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失控——槿淮
时间:2020-11-20 10:10:37

  秦苒靠着床头,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男人不吃点苦头,永远看不清自已什么德行。凭什么他说不要就不要,要的时候你就必须顺从?这是你没答应,答应了保不准他还觉得你之前一直在欲拒还迎。”
  叶凉深思“会吗?”
  秦苒翻了个白眼,“男人不会的只有能正确的认识自已。
  ”
  这话就有点一语双关了。叶凉忽然想起来,“周杭还找你吗?”
  “来过杂志社几次,后来主编让我跟了他的采访。以公事为名吃了两顿饭,告诉我放不下。”
  叶凉发现,这次提起他的时候秦苒淡定了许多。
  “你怎么说的?”
  秦苒阴恻恻一笑“他放不下关我什么事儿?有能耐就憋一辈子,他真要为我孤独终老,没准儿死后我还能去他坟头送个花。”
  不告而别是他,见面不认还是他。现在她放弃了他回心转意,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好吧?!
  “你确定不给他机会了?”
  秦苒摘掉发带扔到一旁,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你跟沈逐溪可能性更大一些。”
  叶凉想起沈逐溪离开时那个表情。好像永远不希望再看到她了。
  “还是算了吧。”
  如果秦苒跟周杭是死局,那她和沈逐溪就是错旗。
  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
  天色阴沉,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气温也随着一场场秋雨变得越来越低。
  早上八点左右,叶凉在市医院见到了叶文彦。
  她停好车往急诊楼走,碰上同样刚从车里下来的叶文彦。
  许久不见,他似乎憔悴了不少。深蓝色西装依旧笔挺,金丝边眼镜突出斯文的气质。只是身形变得消瘦,白头发也冒了出来。
  隔着大约一米的距离,他们沉默的对视。
  “小凉。”他目光微动,语气带着强装熟稔的尴尬,“来上班啊?”
  叶凉点头。看见他手里的保温壶和果篮,把想问的问题咽了回去,“先走了。”
  “你等等。”叶文彦把东西递给叶初灵,“你先进去,我跟你姐姐说几句话。”
  叶初灵没动,心不甘情不愿地瞥了叶凉一眼,加重语气“妈在等你。”
  “那就让她等。”叶文彦虎着脸把保温壶和果篮塞进她手里,“让你去你就去!”
  叶初灵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叶凉一眼,转身往里走。
  “叶初灵。”
  “干嘛!”
  雨滴滴答答落在伞面,叶凉紧紧握着伞柄,语气不冷不热,“向你妈妈问好,告诉她我已经把我母亲的照片修复好了。”
  叶初灵表情一僵,紧张地攥紧掌心,“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住院部。
  “小凉……”叶文彦走到她面前,嗓音低沉“你阿姨昨晚阑尾炎发作送过来,做了手术。”
  叶凉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叶文彦忽然悲从中来。好歹是自已的女儿,对他的态度却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前两天你沈伯父沈伯母跟我见了一面,郑重地提出了解除婚约的事。你伯母说是他们自已的问题,所以这件事你不用再有压力。”
  叶凉心底微动,没想到郑听薇会把责任揽到自已身上。就这么包容了她的无理和任性。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她看向叶文彦,“我的压力从来不是因为他们。”
  叶文彦明白她的意思。是自已太着急,想借着这层关系从沈家得到更多各个方面的帮助,才会不顾她的感受施压。
  如若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一直没有改善。
  “之前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事。”叶文彦轻咳一声,“我会让你阿姨和初灵尽量少打扰你,以前的事就这么过去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为难她们。”
  “过去吧?”叶凉气笑了,“你知不知道她们干了什么?”
  叶文彦看着她,眼皮一跳。
  “你老婆女儿在我的地方故意弄坏了我妈的遗物。”言尽于此,叶凉懒得再废话,“你可以不在乎,但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小凉,沈家已经跟我停了下一季度的所有合作。”
  这还不够吗?
  叶凉眼色冰冷,内心毫无波动,“那本来也不应该是你的。而且,你失去的只会越来越多。”
  —
  下午叶凉跟了一台脑部手术。患者从高空坠落一直昏迷不醒,情况危急,手术做了将近六个小时才结束。
  术后患者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家属一窝蜂地跟了上去。医护人员从手术室出来,各个筋疲力尽。
  叶凉换下手术服,回办公室写病志。也不知过了多久,抬头活动脖颈时发现窗外已经黑天了。
  她动了动肩膀,把剩下一点写完,保存好关掉电脑准备回家。
  晚上走廊里比白天相对安静一些,白炽灯光明亮,空气里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
  刚收拾完卫生,地面有些湿润。夜班
  的同事迎面走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叶凉同他们聊了几句,道别后沿着走廊往出走。
  刺耳的滚轮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病患被推了进来。
  叶凉让开路,侧身时无意瞥到病床上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双眼紧紧闭着,完全失去了意识。病床滑过去,她的样子一闪而过。
  叶凉心头猛地跳动,不好的预感陡然而生。
  “人送抢救室了,你还在开会?”
  “人命重要还是他妈的工作重要!”
  叶凉脖子好像上了发条,僵硬地转过头。
  走廊的尽头,沈逐溪正气急败坏的对着电话低吼。
  他面色严峻,下颚线紧绷。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哂笑着说了句“随你便”愤然挂断电话。
  沈逐溪垂着头扒了扒头发,胸膛极速的起伏着。
  叶凉心中鼓噪,定了定神提步朝他走过去。
  “……沈逐溪。”
  他仍旧低着头,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叶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
  “你还好吗?”
  沈逐溪身子一僵,缓慢地抬起头。目光对焦到她脸上,瞳孔一缩。
  这样凉的气温里,他额头上都是汗,双眸赤红,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
  喉结滚动,他咬了咬牙转开视线。
  叶凉见他没甩开自已,提着的心稍微放下,就这样无声地陪他站着。
  “你走吧,跟你无关。”他声音艰涩。
  叶凉当没听到,转而说“我们去那边等。”
  她牵着沈逐溪的手往长椅走。
  他手掌都是汗,又热又湿,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落座后,叶凉拿出纸巾一根一根擦过他的手指。动作小心而轻柔。
  沈逐溪目光落在她脸上,始终沉默。
  抢救室门前的灯亮得刺眼,紧紧关闭的大门无形中增添了焦虑感。
  不一会儿,放在椅子上电话响了起来。
  沈逐溪恍若未闻。
  叶凉瞥了一眼,是沈知锡打来的。
  铃声断了。几秒后再度响起。
  叶凉犹豫一瞬,“我帮你接行吗?”
  沈逐溪动了一下,没吭声。
  叶凉怕沈知锡着急,迅速接通电话。
  话筒里风声呼啸,混着粗重的呼吸和脚步声。
  沈知锡着急地询问,叶凉把目前的情况清晰
  明了地全部告诉他。
  挂断电话后,叶凉将手机还给沈逐溪。
  抢救工作仍在进行。
  叶凉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始终面无表情,只是时不时注视着抢救室的方向。
  冷白的光影影绰绰落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寂寥。双眼通红,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叶凉起身,“你在这等着,我去买水。”
  “你做的对。”
  她身形一顿,转过身,“什么?”
  沈逐溪直起身子,仰头看着她。光映进眼底,衬得眼色愈发清冷。
  “你和我解除婚约,是对的。”话一顿,他低声说,“如果今天是你躺在这里,我可能会疯掉。”
  ———
  周遭声音嘈杂,不时有或轻或重的说话声。
  长久的静默后,沈逐溪好像缓过神来,姿态没有了方才的僵硬。
  他靠着椅背,双腿交叠,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笔直而沉静。
  说完那句话,他自嘲地扯扯嘴角,便转开视线不再看她。
  叶凉攥了攥掌心,低声告诉他“我去给你买水。”
  自动贩卖机前,两瓶怡宝咚咚两声掉了下来。
  叶凉回神,弯腰将水掏出来。抬眼时她从光亮的箱体看到了自已的倒影。
  脸庞白皙,五官精致。好像除了头发长长了一些没有什么改变。
  她站直身体,握紧水瓶。
  为什么沈逐溪的话会让她产生一种窒闷感。
  叶凉垂了垂眼眸,拿着矿泉水往回走。
  抢救室前多了三道身影。沈知锡面色焦急地来回踱步,沈伯父沉着脸站在一旁不吭声。郑听薇靠着墙壁悄悄地抹眼泪,扭头看到叶凉后微微一顿,眼眶又开始泛红。
  “小凉你怎么也在这?”她声音哽咽。
  叶凉将水瓶放到矮桌上,走过去低声解释“下班时刚好遇到大嫂被送进来。”
  她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四周扫了一圈,发现已经没有沈逐溪的身影。
  郑听薇吸了吸鼻子,情绪十分低落“苏盼一直有抑郁症。治了好久明明情况开始好转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叶凉忽然想起来上次去沈家拿照片,她在二楼上洗手间的时候意外撞见苏盼在哭。
  当时只是以为她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还考虑她到颜面问题没
  有把这件事对任何人说。
  “平时都有保姆看着她,没想到一个疏忽就出了岔子。”郑听薇泪眼婆娑,心疼到,“如果不是沈二赶巧回家……”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还嫌不够乱吗!?”沈长兴虎着脸说完,狠狠瞪了沈知锡一眼。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沈家这样的家庭。一点点小事都会被媒体捕风捉影,无限放大。
  叶凉扶着郑听薇,无声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没多久苏盼的家人来了,抢救工作也终于结束。
  苏盼被送进重症监护,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跟了上去。
  叶凉向负责抢救的同事了解情况,得知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抢救室前只剩下她一个人,矮桌上两瓶水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叶凉默了默,拿起矿泉水踩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走向大门。
  夜色阑珊。
  路灯昏黄的光将医院包围。外面的空气浸着点凉意,清爽得沁人心脾。
  叶凉走出大门,发尾被风吹动。呼出的哈气凝成白雾,她眨掉睫毛上的湿气,目光定在某个地方。
  台阶下方不远处有个花园,沈逐溪正坐在那里抽烟。
  秋冬时节的景象最为萧条。各色鲜花早已凋零,只剩一堆干枯的茎叶。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吹落,飘飘荡荡落在他的脚边。
  沈逐溪的视线隔着缭绕的烟雾对上她的。
  良久,他掐灭还剩下半截的烟,拍掉身上的烟灰朝她走过来。
  “拿来。”他朝她伸手。
  叶凉曲了曲手指,没动。
  沈逐溪努努下巴,“不是给我买的吗?”
  叶凉反应过来,把水递过去,“凉。”
  他在外面呆了这么久,一定很冷了。可是里面没有卖热饮的。
  沈逐溪勾勾嘴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下一秒,叶凉被他抱在怀里。水瓶隔在他们之间,她的手背紧紧贴着沈逐溪的胸膛。心跳声一下接一下地敲在她手上,就像抓住了他的命脉。
  “帮我捂一捂。”
  叶凉眨了眨眼,就这样老老实实呆在他怀里。
  浅浅的月光被云遮住,路灯下交织在一起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良久,像是怕惊到他一样,叶凉轻轻告诉他“大嫂已经没事了。”
  沈逐溪没说话。只
  是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他放开叶凉,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然后眉眼间又恢复了往日熟悉的漫不经心。
  “水不凉,被你捂热了。”他笑了笑,一副清俊的模样,“叶医生,走一走吧。”
  叶凉下了台阶走在沈逐溪身边,半张脸埋进衣领里,说话的声音有些闷。
  “你穿的太少了。”
  “嗯。”
  然后就没人再说话。
  一路安静地走到了停车场,叶凉打开车门,扭头看沈逐溪站在车头前,双手插兜,目光幽深地望着她,“有件事我想了很久。”
  “什么?”
  “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他勾勾嘴角,痞里痞气地对她眨了下眼睛,“叶医生,我想跟你谈恋爱。”
  说完伸出一只手朝她摆了摆,转身走进夜色中。
  叶凉扶着车门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苏盼从重症出来后转到了住院部。之前网上有她出事的消息传出,但很快被删除了。
  说到底,这种事不能大肆宣扬,会败坏沈家的声誉。
  叶凉忙了一天,交班后回办公室拿上一早买好的果篮去了住院部。
  苏盼住的是独立病房,环境舒适又安静。叶凉到的时候她刚刚睡醒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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