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冷星，林葵月，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
“别不吱声啊，你们还有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呢。零点过后，就要出游戏结果，趁着还有时间，有什么遗言，赶快说说呗。”
陆冷星：“……为什么是遗言？”
“哈，你这不是废话么？”黄楚玥掩着唇笑了，“你不会数数的吗？不会数也没关系，喏，看看你的黑色腕表，现在是几比几的人数？”
“……2比3。”
“你们输了，赢的队伍是我们。”
陆冷星望着手环上的数字，沉默久久。
黄楚玥一手支着脸庞，笑意愈浓：“别这样一副表情啊，死都要死了，让我看看点其他的表情呀。”
她盯着陆冷星和林葵月，目光转悠着：“这场游戏玩得够久了，老实说你们已经很努力啦，到最后一个人都没死，反倒是我们队伍，都死了四个人，想想真可惜呢，希望下一局的决胜点，别再遇到这种需要拼人数的游戏……”
陆冷星没说话，眉头微微凝着。
黄楚玥见她死到临头还是这副表情，心中不免不快。
可马上又生出点怜悯——无所谓了，甘心也好，不甘心也好，他们都死定了。
这场游戏已经到此为止了。不可能会再有逆转的余地。
“陆冷星，林葵月，这场PK游戏，你们，输定了——”
“那可未必。”
黄楚玥笑意一僵。
这个声音——既不是陆冷星，也不是林葵月。
“林——林烨？你在说什么？”
林烨站在四人中间，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黄楚玥：
“我说了，那可未必。”
黄楚玥哗地站起身：“你——！”
韩剑锋：“林烨，你这是在做什么？”
“剑锋，你别动，别参合进来。”林烨转动着手中的武器，“还有你们两个，别给我乱动！”
陆冷星依言停住动作，林葵月朝她看了一眼，也站住了身形。
枪口黑洞洞，林烨的脸上罕见的挂着笑意：“我等这一刻可是等了好久的，黄楚玥，你根本想不到吧——”
黄楚玥冷哼一声：“我想不到。我是没想到你会蠢到这个地步。林烨，你拿枪指着我想做什么？杀了我么？”
“先不要说有【同学情谊】的规则在前，你杀不杀得了同一队伍的成员还不一定——你杀了我，现在的局面可就变成2比2平局！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看着林烨的眼神像看一个白痴，陆冷星亦感到疑惑，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林烨举着枪，笑了。
“平局？好处？”
林烨挑起唇：“我就跟你们说了吧。”
“我从这场游戏的第一个晚上开始，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平局局面！”
第60章
“我从这场游戏的第一个晚上开始, 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平局局面！”
“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样吃惊的眼神看着我？”林烨道，“黄楚玥, 你所说的确实没错，这场PK游戏, 我们的队伍会胜出——但胜出的是我和韩剑锋。并不包括你。”
“……你说什么！”
林烨嫌恶地揉了揉耳朵：“别囔那么大声。”
他环望众人的表情, 皆无例外透露着疑惑和茫然, 他满意地勾勾唇：“反正还有些时间, 我就和你们从头到尾说明一下, 也无妨。”
“林烨，如果你脑子还能思考，现在就把枪放下来，我可以当作一切事情没发生过——”
林烨冷冷地瞥了眼黄楚玥。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这样自以为是, 你这个女人, 真的是我讨厌的类型。”
黄楚玥眯了眯眼。
陆冷星忽视掉这两人间的你来我往, 只是盯着林烨，道：“你说的一开始就是为了今天的平局局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烨？”
“没错。我从最开始, 就是为了让我们两个队伍的人数持平。”林烨道。
“你问为什么？呵，因为我的通关条件, 打一开始, 就和你们不一样！”
“我原本, 在这场游戏的第一个晚上, 就应该死了的。”
陆冷星神情一顿。
“但是我没有死，我活了下来——因为我的异能力。”
*
时间倒回第一晚。
“第二个问题。玛弗德特小姐最讨厌的动物是什么？”
“诶？”
“请作答。”
“这、这……这我怎么会知道……狗？难道是狗吗？”
“回答错误，执行惩罚。”
“咔——”
“不！等一等！等一下！我——”
高举镰刀的怪物宛如死神, 生死关头，林烨没有忍住尖叫出声。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声音。
哧啦。
利器划破人类血肉.体肤的声音。
不……不是。
不是这样的声音。
林烨睁开眼，怔怔然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地上倒着一个人。
身体被镰刀穿过，倒在房间的地板上，这个人死了。
鸟嘴怪物在杀完人之后就走了，它只是为了执行任务而存在，任务完成自然就要离去。
离去前还为林烨合上了房间的门。
于是房间内便只剩下林烨，还有地板上的一具尸体。
林烨呆呆地走上前，低头，望向地上那个人。
这个人，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衣服，留着跟他一模一样的发型，无异就是他。
而“他”死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不一样。
林烨怔怔地望着地上的“自己”的尸体，伸出了手——没有血，没有温度。
镰刀穿过的躯体，没有任何血液涌出。
这是一具人偶。
小心翼翼地翻过了“尸体”的正面，和他完全一致的脸冲撞进视野，林烨“啊”地大叫了一声。
“这、这、这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具人偶，替他——替他挡下了怪物的攻击！？
这、这——
满脑子的惊诧混杂在一块，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项圈发出了“嘀”的一声。
Z的声音响在这个安静的房间内。
“亲爱的22号同学，晚上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数学定理——‘分球怪论’。”
“这个定理非常奇妙，说的是只要把一个球分割成有限个的部分，就能利用这些有限个的部分组成一个新的球体，而这个新的球，和之前的球无论是半径、密度……所有性质完全相同。换言之，这两个球，就是同一个球。”
“很神奇吧？用现实世界的思维去理解，感觉很不可思议，但在数学上，这是可以成立的。”
Z笑嘻嘻：“而我们的22号同学，你真是太幸运啦——”
“没错！”广播内传来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在这场猎杀游戏中，你拥有的能力，就是这个能够分球的能力！”
林烨呆呆地指着自己的：“我……我？”
“看到地上那具尸体了吧，原本你已经回答错了问题，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应该是你——但你在那一瞬间使用了能力，就像那个球体一样，你把自己一分为二！让分出来的那个自己，替你而死了！”
“这……怎么可能……我——”
“不过可惜的是，和分割小球有一些不一样，你从自己身上分割出来的，好像只是一个不能动不能说话的——人偶呀？”
林烨呆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偶，只觉得浑身冷飕飕：“没错，是、只是一个人偶。”
人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从眉眼到身形，和他如出一辙，诡异的一致。
这是他的能力？
能分割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事物？
这——
“这……这难道不是在作弊吗？你，你特地来跟我说这些，是发觉我没有被那个怪物杀了，你想要杀了我吗，Z！？”
Z“咦”了好大一声：“这怎么会是作弊呢！这可是你的异能力呀，在游戏中使用异能再合理不过了，你又没有违反规则，Z怎么会随便伤害可爱的同学呢~”
广播咂咂作响，Z的笑音裹杂着电流声，响在他耳侧：“今晚找上你，只是想和你玩一个【选择游戏】~”
“选择……游戏？”
“没错，选择游戏。这个游戏只有你才能参与，放心，这是一个对你来说益处远大于坏处的游戏，等我为你说明完规则之后，你可以选择参与或者不参与~”
“不过，用正常人的脑袋去思考的话，肯定会选择参与喔！”
*
“选择游戏？”陆冷星眯了眯眼，“什么样的选择游戏？”
林烨道：“忒修斯之船。”
“什么？”
他勾唇一笑，环视众人，眼底带着讥诮：“准确来说，是【第二忒修斯之船】。”
*
“就是这里吗？还、还要继续走吗？”
“继续走。”
“然后呢？这里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清。”
咔。
灯光亮起。
林烨望着眼前的环境，瞪大了双眼：“这里是——”
“这是你们所在的红色小木屋的地下室。”
“这么大的地下室，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让我来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Z哈哈大笑：“当然是为了让你玩这个【选择游戏】呀~”
“我还没有说要参与！”
Z“哼哼”了一声：“好好好，别急，Z现在就给你说明这个选择游戏的内容，说完之后，你要是不想参与也没问题，Z这么温柔，绝对不会勉强心爱的同学们的~”
“……”
“这个【选择游戏】很简单。”
“现在，你将面临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当作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答错了问题却没有受到【惩罚】，就当作这一轮的【敲门审判】你不在房间。你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作为队伍的一员，进行这场PK游戏。”
“在这个选项下，规则不变，只有在最后，你所在的队伍人数大于敌方队伍，才算胜出。”
林烨狐疑地点了点头：“当然……是这样，没错。”
“第二个选择是，你用你的异能，创造出【第二忒修斯之船】。”
“……什么！？”
“一旦你选了这个选项，游戏的规则也随之改变。对你来说，决胜条件不再是‘全员存活人数’，而是——”
“第一、到游戏结束之前，都没有任何人发现【第二忒修斯之船】的存在。”
“第二、游戏结束之时，两个队伍的存活人数持平。”
“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你，不仅能赢得游戏，还能离开月出岛！”
林烨双瞳骤然瞪大：“离开月出岛？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Z咂咂嘴，“Z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呀~只要你赢了，可以选择逃离月出岛，也能选择留下来继续参与PK游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能离开岛的，只有一个人。”
Z夸张地拖长语调：“好啦好啦~都给你说明得这么清楚了，赶紧作出选择吧，究竟是选择无事发生，还是用自己的异能力改变命运呢？给你五分——呃不，五分钟也太久了，给你两分钟选择！”
“这样的送分题，还需要犹豫什么？”
Z的声音贴在他耳侧，电子合成音模拟出生硬的抑扬起伏。
可有那么几秒，它的语调像是蛊惑浮士德的梅菲斯特，在涌动的电流声下，竟然比人类还要人类：
“赶快做出你的选择吧，22号玩家。”
*
“你——你选了什么？”
林烨嗤了一声：“这还用问么？我以我们所待的这艘船为原型，在那个地下室，分割出了一艘一模一样的船！”
他的语气中满是自得，能分割出一模一样的事物的能力，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黄楚玥盯着他的脸：“就为了这种事，你选择背叛我们的队伍，和那个Z狼狈为奸！？”
林烨瞥了她一眼：“背叛？”
“你压根没有把我们当作队友，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作队长。何来的背叛？”林烨讥笑道，“换作你黄楚玥，你会怎么选？你肯定犹豫都不犹豫，就选择出卖我们所有人，自己活下去。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