋他人性命,此人不可留。”顺昭君道,“我听闻何家在前朝也持功自满,跋扈嚣张,他的母亲和姐姐在吏部户部结交拉拢朝臣,皇帝要早做决定,如此好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皇帝眸色深重,低声道:“朕明白。”
  太医上前来,言说纯君已醒。
  皇帝想进去看,被顺昭君拦下。
  顺昭君问那太医:“李大人,本君记得,你家中育有一子,今年十九,尚未婚配。”
  太医一震,答道:“我那儿子相貌丑陋,性子孤僻,不宜侍驾。”
  顺昭君道:“重要的是心善,这次宫选,就让他来吧,当然,也要皇帝做主。”
  皇帝嗯了一声,进内殿去了。
  李太医闭眼,心中一叹。这是以她的儿子做要挟,要她对今日之事闭口不言。
  顺昭君笑道:“你家中就这一个儿子吧,也是难得。”
  李太医苦不堪言,当即表态,发誓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今日只是纯君抱恙,二皇女得了风寒,明白了吗?”顺昭君喝了口茶,平静道,“以后,还要李大人多费心照料。”
  过后几日,听说二皇女病愈,只是六宫谁也没见二皇女。只有皇帝下了朝,会到冯素那里,抱着二皇女说话。
  贺玉被罚了禁足,靠朝露和珠玑的打听,得知冯素好了起来,二皇女也没什么大碍。
  五月祭祖前,顺昭君将六宫君侍都召去西宫,与长皇女一起在佛堂做了法事,敬香祈福。
  五月祭祖,风平浪静。据说,皇帝亲自抱着二皇女祭拜,一路都没松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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